结婚对象他诡计多端[现代耽美]——BY:温泉笨蛋
温泉笨蛋  发于:2023年0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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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走出体检中心,在去吃早餐的路上,他很突然地问贺桥愿不愿意跟自己结婚。
  片刻出神后,听着早餐铺老板热情的吆喝声,贺桥认真地问他爱吃哪一样。
  那时的贺桥语气里透着不太熟练的温柔,默认着将要转变的身份与关系。
  而那时的池雪焰说:“每样都不错,我最喜欢小馄饨。”
  是与那个早晨一样的小馄饨。


第五十六章
  今天的馄饨依然有种特殊的味道, 格外熨帖。
  四周漂浮着宁静的生活气息,为已经在池雪焰生命中出现了一年的结婚二字,再一次注入了实感。
  清澈的汤水里飘着几缕紫菜与蛋丝, 净白的馄饨皮裹着一小粒肉馅,在碗里与虾皮一起打转,清淡鲜美。
  池雪焰明明只是在吃小馄饨,却仿佛尝到了更多与早餐有关的味道。
  他做的没有煎蛋和西红柿的潦草三明治,贺桥做的食材丰富色彩好看的标致三明治, 他穿过马路去对面大学食堂里买的煎饺,贺桥在家复刻的煎饺, 还有下一次换了做法的水饺……
  记忆里散落着无数与味道有关的珍珠。
  那些散落的珍珠串联成线, 也像蝴蝶牵动了蹁跹时光, 是一种最微小, 又最漫长的风暴。
  所以此时此刻,池雪焰坐在这里吃这碗小馄饨。
  他过着这样一种曾经从未设想过的生活, 而不是其他的生活。
  池雪焰在走神中吃完了早餐, 然后真心实意地评价道:“馄饨还是咸口的比较好吃。”
  春日旅行途中吃到的那碗甜馄饨多少有点过于震撼,令他至今记忆犹新。
  坐在对面的爱人对此深有同感, 点了点头。
  吃过早餐,一起出门上班。
  笑眯眯立在一旁的司机, 挡在车门顶处的掌心,宽大舒适的车后座。
  “你那天是怎么做到把它全部吃完的?”
  池雪焰好奇地问身边不爱吃甜食的人。
  “记不清了,应该很痛苦。”
  不爱吃甜食却吃完了一整碗甜馄饨的人这样回答他。
  池雪焰尝试想象那种感觉:“肯定很难受,你吃得好慢。”
  所以大脑自动抹去了痛苦的细节。
  “嗯, 我应该听你的话去买包子。”贺桥说, “希望那里的包子不是甜的。”
  车窗两边的风景向后飞逝, 后座里的闲聊不着边际。
  “以后还要去那个城市旅游吗?”
  “我想明年夏天再去一次, 你想去吗?”
  池雪焰便打趣道:“下下次是后年秋天?”
  他一如既往地猜中了爱人的言外之意,也猜中了季节变幻的谜底。
  “因为你说过,无尽夏能从春天开到秋天。”
  贺桥的语气像在翻阅商业计划书一样正经。
  “有必要实地验证一下。”
  百叶窗收起,光线霎时洒满整间办公室。
  池雪焰立在窗口,望着对面写字楼下的咖啡厅,户外座椅前熟悉的背影。
  他看了一会儿,在换上白大褂之前,拿出手机,搜索了两种花的名字。
  兴趣广泛的他可能会记得某种花的花期,记得它的形态特征与地理分布,甚至是一些比较特殊的栽培方式。
  却从不在意被人为赋予的那些后天含义。
  现在,他忽然想知道听来庸俗的花语。
  在过去以为庸俗无趣的纪念日。
  清澈的目光落在满是文字的手机屏幕上,片刻后,他的眼中漾起笑意。
  在助理小俞好奇的视线中,池雪焰离开窗前,穿上属于牙医的白大褂,神情淡定地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接待来访的病人,哄小朋友,讲故事。
  空气里弥漫着幻觉般的花朵香气,平凡的日子又变得不再相同。
  三百六十五天前的这个上午,他跟贺桥在早餐店里吃完了小馄饨,一起去买车。
  相熟的销售热情地陪在一旁,池雪焰问当时还很陌生的身边人:“你想要哪个颜色?”
  他自己那款是幽深如海的宝石蓝,很漂亮的颜色。
  车商的审美在线,这款跑车的另外三种颜色也相当经典好看:优雅的雪域白,沉稳的极夜黑,张扬的火焰红。
  反正都不错,所以池雪焰自己买的时候,直接挑了个能最快提车的颜色。
  这会儿颜色齐全,他反而猜不出来贺桥会选择哪款。
  以那时他对贺桥性格的了解,蓝色、白色、黑色都有可能。
  下一秒,身边人却回答他:“红色。”
  贺桥选了看上去最不像自己的火焰红。
  也是看上去最像池雪焰的颜色。
  那是爱情的第一个细节。
  是他教给贺桥的。
  三百六十五天后的这个中午,池雪焰与贺桥在传媒公司的餐厅一起吃了午饭。
  然后,他回到诊所午休,屡败屡试地执行分房策略。
  他周末真的想去攀岩。
  很久没精力去玩极限运动,也很久没跟任宣聚一聚了。
  尽管如今是恋爱加已婚,池雪焰仍然有自己的个人生活,他不会时时刻刻跟贺桥绑在一起,他们有不一样的爱好,有各自的朋友。
  他不会让贺桥为了自己而去尝试陌生又危险的运动,就像贺桥也不会要求他去看床头柜上艰涩难懂的商科书。
  池雪焰依然会独自去王绍京的SCA酒吧玩,也依然会和损友苏誉去电影院观赏烂片,贺桥从不干涉,只是会在夜深时过来接他。
  唯独每次他跟任老师约出去打球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有时候是任宣的学校里临时有事找他,有时候是池雪焰的爸妈忽然叫他回家吃饭,有时候是贺桥参加的晚宴需要携伴侣一起出席。
  所以两个人的聊天页面里一度充满了反复轮回的“对不起,又鸽了”和“下次一定”。
  这次亦然。
  在伏案午休之前,池雪焰收到了刚分开不久的贺桥发来的消息。
  是一条新闻链接:“今年第六号台风将于周末正式登陆本省……”
  [贺桥:周末有台风,不适合户外运动。]
  [Shahryar:……]
  池雪焰看着这条新鲜出炉的天气新闻,由衷地叹了口气。
  最近的确该到这座城市的台风季了,他之前忘记考虑这一点。
  虽然这次是天气原因造成的不可抗力,可失约了一次又一次,他都快觉得是不是被诅咒了。
  逆反心理颇重的池雪焰偏要打破这种诅咒。
  [Shahryar:不能攀岩了,但是不想再鸽了。]
  [Shahryar:我打算改成去室内体育馆打球,或者吃个饭也行。]
  [Shahryar:我已经快忘记任老师长什么样子了。]
  一贯冷静理智,从不乱吃醋的爱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对。
  而是细心地提醒他晚上的天气。
  [贺桥:今晚可能有雨,车里备了伞。]
  还有清楚了解他生物钟的问候。
  [贺桥:午安。]
  午后时分,池雪焰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想:一年前的这一刻,他跟贺桥应该刚刚走进苏誉工作的律师事务所。
  洒满阳光的协议上写满了繁复正式的语句,贺桥一条条认真地看过去。
  婚前婚后财产独立,私生活互不干涉,池雪焰不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
  贺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与未来伴侣先后签下了名字。
  然后,他们离开律所,去领了结婚证。
  那天的夕阳是粉色的。
  今天也是。
  池雪焰告别了最后一位小病人,助理开始收拾器械。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他摘掉手套与口罩,丢进垃圾桶,认真细致地洗完手,转头看向窗外。
  黄昏的天空中漂浮着隐约朦胧的密度,空气是散射的颗粒,将日常的风景渲染成油画般的质地。
  夜雨未至,尚还明媚的日色里,正走过斑马线的男人仿佛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了一眼高处的窗。
  宽阔洁净的夏日长街,满街枫树仍是青绿,他的怀里却抱着一束最烂漫秾艳的玫瑰,一朵朵火焰般的红,像首情诗卷入风中。
  那是爱情的第二个细节。
  是好学生贺桥主动上交的作业。
  在领完证之后,载满玫瑰的红色跑车停在他家门口。
  三百六十五天后,池雪焰再一次看见贺桥带着玫瑰走向自己。
  他想起了早晨站在窗边,分别搜索出来的两行文字。
  红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每一天。
  无尽夏的花语是期待的团聚,美满的婚姻。
  听来庸俗,却很美丽。
  穿着白衬衫的池医生离开诊室,走向准时来接他下班的爱人。
  路过的同事们,纷纷朝这里投来或好奇或艳羡的视线。
  模样格外般配的恋人,还有一大束盛放的玫瑰。
  坐在前台的翟安安,目光亮亮地朝他们挥手道别:“一周年快乐哦!”
  她和黎菲菲约好了,以后要一起光顾那家价格昂贵的高级餐厅。
  那里的风景真的很美。
  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里,粉色黄昏之后,烛光晚餐如约而至。
  坐在高楼空中餐厅的窗边位,透过玻璃往外俯瞰,是整座城市灯火璀璨的盛大夜景。
  客人们轻声交谈,音乐浪漫舒缓,餐桌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红玫瑰。
  没有高调包场,没有特殊仪式,和上次过来时一样平常。
  但在池雪焰看来,这却是最浪漫的纪念日晚餐。
  因为上一次来这家餐厅时,坐在对面的人是正在暗恋他的贺桥。
  只是那天他还不知道这一点。
  他很随意地讲起周末的安排,想去电影院看烂片,但爸妈去了外地出差,也不清楚忙着谈恋爱的苏律师有没有空。
  渐渐被他视作朋友的贺桥主动问:“如果苏誉没空的话,要我陪你去吗?”
  他听着对方似乎很寻常的口吻,便也寻常地应下:“好啊,那我不问他了。”
  窗外夜景如梦似幻,坐在对面的贺桥颔首道:“我会提前买好票。”
  那一刻的池雪焰想,他看起来像在期待一部很精彩的电影。
  这一刻的池雪焰想,原来当时他真正期待的,是第一次跟喜欢的人去看电影。
  所以当晚餐临近尾声,池雪焰不再转头欣赏窗外闪烁的夜景,而是凝视着如今彻底换了身份的同伴。
  后来的他们,已经一起去电影院看过很多场电影了。
  有时候买空心薯条,有时候买不同口味的爆米花。
  它们都会在幽暗空气里漾开清脆难忘的声音。
  连同对电影情节的思绪,同偶尔在衣角边十指相扣的温度一起,写入或深或浅的记忆。
  平安夜时,池雪焰带着贺桥回到母校,在时光的缝隙里冒险。
  一周年时,贺桥学会了他安排节日的方式,也带他重温旧梦。
  爱是一种能为庸常记忆赋予灿烂意义的游戏。
  他喜欢这种游戏。
  侍应生端来餐后甜品,池雪焰吃着味道甜蜜的布丁,问道:“吃完饭去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贺桥才应声:“买了电影票,但看评价不算很精彩,也不算太烂,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回家打游戏。”
  他没有要甜品,在望着窗外的夜景,似乎在走神。
  比起电影或游戏,池雪焰更好奇眼前的贺桥为什么会走神。
  他顺着贺桥的目光看过去,同时问:“你在想什么?”
  窗外是夜间繁华绚丽的城市景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按照天气预报的提示,准确地下起了雨。
  这是毁掉他攀岩计划的台风前奏。
  ……他讨厌这场台风。
  点点雨丝飞过玻璃窗,灯光流连其上,模糊了爱人眼底的情绪。
  斑驳水痕中,池雪焰开始看不清彼此的倒影,所以又收回视线。
  与此同时,贺桥回答道:“在想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什么问题?”
  “第一次见面时,你的自我介绍。”
  池雪焰有一点茫然,半晌才从记忆里找出那句胡说八道的玩笑话:“领证那句?”
  ——“我脾气火爆睡觉打呼前任无数全都没删,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当场领证。”
  他自己都不太记得究竟说了什么,反正是一般人不能接受的事,因为当时他想速战速决,尽快劝退相亲对象。
  贺桥居然还记得。
  并且不动声色地验证过真伪。
  其中唯有一点,他无法独自验证。
  因此,池雪焰听到他平静的声音:“你的脾气很好,睡觉也很安静。”
  目光则撞进他并不平静的眼睛。
  “所以……前任是不是真的都没删?”
  舒缓悠扬的音乐声中,吃布丁的动作停下,银色勺子轻轻碰撞着碗沿。
  贺桥看见池雪焰的眼神是错愕的。
  纯然的错愕,紧接着转变成一种晶莹剔透的笑意。
  “那都是开玩笑的,我没有过前任。”他忍俊不禁道,“只有一个现任。”
  他是第一次谈恋爱。
  其实贺桥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可亲耳听到对方承认的感觉,仍然是不同的。
  理性告诉他,无论是前任还是别的,都是过去的事,与现在无关,是池雪焰的自由,他不该过问。
  然而,感性却根本做不到不在意。
  他在意这件事很久了。
  哪怕只是一个极其渺微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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