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顿时慌了,慌忙的向后躲,“等等,你要干什么,家暴可是犯法的!你先把凶器放下,我们有话好说!”
凌洲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问:“你当我是你的家人吗?”
“……”杨乐迟疑了几秒,凌洲冷笑道:“那就算不上家暴了。”
凌洲自幼早熟,由于自身环境的缘故,思想远比同龄人要深沉,杨乐又比他小几岁,所以有时候凌洲会把杨乐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和照顾,包容他的顽劣。
但是当一个人过于劣性,屡教不改、冥顽不灵的时候,就需要用暴力手段来纠正了。
“乐乐,实话实说,我觉得这应该算是管教。”
凌洲动了动手腕,甩了一下手中的皮带,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响亮的鞭声吓得人肝胆欲裂。
杨乐虽然不怕打架,但很怕挨打,当即吓得一个哆嗦,脚底下被毛绒垫子给绊住了,手又给绑在背后,根本无法稳住重心,扑通一声就摔在了沙发上。
凌洲看着他在沙发上像条脱水的小鱼似的奋力挣扎,目光从他白皙的脖项移到削瘦的肩膀,从光滑的后背落到修长笔直的双腿,思考着该在哪里下手。
后背?不行,力气控制不好的话会伤到他的肋骨和脊椎。
腰?也不行,会伤到脏器。
凌洲微微眯起眼,危险的视线落在杨乐白皙挺翘的屁股上,随着他艰难地想要爬起来的动作,腰和屁股都在微微扭动着,简直就是在故意勾引凌洲的目光。
于是他一抬手,狠狠的将长而坚韧的皮带抽打在杨乐屁股上,皮肤上顿时肿起了一道青紫的痕迹。
“唔!艹!”杨乐疼得一下子趴在沙发上,死死的咬住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脏字,“我艹你妈,你他妈的还真打啊!”
他刚骂完,第二下接踵而来,伴随着尖锐的风声,力道丝毫不减,只听啪的一声,屁股上新添了一道一模一样的肿痕,最严重的地方甚至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
“艹!!好疼!”
杨乐惨叫了一声,又怕门外的人听见,赶紧咬住了嘴唇,眉头紧皱,手上使劲,试图挣开那条领带,冲下去跟凌洲拼命。
但凌洲绑得非常紧,杨乐挣扎了半天,手腕被勒得疼,掌心里的刀伤也疼,屁股被打得更疼,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了。
眼见着皮带又要落下来,他瞬间认怂了,死命的往沙发里缩,急急的大声喊道: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老大,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吗?!”
凌洲本来抬起来的手又放下了,他面不改色的盯着杨乐,“还会跑吗?”
杨乐迟疑了两秒,凌洲的手立刻又抬起来了,杨乐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的保证:“不会了!绝对不会跑了!”
凌洲随手扔掉手里的腰带,“要是再有下次…”
杨乐下意识跟读,“再有下次?”
凌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轻淡,但眼神非常认真,“再有下次,就打断你的腿。”
杨乐浑身发凉。
他看得出来,这句话不是装腔作势的吓唬,也不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威胁,凌洲是在非常从容的告诉他这件事情:下次逃跑,后果就是被打断腿。
杨乐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关头去刺激对方,他讨好的冲凌洲笑笑,低眉顺眼的求道:“我不跑了,能把我的手解开吗,勒得疼。”
凌洲仔细的打量着他,似乎在考虑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后大概是觉得这次的武力威慑起到了作用,杨乐应该也怕了,便过去解开了捆在他手上的领带。
凌洲拉过杨乐的手,看了看他腕上被勒出的红痕,用拇指轻轻的揉了揉,又拽到嘴边亲了一下,低声问:“还疼吗?”
杨乐撇了撇嘴,赌气道:“我手不疼,屁股疼。”
凌洲垂下眼帘,捡起地上的衣服给杨乐一一穿好,一边穿一边道:“这是你逼我的,我对你好的时候,你总是不听话,总想离开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你。”
他的声调虽然很平淡,却无端给人一种非常落寞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阴鸷与狠戾,杨乐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扭头去看他。
对方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在台灯的照映下,投出一小片淡色的阴影,但那双眼眸就是无比清晰的展现出了他的情感:温柔,无奈,而且悲伤。
杨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挨打的是他,屁股遭罪的也是他,凭什么这混蛋一副凄凄惨惨受害者的样子,刚才揍他的时候也没见他少使劲儿啊!
所以杨乐愤恨的推开凌洲,抬脚下了沙发,弯下腰去捡自己的外套。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屁股上的伤口一下子蹭到了粗糙的裤子布料,疼得他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
真的是,从小到大他爸妈都没揍过他,结果现在都二十多岁了,居然被一个外姓人打了屁股。
杨乐忍不住又瞪了凌洲一眼,抱怨道:“老大你变了,你以前再生气也不会打我的。”
凌洲沉默了几秒,大概是以为杨乐真的伤心了,便解释道:“抱歉,我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你,只能出此下策……等回去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好吗?”
凌洲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能对杨乐狠得下心,下狠手收拾他,但往往在之后又感到内疚和心疼,于是很不熟练的、甚至是笨拙的,想方设法去哄他开心。
连黑化都黑不彻底,这也是杨乐一直无法去憎恨他,甚至心存惭愧的主要原因。
杨乐举手投降,“得了得了,这回算我倒霉。”
杨乐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被凌洲随手扔在桌上的特质项圈,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稍微合计了一下,眼神又变得狡猾起来。
之所以凌洲能找到他,都是拜这个内藏定位的项圈所赐,也就是说,只要没有定位,就算是凌洲也无法轻易的搜寻到他的下落。
杨乐他虽然能屈能伸,但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第十七章 跟你郑重的道个歉,然后撒丫子就跑
杨乐默不作声的穿衣服,余光却一直瞥着桌上的项圈,眼见着凌洲伸手拿起了它,杨乐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把这东西给自己戴上。
凌洲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他以前做过承诺,说过几天会给他把这个东西撤掉。凌洲一直是个非常守信用的人,但杨乐违约在先,凌洲自认为那句话已经是作废了。
于是他走过去,想给杨乐戴上项圈。
但是杨乐忽然仓皇失措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无端让凌洲联想起了猎枪下的小动物。
凌洲并不愿意看到杨乐这样戒备他、害怕他,所以他只是犹豫了半秒钟,便把手放下了。
“等回去再说吧。”
杨乐不留痕迹的松了口气,乖乖的跟着凌洲出了门。
大部分保镖跟在了凌洲身后,有两个留了下来,收拾公寓里杨乐的东西。看来凌洲是不会再允许他回来了,杨乐有点儿心疼自己押一付三的房租。
穿过黑灯瞎火的狭窄楼梯,出了楼道,小区门口停着好几辆黑色的汽车,车灯大亮,如同两道利剑一般劈开浓重的黑夜,月亮已经退到了云后。
车旁边黑压压的站着一堆人,粗略一数有十几个,杨乐心里直犯嘀咕:他何德何能啊,要出动这么多人来抓他,就是警察抓通缉犯也用不着这么大阵势吧。
得亏这是深夜,要是白天的话,保准得上热搜。
最中间那辆车旁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一件十分妥帖的休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与皮鞋,臂弯里搭着一件毛衫外套,站在车门前温和的笑着,长相也很斯文。
见凌洲他们出来,男人便快步迎了上去,微微躬身,“老板。”
凌洲点了点头,男人便又转向杨乐,把手里的毛衫塞给他,“来,穿上吧,夜里很冷,小心感冒了。”
现在这时节,还算是在夏天的尾巴里,但是深夜里起风的时候,就会冷得像秋天一样了。
杨乐默默的退后了一步,“我不冷。”
男人笑容不变,“我说你冷,你就冷。”
杨乐:“……”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外套接过来,穿上了。
男人点点头,夸赞道:“这才是好孩子。”
杨乐再次的:“……”
如果说凌家大宅里有两个人让杨乐心生忌惮的话,一个是凌洲,另一个就是面前这位脸上总是挂着和善微笑的男人了。
男人名叫顾之远,是凌家职位最高的管家,三十岁,平常对谁都是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的样子。
杨乐怕他的原因,是因为这人根本就是个白切黑,腹黑得要死,脸上带着笑,手上藏着刀,宅子里的下人要是犯了错,他能微笑着把人给活生生的骂哭。
更重要的是,他还特别的唠叨,管得特别宽。
尤其是对杨乐,在他和凌洲恋爱的那两年里,什么下雨了要喝姜糖水啦,什么天气凉了记得穿秋裤啊,什么油炸食品不健康要少吃啦,跟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似的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让人烦不胜烦。
关键是杨乐不敢不听,因为这个腹黑怪曾经私下里威胁过他:我知道你是在骗凌洲,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揭穿你喽。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所以杨乐一个花季青年,在别人都喝着冰可乐,吃着炸鸡的年纪里,忍气吞声的喝着热水,穿着秋裤,吃着所谓的纯天然绿色营养餐。
而顾之远只比凌洲大一岁,俩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每逢看到顾之远用各种手段‘荼毒’杨乐的时候,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因为凌洲知道顾之远也就是把杨乐当成了一个淘气的小孩,想照顾他而已,对他没有坏处。
凌洲拍了拍杨乐的后背,催促道:“上车吧。”
杨乐回头看了一眼破旧漆黑的公寓楼,又看了看眼前已经打开车门,摆好了请君入瓮的架势的豪华轿车,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裹了裹身上的毛衫外套,弯腰钻进了车里。
凌洲随后进去了,关上了车门。
顾之远坐在了驾驶座上,踩下油门启动了车子。
几辆汽车平稳有序的驶出了这个普通的小区,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半小时之后,车队驶上了大路,低沉轰鸣着碾压过坚实的柏油路面,两边的路灯无声的照亮了前方平坦的道路,黑压压的天边不时有野鸟掠过,路边的灌丛中穿出窸窸窣窣的虫鸣。
轿车的后座非常宽敞,但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杨乐一声不响的靠在车窗上,脸朝着窗外,与凌洲拉开了一个很大的距离。
凌洲注视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与形状好看的耳廓,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不高兴,不愿意跟自己说话。
杨乐确实是不太高兴,谁好好的下班回家忽然被几个壮汉推进屋里,然后又被揍了一顿都不会高兴。
但这并不是他不搭理凌洲的原因,他集中注意力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再过十分钟,车子就要经过一座桥,桥底下是流动的护城河。
过了那条河之后,他们就算是离开这座小县城了。
凌洲丝毫不知杨乐的心理活动,他看着杨乐的背影,多少有些心软。
那会儿他一时气盛,没忍住打了他,杨乐心里肯定是委屈了。
在遇到杨乐之前,凌洲没养过孩子,也没谈过恋爱,并不太确定当恋人生气、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该怎么去哄。
像他这种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精于算计、深于城府,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但要说怎么去哄人,他还真是毫无经验。
凌洲斟酌了一下,伸手碰了碰杨乐的后项,轻声问道:“身上还疼吗?要不要趴一会儿?”
杨乐没说话。
凌洲又道:“你之前不是想玩赛车吗,这次回去了送给你几辆好不好?”
杨乐确实对这种刺激性的游戏感兴趣,但凌洲觉得太危险,一直不许他玩,这次也算是为了哄他而让步了。
杨乐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路灯,像是没听到凌洲说话似的,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老大,对不起。”
凌洲疑惑:“嗯?”
“我一直都应该郑重的跟你道个歉。”杨乐眼睛看着外面,左手不留痕迹的放在了车门把手上。
“归根结底,为了钱骗了你两年的感情,是我的错,没法辩解,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流氓,但你不是,我配不上你,对不起。”
凌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汽车驶上了大桥,桥下就是缓缓流动的护城河,杨乐忽然拉开了车门,夜里的大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杨乐仓促的回头看了凌洲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向外飞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河里!
凌洲瞳孔骤缩,厉声喝道:“停车!”
这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谁也想不到杨乐能干出这么危险又莽撞的事情,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危险这俩字是怎么写的。
汽车发出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猛的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反应不及,差点儿撞上来,司机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鸣。
凌洲立刻下了车,往桥下一看,水面上的涟漪仍在,但已经不见了杨乐的踪影。
他狠狠的砸了一下栏杆,咬牙切齿道:“全都给我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