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没见,即使当初感情再深也磨没了,何况当年也不是他不仁不义。
闻言,包远长松口气。
他真怕自己的傻兄弟拎不清,放着好好的纪总不要,偏要一个……
“纪总知道吗?”包远又问。
“不知道,”柏侹烦躁,倏地看向包远,“你和我在一起怎么三句话不离纪却秦?”
“要不要我现在把他给你叫来?”
包远失笑:“纪总是我的偶像,你可别多想。”
纪却秦手中的产业不止涉及娱乐圈,因为他年纪轻,手段凌厉,独自一人就能扛起重担,在行业里属于传说级别的存在。
更在纪氏稳步发展后不曾懈怠,堪称劳模。
柏侹一直不知道,除了包远,身边不少人都仰慕纪却秦。
想起纪却秦那副奸商的模样,柏侹嗤笑:“他都能成你的偶像?”
“不只是我的。”包远板着脸,他清楚柏侹一直对联姻这件事心有怨念,“你也要全面的去看纪总,别以偏概全。”
“滚,”柏侹笑骂,“我的人我不清楚?”
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才推开门就见到一个熟人——汪识。
“柏少爷,真巧。”汪识站在洗手池前,从镜子里看着他,“和朋友来玩?”
柏侹“嗯”了声,“汪总也是?”
汪识慢条斯理擦手,眼皮垂着,看不出喜怒:“来谈生意,生意人没那么多时间玩。”
柏侹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眸色一沉,到没有当即怼回去。
“也是,这个年纪还热衷于玩,基本算废了。”柏侹也走到洗手池旁,“我也劝汪总以后少玩微博,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能看到自己。”
洗手间里只有两人,水流潺潺,沉默了一瞬间。
汪识笑了:“纪总最近还好吗。”
“很好。”柏侹也从镜子里盯着他,“劳烦汪总费心了。”
“那就好。”汪识率先收回视线,“我总怕却秦过得不开心。既然有柏少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在一步步激怒柏侹,想看他的忍耐度在哪。
据他所知,柏侹基本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十分好使。
他乐于看柏侹生气,然后分享给纪却秦。
柏侹像没听到,转身对上汪识的眸子:“你当然可以放心,他跟着我很快乐。”
“对了,”他说,“上次在B市还要多谢你,不然那天晚上我和却秦没有那么多乐趣。”
说罢,他转身离开,对汪识僵在嘴角的笑视而不见。
回到包厢,包远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柏侹点燃根烟,不抽,只是夹在指尖,眉间的狠厉都快要溢出来:“帮我查个人。”
“谁?”
“汪识。”柏侹咬牙切齿。
包远对这个人略有耳闻,“不是难事,查他做什么?”
柏侹不想说,抹了把脸:“查就是了。”
他隐隐约约猜到汪识和纪却秦绝对不可能是旧情/人那么简单的关系。
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想到纪却秦有秘密瞒他,止不住的怒火就要烧尽他的心肝脾肺,恨不得把纪却秦抓过来,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情,只单纯的归为愤怒。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是宋微汀的来电。
柏侹顿了下,才接通。
包厢里太吵,包远听不到宋微汀说了什么。
只看到柏侹的神色从愤怒慢慢平和,眸色幽深,一脸算计。
“明天我去接你。”
包远只听到这句,柏侹就挂了电话。
“你不是说……”他嘴唇发干,搞不清柏侹到底想做什么。
“过两天隔壁市一个度假村有烟花盛会,”柏侹道,“他想去看。”
“你答应了?”
“嗯。”
包远百年沉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纹,“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这样,纪总就越误会你和宋微汀有什么。”
“那就让他去误会,”柏侹吼了声,包厢里不少人看向他,被他瞪了一眼后缩着脖子转了回去,“你以为他真的在乎我?”
“他在乎的只有他的生意!他的利益!”
他越想越气,摔了酒杯:“你以为没了我他就不会找别人吗,说不定现在他正躺在谁的床上!”
包远看着他,叹了口气。
他就这么一个朋友,还是个无药可救的大傻/逼。
与此同时,纪却秦当真躺在床上。
度假村里的按摩师手法很好,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昏昏欲睡。
偶尔放下工作来度假的感觉确实不错,他有那么片刻能够理解那些喜欢吃喝玩乐的合作伙伴了。
在他身边就是江成飞。
“我说,你就这么来了,柏侹也没问过你?”
纪却秦:“没有,我和他很少联系。”
上次的聊天记录都停留在柏父生日宴会前。
这是他和柏侹的常态,有事电话联系,没事江湖再见。
除了那两张结婚证能证明他们有关系,其余的还不如朋友。
江成飞身边有不少联姻的人,却也没听哪家和纪却秦一样。
他唏嘘了一阵,尽量轻点叹气:“不是我说话难听,既然过不下去就离呗。”
“现在他拽着你,你扯着他,两边都不痛快。”
纪却秦阖眸沉默,下意识去摸戒指。
他不是没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他对柏侹有感情,觉得能再忍忍。
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想起柏侹。
本以为两年多时间,这段感情能够柏侹心里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他无数次这样期待,却在宋微汀回国后直接被打破。
柏侹没心没肺,把他的感情当做利益的筹码,一步步压缩他的底线。
这样的日子,纪却秦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真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大概也会是柏侹先提出来。
“离婚不止牵扯我和他,还有两个家族。”纪却秦尽量回答的官方一点,“这两年和柏氏有不少合作,有的还在工期。”
江成飞点头:“联姻就这点不好,分了也断不干净。藕断丝连,误人子弟啊。”
这个度假村的老板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为了庆祝开业大吉,请了不少人来。
烟花盛会的噱头也不小,除了受邀而来的,还有不少市民特意来看。
纪却秦在这里住了三天,有一天半的时间见到不少合作伙伴。
烟花盛会临开场的下午,他正和几位朋友坐在玻璃房里喝茶。
忽然,心头一动,有所感似的回过头,一眼看到了柏侹。
那瞬间他以为眼花了,但那真真切切是柏侹。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上白下黑,阳光温柔落在他发上,宛如未踏入社会的大学生。
他心头一热,想要去见他的冲/动几乎占据上风,捏紧戒指,快要忍不住时,一盆凉水猛的将他浇的透心凉。
柏侹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跟着宋微汀。
两人边走边说,十分惬意。
纪却秦从未在柏侹身上见过那样放松的姿态,每次面对他时,柏侹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玻璃屋是单面可见,纪却秦眼睁睁看着柏侹和宋微汀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金属质感的眸子在暖意充足的下午冷的心惊,回想起这几天的担心,他就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在他担心柏侹会因为热搜受影响的时候,柏侹却可以带着宋微汀再次出游。
他深吸口气,感受着洗刷全身的冰冷。
他伪装的很好,朋友们都没察觉异样。
等到茶会结束,纪却秦嘴角的笑再也挂不住。他望着昏沉沉的天,心想烟花盛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他却没了观赏的心思。
一想到在同一片天下,他的柏侹在和另外一个男人亲密,就心痛到无以复加,只想赶快逃离。
车钥匙在兜里,他甚至顾不上行李,驾车离开了度假村。
路上给江成飞打去电话,说要去趟市区。
楠漨 江成飞虽然遗憾,却不疑有他。
直到在观赏席见到了柏侹和宋微汀,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顾不上柏侹两人,赶紧拨通纪却秦的电话。
天已经全黑了,临近市区的地方下起了大雨。
雨刷器有规律的划动,仍旧难在雨幕里视物。
纪却秦开的不快,接通了江成飞连着打来的电话。
“却秦,你是不是看到柏侹和那小瘪三了!”江成飞急忙问。
纪却秦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前面的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即又被对面驶来的车晃到了眼睛。远光灯的照射下,他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在一连串的撞击下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江成飞全身冰冷,直接僵在原地。
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他站都站不稳,疾步走到柏侹面前。
在柏侹疑惑的视线中,面色狰狞揪住他的领子:“都他妈怪你!”
“却秦出事了!”
第十三章
夜晚医院里哄哄吵吵,临近市区的高架上出了连环追尾车祸,伤者全部送了过来。
纪却秦就在其中。
柏侹和江成飞没能第一时间赶到车祸现场,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医院。
看着把越野当赛车开的柏侹,江成飞心情复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到时,纪却秦刚出手术室。
“你们谁是家属?”医生话语匆匆,神情严肃,才站稳的柏侹瞬间白了脸色。
他走上前:“我是。”
“伤者右手手臂骨折,轻微脑震荡,”医生道,“今天晚上要格外注意。”
柏侹望着病床上的人,眉头紧皱,心头滋味难以言说。
有那么瞬间,他差点以为要见不到纪却秦了。
“那个……”江成飞进来时就看到他这幅阴沉的模样,吓了一跳,生怕他对纪却秦做什么,“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陪着却秦。”
柏侹扫他一眼,在病床旁边坐下:“不用。”
江成飞还想说什么,转念一想,人家到底是两口子,也没再坚持。
他还要去处理车祸的事。
等他离开,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有机器不时发出的滴滴声,宣告床上的人还有生命体征。
柏侹垂眸看着纪却秦,抬手在他苍白的脸上碰了碰。
“纪却秦?”他轻声道,见他没反应,又加大声音,“纪、却、秦。”
纪却秦双眼紧闭,毫无知觉。
他的金属外壳在此刻全部剥落,露出柔嫩脆弱的身体。
没了伪装,才让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苍白、削瘦、眼底一层阴影,即使在昏迷,眉间仍旧有挥散不去的忧愁。
他额头裹着纱布,柏侹不敢碰。俊脸上闪过丝犹豫,握住了纪却秦的左手。
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叹了口气。
胸膛里的慌乱,此刻才彻彻底底平息下来。
他下意识拒绝去思考为何去慌张,这种事他向来炉火纯青。
就这么过了会儿,柏侹掌心出了薄薄的汗,仍旧不见纪却秦有要清醒的趋势。
“纪却秦?”柏侹附身,又叫了一遍名字。
意料之中,那人无法给他回应。眉心皱着,仿佛做了可怕的噩梦。
他苍白的厉害,面无血色,薄唇干裂。即使如此,仍旧俊美的惊心动魄。
柏侹失了神,有点不满得不到回应。
他缓缓向下,试探着将耳朵抵在纪却秦胸口,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听到有规律的心跳声。
鼻尖除了消毒水味,还残留了一些属于纪却秦的味道。
柏侹嗅了嗅,才满足的闭上眼睛。
就该这样,纪却秦就应该这样有活力。
不然怎么和他吵架,怎么赢得利益。
江成飞办完事回来就见到这一幕,推门的手僵住,随即眼里划过了然的光。
看柏侹的模样,让他无端想起街头和主人走失的狗。
高大的身体别扭的停在纪却秦胸/前,哪有不喜欢的模样。
分明就是很喜欢。
但他又想起那天的热搜,和度假村里的宋微汀,并不打算对纪却秦说出来。
有些时候,说出来的话,反而不如自己领悟到的深刻。
他施施然转身,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了。
一夜过去,纪却秦并没有出现不/良反应,这也让柏侹放下了心。
“你先回酒店收拾收拾吧,”江成飞道,“我在这儿守着。”
柏侹在椅子上蜷了一夜,昨天又淋了雨,衣裳皱皱巴巴确实没办法见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成飞,看他花里胡哨的模样,不是很放心。
“不用。”他硬邦邦拒绝。
江成飞笑了:“怪不得却秦总是说你倔,你当你是小孩呢。我又不能吃了他,酒店就在对面,你爱去不去。”
“反正却秦醒来看你这么邋遢,估计心情好不到哪去。”
话音刚落,柏侹已经暴躁起身,大步朝外走,关门的声音倒是很轻。
他走没一会儿,江成飞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因为太吵,只能去楼梯间。
也就是这时,纪却秦醒了。
他从茫茫无际的黑暗中醒来,浑身发软,脑袋一阵阵犯晕,看不清任何东西。
想起身,试探着用力,右手臂猛然传来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