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枕流面无表情地抽回被他拽住的衣袖:“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又不熟。”
“我们不熟?”
白敛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陆枕流,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话,我们都到那一步了,你和我说我们不熟?”
陆枕流脸色微变,抬手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我们到哪一步了?”
白敛比他矮,被他拽着不得不踮起脚来,面上苍白:“你说呢?你没印象了吗?”
陆枕流确实没印象了。
他所有的记忆都开始于被白敛喊到宿舍里质问,而后在梦里慢慢将剧情补充完整,至于之前他们发生了什么,陆枕流一概不知。
“你和我表白,说喜欢我,但是我没同意,也没让你碰我。”
白敛看着他的表情,柔柔地笑了下,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现在想想,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吧。”
“我没碰过你?”陆枕流忽然问道。
白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你想亲我,我把你推开了,你生气吗?”
“我真的没碰过你?”陆枕流又问了一遍,“没亲过,没抱过,也没做过,是吗?”
白敛有些莫名其妙:“是啊,你不记得了吗?”
陆枕流松开掐着他衣领的手,松了口气。
刚才他差点就以为曾和白敛做了什么对不起队长的事。如果在他穿进来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真的做了,那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程漱。
“那你还有其他事吗?”
确认了这一点后,陆枕流放下了一百个心,刚才细微的情绪波动也被不着痕迹地隐藏了起来,恢复了之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
“我有。”
白敛咬着唇,半晌后轻声道:“这次我的排名不好,我又只认识你一个人了。下次公演舞台,你能不能和我一队,帮帮我?”
“和你一队?”
陆枕流嗤笑一声:“干什么?炒cp吗?”
自己的企图被人戳穿,白敛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道:“对啊,不然呢?”
“我不想和你炒cp,你回去吧。”
陆枕流说完,转身就要回宿舍,却被白敛拦下了。
“你不想和我炒cp?”他冷笑一声,“那你想和我谁炒?程漱?陆枕流,我就不明白了,你之前不是烦他烦得要死吗?这是怎么了?你不会是生我的气,故意和他关系好来报复我的吧?”
陆枕流瞥了他一眼:“你想的有点多。队长他很好,你又算什么,我用得着故意气你?”
他说完,再也没理白敛,推门回了宿舍。
程漱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
不是他不想动,是腰上还有药没干,他动不了。
“对不起,”陆枕流说,“让你久等了。”
“唔。”
程漱稍微动了动身子,牵扯到了淤青处,闷哼一声:“没事。”
陆枕流在他身边坐下,沉默的拿起那管药膏,继续给他擦药。
两个人一反刚刚热络的聊天,异常沉默,谁也不说话。
半晌,陆枕流忽然开口道:“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吗?”
程漱正盯着不远处的墙发呆,闻言愣了下:“问什么?我为什么问?”
陆枕流擦药的手顿了下,眸中原本隐隐的几分期翼消失了,多了几分失望。
“没什么,”他轻声说,“但我以为你会顺便问一下来着。”
其实程漱心里都清楚,无外乎就那么几件事。经过二公舞台后,白敛在练习生中的人缘大概不会像之前那么好了。而他如果还想继续享受现在好人缘带给他的一切优待,就必须找大腿抱一抱。
陆枕流就是那根现成的大腿。
“那行啊,我问你,”程漱想着也就当着逗小孩了,随口问道,“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了?”
他问完,以为陆枕流会老实地回答他,却没想到对方轻笑一声:“不告诉你。”
程漱挑眉,下意识地想翻过身:“你这个孩子,耍我好玩是吧?”
他刚有动作,腰上就覆了只手,将他整个人又按了回去。
那只手很有力气,掌心烫得很,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莫名想逃。
可陆枕流却压着他的腰,声音有些低沉:“哥,别动。”
要命。
程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有点不对了,刚想说什么,宿舍门又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累死我了,我饭都不想吃只想狂喝白开水二百杯!”
“这你就累了?往后如果出道了更累呢,你得做好准备。”
“我出道?拉到吧,我能进三公就谢天谢地了,这个宿舍如果真有人能出道也必然是队长和陆哥,对了,队长和陆哥在,哪,呢......?”
宿舍剩下两个人闹腾着回来了,双双愣在门口,屈俊明甚至最后半句话都没说明白。
程漱心里沉了下,还没开口,就听陆枕流声音镇定自若道:“回来了?”
“陆,陆哥,”屈俊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你俩这是......干什么呢?”
“哦,你问这个。”
陆枕流依旧是那张没有感情的酷哥脸:“刚才在休息室的时候,白敛不是推了队长一下么?队长腰撞青了,我帮他上上药。”
屈俊明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屋里一股云南白药味。”
他将背着的包丢上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要我说那个白敛真是有病,干什么总和漱哥过不去呢?出道位有七个,又不能把他挤出去,我说何必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那C位不就只有一个么?”冯未说,“他肯定是奔着C位去的。”
“没点同学爱的。”
屈俊明连连摇头,表达了对白敛争强好胜的鄙夷之情:“咱宿舍,漱哥和陆哥都是C位的有力竞争人选,但是你看,人家也没互相阴阳打得你死我活啊,这不还相亲相爱擦药膏呢吗?”
程漱刚结束了在陆枕流身边擦药的尴尬,正小心地坐起身来,就听见了屈俊明这句“相亲相爱”。
相亲相爱个鬼。
他还没来得及找屈俊明算账,就听这位弟弟又语出惊人:“哎,咱陆枕流同学在外面是个酷哥,在漱哥面前怎么像个小媳妇儿一样。”
“天天就会瞎说,”程漱拧着眉将桌上一个空矿泉水瓶对着屈俊明扔了过去,“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怎么讲话呢。”
屈俊明嬉皮笑脸地接住了矿泉水瓶,对陆枕流挤眉弄眼:“人家陆哥都没觉得怎么样,队长你别急啊。”
这要不是程漱腰疼,屈俊明绝对免不了一顿毒打。
冯未在旁边看戏看够了,这才问程漱:“漱哥,你腰没事吧?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要耽误大事。”
“怎么了?”
“我一个哥们儿和节目组有点关系,他给我透了点消息。”
冯未说:“二公之后他们要拍练习生的宿舍生活,所以会放个长假。而位次前十的练习生不止有假期,还有机会参与一档野外露营的直播综艺。”
作者有话要说:
男德男德外瑞古德
屈俊明:我瞎了
第39章
节目组放他们休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 在第二天下午将人都叫到了演播厅,公布第二次公演的位次排名。
这次的位次排名和第一次的差别不算大, 但也确实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譬如从前三跌下来的白敛。就连程漱也从一公的第三降至了第六的位置,堪堪在出道位次之内挂着。
整个A1组成员位次都有肉眼可见的下跌,这从侧面证明了舞台质量的重要性。
如果一个练习生没有足够好的舞台, 那之前不管积累了多少人气,也会因为舞台的质量不好而让位次迅速下滑,反映得相当直观和明显。
就像现在一样。
程漱本人是不太在乎位次的。他刚开始来就想着快点被淘汰,现在经过了一公和二公, 虽然与自己的目标相行甚远,他却始终不忘初心。
陆枕流之前人气高, 二公的舞台又拿到了全场的最高票数, 毫无悬念地再次稳住了Top的宝座。可他却不愿意去金字塔尖的位置上站着,反而溜达到程漱身边停下,就这么和排第六的练习生一起挤在第三排。
程漱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节目组让你站在这儿吗?”
陆枕流十分坦然地笑了下:“那边不也有排十几名的扎堆站着吗, 他们又不管。”
“那是十几名, 你是Top啊, ”程漱压低了声音,“很显眼的。”
“高处不胜寒吧,”陆枕流淡淡道,“我不太喜欢。”
他这番话在程漱眼里, 真的很像个小孩子在装成熟装大人, 觉得有些好笑。
谁不喜欢Top的位置呢?
如果不喜欢的话,白敛也没必要用那么多阴毒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倒是你, 有点危险。”
陆枕流的声音低了几分:“你现在排在第六的位置, 如果三公没有个很好的舞台, 我怕你后面就很难了。”
程漱挑眉,微微向他偏了下头:“小陆老师这么担心我做什么?”
那天在宿舍里擦药,程漱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弟弟拿捏是件很丢人的事,现在卯足了劲想把自己落的下风一分不差地全捡回来。
陆枕流眸色轻动:“没有担心,在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也会用‘我怕’这种词吗?”
“嗯?为什么不呢?”陆枕流笑了下,“又没人规定用‘我怕’一定是担心的意思。”
“回去站着,”程漱说,“别让人家为难。”
陆枕流倒是坦然:“我就愿意在这儿。”
程漱“啧”了一声,又觉得两人对话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这种胡搅蛮缠的劲儿穿书前也遇到过。
那次是他有个临时通告要去外地,没来得及和队员们打招呼就走了。等落地机场时,才发现自己被陆枕流打了无数个电话。
程漱还没来得及拨回去,陆枕流又是一个电话打了回来。
小孩好像又急又气,问他为什么忽然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程漱当时正快马加鞭地往目的场所赶,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两人就这么对着呛了几句,不欢而散前陆枕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程漱没好气地随口说明天。
但至于是明天早上,明天中午,还是明天晚上,那就不知道了。
结果是第三天凌晨三点他才回去,刚走上二楼,就发现自己房间门口蹲了个人。
陆枕流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再多的怨气和烦躁,在看见那双眼睛时都消失了。
“你蹲在这儿干什么?”程漱有些无奈,“上次不是说了么,不要这样等我回来。”
陆枕流慢慢站了起来,扶着门框的手都在颤抖:“你说你第二天就回来,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食言。”
“那如果我食言了呢?”程漱一边摸钥匙开门一边问他,“我如果食言了拖个两三天,你还要在这儿蹲两三天吗?”
陆枕流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挤进了屋子,闻言点了点头。
程漱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个死心眼。”
陆枕流往程漱身边靠了靠:“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程漱说,“是你没必要在我门口等着,听话,回去吧。”
陆枕流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待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程漱耳根软,在他执着的胡搅蛮缠之下终于举手投降,甚至让他在自己房间里凑合过了一夜。
......
“队长?”
程漱蓦地从曾经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嗯”了一声。
“我刚才叫了你好多次你都没反应,”陆枕流说,“想什么呢?”
“想......”
程漱不着痕迹地开始瞎扯:“如果我被淘汰了去做什么。”
“想做什么?”
“回去继承家产,老实当个少爷,”程漱实话实说,“然后发动全家给你投票,我够意思吧?”
陆枕流动了动唇,还未说话,林子晋已经公布完了最后一个练习生的排名。
“第二次公演的舞台,节目组不淘汰任何选手,是想给大家多一些机会,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就此松懈,”他说,“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内,虽然还有拍摄任务,但是会放一个长假,希望大家在这个长假中好好反思不足,争取下次的排名更靠前一些。”
听见“放假”两个字,很多练习生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他们每天都处于高强度的练习之中。这次的长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能够养精蓄锐面对下一次的挑战。
林子晋敲了敲话筒,示意他们暂时安静一下:“在这次长假中,排名前10的练习生获得了离开基地参加为期三天的野外露营直播综艺的机会,一会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给你们单独开一个会,讲下这个综艺的要求。”
他又简单说了点别的,就结束了这次的排名公示。除了前10名的练习生外,剩余的练习生被节目组组织着有序离场。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喊到一起,发了份需要签的合同,以及综艺的注意事项。
拿着东西往宿舍走的时候,陆枕流忽然道:“我以为是冯未瞎讲的。”
才不是瞎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