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峰说:“是两次。”
周其琛:“两次也行,啥时候兑现啊?”
郎峰低头看着电脑屏幕,特意逐行检查了他的日历,然后才抬起头说:“最早要等到下个月3号……”
周其琛没让他说完。电脑被他一手推开了,他的手掌抵住郎峰的肩膀,低下头来跟他接吻。
第22章
郎峰走了以后的两周,周其琛发现一个挺危险的事情,就是他特别想他。
其实,郎峰做得丝毫不少,他对周其琛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上心。过去两周里,他会在微信里面给周其琛发他飞的每一班的航班号,从周一到周日毫无例外,恨不得比周其琛记自己的飞行日历还清楚及时。他每天早上会给他发个早安,有时候是中文,有时候是英语或者开玩笑用德语发个Guten Morgen,晚上也会发晚安。郎峰临走的时候,智能手表就换了锁屏,现在是用的双时钟锁屏,上面有两个时间,北京和阿姆斯特丹。无论他人往哪里飞,处在哪个时区,早安和晚安总会按照北京时间来。有空的时候他们总会打个视频电话,郎峰记得医生对他的每一句嘱咐,甚至复查的日子也记得很清楚。
在术后两周复查那一天,他是站在家门口打车的时候,接到的郎峰的电话——还是+31开头的国际号,不过这次他存好了,存在他的联系人列表里面,名字写的“Evan”。
“今天是不是该去医院了?有人送你吗?”郎峰听起来是在外面,噪音不小,他对着话筒讲的,声音挺洪亮。
周其琛正在家门口等着他叫的车,他说:“嗯,是在路上,我自己去。没事儿的。”
“稍等,”郎峰那边捂着话筒对着旁边人说话,听起来是在公众场所,“到时候结果告诉我一声。”
“嗯,知道了。你那边怎么样?”
“还在机场,要回公司拿点文件。” 周其琛一翻聊天记录,看到郎峰确实刚刚从科隆飞回阿姆斯特丹。
“嗯。”周其琛没想好说什么,但也不想就这么挂。
“我要去取车了,你那边晚上再打给你。”郎峰最后说。
周其琛顿了一下,然后才跟他道了别。
其实这几天连着几个晚上,他们都只是简单打了个电话。他的晚上是阿姆斯特丹的清晨,郎峰是习惯早起高效率一整天的人,所以他一般不会讲超过半个小时,而是之后会找个时间再拨回去。
两个人分道扬镳以后,郎峰的工作自然是排的满满的,而他还在恢复期,没法出门,什么事都做不了。周其琛本来就不是能闲的下来的人,让他家里蹲还不如罚他上操场跑圈。如今,他生活里面好不容易有了个新鲜的东西,他也就分外惦记。道理他也都懂,可他如论怎么想,都没法把这种微妙的失衡感刨出去。
郎峰走了以后,他实在是闲得无聊,叫许蔚然和林晓来他家喝酒。
林晓就劝他:“你想人家不能光想,你得说出来啊。”
许蔚然性格更内向,她是顺着周其琛的意思说的:“也许阿琛就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绪呢。”
林晓不太同意,她起了个头:“你当初不就是……”这话她没说全,还是转过头对着周其琛说,“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
可是周其琛也懂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许蔚然当初就消化林晓喜欢自己这件事消化了半年,要不是林晓主动坐火车不远万里去当面表白,她俩肯定不会在一起了,所以对于许蔚然遇到这种事情的处理方式林晓很了解,太过了解了。
最后,周其琛还是听了林晓的。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周其琛举着手机贴着耳朵,一字一句跟电话那头的郎峰说:“我想你了。”
郎峰接得很快,也很自然:“我也想你。”甚至……有些太自然了。
三月一开头,他第三次去医院复诊。X光确认手术的地方恢复得很好,能日常活动,甚至医生都批准可以正常性生活了。恰好那天,海航也打电话通知他提前半个月安排好了重新入职的体检和测试。周其琛一算,从停飞休息做手术到那会儿,他也只是整整三个月没飞而已。
这两天虽然郎峰不在他身边,可他从郎峰那儿也学来两手,比如项目管理。郎峰把自己的生活管理得像个复杂而井然有序的项目,周其琛甚至怀疑他针对谈恋爱这件事暗中有个甘特图。那些花里胡哨的效率工具他学不来,可是他也认真拉了个Excel表,根据自己未来一年内预计的飞行小时数做了个估计,凑了凑银行账户里面的零,发现他如果这一年里面辛苦一点的话,也许是能在年底前凑够小时数,赶上升个四道杠,之后没准能在明年年初、过年之前攒够他当初的目标。
他对他妹妹周其瑞的印象,其实停留在了她十二三岁那会儿。周其瑞不像他,从小听话,而且学习很好,次次月考英语和语文都是第一名。她尤其喜欢英语,自己去学校图书馆借了好多原版英文故事书,还动不动就抽出来考考周其琛,每次把周其琛问懵了她都挺得意。每每这个时候,周其琛都可自豪了。在他眼里,周其瑞就像一块净土一样,所有他有过的和他没有过的少年意气,她都应该有,都值得有。
周其琛记得他决定转业民航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其实就是他以后可以飞世界各地了,可以带周其瑞出去玩,或者给她买点外文书看了。那时候,他就有了这个很奢侈的想法,他要送她出国读书,他觉得她英语那么好,又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一定会愿意的。
只是后来,有了被逼出柜一事,让他的计划不得不搁置。刚刚离开家去深圳那一年他还抱有希望,是不是地会飞信找周其瑞说说话,后者不住校的时候也会回他。后来,也许是父母跟她说了什么吧,她回复自己回复得越来越少。直到回沈阳那一次,他心里最后一块净土也没了。
那一年,周其琛正好在准备考试——民航飞行员必须要通过ICAO的四级英语等级考试。周其琛开飞机方面不用怎么教,但是这方面可以说是从零学起。他大半夜里埋头苦读的时候,总是想到周其瑞,那时候过了ICAO四级是他简单的目标。后来ICAO考过了,他的目标变成了回一趟沈阳见到周其瑞。
目标是混沌生活里面的靶向,周其琛自以为是挺需要目标过日子的人,没有目标他会开始诘问生活的意义,然后一切归于虚无。所以在一个个假想的目标中,他过了一年又一年。如今,他无限接近那个目标了,这种虚无感又将他击中了。支持他过日子的是这些目标,可是支持这些目标的是他心甘情愿的臆想。手术之后那一天他跟方皓说话,那时候他确实情绪低落,可他说的话也是真情实感——他其实不知道周其瑞想要什么。也许她不喜欢英语了,或者也许她喜欢上别的了,也许她也谈恋爱了,甚至染发了……
周其琛瞬间想到了郎峰和郎逸。然后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了,羡慕这种情绪,开了豁口就没个头。他得到了郎峰,命运已经对他有所垂青了。
第23章
郎峰回北京这天是个周二。周其琛心情挺好,甚至去郎峰在悦国楼底下的长期停车场取了他的车亲自去机场接他。
郎峰是在临走那天晚上,特意把自己的特斯拉和周其琛的手机做了个额外绑定认证,相当于电子车钥匙。
“还是现在弄一下,万一以后有事情需要挪车,得麻烦你帮个忙。酒店好像隔几个月还会清洗车库,让所有车主到时候挪车。”郎峰一边解释着,一边拿着周其琛的手机下载特斯拉的APP帮他登录认证。
他说得挺严肃,可是周其琛就当这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无论他手机和郎峰的特斯拉绑定,还是他人和郎峰绑定,里外里都是一回事儿。
“嗯,你搞,”周其琛说,“以后没我同意,不许解绑还是咋的。”
郎峰搞定了APP以后抬头对上周其琛一双笑眼,他也明白他在笑什么了。
郎峰也笑:“你可以随时解绑。”
周其琛说:“瞎说。咱俩是1V1绑定,不解绑。”
郎峰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手里面的手机屏幕,然后板着脸开玩笑说:“特斯拉可以绑定19个手机……”
这话,周其琛没让他说完,他把郎峰按到了玄关的柜子上面亲,吻得又狠又任性。郎峰还是怕他刀口没恢复完整,一双手伸出来抱着他的肩膀。“慢点,”郎峰说,口气挺温柔,“我又不飞,不着急走呢。”
如今,周其琛坐在郎峰的深蓝色特斯拉里面,满脑子都是他们临走前交换的那个吻的温度热度。郎峰的车是他找了家平台长租的,他不常开,所以还是很新,新得有皮革的味道。其实周其琛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有物质欲望的人,衣服买来买去也就那么几件,车也一直开的是二手的。可他也是爱屋及乌,本来只喜欢气派狂野的高底盘SUV的,有钱买吉普,没钱买傲虎。可看的次数多了,他居然也爱上了郎峰这电子轿车。
郎峰是从阿姆斯特丹飞过来,签到之后周其琛就收到他的信息了,今天这一程后半程还是他主飞的。
这次是周其琛做东,带他去吃了日料,是一家他自己比较中意的地方,灯光昏暗,气氛亲密,每个桌子四周都拉起来了帘子,私密性也很好。郎峰是有任务飞过来的,穿着全身的飞行员制服,所以快下车的时候他让周其琛等一下,他说约会要有约会的样子,要去后座把制服换下来。
周其琛就靠在驾驶座,他也不好扭过头去看,只能从后视镜里面瞥见郎峰的身影,看他脱了制服外套,又一扣一扣解开衬衫,露出里面的背心——郎峰一般会穿比较宽松的白色短T在制服衬衫的底下,但是今天他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居然穿了件工字背心,贴着他肩膀和胸脯的肌肉线条,很性感。他皮肤白,在高纬度生活的那几年更是没机会晒黑了,这大夜里的都要晃了周其琛的眼睛。
“马上好了。”郎峰看周其琛老是瞥镜子,以为他是等得着急,所以他动作也快了点,从包里拿出要换上的毛衣,匆匆拉下来,还在伸袖子就推了门。来的时候,周其琛确实说过一句订位快到时间了。
他哪知道,周其琛是巴不得他慢点换,餐厅订位晚点什么的是小事,守着美人儿是大事。周其琛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有原则的人,喜欢的人面前,原则都可以靠边站。
郎峰换的是一件很清爽的天蓝色圆领毛衣。周其琛走进去餐厅的时候,眼睛还是没从他身上拿下来。
“这个颜色很适合你。”他说。
“哦,是吗?KLM的颜色,”郎峰低头看了看毛衣说,“随便拿的一件,我在北京的衣服真的太少了。”
周其琛其实都没想到KLM那一层,他只是直觉觉得这个蓝色特温柔,和他肤色气质都搭。
那顿晚饭吃了一个半小时,郎峰跟他坐得很近,膝盖抵着膝盖。即使有帘子隔开,餐厅的隔音仍不是太好,所以后半程郎峰为了跟他说悄悄话,脸就凑过来贴得更近,手也经常放在他胳膊上。
周其琛瞬间不饿了,他甚至中途站起来到洗手间洗了个手。洗手间更加昏暗,把暧昧沉醉的气氛拉满了,他看着光洁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眉毛,鼻子,眼睛,都是一样的,可他要不认得自己了。他心跳得太快了。
那天回家以后,郎峰去洗了个澡,然后周其琛让他又把来时候那身衣服穿上了,然后他自己脱了外套,和郎峰躺在床上,他的手伸进去他毛衣底下摸着他乳头和胸肌还有后背,另外一只手解开了他的制服裤子。
“想我了吗。”周其琛这句话在他耳边问的,他知道他自己撩,他看着郎峰的耳朵由白转红。
“嗯。”郎峰乖乖回应他,然后一只手脱下了衣服,周其琛则是两下就脱下来他的裤子。他手指头沾了润滑要伸进去,郎峰却转过头来跟他说:“我准备过。”
周其琛愣了一秒,然后郎峰又说:“是轮到你了……”
周其琛没再跟他讲话了,他觉得现在自己想说的东西太多,还是做出来比较好。于是他低下头吻了他,舌头直接就伸进去,找到了郎峰的,嘴巴吸吮着,舌头跟他的纠缠在一起。他接吻从来也不讲究技巧,纯粹是凭感觉,这个吻很冲动,也很霸道。
最后,周其琛也是侧躺着进入他。对于以什么姿势做,他真的没多想,前戏做到位以后自然而然,怎么方便怎么来了。他甚至觉得,之前的自己是太多虑,姿势真的无所谓。插入是非常亲密的事情,他的一部分在郎峰的身体里面,无论是什么体位,他的一部分属于他,此刻和他自己的身体正如榫和卯一般紧紧镶嵌在一起。
他们平常睡觉侧躺着的时候,他经常这样从背后搂着郎峰,那时候没这么上过他,可他脑子里面旖旎的画面多了去,如今终于付诸实施。郎峰的脊背绷的又紧又直,屁股咬他咬的倒是很紧,周其琛难得耐着性子照顾着他前面,试图让他放松一点,等他性器完全在快感下挺立起来,他才开抽插。郎峰真的太沉默了,做到一半,周其琛把他的脸扳过来:“宝贝儿出点声。”
郎峰这才嗯了一声,给了他点喘息。
“别忍着。”
他点点头,慢慢调整了姿势去迎合周其琛的节奏。
侧躺的确是不好做,周其琛体会到了那天郎峰的苦衷,他拉着他转了过来,然后分开他的腿从正面进入他。因为郎峰不说话,所以他其实不太清楚他是爽了还是疼了。周其琛换过姿势一插到底以后,起初硬是忍着没动,而是问身下的人:“喜欢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