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周涟站起身来,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看了。”
沈怀今并不阻止他的动作,沉着身说道:“知道我生气,还不乖一点。”
周涟陷入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安抚他的情绪,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摆脱眼下的窘境。
他不安地看着沈怀今的面孔,被他遮住了上半张脸后,只露出了半截鼻子和嘴唇。
“我、我们已经两天没有练习了。”周涟说。
“所以?”沈怀今问。
周涟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主动吻上去:“……原谅我吧。”
第41章 不理你
当周涟在床上睁开眼,脑中浑浑噩噩,几乎分不清记忆中那些画面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半眯着眼,仰躺着发了好一会儿呆,回忆中一些破碎的片段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粘滞的思维让他一时间理解不了那些行为的含义。
周涟又发了会儿呆,试图坐起身,大脑里似乎有液体伴随着他的动作晃荡起来,带给他阵阵晕眩。
他不得不再次躺平。被子滑落了些许,皮肤接触到了空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依旧没有任何衣物。
他下意识把被子裹了回去。不仅是为了遮掩,他的身体阵阵发寒,迫切需要温暖。
倦意再次涌了上来,闭上眼时,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又生病了。
回笼觉睡得很不好。
他做了许多短暂又混乱的梦,和脑中那不知真假的情节混在一块儿,让他变得愈发糊涂。
沈怀今真的那么过分吗?
明明他都哭了,用几乎哀求的语调唤着“哥哥”,反复说着“不要”、“别这样”。
那一个亲吻过后,一切的发展令他猝不及防,也无可奈何。
当一切结束,梦里的他气哼哼对着沈怀今闹脾气。
现实中有没有呢?
他好像哭了,哭得很丢人,之后因为消耗了太多体力昏昏沉沉睡着了。
睡前最后的意识大半是后悔,小半是生气,还有一丝轻飘飘。
迷迷糊糊睡了许久,当他又一次睁开眼,床边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
“醒了?”沈怀今的语调低沉且温柔,让他在迷茫与不适中瞬间产生了仿佛被拥抱的安心感。
他侧过头,沈怀今正眉头微蹙着看向他。
“你又发烧了,”他对周涟说,“给你下了点面,你垫垫肚子,把药吃了再睡。”
周涟被他扶着坐起身来,被子很自然地往下滑,露出了大片皮肤。
沈怀今移开了视线,从一旁的矮柜上拿起叠好的睡衣,披在了他身上。
周涟很配合地穿好上衣,又接过了沈怀今端来的小碗。小碗里的面条煮得软烂,却没什么味道,他吃了两口只觉得反胃,不愿再碰。
沈怀今并不勉强他,拿走了碗,又递给他杯子和药。
“吃了再躺一会儿吧,”他对周涟说,“昨天教室空调开得那么低,你光着身子睡觉,肯定是着凉了。”
这话提醒了周涟,让周涟从稀里糊涂的状态中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面前沈怀今递药的手掌,一些画面和触感在脑中逐渐复苏。
这只手昨晚触碰了他身体的许多地方,他甚至被迫弄脏了它,在掌心和手指留下浑浊的液体。
强烈的羞耻感伴随着委屈涌上周涟的心头,他皱着眉头推开了沈怀今的手,挪着身子缩回了被窝又转过身,只给沈怀今一个背影。
“怎么了?”沈怀今不解。
“不吃,”周涟赌气,“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没在乎过我会不会生病。”
沈怀今沉默了几秒,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向他道歉:“对不起,把药吃了再生气,好不好?”
周涟因为热度脑子糊糊的,反应慢三拍,没有理智全是情绪,变得比平日更孩子气也更不讲道理。
他隐约意识到折腾自己是一个惩罚沈怀今的好办法,于是愈发不愿配合。
“你昨天不是很凶吗,”他抱怨时语调依旧是软绵绵的,“不止凶,还强迫我。”
沈怀今看着被窝里露出的半个脑袋,心中除了无奈和后悔,还有几分烦躁。
他知道,自己昨天的行为完全失控了。
原本他计划得好好的,想要以退为进,给周涟一点空间,也好试探周涟对自己的态度。
偏偏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他在刺激下一时冲动,做了大堆只顾当下爽快但不计后果的事。
但那已经是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后果了。
周涟的眼泪和拒绝的话语在那些时候完全唤不起他的良知,只让他觉得怀里的男孩愈发可爱,愈发想要据为己有。
若由着本心,他不但会让周涟感到惶恐,还会让周涟感到疼痛。
他嘴上说周涟是着凉了,其实心里并不敢确定。
不久前周涟才刚发过烧,那一晚和昨夜何其相似。周涟先是着了凉,之后又被他吓一跳。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应激反应也有可能会让人短暂地体温升高。
自己或许就是害周涟生病的罪魁祸首。
“不想理哥哥了?”沈怀今问。
“不理了。”周涟说。
说是不理,回话却很积极。沈怀今不禁有些想笑,还想抱住这个闹脾气也很可爱的小朋友亲一亲。
但那样可能会让周涟烧得更厉害。
“不想理我,那你更该把药吃了,”沈怀今说,“吃了药我就出去,不然一直赖在这里和你说话。”
周涟犹豫了会儿,转过身看了看他,坐了起来。
见周涟乖乖把药吞下肚,沈怀今放心了不少。
“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沈怀今叮嘱他,“我就在外面。”
他说完端着杯子转过身,走到门口时被叫住了。
“你起来以后有没有看过鱼?”周涟问,“它们还好吗?”
“看过,”沈怀今回过身,“少了一条。是你处理掉的吗?”
“死了,我把它埋了,”周涟说,“剩下的还好吗?”
“没事,都挺好的,”沈怀今对他笑笑,“养鱼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我帮你喂过它们了,你放心休息吧。”
周涟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沈怀今走到门外,小心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周涟心里一阵空落落。
他确实有点生气,但比起把沈怀今赶跑,他更希望沈怀今能陪着他,多哄哄他,最好能陪他一块儿睡,做他的大抱枕。
周涟再次翻身,背对着房门,闭上眼呼了口气。
这么短的时间两次发烧,他的身体素质未免太糟糕了,迫切需要锻炼。
稍稍调整了一下睡姿,周涟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掀开被窝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
他方才只穿上了睡衣,下边儿却依旧是光溜溜的。
坐起身后,他在一旁的矮柜上看到了自己折叠整齐的睡裤和N裤。
强忍着尴尬穿上N裤,他又下意识想着,这些地方,昨天晚上也都被沈怀今摸遍了。
他被迫含着沈怀今的舌,抽泣和呜咽混着两人的唾液一同咽下肚里,皮肤就像现在一样发着烫,空气里都是湿哒哒的气味。
那之后沈怀今嘴唇紧贴在他的耳朵上,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告诉他:“你看,你这里觉得很舒服。”
周涟穿好了睡裤,把脑袋也一同蒙进被子里。
那些地方此刻并没有黏腻与不适,皮肤干燥,一定是沈怀今替他擦拭过。
要是沈怀今还陪着就好了,他想抱怨几句,被当做撒娇也没关系,他需要沈怀今道歉。
他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
一觉醒来,周涟的意识变得清醒了几分,身上的睡衣感觉潮潮的,很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手机。大概一个小时前,沈怀今给他留了言,说是下去上课,有事立刻打电话。
出过了汗,周涟只觉身体轻盈了不少,想去洗个澡把睡衣换掉。
在浴室脱下衣服,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镜子,忽然愣住。
镜子里面色微红的男孩脖子和锁骨的皮肤上满是暗红色的星星点点。
周涟的心跳忽地变快了。
他逃避般收回了视线,进了淋浴间,打开龙头。哗啦啦的水流淋在身上,他试着在那些痕迹上来回搓,没一会儿皮肤便泛起了红,令他慌张的印记变得更为明显。
他依稀记得这些印子是怎么留下的,那时的沈怀今令他感到陌生。
走出淋浴间时,门外传来了沈怀今的声音。
“涟涟,你在里面吗?”
周涟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门被敲响,沈怀今又喊了一声:“涟涟,在吗?”
周涟生怕沈怀今就这么开门进来,赶忙回复:“我马上就出来!”
门外的沈怀今似乎松了口气:“没关系,你慢慢来,不急的。”
换了套衣服走出浴室,在客厅等待的沈怀今立刻走了过来。
“好点了没,”他在问话的同时抬起手,想要摸周涟的额头,“还烧吗?”
周涟不知为何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沈怀今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周涟被自己的心跳砸得头晕目眩,原本已经清醒的大脑再次昏沉,面颊染上了不自然的热度。
沈怀今收回了手,表情显得有些难堪。
“这么不想理我?”他问。
“没有,”周涟毫不犹豫地摇头,接着又补充:“你、你先别碰我。”
说话的同时,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来,捂在了自己领口的位置。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那下面全是沈怀今在他身上戳下的记号。
沈怀今转过身,向着餐桌示意:“买了点东西,饿的话就垫垫肚子。”说完,他往门口走去,“我还在上课,先下去了。”
周涟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大门合拢,才放松下来。
他想,自己才刚褪下的热度一定又烧起来了。
这也是心动吗?他捂着依旧作乱的心脏,脑中全是昨晚沈怀今昨夜强硬地搂着他亲吻的画面。
那时的他嘴上不停地喊着哥哥,可心里知道,做那些事的时候,沈怀今没把自己当成他的哥哥。
在那一刻,沈怀今只是一个纯粹的男人。
周涟跑回房间,欲盖弥彰地关上了门。
他不明白,明明方才沈怀今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他的心依旧跳个不停?
第42章 速写本的秘密
温度计显示他的体温是三十七度二。
只是低烧,周涟的面颊却烫得惊人。他不得不怀疑温度计是否坏了。
生病就该多休息。周涟躺回了床上,平静了许久,他的心跳才终于恢复到往日的节奏。
闭上眼,一个念头突兀地从他的脑中蹦了出来。
今天的练习还没有做。
不只今天,若不算昨晚,他们已经有三天没有做过练习了。
以往在制定学习计划时,这完全是周涟无法忍受的懈怠。
可回想起沈怀今昨晚的举动,他不可自制地感到不安。
当他小心又主动地把嘴唇贴到沈怀今的嘴唇上,这个原本带着讨好意味的轻柔吻很快就变了味。
沈怀今反客为主,让周涟误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面前的男人生吞下肚。
他的大脑不断地播放那个场景中的声音、触感和气味,周涟热得快要出汗,不得不睁开眼坐起身。
他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一片漆黑的世界中,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一切,想沈怀今。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转而思考究竟是什么让可怜的小鱼接二连三出问题。
和普通数心血来潮养鱼的人不一样,他提前做了不少功课,自认为已经规避了绝大多数新手会犯的错。
捧着手机查阅了许久的资料后,他心里逐渐有了些猜测。
鱼缸是摆放在客厅里靠近窗口位置的,有一小部分会被太阳直射到。阳光照在鱼缸里带来的盈盈波光中金鱼缓缓游动,那画面非常美丽,他很喜欢,却忽略了白天鱼缸里的温度会因而变得不稳定。
毕竟是夏天,日光照射的部分一定温度偏高,金鱼在冷热交替的水中来回游动,容易感冒。
理清这一点后,他赶忙下床来到客厅,试图把鱼缸挪个位置。
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
装满了水的鱼缸重得离谱,别说搬,他连推都推不动,就算沈怀今回来两个人恐怕也是够呛,肯定得放水。
但换水一样有改变温度的危险,剩下的四条金鱼好不容易挺到现在,已经禁不起太多折腾。
而且,过滤和制氧设备需要电源,客厅里一时也找不到恰当的位置。
周涟为难了一阵,只得先从沈怀今的工作间里找了块画板挡在了鱼缸后边,好物理隔绝光线。
之后,他给沈怀今编辑了一条很长的消息,交代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沈怀今回复时,周涟正坐在桌边吃肉松蛋糕。
那是沈怀今不久前特地买来的。周涟早上几乎没吃东西,现在吃了药热度退了大半,闻着香气肚子便咕噜噜叫起来。
沈怀今问他就这么继续用画板挡着可不可行,他拍了张照片回过去,告诉沈怀今“可以,但难看”。
沈怀今给他发了一个抱头的表情包。
这段对话气氛轻松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冲突,没有任何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