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办公室，纪秋白知道自己什么事都能听，也没有回避的自觉，就在宫傲寒的座位上，老板椅上坐下了，玩他办公桌上的签字笔。
　　宫傲寒也不在意，一边脱了西装外套一边对纪秋白说：“他叫萧乐，正在查顾沉的事。”
　　“嘿嘿，夫人好，我有个绰号叫‘潇潇乐’，您可以叫我消消乐。”萧乐顶着那双狐狸眼对着纪秋白讨好一笑。
　　纪秋白却是一愣——
　　诶？宫傲寒在查顾沉？查顾沉干嘛？
　　难道，是在查顾沉对他干了什么吗？
　　可是顾沉是通过系统才对他下手的啊，这件事应该查不出来吧……
　　可万一查出来了呢？会怎么样？


第85章 系统bug
　　萧乐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宫傲寒，恭敬道：“顾沉这个人很奇怪，之前画画水平非常一般，去年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技术突飞猛进惊艳众人，还赢得了国内外大画家的青睐……而且我发现他的履历是有bug的。”
　　纪秋白一愣，立刻看向宫傲寒。
　　果然见宫傲寒眉头一皱，问道：“什么bug？”
　　“他不是顾家的二少爷吗？他的履历上写着从小在顾家长大，这一点也众所周知毋庸置疑，可是我从顾家老宅那边发现的生活痕迹跟他的经历是不符的。”
　　“怎么个不符？”纪秋白追问道。
　　“经过我检验和推论，我发现从小在顾家生活的人应该是顾深，而不是顾沉。”萧乐说着，指指文件袋，“里面有一叠我洗出来的照片，那些是顾家老宅的照片，顾家老宅在十年前顾老爷子去世之后就不住人了，不过东西都还在，宫总你可以看看，你看里面那些小孩子用的东西，更像从小学画画的顾沉用的，还是从小立志当设计师的顾深用的？”
　　宫总蹙着眉头连着看了几张。
　　纪秋白见他面色好像同意萧乐的观点，忙说：“给我也看看。”
　　宫傲寒将照片递给纪秋白，问萧乐：“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吗？到底是谁从小住在顾宅，有什么关系吗？”
　　纪秋白快速看了看，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这样了——
　　现实生活中，一直住在顾家、顾家名正言顺的孩子是顾深，而不是顾渊、顾沉兄弟俩，但为了配合小说世界，强行改了设定，但是现实世界和小说世界并没有完全融合，就造成了bug。
　　就类似宫傲寒一直说自己和他是中学的时候就认识，还有什么情书误会，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一切，如果小说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得不好，也许自己中学的学校根本查不到宫傲寒这个人，这就会出现小说人物的记忆和现实生活印迹产生冲突的bug。
　　果然，只听萧乐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宫总，这件事太值得探究了。”
　　“哦？”
　　“明明一直住在顾家的人是顾深，可是为什么所有人的记忆当中，住在顾家的人是顾沉和他哥哥顾渊？一个人记错可以理解，怎么会所有人都记错？我问过大部分的顾家老佣人，都说是顾沉和顾渊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少爷，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他们根本没必要撒谎，而且关键在于他们根本就没撒谎，在他们的记忆中，顾沉和顾渊就是一直住在顾家的孩子。”
　　萧乐说了一大串，纪秋白要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要被他绕晕了。
　　他看向宫傲寒——宫傲寒听得懂吗？
　　宫傲寒的俊脸上满是疑窦：“你的意思，是顾沉施了什么法术，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把自己强行改成了顾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他会产生这种可以说是疯狂的想法，并不是他脑洞大开，是因为之前他被顾沉蛊惑，以为顾沉才是自己的真爱，那种感觉太强烈了，就是一种所有记忆、感情都被篡改的感觉，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自然也能发生在其他普通人身上。
　　萧乐笑得更意味深长了，那双狐狸眼带着诡异的光芒：“宫总，我甚至怀疑这个顾沉是不是那种X点小说里自带系统的男主角……”
　　听到这里，纪秋白和宫傲寒都悚然一惊。
　　纪秋白还未多想，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十分尖锐而突兀的声音：
　　“警告！警告！书中人物有觉醒意识，系统即将崩溃，系统即将崩溃！警告！警告……”
　　“啊——”纪秋白猛地捂住脑袋，那声音就像针扎一样刺痛他的中枢神经，“疼，好疼！”
　　宫傲寒见状，整个人都慌了，连忙上前察看：“怎么了？秋白你怎么了？那里疼？嗯？”
　　“我头疼，好疼，我脑子快要炸了……”纪秋白疼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抱我去楼上，快点，我好疼……”
　　不能让萧乐和宫傲寒继续再查下去了，如果越深入查，呈现在他俩面前的bug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宫傲寒如果意识到自己是小说人物，就会跟系统警告的那样，整个系统都会崩溃的！
　　一旦系统崩溃，这个小说世界一定会荡然无存，他会回到现实生活中，就会和宫傲寒永远分别了！
　　宫傲寒见他疼得说话都在颤抖，忙抱着他上楼：“萧乐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吧，让程要帮我叫程青过来！”
　　“好的，宫总。”
　　纪秋白被抱到楼上，脑海中那刺耳的警告声和针扎一样的疼痛荡然无存，好像刚刚的一切是他的幻觉似的。
　　他抓住宫傲寒的手，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神色：“别走……”
　　宫傲寒俯身下来，亲亲他苍白的嘴唇：“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一擦，你额头上全是汗。”
　　纪秋白却不放，直直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查顾沉？”
　　宫傲寒一怔，像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随即蹙起眉头道：“自然是要查的，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我爱你，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除非有人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如果放在刚刚出事的时候，纪秋白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非常感动，但是他现在已经了解了事情真相，再听到这句话，不仅不感动，反而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慌：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这件事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查下去了？”
　　宫傲寒更是惊诧：“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沉他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不要再跟他有瓜葛了好不好？”纪秋白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双眸恳切地望着他。
　　回答他的是宫傲寒的沉默。
　　过了须臾，宫傲寒才缓缓说：“可我想查，我的感情，我的记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我不想被人摆布、被人控制，连爱上谁都无法自己决定！”
　　如果顾沉真的是什么自带系统的男主角，那他就留不得他了！
　　纪秋白听了他的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眼睛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下来——
　　就连他爱上自己，都是受系统的控制，如果没有系统，宫傲寒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爱上自己？
　　到了此处，他突然发现，宫傲寒对自己的一往情深，自己阔太太的生活，明星这一份事业……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海市蜃楼，如果没有系统，一切都会如梦幻泡影一般消散而去。


第86章 忘记bug
　　后来，程青到了。
　　他给纪秋白做了简单的检查，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建议宫傲寒带他去做一个系统的深入检查。
　　其实纪秋白是知道的，头疼纯粹是系统面临崩溃了，作用到他身上才会这样的。
　　所以也根本不用再检查。
　　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宫傲寒再查下去，知道了他其实只是在一本书里，而他本人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这样系统就会崩溃；可是阻止他再查，他却不肯，因为他怕顾沉再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可怎么办？
　　自己直接杀了顾沉，然后告诉宫傲寒对方已经死了，再查也没有意义吗？
　　可是顾沉也在体验小说，自己是不可能杀了他的，就像对方能更改自己的剧情，却不能杀了自己一样。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顾深。
　　顾深也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人，他如果知道自己身处在顾沉体验的小说里，并且被顾沉修改了设定的话，会不会能让顾沉的那本书崩溃？
　　只要顾沉的那本书崩溃，和顾沉有关的一切事情就会被抹去，所有设定会重新变成现实世界中那样，这样宫傲寒也不能再深入查了，不是吗？
　　纪秋白想到这里，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先问一问系统这样做的结果，万一顾沉那本书的世界崩溃了，会引起自己这本言情小说也崩溃，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二天，趁着宫傲寒上班去了，纪秋白重新找出了那本《豪门宠婚：总裁娇妻带球跑》。
　　“系统系统，我有事问你。”
　　“找我干嘛，我很忙。”
　　纪秋白忍不住呵呵了一声：“忙着干嘛，坑其他人吗？”
　　“怎么说话的你？我在忙着修补bug好不好？你亲妈我为了你，都忙活了一天了。”
　　那个熟悉的女声语气带着抱怨。
　　纪秋白不禁被她气笑了：“我说你自己拿这种不完善的产品出来，修补bug不也是你应该做的，你差点让宫傲寒和萧乐他们查出来顾沉的不对劲了知道吗？”
　　“我知道鸭，所以我立刻修补bug了啊！”
　　“那你能修好吗？能让宫傲寒觉察不到不对劲吗？”
　　“这……”女声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尽量去做，你知道，两个世界都很复杂，我不可能所有细节一一照顾到，主要是你老公太聪明了……你想想一些阴谋论的人说，怎么证明你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而不是别人制造了一个虚幻的世界，操控了你？”
　　纪秋白脸上露出疑惑。
　　“一般人会想，这不是扯淡吗，这怎么证明呢？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法证伪的非科学命题。可你老公的脑洞就是大到能想到这个问题并且去证明它……所以我也比较慌。”
　　纪秋白一怔，忍不住扶额：“大姐你是系统啊，你无所不能啊，你居然控制不了他？？你再修改一下他的记忆不就好了？把顾沉这一段抹去不行吗？”
　　“对喔，你好聪明啊哈哈哈！”
　　女声恍然大悟，声音带着兴奋。
　　纪秋白松了口气，这样宫傲寒就不会再怀疑了吧？自己也不用去找顾深了。
　　“不对啊，只修改他的记忆也不行，其他参与的人也得改，否则这又是一个bug。”
　　“那当然啊。”
　　“那我的工作量不是又大啦？”女声惨兮兮地叫道。
　　“谁叫你收顾沉的钱替他改剧情？”纪秋白毫不留情地啐道。“要不是这事，还能有后面的事吗？”
　　“好吧好吧，我的锅我的锅，等着，等下你老公回来就不记得这事了。”
　　“好。”
　　纪秋白松了口气，总算脸上有了笑容。
　　他真怕，如果小说世界崩溃，他回到现实世界中去……倒不是留恋阔太太的生活，明星的光环……
　　好吧，他是离不开宫傲寒那个大猪蹄子。
　　简直不敢想象，要是没了宫傲寒，他该怎么活下去？
　　宫傲寒快下班的时候，纪秋白坐车去接他。
　　纪秋白挺着个肚子，懒得上楼，就在车里等宫傲寒下来。
　　“来了。”
　　看完宫傲寒的微信，纪秋白抬头，果然就看见总裁专属电梯缓缓下来，最后数字停在-2层。
　　电梯门打开，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宫傲寒出现在电梯里，他面无表情地搜索了一圈地下停车库，再看到自家的车之后，脸色变得温柔起来。
　　纪秋白见到他，面上一喜，正要催促龙五发动车子，忽然见斜刺里冲出一个人，笔直地朝着宫傲寒扑去——
　　“傲寒！傲寒！”
　　他定睛一看，草，这不是顾沉？
　　顾沉居然还扑过去抱住宫傲寒：“傲寒，我爱你，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傲寒……”
　　纪秋白坐不住了，赶忙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吩咐龙五和欧阳：“去去去，快去给我拉开他！”
　　“是！”
　　龙五和欧阳动作迅速，立刻跑上前把顾沉拉开控制住。
　　等纪秋白走到宫傲寒身边，顾沉都已经被拉开好几米了，只是依旧面色扭曲地负隅顽抗着：
　　“傲寒，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明明说过爱我的！你忘记了吗，我才是你的真爱……”
　　纪秋白的面色一下子沉下来了——卧槽，这个顾沉是疯了吗？
　　系统不是说他正在走虐剧情吗？怎么跑来……难道说因为太虐了，所以他才爬来找宫傲寒的庇佑吗？
　　之前系统还说宫傲寒会把顾沉的事给忘了，这下子该不会又记起来了吧？妈蛋！
　　“顾沉，你在发什么疯？”宫傲寒突然冷冷地开口了，黑色的眸子阴沉地望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你别胡言乱语。不要以为上次画展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就会允许你破坏我和秋白的感情！”
　　纪秋白眼前一亮，惊喜地看向宫傲寒，转了转眼珠子，又看向顾沉，道：“就是，你别以为我们去了你的画展你就可以乱发疯。”
　　对面的顾沉突然愣住了，随即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傲寒，大叫道：“你忘了吗！傲寒，有那么一段日子，你爱的人是我，你是可以爱我的！你并不是非纪秋白不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