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如同被吊着一样,不上不下,有时候恨不得直接去问对方,但真的很在乎的时候就会患得患失,不敢真正去问。
这就拖着了。
拖到下周他就该回学校继续搬砖,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少,可能就没理由再住在这里,要搬回宿舍。
唉,愁人。
今天好不容易来医院,他要好好把握相处的机会,问出点事情来。
然而还没等他计划好怎么问,雷教授就进办公室了。
他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说:“您好。”
雷教授笑得很和蔼,“年轻人不用这么客气,也不用紧张,柏时言早跟我说过你这段时间需要密集的术后观察,会经常出现在这。”
谷泽重新坐回去。
雷教授进来后就先开电脑,等开电脑的时间忽然问谷泽:“所以,谷小同学呀,你跟柏时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谷泽:“啊?”
“你们复合了吗?”
谷泽:“……没,您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那天你说你们分手后,我又尝试着给柏时言介绍对象,他还是拒绝了。”
谷泽:!!!
卧槽居然这么快就又介绍对象了?
这个雷教授真危险。
“我看着他还经常带你来这边,你们关系似乎是不错……”雷教授继续说,“以为你们又复合了。”
谷泽心跳加快,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不用直接问就知道柏时言情况的好机会。
他试探着说,“他为什么拒绝?”
“还是跟从前一样的理由,不能谈。”
谷泽摆出一脸好奇,“为什么不能谈呀?”
“不知道。”雷教授看着他说,“我本来以为你们复合了,但谁知道你说没有。”
“这个……一般不能谈的原因都是有对象了吧,您没问他有没有么?”
雷教授回答:“问了。”
谷泽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他没说。”
谷泽的心又落回了最下面。
真的是大起大落。
“谷小同学,其实我看柏时言对你这么好,真的以为你们复合重新在一起了。”
“柏时言对我好吗?”谷泽有的时候这么觉得,有的时候又不这么觉得。
“他周末时非得不打麻药给我剪肉芽,可疼了。”
谁知道他说完后,雷教授一点都不同情他,还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谷泽:“……怎么了?”
雷教授叹息:“你知道么,别人给他介绍的对象,无论是什么条件无论男的女的,他连见都没见,就直接拒绝了。”
谷泽愣住,心跳开始加快。
雷教授继续说:“神经外科病种复杂,多半重症,亚专科极多,一般来说上手很慢,普通的医学生毕业两三年都没资格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但柏时言却在毕业半年内做上了主刀医生,来我院的方式是人才引进,他是一位极为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真的非常非常有天赋。”
……忽然感觉柏时言给他剪肉芽,有点大材小用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请柏时言主刀做手术吗?普通门诊那边,他的手术已经排到半年后,就连特需门诊的手术都已经排到一个月以后,还有很多人托关系想让他做手术。之前甚至有人捧着几十万求他立刻主刀动手术,他让对方按照要求排队的。”
“平时其他同事请他帮忙他都会很谨慎,我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主动帮一个人看病。”
雷教授说完之后又摇头叹息,“你们年轻人的爱恨情仇太复杂,我年纪大了,实在是看不懂你们小年轻为什么闹别扭,好好一起过日子不好么。”
谷泽脸上火辣辣的,讷讷说不出话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谷泽:那个什么,我也想好好日,但实际情况不允许
第23章 试探
谷泽的心跳还是很快,他试探性问:“难道他不可能是同情我么?”
雷教授对这种想法不认同,摇头道:“求到柏时言这边做手术的,最轻的情况也得是癫痫需要开颅的那种,不比你可怜么?”
“况且在医生的工作中,同情是一种不必要的情绪,因为同情心会影响医生的专业判断。”
谷泽瞬间就感觉自己雀跃起来。
自从重逢之后,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柏时言其实是在乎他的,无论那个在乎有多少,但肯定会关心他。
他头一次有信心,觉得他可以直接去问柏时言,问问对方现在有没有对象。
但谁知一直没机会。
那天柏时言把他送回去后又很忙,早出晚归几乎不见面。
他很着急,如果这周末再找不到机会,他下周就要开始去学校板砖,说不定还要搬走,就更没机会了。
但还是那句话,计划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周末,等柏时言好不容易有时间,吃早饭时他在想怎么展开话题,对方在吃完后忽然说:“从今天开始准备术后扩-肛?”
谷泽愣了。
什么玩意?
术后扩-肛?
卧槽,他怎么还要做这个东西。
之前柏时言提过一句,但之后也没具体做什么,他都以为不用,就忘记这件事情。
谁想到这个时候提起来了。
……大家还能好好的一起玩耍么,这开始做这种术后恢复,他还怎么好意思在屁股上带着跟棍子问柏时言现在有没有在谈恋爱。
他哭丧着脸,问:“一定要扩么?”
“一定要。”柏时言语气很淡,表情显得没商量,“我之前试过指检,单个手指插-入略紧,需要扩。”
“……怎么扩?”
“我准备了扩-肛器,配合石蜡油,从18毫米开始用,一天两次,每次10十分钟,五天换一次尺码,每次换尺码增加1毫米,坚持一个月即可。”
柏时言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从客厅的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塑料盒子,直接在餐桌上打开。
谷泽看到盒子里面放着几瓶石蜡油,六根不锈钢的扩-肛器,最下面还印着“医用”等字样。
他要用的东西手握的地方是扁平的,需要涂石蜡油的地方是圆形的,头部略小,圆润。
真的很像是……咳咳,那啥。
但细很多。
他现在也就只配用这么细的了。
“知道了。”
他想合上盖子,却被柏时言阻止。
“你知道怎么用?”
谷泽点头。
只要智商正常,应该都会用吧。
“你知道怎么用能避免二次创伤?”
“应该知道。”
“你知道怎么用不会造成肛-瘘?”
“……”
“你知道怎么判断器具是否合适?”
“……”
谷泽放弃挣扎:“那你来。”
谷泽第n次脱了裤子躺在床上,感觉这有点像p-y交易。
丢人无数次,他早就已经习惯,阿Q似地自我安慰,受屈辱的只是他的身体,不是他的灵魂。
柏时言站在床边,戴上手套,正在消毒。
他侧过头,看到柏时言低垂着眉眼,显得很认真,也很英俊。
……算了,冲这张脸,他不计较了。
消好毒,柏时言在器具上涂抹石蜡,涂完之后走到他身边,垂眼看着他。
他听到对方说:“推入时要注意力度和角度,轻缓平直地推入。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阵冰凉,不锈钢的冰凉感,并不干-涩,还有点滑,是石蜡。
那个画面让他心里发毛,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他感觉推到一半时,柏时言问:“紧么?”
“你太瞧不起我了。”
“松么?”
“你太瞧得起我了。”
柏时言似乎轻笑了下,继续动作。
动作到最后,柏时言精准地卡着长度,没有碰到不该碰的。
片刻后他感觉对方从床边走开,将手套扔到垃圾桶里,说:“十分钟后我会过来拿掉。”
谷泽:“……哦。”
他躺在床上,努力忽略掉异物感,开始玩手机。
大概没有哪对情侣像他们一样,分手快三年,还机缘巧合住在一起,经常会因为术后恢复而做各种看着很色-情又羞耻,但其实对于术后恢复来说都很正常的事情。
为此他特意打开某宝去看了下扩-肛器,销量高的都有几千件,看来同道中人真不少。
他趴在床上十分钟,十分钟后柏时言进来,缓缓拿掉东西。
他听到轻微的声音,头埋在枕头里,假装自己没听到。
柏时言不知道是不是见多识广,也没说什么,拿掉东西后跟他说:“之后你每天按照这次的步骤做,用完后要清洗,早晚各一次。”
“记得每天用,我会检查。”
谷泽此时已经穿好裤子坐起来,脱口而出:“你要怎么检查?”
柏时言只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谷泽感觉他脑子可能有点抽风了,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他可以把憋了一周的话说出来。
“那个……”谷泽盯紧柏时言的表情,说:“从下周一开始,导师给我批的假就结束了,我需要每天去实验室。”
柏时言神色莫名,微微低头看着他。
“所以,我准备搬回宿舍了……”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说了一句最接近试探的话。
“再说我一直住这里,如果你在谈恋爱的话另一半也会介意的,对不对?”
柏时言垂下眼睑,一直没有说话。
谷泽感觉空气中都写满了紧绷,他们都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柏时言才说:“没有。”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谷泽几乎没听清楚,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地问:“你说什么?”
柏时言却不肯再说刚刚的话,换了件事情,“如果有条件,痔-疮手术后最好进行三个月的术后观察,最大程度降低复发概率。”
“你自己考虑清楚。”
谷泽:“……唔……”
柏时言的意思是在挽留他,但说得太隐晦了,要不是他很了解对方一定听不出来。
况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没听错,柏时言刚刚亲口说自己没有在谈恋爱。
没有!
谷泽脑海中像是在绽放烟花,他甚至都想原地跳几下,欢呼雀跃。
这是柏时言一个非常正面又积极的反馈。
他忽然对复合这件事情有信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谷泽:成功翻山次数*1
第24章 人老珠黄
镇定镇定,要努力保持冷静,不要暴露自己想笑得很傻这个事实。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跟柏时言说:“可是我每天早上要去学校做实验,还要上课,还要兼顾病情……”
他看着柏时言,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睛很大很黑,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对方觉得他满心满眼都是信赖。
从前柏时言很喜欢看他的眼睛。
几秒钟后,柏时言移开目光,说:“我上班的时候可以将你放在校门口。”
谷泽想了想,“我什么时候离开实验室都不固定,自己想办法回去就好了,我记得有地铁可以到这边,也没几站。”
“随你。”
柏时言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房间,出门时只留下一句:“我去查房,回来再吃午饭。”
等他确定柏时言真的走后,谷泽在房间里面跳了起来,比个“耶”的姿势,好像真的很有希望。
至于他每天搬完砖都很好说,搬完砖就给柏时言发消息,如果对方还没走的话,他可以顺路走去医院,这样就有理由一起回去了。
反正从学校到医院也不远,就十五分钟的步行距离,以他现在的身体走过去是完全OK的。
第一个困难解决了,那还剩下两个,都是两座大山,尤其是第二座,他该怎么知道呢。
难道是……不确定了就直接上?
可是他好怕最后还是要分手,他接受不了。
说他缩头乌龟也好,说他鸵鸟也罢,他是真的很害怕这件事情。
对方是生养他这么多年的父母,他一个靠情绪价值维持的恋人又能有什么地位。
他不想做考验人性的事情,那样总会变得很难看,他也不想变得面目狰狞,真的无法在一起的话那还是彼此遥祝的好。
所以这件事情要怎么确认,或者说什么样子的情况下他觉得可以一起去努力。
但这件事情好难问出来,这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其他人应该很难知道,可能只有去问柏时言本人了。
唉,愁人……
快三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柏时言是不是还想找同性,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跟父母抗争过这件事情,公开出过柜。
但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样子的答案,要的是什么样子的安全感。
人真的很奇妙,有时连自己都不清楚在想什么。
所以……怎么办呢?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办法,忽然觉得也许就想不出来了。
就像他之前想了那么久的询问办法,还计划,到最后还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一闭牙一咬,自己问出来比较好。
他也不愁了,好不容易大周末的,他开始趴床上打游戏。
现在steam上那种一屁股坐到天亮的游戏他是坚决不能碰,只能凑合一下玩手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