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坐起来,看到里面放着小米粥。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不幸地又有反应了,只能再次拉住柏时言的胳膊,忍着羞耻说:“我想去厕所。”
他被扶到厕所,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坐到马桶上,结束后感觉浑身都虚脱了,连扶墙出去的力气都没有,明明厕所门就一步之遥,他却觉得好远。
恢复了一点力气撑起来时,他都在思考急性肠胃炎跟痔疮的术后恢复哪个更难受了。
走出洗手间时,他看到柏时言站在外面等他,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却莫名觉得对方不开心。
在一起三年多,他还是很能判断柏时言的情绪,在对方扶着他走回办公室时小声问:“你不开心么?”
柏时言掀唇,淡漠道:“没。”
“……是因为我的病耽误你的事情了么?”
柏时言沉默了一会,说:“是。”
谷泽立刻说:“那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事情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柏时言没好气道:“闭嘴。”
谷泽只好老老实实地闭嘴不说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柏时言:这是工作的问题么,是我的性-福
痔疮术后恢复期本来就长,再突发急性肠胃炎,恢复期就更长了。
第18章 有没有
谷泽垂着头跟柏时言一起走着,不敢说话。
他因为拉得虚脱,走得慢,甚至还要扶着墙壁,整个人惨兮兮。
柏时言快速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原地等。
但谷泽的速度超乎寻常的慢,柏时言回头看时他还在扶着墙壁往前挪。
柏时言闭了闭眼,忽然走过来扶住他。
“别多想。”柏时言低声说,“你没耽误我的工作。”
柏时言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谷泽以为他们回到了没分手的时候。
谷泽有点不懂对方的意思了,他耽误了柏时言的事情,但那个事情不是工作?
那还能是什么。
“以后不要乱吃不卫生的东西。”柏时言嘱咐,“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告诉我。”
谷泽乖乖地点头,其实还是不明白柏时言刚才为什么不开心。
但柏时言没有继续解释了。
回到办公室,谷泽接着挂水,柏时言背对着他坐在办公椅上,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生气……
大约是很无力吧。
无力谷泽的术后恢复期又要延长,无力自己没有看住人,无力谷泽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找他帮忙……
也许,对于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他也十分无力。
挂完水,谷泽吃了小米粥,柏时言让他起床准备回去。
他跟着对方走出办公室,不经意回头看了眼,忽然发现办公室的门上挂了个“请勿打扰,有事电话”的牌子。
他险些笑出来,柏时言这每天是要被多少人打扰,才能挂出这样一个牌子呀。
回家后,柏时言交代:“腹泻变严重,或者有呕吐头疼等情况叫我。”
谷泽点头,看着对方进了房间。
周末他吃了两天的小米粥,总共拉了十来次,腹泻总算是慢慢好了。
这期间他没吃药,周日时柏时言不知道怎么的直接把输液器从医院拿来,让他在家输电解质,连医院都不用跑了。
……有个医生在家里可真是方便。
当然也真痛苦,换了别的医生可能会给开点药什么的意思一下,但柏时言判断他不需要,可以自己抗过去,就真的不给他开药了。
拉得虚脱时他都在想柏时言这是不是挟私报复,报复他从前提分手的事情,不过也就是心里想想,不敢直说。
毕竟小命还在对方手上。
周日晚上症状明显减轻,他松了一口气,跟柏时言商量:“留置针可以拿掉了吧,我已经没事了。”
柏时言:“电解质要输三天。”
谷泽:“那我明天还在家输液?”
“去我办公室。”柏时言回答,“没有人看着你,你会偷吃。”
谷泽试图保证:“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偷吃,这次我绝对会注意的。”
因为不注意不行呀,拉了几天,感觉原本愈合了不少,平时都不怎么疼的痔疮又开始疼了,他可不想再忍受割痔疮后恢复期的痛苦。
柏时言就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句。
谷泽主动投降:“好的,我去。”
真是怕了柏时言,怎么感觉他给自己找了个监工的牢-头。
**
周一早上,他跟柏时言一起去对方办公室输液。
车上,他还是有点忐忑的,试探着问柏时言:“那位雷教授还在办公室么?”
“在。”柏时言回答,“我跟他说过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
“还好。”
谷泽其实主要担心一件事情,“那个,如果那位雷教授再问我们之间的事情,可该怎么办?”
柏时言这次没回答,给了一个让他自己体会的眼神。
谷泽:“……”
真的体会不到。
冷漠、无奈又带着点复杂的目光,真的不知道让他怎么回答。
柏时言周一很忙,给他弄好输液就走了,走的时候雷教授还没到办公室。
大约八点时,雷教授踩点进了办公室,看到谷泽在输液,先对他笑笑,问:“谷泽,是么?”
谷泽点头。
雷教授:“柏时言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居然还让你得急性肠胃炎了。”
谷泽实在不好意思让柏时言再背这口黑锅,主动说:“雷教授,其实我们都分手了,是我自己没照顾好自己。”
“你们分手了?”雷教授惊讶地看着他,随后低声呢喃,“难怪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谷泽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不过……”雷教授忽然话锋一转,表情里有种八卦的兴奋感,“既然你们都分手,那柏时言现在应该是单身,可以给他介绍对象了。”
“嗯,男的女的都介绍几个。”
谷泽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热衷地给单身的小辈介绍对象吗。
“那个……”谷泽低声问,“你们都不知道柏时言有没有对象吗?”
怎么听雷教授这个意思,还以为他跟柏时言一直在谈着。
重逢后他刻意忽略的一个问题,现在彻底被摆在他面前了。
柏时言到底是不是单身。
他感觉应该是的,因为这些天他没有看到对方有任何出门约会或者打视频的迹象。
他跟对方谈恋爱那会,是每天都要打视频的,就算柏时言做医学生很忙,他们也会每天见缝插针地看看彼此。
但这也说不好,柏时言现在有可能还是异地恋,或者甚至异国恋,不在一个地方自然不能约会,至于打视频这件事情,柏时言回家后80%以上的时间是在自己房间里的,就算真的打视频他也看不到。
虽然他没有听到过视频聊天的声音,但万一隔音好呢。
卧槽,这么一想忽然不能完全排除柏时言谈恋爱这个可能性。
但如果柏时言不是单身,收留他需不需要现任同意,还是干脆没告诉现任?
他开始发散思维,想起他们从前异地恋时,柏时言说自己也是初恋,但万一不是呢。
说不定他们从前异地恋的时候,柏时言也这么收留过别人呢。
真是越想越不安心,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恨不得立刻跑到对方面前问清楚。
但……
柏时言说不定在手术,这又是一盆冷水泼下来,他不能不懂事到跟需要救命的人抢这点时间。
雷教授的回答不仅不能让他安心,反倒是更加云里雾里。
“柏时言刚来这边的时候,就有主任医师,副院长之类介绍自己的女儿,或者亲戚朋友家的孩子,还有女医生和女护士试探性地表白过,但都被他都拒绝了,问他是什么原因,他说不能找。不能找应该是有情况不能找,我们分析他不像是有隐疾,那可能就是有对象了,我想起之前看到你的事情,觉得你们还在一起,但也许是因为性别关系他不方便说,后来就暗示别人不用给他介绍对象了。”
“但现在看来你们分手,柏时言应该是单身……这大半年我可给他推了不少相亲的机会,感觉很对不起他,只能多给他介绍几个了。”
谷泽真的是震惊了,还能这样的,觉得愧疚就多介绍几个对象?
“那个,您别只看我这边……”谷泽低声说,“说不定柏时言私底下有了新的对象。”
“倒也是有可能……”雷教授沉吟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如果你跟柏时言已经分手,为什么他还在给你看病呢?”
谷泽愣住了,觉得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只能含糊道:“说不定是看我可怜,本着医生救死扶伤的天职。”
雷教授不置可否,打开电脑后工作了几分钟,很快就有人来找他,也走出了办公室。
谷泽:“……”
医生真是忙呀。
他的两瓶点滴不到两个小时就挂完了,挂完后没多久那个熟悉的男护士就进办公室帮他拿掉点滴,取下留置针。
谷泽正好要去肛-肠科那边做术后十五天左右的复查,便跟对方说:“我和你一起走吧。”
他给柏时言发了条消息交代去向,就跟着一起去肛-肠科了。
他排了个号,很快就叫到他,主治医生用那个熟悉的镜子看完后对他说:“恢复得不太好,听说你前两天急性肠胃炎了,还得多养,最起码还要一个月才能恢复正常饮食,但也要忌辛辣,油腻,少吃荤腥,精致的碳水,多吃蔬菜水果和粗粮。”
谷泽又想回到三天前,把那个非要吃两串街边麻辣烫的自己打一顿。
就两串,又需要他忌口半个月,想哭。
他无奈地打算站起来离开诊室,又听到医生顺口跟他说:“正常饮食后如果觉得排-便过细,可以来考虑做扩-肛,很简单,不用担心。”
谷泽:……?
扩-肛?
怎么感觉,听起来好疼。
算了先不想,等能正常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他走回柏时言办公室里时,对方已经在办公室电脑前面敲东西,看到他进来也继续敲,只留下一句:“在这里等着,中午送你回去。”
谷泽有心想说自己回去也行,但看到对方忙坏了的样子,决定还是不多嘴了。
他现在还是不太能坐,只好继续侧躺着,对着很无聊的医生办公室发呆,偶尔打开电脑干活。
柏时言回来已经是快中午一点的事情了,对方进来时拿了个塑料袋子,脱下白大褂就说:“走吧。”
谷泽看终于有时间了,立刻表明态度:“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的,午饭我也能自己解决。”
柏时言不为所动,只拿了车钥匙就说:“下楼。”
他只好老老实实跟在对方身边,坐电梯下楼。
医院里的电梯人一直比较多,神经外科位于门诊楼很高的楼层,他们上电梯很早,下面几层人一多,立刻就被挤到角落里去了。
谷泽缩在最里面,跟柏时言紧紧挨着,脸恰好贴着对方的胸口。
隔着不算厚的秋装,他能闻到柏时言衬衫上的气息,很熟悉,从前他经常这么趴在对方胸口上闻。
所以,柏时言到底有没有对象。
如果有的话……
不行,如果柏时言有,而他没有,那岂不是显得他低人一等,他也要火速找一个去。
他无厘头地想着,又觉得很悲哀,珠玉在前,如果不想将就的话,他上哪里找一个更合适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谷泽:论分手快三年,要吃回头草的艰难
第19章 计划
上车后,柏时言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很累,谷泽又说:“其实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
柏时言淡淡道:“自己去车站都有走丢概率,前几天还要吃街边麻辣烫的人,说话没有可信度。”
……这倒是真的。
有那么几次柏时言的科研任务是真的很紧,没时间送他去车站,就给他打车。
但他上了出租车又觉得打车太贵,小一百呢,就让司机师傅在地铁站处停下来,他自己坐地铁去,结果他坐反方向,来到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还傻愣愣地走出地铁站,对着导航找了好久才找到地方,高铁都耽误了,临时在车站改签,又去柏时言宿舍蹭了一晚上。
结果就是钱没省,还多花了两次打车费。
但他们分手都快三年,他早就学会独立行走。
不过自己回去敢保证,吃东西这点他说话确实没什么可信度,毕竟他管不住嘴,迈不开腿。
车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很沉默,片刻后柏时言叹息:“别多想,我也要回去吃。”
到家后柏时言将午饭放在桌子上,谷泽发现真的有两份,松一口气。
原来还有时间回家吃饭,那看来也不是那么忙。
意识到这点,上午的疑问又浮现了,不得到答案他会着急地抓耳挠腮。
柏时言现在到底是不是单身?
这个问题让他如坐针毡,饭都没心思吃。
柏时言似乎发现他的心不在焉,吃完饭问:“你有什么事?”
谷泽心中一紧,心说既然都被问到了,那就干脆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