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渺仍然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晓晨回头,看到不远处的电力塔光芒增强,“每次下雨的时候,因为雷电的缘由,电力塔就能饱和过剩式运行,真神奇。”
井渺还在费力思考的大脑似通电一般,他猛地站起来,眼里光芒闪烁个不停。
“电力塔......”
“渺渺!”
小孩要说的话被吓得缩回去,怀里的伞扑通掉在地上。他们朝着声源的方向,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席斯言从走廊的另一头跑着过来。
军用基地的宿舍内部条件很好,外部却没有设置透明屏挡,整个走廊都被大雨扫湿透,地板上积着水渍。
席斯言逆着风雨跑过来,践踏起的水花弄湿了他的裤腿。
井渺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伞。
“哥哥。”他有些慌张地撑开这把灰色的大伞,有些踉跄地朝着席斯言快步走过去。
席斯言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到小孩满眼自责:“对不起哥哥!渺渺......渺渺本来要给你送伞......我......”
“不哭不哭。”席斯言被砸的当头一懵,只能开始哄,“哥哥和那些老师们是有伞的,你能不能不要乱跑出来,刚发情期结束受冷很容易感冒,哥哥回来没看到你都吓死了。”
井渺伸手只摸到他的白大褂湿冷,越发哭的凶起来,完全停不进去席斯言说的话:“都怪渺渺没有给哥哥送伞,湿了!”
席斯言拽住他有些冷意的手,一把扯开白大褂往自己还起伏的胸膛上放:“没湿,里面是干的,热乎着呢,不哭啊。”他压低声音里的紧张,“家里哥哥怎么和你说的?嗯?
井渺埋下脸,在他胸口蹭了一下眼泪,小声道歉:“哥哥对不起。”
席斯言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后脑勺,目光看向身后两个不知所措的Omega。
“席老师好!”
“嗯。”席斯言点头,“你们好,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井渺拽拽他的衣袖:“哥哥,刚才我们在聊天,渺渺本来要给你送伞的,然后就......就......”他有些内疚地低头,“忘记了。”
聊天聊到忘记了,好可爱。
席斯言笑起来:“你交到新朋友,我很高兴,但以后不要再这样随便跑出来,至少要给我发个信息。”
“好。”井渺点头,和白桃晓晨挥手,“我走了,再见。”
两个Omega忙不迭和他挥手。
“走吧。”
席斯言牵着小孩走了两步,井渺突然顿在原地:“哥哥,我想去看电力塔。”
“现在吗?等雨......”
“他带着我去看过电力塔。”井渺眼里又泛起光来,“在下雨的时候。”
——
“快,把老师这件雨衣穿上。”宋锦城看着即将一场暴雨来临的天气,帮井渺裹得严丝合缝,“你前几天还感冒,不能再生病了。”
“好,老师您就待在这里,不要跟我过来。”井渺有些担心地看着宋锦城。
AA大学的电力塔是外循环,能量承载表在外侧,井渺只能走到外面去做数据记录。
“哎哟我没事,要是一会数值变化太大你记不住,就叫我。”宋锦城拍他背脊,“我比你这小身板都健康些,想我二十年前,冬天能去江水里游泳。”
井渺撇嘴:“您都说了是二十年前。而且我能记住,不管多少数字。”
宋锦城哈哈笑:“好好好,注意安全啊。”
豆大的雨点打下来,把透光玻璃打的哐当响,宋锦城在总控室写入北极星第三次变形公式,推上手闸后,闪烁的电流光短暂消失,又重新耀眼起来,是之前的很多倍。
井渺蹲在大雨里,对着仪表盘上的数字飞速记忆,曲线变动逐渐抵达预期高点。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男孩子细白的手指抵在被雨淋湿的玻璃仪表盘上,跟着降低的气温一起变得苍白。
那个曲线在接近顶点的时候骤然跌落,环绕的光芒重新消失在大雨里,变得平静。
还是失败了。
井渺一身湿透地回到总控室,面对宋锦城期盼的目光,摇了摇头。
老者只是短暂地失落,然后又笑起来:“没关系渺渺,起码证明,北极星是没有错的。”他转身回到总控台,将一切归位。
雷声混着雨声轰隆隆,井渺解开自己的雨衣,发现里面的衣服裤子还是湿了很多。
水滴顺着他的手指落在地上,宋锦城有些佝偻的背影映在这滩水渍里。
“老师,我还是想试试逆运行。”男孩子低着头,凝视着脚面,“中心城区整个秋冬都是雨季,像这样的大雨,隔几天就会有。高空电力塔在一次雷暴雨中接收的能量等于10.5次全功率运转,如果我们能把所有溢出能量储存转化,就直接缩小了十倍的核电消耗,这难道不是北极星最终的目的吗?”
宋锦城肩膀微动,他转过身来,男孩子清瘦的身形在一片阴影里格外醒目。
“渺渺,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也相信你。”宋锦城叹气,“可是逆运行要关闭整个电力塔的系统,重新开启后输入新的运算定理。这个过程的冷却时间是十五分钟,但是中心城区现在只有六座电力塔,任何一座电力塔停止工作超过十分钟,三个城区的隔离壁垒都会短暂失效,再次重启的资源损耗非常庞大,后果也无法预估。”
井渺低着头,默默握紧了拳头。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的申请不会被同意。”宋锦城走过来,脱了自己的针织衫外套披在他肩膀上,“也许等到明年,后年,中心城区就会有第七座电力塔了。那时候我们只要维持着第一阶段的六个个体运转,暂停一座电力塔拿来试验,就很容易了。”
这件衣服上还带着老者的体温,也许不止是体温。
是长辈的慈爱,师长的欣赏,和同僚的信任。
“可是老师,电力塔如今承担的已经不仅仅是隔离壁垒了,普通用电、通讯、网络、生产生活...真的有给我们尝试逆运行的机会吗?只是因为不合理,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能演算成功,而我又是一个刚成年的Omega,就否定我们组的整个猜想......”井渺叹气,“我觉得很难过。”
宋锦城笑起来,窗外天色阴沉的吓人,老人脸上的褶皱却像是划破阴霾的光芒。
“那是他们的愚昧,和你无关。”宋锦城拍拍自己的胸膛,似乎想用这闷响声驱散这个孩子的阴郁,“我们不用等雨停下来,你要相信自己的强大。我们根本就不是试图在六个星星里寻找平衡,北极星诞生的最初,就是在不可能的大雨里,创造第七颗星星。”
那是,属于井渺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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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解锁了,爆更三章补偿呜呜呜!
第51章 醉梦
席斯言和井渺从电力塔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夜寝。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陶仲衡。
陶仲衡似乎刚从阅览室回来,还低着头在看通讯器上的资料,和席斯言差点面对面撞上。
“陶博士。”
席斯言扶了他一把,男人有些狼狈地反应过来,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席院。”
“这么晚了还在做研究?”席斯言拉着井渺的手,面目温和。
陶仲衡看了一眼他们,脸色突然有些不对劲:“席院也这么晚。”
“陪我们家小孩去看电力塔,他的研究需要。”席斯言没有多解释,注意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你还好吗?是不舒服?”
陶仲衡摇头,忽然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方便吗?”
“嗯,你说。”席斯言点头。
“我从事的研究是新农业果蔬,你发表过的《基因的提取融合》一直是我们的理论依据之一。”陶仲衡眼神飘忽着,似乎在注意周围,“席斯言,我想问你,你的提取试验里有没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不远处正有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过来。
陶仲衡注视着他们越走越近的身影,话题突然一转:“我的研究成果有一个动物实验,在微量伽马射线辐射下基因突变的翠鸟,羽毛色泽褪尽,但是寿命延长了。它和普通翠鸟结合的后代,很大程度保有了原有羽毛,也延长了寿命,只是个头变得很小。生物学院命名为‘新萃鸟’,这个新物种的出现很大程度保护了濒危的翠鸟,新萃鸟的羽毛也能制作出光泽很好的点翠工艺品。”
席斯言眉心微皱,显然对他突然的科普介绍有些奇怪,但井渺却很有兴趣:“那很厉害啊,我知道,翠鸟快要灭绝了,是保护动物。”
陶仲衡笑笑:“对,你们觉得,这项研究有意义吗?”
那几个人绕过他们,往楼上走去,周围还时不时出现一些其他人,并不是一个完全安静的环境。
“意义是相对的。”席斯言看到他很不安的样子,“不知道陶博士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我......”陶仲衡最终放弃,重重叹气,“抱歉打扰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男人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忽然说了一句:“翠鸟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它疼不疼。”
陶仲衡很快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伽马射线吗?”井渺歪着头笑,“哥哥,如果有渺渺在翠鸟身边,翠鸟就不会疼啦。”
席斯言盯着他的背影回过神来,没接这段话:“渺渺不是还要回去写新的公式?我们走吧。”
新的淘汰名单出来,井渺在广播里听见了夏至的名字。
“夏至?夏至被淘汰了哥哥!”他有些急切地拉着席斯言的衣服,“我还没有教夏至他的基因工程试题。”
Alpha张开双手,眼神满是宠溺:“来抱抱。”
井渺皱着一张脸坐到他腿上,缩在席斯言怀里:“我舍不得夏至。”
“你们才见过几次?哪来这么深的感情?”席斯言捏他鼻子,没意识到自己在意一个十五岁的小O。
小孩埋在他肩膀,声音闷闷地:“想要和他道别。”
“好吧好吧。”席斯言顺顺他的背,“我带你去和他道别,不过要悄悄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好。”井渺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看到席斯言的浓密的睫毛,Omega脸上突然露出红晕,连语气都变得呢喃,“哥哥,渺渺好喜欢你。”
“唔,我也喜欢你。”有点敷衍的Alpha正在用通讯器联系夏至所在的区域,要带小朋友去和另一个小朋友再见,像要放寒假的幼儿园。
“哥哥。”井渺的声音愈发柔软黏腻起来,他凑近Alpha的腺体,有些痴迷地呼吸,“哥哥好香。”
小孩滚烫的呼吸覆盖在皮肤上,席斯言侧过头,嘴唇触碰到井渺绵软的脸颊:“渺渺怎么了?”
“喜欢你。”他呼吸开始急促,“哥哥,我不舒服。”
席斯言放下通讯器,语气焦急:“哪里不舒服?肚子?是不是昨晚......”
Omega拉起他的一只手往自己腰部往下放,声音里夹杂着委屈:“湿了,哥哥能不能摸一摸?”
“......”
席斯言身体比动作快,他单手抱起像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的井渺,快速按下了卫生间的紧急按钮。
每个寝室都设置了一个应对AO特殊时期的隔离空间,统一设定在卫生间,按下这个紧急按钮,就获得绝对隐私的空间。但出于考试公允,这个使用次数只有两次,如果还有需要,必须配合医疗检查报告向上申请。
卫生间的门哐当关上,漂亮Omega喘着气,被放在洗漱台上,靠着镜子发呆。
因为肚子里的小崽子,井渺不能一周之内连续注射两只抑制剂。
席斯言把浴巾扯了重新垫在他屁股下面的时候还算冷静,可是皮肤才触碰在一起就缠上来的Omega让他乱了节奏。
“哥哥。”井渺委屈地抱他,不肯撒手,拽着Alpha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抱、抱一抱......”
“渺渺......”席斯言觉得自己可能是用了当初对抗麻醉的意志力才把麦芽糖一样的小孩扒下来,“哥哥先调一下温度好不好?你乖。”
这个时候的井渺显然不能乖。
少年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像是粘合剂,胶着在Alpha身上,侵略性强的不正常。
不该是一个Omega的目光,也不该属于一个心智不全的男孩子。他盯着席斯言的脸,再到脖子,再到Alpha衬衣的第二个纽扣。
井渺伸出手,用自己的拇指与中指丈量席斯言的脖颈高度,再一步一步往下,撩拨过他的腹部,被一把拽住。
“渺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席斯言的声音很低,也许还很哑,那只手被他钳制在手心,然后缓缓放在自己的胸口。
“哥哥,原来......原来你给我的标记可以洗掉。”
井渺忽然哭起来,抖动着肩膀,连身上凌乱的睡衣都震动出波纹褶皱,他整个人被包裹在这种饱和度极低的颜色里,雪亮的肤色却没有被对比的暗沉。
成熟Omega泡在渴望里的身体,像罂粟在浪潮里摇摆。
“我好想要你。”他伸长手揽住Alpha的脖颈,埋在他的后颈处嗅闻那股很淡的兰花香味,眼泪洇湿在席斯言的衬衫上。
席斯言听见他用情、欲堆砌的嗓音说:“哥哥,我想要标记你。”
他勉强用一点理智护住Omega的腹部,从他背后的镜子里看到少年因为挣扎而露出的背脊。
中间弯曲的脊柱凹陷处一条漂亮的曲线,他伸出手指,从井渺的腺体处往下,扯掉他的睡衣,看到一只蝴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