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的主治医生又换了个叫法,叫他:“插-过尿管又用过乳果糖的那位病人……”
谷泽:放弃治疗.jpg
主治医生这次没有叫很多其他的人来,亲自察看他的恢复情况,表示很好,得知他已经排便过,又拔了尿管,勉强能够自主排尿后,说他可以出院。
他大松一口气,问主治医生:“我这样的,大概什么时候能开始正常学习或者工作什么的?”
主治医生上下打量他片刻,回答:“像你这种对疼痛十分敏感的人,最起码十五天之后。”
谷泽:……他只请了五天的假
主治医生说完,又加一句:“放心,我会给你开病假条的。”
……导师老板只会觉得病假条影响他压榨学生。
主治医生很快就离开,谷泽一边努力自己换衣服,一边在想怎么跟导师请假。
很快就有护士来做出院宣-教,同时拿着医嘱和一堆药,跟护士一起进来的是柏时言。
柏时言今天没有穿白大褂,穿的是休闲装,米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让他显得干净又冷漠。
他站在旁边,没说话,仿佛自己不存在。
*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他们现在绝对可以盖棉被纯聊天
柏时言:我真是谢谢你啊
PS:“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引用自龚自珍的己亥杂诗
第5章 同居
护士将术后注意事项递给他,上面写清楚了要怎么换药,如何吃药,注意事项如何,突发情况怎么处理,每天吃的药等等。
术后第二天他就不挂水了,但消炎药还是得吃,还有其他的药,止-疼片换成普通的,一连串的嘱咐,很复杂。
听完护士的话,他拿好东西,问:“出院结账是在哪里做?”
“收费处。”护士说,“保存好押金条,可以过几天再来结账,不用着急。”
……不,他很急,他交的押金可是他一年的生活费。
护士离开后,谷泽努力把柏时言当作空气,自己试着从床上坐起,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他坐起来的动作有些艰难,伤口还是很疼,疼痛没有减缓,他只是习惯了。
就在他努力得额头都有些汗时,一双属于男性的大手扶着他的肩膀,很轻松就帮他站起来。
他动了动嘴唇,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柏时言没有回答,拿起一旁他提前收拾好的东西,单手扶着他向病房外走。
谷泽还想继续说什么,但他忽然之间说不出话。
人在生病的时候会变得很脆弱,他经历了三天独自在病房痛苦煎熬的过程,温情显得格外珍贵。
独自在外求学的人最怕生病。
他知道,柏时言是来接他出院的,他原本想拒绝,但当柏时言真的扶起他,让他知道生病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人陪着他时,他就不想拒绝了。
他变得很矫情。
柏时言扶着他走到电梯处,直接下去地下停车场,走到一辆黑色的奥迪前面,打开车锁。
谷泽报了自己大学名字,说:“就在这附近,你送我到校门口就行。”
柏时言没说话,先打开副驾的车门让他坐进去,等他坐上去后才绕到主驾的位置,打开车门坐进去。
谷泽做好心理准备坐下去的一瞬间会很疼,但心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副驾的座椅上好像铺了一层记忆棉做的软垫,慢回弹,软又有支撑性,他坐上去并不疼。
柏时言系好安全带后,终于说:“我认为,你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回学校宿舍住。”
“为什么?”谷泽语气不怎么好地问:“你是觉得我像个智障,医嘱都不会遵循么?”
柏时言用中指轻轻叩击方向盘,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听到柏时言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医嘱上写需要换药,需要泡药,需要定期观察伤口的恢复情况,如果你的学校里有人能帮你做到这些,我可以送你回去。”
谷泽回想护士说的医嘱,遗憾地发现柏时言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确要完成这些,而学校里似乎没有别人能帮他。
跟他关系好的同专业同学都很忙,几乎忙得不见人影,做不到每天固定时间帮他,就算章长弓非常有同学爱,跟导师请假来照顾他,估计也很不专业。
万一一个操作不好,再造成二次创伤,那他估计会疼死。
但他还是不想去。
他咕哝道:“我不去。”
柏时言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径自开车,不是去他学校的方向。
车开得很平稳,他想象中回去路上的难受并不存在,大约十分钟后车开到一个环境很好的小区里,停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柏时言下车帮他拉开副驾的门。
车行使的一路他没感觉难受,但要撑着身体下车时他觉得不好了,迈腿的动作明显牵拉到伤口,外面里面都牵拉到了,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柏时言没什么表情地用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帮他走下副驾。
关好车门,柏时言从后备箱拿上东西,带他走到电梯旁准备上楼。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还是跟着走过去。
电梯到18层,柏时言伸手按开了密码锁,将东西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飞快地走到房间对他说:“你住次卧,客厅、次卧和洗手间的东西你可以动,不要进我的主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会回。”
谷泽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很简单的大两居,简约的装修风格,色彩搭配非常简单,这个男人就喜欢黑白灰三色的东西。
柏时言似乎很忙,将人送到家就要转身离开。
“你……”
谷泽下意识地叫住对方,犹豫着想说什么,也许是想说谢谢,但“谢”字就如同卡在喉咙眼里,说不出来。
“我很忙。”柏时言冷静又迅速地说:“今天还有几台手术,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他重新拉开门,正要离开,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一句:“中午我会回来帮你换药,但可能晚一些。”
说完,谷泽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柏时言离开了,只留下谷泽一个人在陌生的大房子里,整个人无处安放。
他在前男友的家里,一个奇妙又让他尴尬的存在。
他跟柏时言已经分手快三年,分手时闹得很不体面,两个人大吵一架,他提出分手,删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柏时言当时说分手了就不要后悔,他梗着脖子说自己不会后悔。
但现在后悔了么?
一种很难说的感觉,跟柏时言分手后,他也许是因为忙,也许是因为没遇到过合适的人,没有再谈过恋爱。
而柏时言……他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对方那么受欢迎的样子,他觉得可能是谈过的,不仅谈过,也许恋爱对象还从男生变成了女生。
分手快三年的人再见面,应该像陌生人一样尴尬又互不理睬,但他跟柏时言之间好像并不是这样。
……更奇怪的感觉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打开的次卧房门,还是自己摸了进去。
分手三年后跟再前男友同居什么的,估计很少人体验过。
次卧里很简单,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一张书桌和椅子,旁边有张单人床,跟柏时言从前宿舍里的布置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还是像从前一样单调。
他将行李放在这个房间里,环视着整个房间,空旷的客厅,关着门的洗手间和厨房,格外简单的客房。
这真的不像一个家,他觉得这里像柏时言的宿舍。
之后,他无事可做了。
虽然柏时言说客厅、次卧和洗手间的东西他可以动,但在主人没回来前他还是不会乱动。
他原地站了一会,但实在又累又疼,还是躺到次卧的床上去。
次卧的床单有种很干净的洗衣粉味道,他侧躺在上面,感觉眼皮往下垂。
住在医院里的日子并不美好,一个病房好几个人,有打呼噜的,有脚臭的……
护士一晚上来查房好几次,每次都要叫醒,量体温测血压什么的,再加上疼痛,他就没睡好过。
这下终于没有其他的干扰,他的眼皮几乎合上就睁不开了。
他是被饿醒的,摸出手机一看十二点半,又饿又渴,原本打定主意在柏时言回来前不动对方家里的东西,结果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肚子饿瘪了嗓子干得发疼,爬起来踩着小碎步走到客厅,没有看到饮水机。
谷泽:……
他摸出手机想点外卖,却发现他压根不知道这里的地址,点东西都没办法写地址。
而且他也没钱。
他几乎所有的生活费都贡献给了医院做手术的押金,卡上的现金可能也就一百来块钱。
他站在客厅,又饿又渴又疼,更可怕的是,他有感觉了。
肚子“咕噜咕噜”的,也许是想拉了,也许是想排气。
他除了上次乳果糖润肠道那次半强制地排气,之后还没有过,偶尔有感觉,都因为太疼,直接缩回去。
他特意查过,暂时性地憋着是原路返回,继续留在大肠里,等待下一次进攻。
当然如果留久了就会被肠道吸收,增加身体的负担,这样并不好,还是要排出来。
然而这真的好困难,现在任何一个牵扯括约肌的动作,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挑战。
他现在的大肠显然已经快存满,要存不住了。
又饿又渴的他,要努力排气。
正好,这个房子里面没有别人,等他排出来之后,气味应该几分钟就散了,完全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他努力集中精神,控制自己的括约肌,让对方不要阻止自己放炸弹。
在忍受了刀片一般的折磨大约十来分钟后,他终于成功了,过程疼得想叫,但最后出来时他舒服得想叹息。
原来能排气,身体通畅的感觉这么好。
如同发酵过的,经过肠道菌群享用过后的氨、硫化氢、吲哚、粪臭素、挥发性脂肪酸等成分的味道扑鼻而来。
那个感人的味道,谷泽自己觉得有点辣眼睛。
辣过之后,他正想走到跟客厅相连的阳台打开窗户时,好死不死,门忽然响了。
那种舒服的,便-秘通畅的感觉瞬间从身上消失,他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一脸绝望。
柏时言推开门,手中拎着一个塑料袋,刚把塑料袋放在玄关处,忽然皱眉,片刻后他问:“你排气了?”
谷泽:“……”
他几乎快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上苍一定是有意要折磨他,不然怎么会这么恰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谷泽:……我说不是我放的,你信么
(天将降大任于谷泽,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第6章 第一天
谷泽沉默了几秒钟,破罐破摔一样地说:“你可以直接说嫌弃,没关系。”
他说完,一瘸一拐地走到阳台,费力打开窗户。
窗户虽然打开,但他那个气体威力很大,消化阶段的副产物过多,发酵得厉害,一时半会还挥之不去。
谷泽实在是绝望,从前他跟柏时言交往时都没有干过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结果分手后来对方家里,就放了个巨大的毒气弹。
“术后排气很重要,但你的氨气味道太浓。”柏时言轻描淡写地说,“这几天清淡饮食。”
谷泽撞墙的心都有了。
柏时言换好鞋,将放在玄关处的袋子拿到客厅的餐桌上,看到谷泽还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在前任家中留下痕迹,还这么不见外。”
谷泽:“……”
真的没脸反驳。
柏时言指着桌子上的食物说:“午饭,你等等吃,我先给你换药,去次卧躺着俯爬式。”
意思就是撅屁股。
此时味道渐渐散去,他慢慢不那么尴尬,但一个俯爬式又让他尴尬回来了。
他走到次卧床边,深呼吸,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几分钟过去,他还是没建设好。
不知道怎么的,在陌生的医生面前他可以这么做,但是在前任面前这么做,他总觉得格外羞耻。
柏时言抬手看了好几次表,看谷泽依旧没反应,冷漠道:“快点,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不用犹豫。”
谷泽抿了抿嘴唇,倔强地反驳:“从前我没这么狼狈,做手术割了好多道口。”
柏时言面无表情地说:“你失-禁的时候也没比这个好多少。”
谷泽:!!!
他怒了,“你还有脸提从前,从前你有多变-态你自己知道么,我都说不要了你还非继续,我TM都想拿刀给你割了。”
听他这么说,柏时言立刻反唇相讥,“怎么,你现在要跟我讨论从前的事情?我可清楚地记得你从前经常口是心非,经常含……”
谷泽脸烫得受不了,忍不住说:“住口!”
柏时言冷笑一声,没继续说下去。
谷泽别开脸,慢慢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后觉得别扭得几乎无法呼吸,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别扭地站着,实在没脸躺下去,俯爬式。
柏时言似乎忍无可忍,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