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时言那个时候就在警告林霖之吗,难道是要警告林霖之别靠近他?
卧槽,他忽然发现了哗点。
莫非柏时言那个时候就对他有想法,才警告林霖之的。
但有想法了柏时言居然能憋住不说出来,非得等他主动说才同意……
属实心机男呀,蓄谋已久。
还真的是,他不主动追一下柏时言意难平。
谷泽觉得他仿佛抓到了柏时言的小辫子。
决定找个机会嘲笑下。
前任加现任如此的心机如此的曲里拐弯他是没想到的,反正他觉得柏时言肚子里的七拐八万比他多太多了。
他大约就是个直肠子。
林霖之被谷泽说了后似乎沉默下去,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谷泽没照顾过病人,也没有什么陪床的经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坐在椅子上等着。
林霖之闭着眼睛,眼皮微微颤抖着,似乎没睡着还是很难受的样子。
谷泽看了片刻,就在旁边玩手机了。
病房里的病人特别多,这个病房比当初他当时住的病房还要紧密,足足有八张床位,呼噜声说话声各种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种消毒水混合着的奇怪味道,有点像是屎和尿。
住院真的不是什么好体验。
谷泽在旁边叹息,更加坚定了有什么别有病的信念。
现在很晚,病房里的灯都关了,个别床铺旁开着小夜灯,谷泽玩了一会手机,觉得眼睛干涩,不想再看。
柏时言还没给他回复,他只好先靠着椅子睡一会。
他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拉着他的手,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在椅子上睡得歪七扭八,肩膀和腰背好难受。
他晃了晃头清醒片刻,问:“怎么了?”
“我,我想吐。”
“想吐?”
谷泽慌乱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好按铃。
护士很快就赶来,问他怎么回事。
“他想吐。”
护士非常冷静地回答:“呕吐是脑震荡中常见的症状之一,不用紧张,病人想吐就吐好了,你准备个盆,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去楼下小卖部买。如果头疼症状加剧,或者伴随间歇性失忆,耳聋耳鸣眼花等症状再来按铃。”
谷泽:“……”
忽然觉得他真没见识,大惊小怪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护士身上看到了跟柏时言类似的气质。
可能医生和护士对于各种病情见多识广,真的觉得这就是小问题,非常淡定。
他只好对林霖之说一下,让对方先等等,他赶紧冲到楼下买盆。
护士跟他一起离开,离开时护士又看了他两眼,忽然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谷泽:“可能是因为我来过这家医院吧。”
上次陪柏时言值夜班,早上离开的时候神外这边的医生护士他好像都见了个遍。
护士站跟电梯是同一个方向,他们一起走,快走到护士站时护士忽然说:“你是柏医生的朋友。”
“那天我们看到你俩一起从值班办公室走出来,就有人问柏医生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朋友,其实我们都有些奇怪朋友怎么会陪着一起来值班。”
护士说着,冲他眨了眨眼睛,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谷泽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好像来了一趟陪着值了个夜班,大家都能知道他跟柏时言的关系了。
谷泽很快就把盆买回来,一边上电梯一边心想这医院的物价真贵,一个普通的塑料盆居然要了他四十大洋。
就一个字:坑。
他带着盆回去时林霖之还在床边干呕,也不知道吐出了什么没有,他连忙把盆放在地上说:“你想吐就吐吧。”
林霖之又是干呕了十来分钟,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谷泽看了一会,问:“你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
林霖之又吐了三四分钟,呕吐才告一段落,说:“没吃什么东西。”
谷泽:“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帮你出去买。”
林霖之身体虚弱,又喘了两下才说:“不用,我吃不下东西。”
谷泽扶着林霖之重新躺回床上,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半夜两点半,柏时言还是没回他消息。
他对林霖之说:“我去趟护士站,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几步路就走到走廊尽头的护士站,问护士站之前进病房看情况的护士,“抱歉,能问一下柏医生现在正在做什么吗?”
那个护士很快就回答:“急诊来了出车祸的,柏医生正在做手术。”
“哦。”
那个护士笑笑,非常贴心地回答:“应该差不多快做完了。”
“谢谢。”
谷泽得到答案,心满意足地离开护士站。
重新回到病房里时,林霖之还没睡,在看着窗外发呆。
他看到谷泽进来,盯着谷泽看了会,声音沙哑地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受伤吗?”
“以前问了一句,但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说的样子。”谷泽回答,“我又何必好奇,好奇心会害死猫。”
林霖之愣了下,看着谷泽很平静的样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说:“你活得很清醒,一直很清醒。”
“没。”谷泽打了个哈欠,说:“难得糊涂,尊重祝福,操心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林霖之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谷泽低头对着月光又看了会手机。
病房里的护士一次次来,好几个病人都处在昏迷阶段,需要时刻检测健康,做很多记录,还有好几个病人需要吸痰,病房里其实很嘈杂又吵闹,实在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谷泽在实验室搬砖一天,半夜又折腾了这么一轮,头开始有点疼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睡会时,林霖之忽然跟他说:“能扶我去洗手间吗?”
“好。”
谷泽收起手机,努力扶起林霖之。
林霖之自己也用了点力气,随着谷泽的力道站起来,一点点朝洗手间挪动。
谷泽很清楚那种在病床上躺久了忽然起身的感觉,就问林霖之:“你感觉怎么样,头会不会很晕?”
“还跟之前一样。”
谷泽扶着林霖之走去洗手间,幸好林霖之的病房跟洗手间在同一侧,他单手扶着墙壁的扶手,另外一只手被谷泽撑着,慢慢走到了男洗手间门口。
走到门口后,谷泽说:“我在外面等你。”
林霖之欲言又止地看着谷泽,但终究没说什么,自己进去了。
但进去没走两步,林霖之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扶着旁边的墙壁站稳了。
谷泽:“……”
他叹气,说:“我扶你进去吧。”
他一点点地扶着林霖之走进洗手间。
进去后林霖之选择了一个小便池,谷泽自觉想要转身避嫌,但林霖之却抓着他的手低声说:“没关系的,反正也看过很多次了。”
谷泽:“……”
这倒是真的,大家都是一个实验室,抬头不见低头见,共用一个洗手间,基本上都无意中看过。
其实除了个别天赋异禀的,大家都差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毕竟都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跟林霖之在洗手间这个情形还挺让人尴尬的。
就,大晚上的,洗手间里就他们两个人,林霖之还拉着他的手。
虽然有点残忍,但谷泽还是抽出了手,低声说:“抱歉。”
他毕竟是有试用期男友的人。
他侧身站在林霖之身边,头看着别的地方,“我在这等你吧。”
但林霖之又重新握着他的手,甚至还握得更紧了点,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抱歉,我,我很害怕。”
“呕——”
林霖之似乎又开始吐起来,谷泽顾不上许多,转头看了眼,问:“你怎么样了?”
林霖之看着他,忽然紧紧地抱住谷泽,手臂都在颤抖。
“我,我真的很害怕,不敢一个人呆着,对不起,可以让我抱会儿吗。”
谷泽被吓了一跳,正想挣脱呢,就听到洗手间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心里一个激灵,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回头看去,柏时言穿着手术服站在洗手间门口,表情格外冷静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之后,他又对着林霖之说:“这位患者,你还处于脑震荡观察期间,不建议下床走动,最好在床边□□盆。”
谷泽愣愣地看着柏时言,一时之间忘了动作,心想不会就这么巧吧……
但生活真的就像是狗血剧一样,非常巧。
好死不死,他想起刚刚那位护士说的话:应该差不多快做完了。
这预估的还真准呀,就是差不多做完了,十几分钟的事情柏时言就抵达现场,抓了个正着。
……等等?
卧槽!
他忽然想起来林霖之还抱着他,连忙挣脱对方,但他一挣脱,林霖之就跟男版林黛玉一样摇摇欲坠,看起来似乎又要摔倒。
他没办法,只好继续扶着。
他也不是医生,不知道这个脑震荡的病人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脆弱,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
而门口站着的柏时言脸色肉眼可见地更冰冷了。
谷泽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想原地蒸发,不想面对这个看起来就有点修罗场的场景。
柏时言只在原地站了两秒,很快就转身离开。
而谷泽并没有感觉到庆幸,他甚至觉得更头疼了。
不到一分钟柏时言就重新回来,身后跟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性。
那位男性并没有穿着护士的衣服,穿着蓝色耐脏的衣服。
柏时言说:“这位是医院里的护工。”
护工非常识趣,立刻走过去扶着林霖之。
谷泽大松一口气,挣脱林霖之的手走到柏时言身边。
但柏时言看都没看他,转身就走。
谷泽立马跟上去,走回值班办公室这一路上柏时言一个字都没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谷泽:老攻好像生气了,不,不是好像,是肯定生气了
第40章 谈心
医院夜间的急诊很忙,他们一路走过去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进了值班办公室,谷泽立刻先道歉:“抱歉,我没有及时推开他,我当时看到你来都愣住了就没反应过来。不过其他时候我都跟他保持距离的,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做不该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看着柏时言。
他知道对方不喜欢这种事,从前柏时言就很介意他和同学私交过密这件事,现在看到他还去照顾林霖之,估计要炸。
但柏时言真的生气时反倒是不动声色,从来不会暴躁地大吵大闹,只会冷冰冰的,一句又一句质问,压迫感很强,让他无话可说。
柏时言的脸色十分冰冷,额角的青筋都在跳,脸绷着,似乎是强行忍耐着怒气,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我不认为你需要去照顾他,他目前脑震荡的情况并不严重,意识清醒,生活可以自理,如果真的有事情护士也会处理,他不需要人照顾。”
他不信谷泽看不出来,林霖之是在借着这个机会故意靠近他。
但谷泽没有拒绝,还是去照顾了。
柏时言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怒气,继续说:“而且我不认为他病到不能自己去厕所的地步,你完全不需要扶着他。”
谷泽不太懂对方的意思,“为什么不需要人照顾?他住院了呀,还脑震荡,怎么会不需要人照顾,万一他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值班护士会照看病人,检测病人的身体状况,他并没有失去自主意识,不需要人照顾。”柏时言冷冷地说道:“在我收治的病人中,他已经是轻症了。”
谷泽虽然不想吵起来,但还是忍不住要反驳:“你们医生见多识广,看太多了,对什么病症都轻飘飘的觉得不严重,可能真的得是绝症你们才会觉得很严重吧。你们不是病人,没办法跟病人感同身受,有些事情是可以做到,有些疼痛也是可以忍,但是真的很难受呀,你没体验过没资格轻飘飘地说话。”
谷泽其实很能共情林霖之。
他痔疮手术后,在医院的那三天真的是什么都不方便,好痛苦。
虽然护士的确会监测每位病人的健康状况,保证不出问题,但那也只是保证身体指标不出问题,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舒适度这点,简直了。
比如说他当时想去个厕所,自己走路太艰难都不好意思主动找护士帮忙,毕竟护士看起来很忙,而他不是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
所以如果没碰到那位照看他的男护士,他去厕所的一路都很艰难。
还有,他太疼了想问护士要点止疼药都不好意思,因为听说护士还要向医生申请处方什么的。
总之过得很辛苦,什么都不方便。
这种只有住过院的病人才懂的事情,柏时言这个医生是不会懂的。
他知道医生和护士都很辛苦,病人太多,每天需要管的事情也很多,所以他都努力不主动找麻烦的,但这也让他在住院期间过得很痛苦。
柏时言和那位男护士是照看了他,但这两个人都挺忙的,又能照看多久,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熬,熬得很辛苦。
柏时言怒极反笑:“你觉得你很有道理,做得很对?”
谷泽晃了晃头,他有点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