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易僵住,视线落到他的双腿上,那浓密的腿毛,蚊子进去都得开导航,本就不算白的肌肤,这次见面还比上次黑了一个色号,视线再往上,背心都遮不住的胸大肌,凸出的喉结。
再往上,修剪整齐的胡须,一直延伸到鬓角。
他今天没化妆,薄薄的单眼皮,眼型偏长,黑发三七分,鼻子往上,倒是有几分韩国欧巴的气质。
但鼻子往下,怎么看都是刚猛的肌肉型男。
郝易抱拳,“大哥,恕小弟眼拙,竟然没看出来您是个偶数。”
王朝军笑着摆摆手,“小弟啊,我看你也不像个奇数。”
郝易噘嘴,“都跟你说了,我以后是要生儿子的。”
王朝军偏头,看向不远处走来的步槐,又把视线转到郝易扁平的肚子上。
笑说:“行,你以后要是真生儿子了,记得通知我。”那绝对是医学界的奇迹。
郝易握拳抵肩,扬了扬下巴,“你放心,一定通知你。”
“通知什么?”步槐端了两杯果汁过来,递给他一杯。
“他以后结婚,一定通知我。”王朝军接过话,冲步槐伸出手,想拿果汁。
步槐看都没看他,听他这么说,眼睛就盯着郝易看了,眼底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那肯定会通知你的。”
郝易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果汁,他又把手里的这杯递过去。
王朝军讪讪地收回手,继续喝着没喝完的椰汁。
酸的。
倒牙。
晚上,三人在大排档吃海鲜。
步槐海鲜过敏,点了份炒饭,看着他们吃。
郝易大快朵颐,虾壳蟹腿堆成小山包,“还是这里的好吃,新鲜。”
“那当然了,这里的海鲜可是出了名的味道好,还便宜。”王朝军喝着啤酒。
郝易拿雪碧跟他碰杯,“祝你早日找到夺你命的刀。”
王朝军大笑,“是我夺他命才对。”
郝易吃得满嘴油,哈哈笑,“互相夺,互相夺。”
步槐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两的「暗语」,抿唇轻笑。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明明自己跟郝易从小一起长大,但随着时间的累积,两人的轨道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比如小时候,两人一起吃雪糕,看动画片,长大了之后,他觉得雪糕甜得发腻,就很少吃,动画片也没意思,还不如看看书。
可郝易还是喜欢吃雪糕,看动画片。
他一直没变,变的是自己。
郝易喜欢看小说,看漫画,听广播剧,时常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开始有他自己的小圈子,自己的朋友。
如果没有他,郝易自己一个人依旧可以跟王朝军嗨玩,相谈盛欢。
总有一天,就算他不在,郝易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这些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那一天总会到来。
这也是步槐一直担心和害怕的。
他怕郝易会跟他走散,更怕郝易是……
“哇哇哇——”郝易倏然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有乐队来唱歌哎。”
步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有一个小型乐队,正在调试手上的乐器。
“快看快看快看。”郝易还在拍着他,激动的和他分享喜悦。
郝易就是这样一个人,高兴和难过都能表现在脸上。
开心就笑,看见好看的就拉着你一起看,好吃的就跟你分享,好玩的也想跟你一起玩。
没心没肺。
步槐有时候会自私地想让郝易永远不要长大,成人的世界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郝易现在还小,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长大了,面对烦恼和痛苦,步槐担心自己会没办法给他解决。
以后见过的人多了,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多很好很好的人。
那他就没法在郝易心里占位置了。
这么想着,他眼眶莫名发酸。
“太远了太远了,我要离近一点听。”郝易站起身。
“别跑太远。”步槐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不跑远,听完我就回来。”他起身走了,没回头。
步槐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音乐响起。
他看见郝易挥舞着双手,跟着打节拍,微侧着脸,与身旁的人说话。
是笑着的。
那个人也笑着,两个人看起来聊得很好。
前奏结束,歌声响起。
【一生要走多远的路程;
经过多少年;
才能走到终点;
梦想需要多久的时间;
多少血和泪;
才能慢慢实现;
天地间任我展翅高飞;
谁说那是天真的预言;
风中挥舞狂乱的双手;
写下灿烂的诗篇;
不管有多么疲倦;
潮来潮往世界多变迁;
迎接光辉岁月;
为它一生奉献;
一生要走多远的路程;
经过多少年才能走到终点……】
朋友举杯畅饮,恋人亲密相拥,陌生人之间也能谈天说地,彼此笑容满面。
明天也许继续,也许分离,没有定数。
“喂,你喜欢他吧。”王朝军看着他,笑说。
步槐暂时挪开视线,看着王朝军。
顿了几秒,点了点头。
“喜欢,很喜欢。”他轻声说。
“可是他不知道。”王朝军像是在替他说,“你怕他喜欢的是女孩,对不对?”
步槐面露惊讶。
王朝军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手里拿着罐装啤酒,潇洒一笑,“我们这个圈子,如果是随便玩玩,倒也无所谓,但要是想动真感情,别去碰直男,害人害己。”
步槐心里一沉,别开脸,继续盯着郝易。
王朝军噗嗤一笑,“不过你大可放一万个心,同类可以灵敏的感知到同类,他身上的gay味儿太冲了,直不了。”
步槐没说话。
郝易不知道在跟身旁的人聊什么,摇头晃脑,头上的小揪揪都跟着摆动。
歌曲已经唱完,就见郝易转过身冲他挥手,笑着大喊:“步槐,我送你一首歌呀。”
步槐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开怀。
他见郝易去跟乐队的人说话,然后自己跑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有一首歌,要送给一个对我超级超级重要的人,虽然他长得丑,但是我不嫌弃他。”
台下传来阵阵笑声,鼓掌欢呼。
接着,郝易清亮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虽然他平时嚎得可怜,说话时声音也悦耳,有时会像小奶猫似的,很软。
但唱歌是……真他妈难听。
【我有一只小毛驴;
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
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
我摔了一身泥;
我有一只小毛驴;
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
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步槐拿手机录像,嘴角就没下去过。
王朝军早就笑倒在椅子上。
65、晚上,王朝军去交友,步槐和郝易来海边散步。
起风了,有些凉,步槐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
长袖,塌肩,下摆遮住大腿,郝易笑起来,“我像不像唱大戏的。”张开胳膊,甩开袖子。
兰花指一翘,掐着小腰,还真有那么点范儿。
步槐看着他笑,刚想说什么,迎面走来几位穿着清凉的女孩。
郝易被夺了视线。
步槐沉了脸,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微表情。
等女孩走远了,步槐才淡声问道:“好看吗?”
郝易点了点头,“好看。”
步槐的心一瞬间跌到谷底。
“她们戴的帽子特别好看,你明天给我买。”
帽子?
步槐的心一下子又弹了回来,笑骂:“给你买个屁,你个败家玩意儿。”
郝易撅着嘴,不高兴了,但那双灰眸是笑着的,“不给我买,我就要生气了,你怕不怕?”
步槐哈哈笑,“怕,怕死我了,怕到我腿软。”
“小子,你完了——”郝易捏着嗓子,拖着长音,挥拳,朝他扑过去。
步槐扭头就跑。
夜空繁星满布,皎月高悬。
周围路灯明亮,沙滩上有不少人。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
眼见着快要追上,郝易跳起来一个飞扑。
稳稳地挂在步槐背上。
步槐停下脚步,双手兜着他屁股,往上掂了掂。
“抓到你了,快求饶。”郝易胳膊圈住他脖子,双腿夹在他腰侧,气喘吁吁。
步槐呼吸平稳,笑了笑,配合他,“饶命啊,饶命啊大人。”
郝易哈哈大笑。
步槐本身就高,郝易在他背上,人群中,鹤立鸡群。
“步槐。”他大声喊,在这个没人认识他们的海滩,发起疯来。
“干什么。”步槐大声回应。
“我们以后还来这里吧,我喜欢这里。”
“好。”
“等我们老了也要来。”
这句话完全不亚于任何情话,威力大到步槐双腿快要站不稳,手指也跟着轻颤,嘴巴咧得都合不上。
他刚想说好,就听郝易继续说:“以后我带着老婆孩子,你也带着老婆孩子,我们两家一起来这儿玩。”
步槐:“……”
作者有话说:
步槐:我又自作多情了是吗?
上小剧场!!
关于多年后再次来到海边:
步槐紧紧牵着他的手,笑着调侃:我带着老婆来了,你老婆呢?
郝易:我老婆跑了。
步槐:为什么跑?
郝易:我太能吃了,又能花钱。
步槐大笑,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郝易:然后我就嫁给了一个冤大头,供我吃供我穿,还要给我钱花。
步槐:是吗?那你打算怎么报答他?
郝易:我给他生个孩子吧。
步槐:??
郝易:哇哇哇~爸爸爸(他张开双臂)快抱抱,现生的,还热乎。
步槐哭笑不得,把他扛在肩上,朝屁股就是一巴掌:孩子不听话,得打。
郝易张口就咬他脖子:老公不听话,得咬。
步槐:要不你换个地方咬吧。
郝易:……呸,不要脸。
第18章 操!!!心好累
66、假期很快过去,开学后,郝易调到了文科班。
“好巧啊。”苏棠棠看见郝易,满脸惊喜。
郝易小脸一沉,在她放下书包之前,忙捂住身旁的座位。
苏棠棠一愣,拿着书包的手紧了紧。
就听郝易说:“你坐别的地方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们之前一直都是同桌的呀。”苏棠棠皱着脸,声音委屈,眸中隐隐含着泪。
郝易别开脸,不看她,“我要自己坐,不要跟你坐一起。”
步槐对你有意思,我讨厌你,所以不想跟你坐一起。
苏棠棠撅着嘴,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清纯白莲遭受风吹雨打,即将凋零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仿佛谁让她落入淤泥,谁就犯了死罪。
“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了吗?”
郝易心里也不好受,他从来没有恶意欺负过谁。
“那你说出来,我改。”苏棠棠吸吸鼻子,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郝易提了口气,皱着眉,“那个,那个……”
他心里此刻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都跟你说了要自己坐,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的,烦死了。
另一个说:好像是步槐不要脸,喜欢人家,人家又没说对步槐有意思,我这么做好像不太好。
“怎么回事?站着干什么?”班主任站在门口,厉声道:“马上就上课了,快点坐下。”
郝易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门口,视线又绕着班级扫了一圈,最后回到面前的苏棠棠身上。
全班就她一个人站着,也只有他身边一个空位。
这是逼上绝路了啊。
郝易轻哼了声,松开手,移动椅子,尽量往窗边靠。
苏棠棠坐下,从包里拿出几袋小饼干,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给你吃。”她笑着说,声音有些讨好的意味。
郝易垮着脸,哼唧了声,把小饼干塞进桌洞里,别扭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把脸埋进臂弯里。
睡觉。
67、步槐是第二节 大课间的时候过来的。
看见苏棠棠,那表情由青到紫再到黑,别提多精彩了。
“别睡了。”他伸手戳了戳郝易的后脑勺。
郝易抬头,眯着睡眼,“你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步槐看了眼端坐在位置上,低着头的苏棠棠。
嗬!她脸红什么?跟郝易坐在一起就脸红?
切!
郝易捕捉到他的视线,恼了,冲着步槐龇牙咧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她就这么好看?
你就这么护着她,连看都舍不得让人看一眼,步槐嘲弄地呵了声,“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