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立刻反握住了凌洲的手,用力的握着,难以自制的哽咽了一下,“是!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他这辈子说过无数的谎话,骗过凌洲很多次,可唯独这一刻,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真情,发自肺腑,如果凌洲还不信的话,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洲没有说话,长时间的盯着杨乐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
于是杨乐凭空觉得自己仿佛正在经受一场严格的审判,时间过得极慢,每一秒都被拉长到了极点。他坐如针毡,如芒在背。
过了许久,但也许只是过去了几秒钟,凌洲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起来,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但是你以后绝对不能再骗我,懂吗?”
杨乐忙不迭的点头,指着天发誓道:“绝对不会,要是再骗人,就天打雷…唔!”
嘴唇忽然被吻住了,可怕的毒誓被塞回了肚子里。凌洲一手按着杨乐的后脑,温柔的亲吻着他,与他唇舌相依,像真正的恋人一般亲昵缠绵。
不,他们现在就是真正的恋人。
不用发什么毒誓,凌洲也能感觉到杨乐的真心,刚才顾之远提到了‘假新闻’这个字眼,再联想到杨乐的担心,他大概已经猜到顾之远在背后耍了什么把戏。
杨乐的担忧不是假的,眼泪也不是假的,他的爱更不是假的。也许在外人看来杨乐的感情转变有些突兀,可惜了,爱情本身就是这样不讲理。
“好了,卡,暂停,先暂停一下。”顾之远拍了拍手,打断了这对有情人的甜蜜拥吻。
看他俩这架势,明显是忘了屋里还有俩喘气的活人呢,二人缠绵得好像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发展出未成年人禁止观看的桥段。
为了防止在客厅里上演黄暴小电影,顾之远只得出面阻止,“我说,凌洲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杨乐也是,早饭都没吃就在这儿守着,估计也累了,你们俩就不能回房去休息吗,到时候想干嘛干嘛,没人管你们。”
老狐狸言之有理,杨乐与凌洲对视了一眼,凌洲心有灵犀的把杨乐抱起来,以一个非常浪漫的姿势抱着他走上楼梯,一边走还一边悉心的询问:“今天没吃早餐吗?”
“没…有点儿着急,就没吃。”
“饿吗?”
“还行,不过如果等会儿你要操/我的话,还是先让我吃口饭吧。”
“……”
作为一位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绝世好攻,凌洲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心上人饿着肚子挨操,当然要……喂饱了再操。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一日仨小时,杨乐深知今天这顿操肯定是避免不了了,只好尽量延长用餐时间。
扪心自问,虽然和凌洲做/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前)直男心里那道坎不是能轻易迈过去的,多少有点儿别扭。当然了,如果能让杨乐在上面,那他半点儿意见都没有,只能说现在是已经认命了。
杨乐郁闷的吃着饭,磨磨蹭蹭的吃完了,回头一看,凌洲已经帮他铺好了床。
杨乐更郁闷了,“你还铺床干什么,反正一会儿都得弄乱。”
凌洲忍着笑,没有戳穿对方龌龊的心思,解释道:“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你吃完了就过来睡个午觉,有什么事我们等晚上再说。”
好嘛,这下死刑变死缓了,杨乐哪能睡得着…
前一秒他还是这样想的,下一秒,就闭上眼酣然入梦,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电脑关机都没他这么快。
凌洲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把桌上的餐具收拾了一下,交给女佣拿了出去。
然后他坐在床边,俯身亲了一下杨乐的额头,柔声说道:“做个好梦。”
……
杨乐现在超开心,虽然他昨晚被凌洲翻来覆去的操了,但他还是超开心,虽然现在腰酸屁股疼不太能下床,但他还是超开心,因为凌洲今天为了他没去公司,专门留在家里照顾他。
此时他半躺在床上,背后靠着软和的大抱枕,左手边,凌洲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碗桂圆紫米粥,十分体贴的一勺一勺的喂他,右手边,他的爱宠大黑卧在床上,脑袋靠着他的胳膊,嘴里咬着它的玩具球,轻轻晃着尾巴。
简直就像是古代皇帝一样,左拥右抱,神仙之乐莫过于此。
虽然凌洲很不喜欢让狗上床,但每逢这个时候,也就是刚把人家杨乐吃干抹净之后的清晨,他对杨乐的容忍度都出奇的高,面对落了一被子的黑狗毛,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床对面的液晶屏幕放着时下最流行的电视剧,杨乐的手无意识的撸着狗头,眼睛盯着屏幕,看得有些入神。
凌洲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乐乐,先吃饭。”
于是杨乐张开了嘴,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目光仍然凝聚在电视上。
凌洲无奈的往他嘴里塞了一勺紫米粥,训斥道:“吃饭时别三心二意的,对胃不好。”
“没事。”
身边的手机猝然响了起来,杨乐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正经了起来,偷偷看了凌洲一眼,一手拍开大黑,往床那边挪了挪,接了电话,小声道:“喂,妈,怎么了?”
凌洲面色平静,垂着眼帘看着手里的粥。从杨乐这个小动作来看,他明显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段关系。
杨乐在那边跟他妈妈聊天,脸上带着笑意,“我最近挺好的啊,非常特别十分的好,啊?工作?工作还行吧,就那样…”
当初杨乐那个远方叔叔把他介绍过来当保镖之后,很快就出海跑船去了,三五年不回来,所以后来他跟凌洲谈恋爱、订婚、逃跑,到又被抓回来,杨乐老家的人是完全不知道。
那时候杨乐刚离开凌家的时候,还只是跟爸妈说自己换了份工作,其他的一概没提。
现在他妈忽然问起了工作的事儿,杨乐真有点儿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实话实说的话,他只能说自己现在的工作就是被包/养…
这话能说吗?要是说了,他妈非得隔着电话给他一大巴掌。
杨乐含糊的敷衍了过去,骗他自己在某正规公司做文职。
果然一听这个,妈妈就放心了,连忙说工资多少不重要,只要平安稳定就行,又嘱咐他千万要听领导的话,别像以前那样总惹事儿。
到最后,妈妈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一样,开始催婚,说杨乐都二十五了,老大不小的该谈对象了,这几年他转过来的钱都帮他存着,做彩礼是足够了,要他赶紧物色一个好姑娘。
凌洲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冷着脸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杨乐捂住手机的话筒,小声对凌洲道:“哎,你要彩礼吗?”
凌洲眼里的阴郁顿时都化开了,低笑道:“不要。”
于是杨乐对着手机说道:“妈,你就别操心这个了,钱你跟爸留着花吧,到时候我给你找个不要彩礼的媳妇。”
妈妈连忙道:“又瞎说,怎么能亏待了人家姑娘,你可别又去骗人。”
杨乐很无语,“不会的,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差吗…算了,先不说了啊。”
他看了眼时间,轻车熟路的骗人,“我要上班去了,拜拜。”
杨乐挂断了电话,扭头一看,见凌洲正戏谑的望着他,“上班?”
杨乐尴尬的一秒,很快便理直气壮,恬不知耻,极其不要脸的道:“没错,我是在很认真很尽职地被包/养。”
凌洲:“……”
他也许应该把杨乐丢进顾之远的实验室里,让他研究研究人类到底是如何自然长出这么厚的脸皮的。
杨乐端起桌上那碗尚且温热的紫米粥,三口两口的喝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快到时间了…”
他把空碗放在床头柜上,期待的问凌洲:“那个,我下周能回老家一趟吗?我好久没回去过了…”
他问完之后,心里有些紧张。
昨天刚对凌洲告白,今天就提出要回家,两者时间间隔太短,很难不让人猜疑他真正的目的。
但凌洲并没有怀疑什么,反而还微笑着揶揄道:“哦,乐乐想妈妈了?”
杨乐立刻反驳,“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只不过…”
凌洲并未追问,只是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脸,温柔的注视着他,“我知道了,我会腾出时间来,下周带你回去。”
第六十七章 归途
杨乐的老家地处于一个偏僻的山区,虽然地方远,但并不落后或者冷寂,因为那片山区风景秀丽,山清水秀,近几年旅游业发展的非常好,好山好水配上本地村民们的自建小楼小院,颇有点儿世外桃源的味道。
所以杨乐和凌洲商量着不要坐飞机了,就直接开车去吧,开辆宽敞又帅气的越野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就当自驾游了。反正他也有驾照,可以跟凌洲轮班开车。
从来没跟杨乐单独旅行过的凌洲欣然应许,为了防止凌宇臣恬不知耻的跟来,他特意事先以锻炼本家表弟的能力为理由,给他安排了一堆棘手的工作,让他分身乏术,忙得团团转。
然后在这个空气新鲜的周一清晨,别人都忙忙碌碌的准备开始上班时,凌洲带着杨乐踏上了愉快的自驾游旅途。
车里开着导航,空调暖风也开着,凌洲开车,杨乐坐在驾驶座,明明刚吃了早饭,这会儿又吃起了零食,咔嚓咔嚓的嚼着杏仁巧克力。
凌洲看了眼导航上方的最终目的地,那个村子的名字对他来说非常的陌生,他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对杨乐的家庭一无所知。
他和杨乐认识几年了,口口声声说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却从来没想到要去了解一下他的家庭,先别说知道他老家在哪儿了,就连杨乐母亲的名字,他也是通过那么一个乌龙事件才知道的。
凌洲一边开车,一边有意想跟杨乐聊聊,想了想,先从比较普通的层面问起:“乐乐,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杨乐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笑哈哈的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爸大名叫杨树,就是那个白杨树的杨树,当初有人把他介绍给我妈,我妈就是看他名字有意思,才答应跟他相亲的,后来果然就看上了。”
凌洲笑了笑,继续问:“那叔叔现在是做什么的?已经退休了吗?”
“他以前是制衣厂的车间工人,这几年身体不太好,转到门卫室了,虽然挣得少点儿,不过家里有我一个赚钱的就够了。”
杨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丝毫没觉得有多苦。
凌洲不由得格外看了他一眼,杨乐刚过了生日,才二十五岁,社会上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能养活自己不向家里要钱就很不错了,而他却已经挑起了家里的重担。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来揉了揉杨乐的脑袋。
杨乐不明所以,“怎么了?”
凌洲笑了笑,“没事。”
他们就这样一路聊着闲话,慢慢的开到了傍晚,然后在某星级酒店先住下。
不过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越野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城郊马路上时,忽然毫无征兆的熄火了,怎么踩油门也发动不了。
凌洲别说是修车了,连亲自开车的次数都很好,当即便掏出手机,“没办法,打电话叫人吧。”
杨乐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疑惑道:“叫拖车吗?这荒山野岭的,得什么时候才能到?”
“不是。”凌洲脸色平静而淡然,“我准备叫人开个直升机过来。”
杨乐:“?!”
他连忙夺过凌洲的手机,恭恭敬敬的给他鞠了一躬,诚恳的道:“大佬,您先收了神威,我下去看看车哪儿坏了。”
杨乐打开车门下了车,熟练的把车前盖掀起来,四处检查了一下,才松了口气,“多大事儿啊,就是冷却液漏了,修修就好了。”
他去后备箱里拎出随车携带的修理箱,三下五除二的就修好了,隔着车前窗冲凌洲挥了挥手,“老大,你试试行了吗?”
凌洲点点头,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立刻便轰鸣了起来。
杨乐擦了擦手,又坐回了副驾驶,关上车门,“走喽。”
凌洲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会修车。”
杨乐洋洋自得,“那当然,我以前在汽修店打过两个月的短工,老师傅教过我几招,修个小车完全没问题。”
他拍了拍身下的真皮座椅,感叹道:“要是搁在以前,这么贵的车别说是上手修了,我连碰都不敢碰。”
凌洲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问道:“这辆车可以送给你,或者你更想要一辆新的?”
“??!!”杨乐仿佛了看到了来自金/主爸爸的伟大光辉,光芒万丈!
凌洲又道:“我对车子没什么研究,改天带你去车行,你自己挑。”
杨乐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促狭的挤兑道:“哟,无所不能的凌总还有不擅长的东西呢?”
凌洲纵容的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是的,我有很多不擅长的东西。”
“比如说?”
凌洲思考了几秒,很认真的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
想无时无刻的跟他在一起,又怕他觉得厌烦;想对他好,给他买各种昂贵的礼物,又怕触痛他的自尊心;想对他说一些甜言蜜语,又怕他觉得虚假。
总之,凌洲爱他,但不知道该怎么爱他,只好笨拙的尝试着所有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