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亲我啊?”他带着睡意,沙着嗓子的笑问,嗓音温柔又好听。
钟南月就光明正大地亲了他,“再这么看我亲哭你信不信!”
“不信。”颜雨给了他一记回旋镖,“来,证明你的实力给我看。”
“……”钟南月说,“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今晚几点能顺利到酒店。”
颜雨笑起来,“你就不该自己开车,孤男寡男的太容易犯罪了。”
“原来你也知道啊,”钟南月松开了他,在他鼻尖上亲了下,“再睡会儿吧,你醒着我没心思开这辆车。”
“哦,”颜雨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那你想开哪辆?”
“开你。”
“开啊。”颜雨挑了挑眉毛,掐了下钟南月的腰,捏着嗓子说,“开嘛主人~”
“……”
钟南月呼吸一瞬间窒住,发现自己在耍流氓这方面好像永远敌不过颜雨天赋异禀。
毕竟他是文本型选手,而颜雨,是实战型。
他狠狠地揉了颜雨的头,“闭嘴!小混蛋。”
作者有话说:
可不兴喊主人啊孩子,太犯规了
第45章 闹他
隔日约见的这位老哥儿名叫杨禹兴,在业内出了名的路子野,做生意讲究广撒网,随缘赚,没他不敢玩的。
跟杨禹兴打交道基本相当于赌桌上all in押大小,赚了大赚,赔了血赔。
钟南月叫小喜拿了月辉最近买下来的几个本子给杨禹兴看,想用项目打动他投资。
杨禹兴接都没去接,朝身后女秘书回了下头,秘书从小喜手上取了资料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钟南月以为杨禹兴接下来会依照套路敷衍自己,可他低估了杨禹兴的离谱程度。
“钟总,我手上有个项目,你给我投100亿,半年之内我翻三倍给你,考虑下?”
“杨哥,”钟南月几乎是气笑了,“我要能甩手给你投100亿,犯得着为筹拍几部剧大老远飞过来见你?”
“你见我是想拉投资,拉投资是因为你想赚钱,你给我投资,我带你赚大钱,”杨禹兴耸肩,“从结果出发,没什么问题。”
“你不差钱的,”他又补充,“100亿而已,你想有就能有。”
这人强势且不循常理,但心盘很稳,完全不被对手的情绪反馈带着走。
钟南月不可能投杨禹兴的项目,但他没有回绝。
他对杨禹兴这个人感兴趣,不想终结话题。
他顺着杨禹兴的话笑了笑,“杨哥给我留点面子吧,啃老这种事不好摆在明面上说的。”
杨禹兴咂了咂嘴,“混吃等死不做事才叫啃老,钟总跟老爷子要点零碎来做投资,这叫不甘平庸追求上进,怎么能说是啃老呢。”
“别,别上高度,我等下该膨胀了。”钟南月笑答,转而问杨禹兴,“杨哥手头什么项目?”
“我拉了一个全球化的电商带货平台,签了一水儿的国际巨星来站台,”杨禹兴坦言,“每天几十上百场直播同步进行,利儿最薄的一场下来也是上千万的流水。”
直播带货红利加全球化的平台背书,再拉国际巨星站台吸睛。
钟南月大概在脑子里划拉了一下就知道杨禹兴属实没有夸张。
与其说他坦诚,不如说他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平台建立起来了,资源人脉全攥在自己手里,他做到了整个行业不可超越不可替代的程度,根本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是喜欢你这人才跟你聊这些,哥本身也不穷,更不缺投资,福瑞蒙那边一把投下来就是百亿美金,”杨禹兴说,“这是个机会,做不做你随意。”
“这事儿我得找老爷子商量,毕竟钱得从人兜里往外掏。”
钟南月半真半假地应下,就着话茬微带娇气地怨道:
“杨哥既然不差钱,又赏识我这人儿,好歹先把我手上这几部片子投了呗。”
“我们家老爷子心细又好面儿,回头问起来,我说我大老远来杨哥这儿跑一趟,连口饭渣都没给打发,闹不好他得误会杨哥是在赶他的客~”
他话里带了些威胁,但姿态拿捏得很好,又娇又怨的语气让那份带刺的威胁显得可爱了许多。
好像只是个惯坏了的小少爷心直口快随口那么一说,答不答应另说,但不至于跟他翻脸。
杨禹兴盯着钟南月看了许久,朗声笑开了。
“你这不走空穴的小狐狸!”
他笑骂了声,探过手从秘书那边随手抽出来几个剧本,看都没看直接往桌上一拍。
“这几部哥给你投了,你杨哥是个实在人,聊得开心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杨禹兴顿了顿,半真半假地指着钟南月含笑警告,“回去可不兴跟老爷子那儿告我黑状啊。”
“杨哥敞亮。”
钟南月看准了杨禹兴是个江湖客,财力丰厚人爽快,跟他这种人打交道越过细越不讨好,把目的摆在明面上他反倒觉得你真诚可爱。
杨禹兴手里有钱,拔几根毛不显疼,态度拿捏得当摸着他的脾气哄,没有谈不成的事儿。
“我都见着杨哥了,还挑挑选选哪部签哪部不签的,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杨哥计较这点小钱似的。”钟南月叫小喜拿了合同和印章,继续发挥娇气小少爷的磨人功,“这几个项目我理了合同一起带过来了,海市封城这么久,来一趟不容易,你就趁热全给我签了吧杨哥。”
杨禹兴顿了下,笑得摇头又叹气,“你是逮住我一个实心眼的傻大憨粗往死里薅啊!”
“签!”他回头喊秘书,“米娅,取我的印章。”
*
钟南月心情很好地回到酒店,颜雨架着一只胳膊盘在电视前在打游戏,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身残志坚。
听见动静他也没回头,操控着手柄噼里啪啦地出拳躲闪,紧盯着屏幕跟钟南月说,“桌上有果酱,你尝尝。”
“我爷爷自己做了寄来的,寄剧组去了,下午快递才转过来。”
“你爷爷……”钟南月拿起那两瓶果酱来看。
一瓶樱桃一瓶蓝莓,小果子鲜亮亮的存储在透明罐头瓶里,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娇艳的大红配水墨蓝,不说有多想吃吧,光是那色泽和质地就看得人口舌生津。
他顿了下,眉心皱了皱,问颜雨,“你爷爷不是过世了吗?”
“啊?”
颜雨给他一句话整懵逼了,没来得及闪,重重地挨了一拳,气得他一口气还了好几拳才回话,“谁跟你说的。”
“就那天问你手链那事儿,”钟南月摸了摸鼻子,“我看你那么珍惜,还当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颜雨瞥了他一眼,很无语地说,“为什么要等不在了才知道珍惜。”
“一般不都那样么。”钟南月弱弱地嘀咕。
“那我就不那样。”颜雨说。
他搁下了游戏机,问钟南月,“怎么吃?我好早就饿了,一直在等你。”
又饿了……
他这年纪狼一样的,做丨爱没够,吃饭没饱,偏还怎么都吃不胖,越折腾越精神,恨得人牙痒痒。
钟南月掂着那两瓶果酱,感觉颜爷爷应该也是个甜甜的花老头儿,摘小果子做果酱,捡小贝壳做手串儿,把凡俗日子过得丰满又温暖。
他莫名觉得这一家人都好可爱,突然间很想好好品尝品尝老爷子的心意。
“要不咱自己做吧,做了蘸果酱吃,冰箱里不是有食材吗?”钟南月提议。
“可以啊,”颜雨起身拉开冰箱,立在那顿了下,问钟南月,“可是你会吗?”
“我……”钟南月往冰箱里巡视了一圈,尴尬地撇开了眼睛,“我会煮鸡蛋。”
“那我比你强点儿,”颜雨关上冰箱,“我会煮泡面。”
好一对卧龙凤雏。。
奈何鸡蛋和泡面都不适合蘸果酱。
“面包都没有么?”
“有,”颜雨说,“我半下午饿的时候给吃了。”
“……”钟南月撇了撇嘴,哭笑不得地咕哝,“怎么不按剧本来啊。”
“什么剧本?”颜雨问。
“一般不都有一个很会做饭的吗?”钟南月说,“一个负责展示魅力,一个负责感动献身……”
颜雨转过脸笑了好久,“是我不争气了。我没想到你会为这种事情献身,不然怎么也报个班练练了。”
钟南月没问过颜雨的家庭情况,可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从小被整个家族宠着长大的孩子。
不至于溺爱,但一定是很宠很宠的。
先前一直没完全离开校园,乍开始实习就接了日程这么赶的工作,不会做饭其实很正常。
他心里划过一点浅浅的酸楚,又开始琢磨自己和颜雨真的不般配,在一起做什么都磕磕绊绊的不顺利。
“不是你的问题。”钟南月低声说。
“怎么了突然……”颜雨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思路是怎么转的,只是本能慌张起来,“回来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
“你都没看我就知道我开心?”
“我听脚步声就知道你开心。”
“鬼话。”钟南月叹了口气,把脸贴在颜雨身上,“你家里人都很宠你吧颜雨?”
“该宠宠该打打,”颜雨偏过脸在他脖颈处亲了亲,“问这干嘛?”
钟南月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未来会把颜雨带到哪个方向去,他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把握。
可现在的颜雨这样完美,让他觉得无论自己往那个方向去带都是在害他。
他总觉得自己和颜雨不像情侣。
无关感情,是性格和成长经历上全方位的不匹配。
颜雨这样清澈透明的男孩子,应该跟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友在一起。
即便要找男性恋人,也该找一个阳光爽朗的同龄人,或一个温柔暖心的邻家哥哥。
不该是他这样性格复杂心思敏感、自卑又矫情、动不动就闹小情绪的孤独患者。
更叫他感到无奈的是,他居然很享受颜雨紧张地哄他的感觉。
他从小就没怎么闹过脾气,没有人会顾及他的心情,他既不知道要闹给谁看,也不知道闹了能得到什么。
有记忆以来,难过的时候他总是独自沉默。
可是在母亲眼里甚至连躲起来沉默也是错。
他已经尽可能把存在感减到最低,把情绪压到最底层里去,仍旧逃不过被抱怨、被指责的命运。
父亲事业不顺是他的错,父母感情不合是他的错,在班级里被排挤是他的错,别人不喜欢他羞辱他冤枉他欺负他都是他的错。
好像他只要醒着呼吸就是在犯错。
就连到最后发现钟铝铭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情绪崩溃自杀前,都要指着他哭骂他是基因卑贱的同性恋。
好像钟铝铭是倒过来得了他的遗传才会喜欢男人。
唯一对他好的江秋见,其实也只喜欢他平静温和的模样。
杜萧说江秋见精神控制他,其实是不错的。
他与江秋见相处得很表面,就着事情聊聊天儿,平淡的三餐相伴,不提问,不探究,不做任何任性的举动。
偶尔他会为一些琐事吵闹,但从来都清楚界限,不好的情绪表达要控制在耍可爱的范围内,不可以真的让情绪支配言辞,因为江秋见不喜欢。
他知道江秋见对他的感情很浅,也知道那层浅淡的感情已经是他在那个家里可以得到的全部的温暖,他害怕连这最后一丝善意都被收回,所以甘愿被掌控在狭小的情绪空间里。
在那样喘口气儿都是错、沉默不语都会惹人皱眉的环境里,他哪里还敢闹脾气。
在颜雨这里,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原来闹脾气是有糖吃的,原来在真正在乎你的人眼里,不好的情绪表现出来非但不会被羞辱,还可以得到温柔的奖励的。
他食髓知味,越来越贪恋,在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悲哀地倒退回了普通孩子五六岁时的依赖心理。
哄我,哄我。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明明没有真的生气,不可以这样故意制造紧张气氛欺负乖弟弟。
可是灵魂却背离理智,一遍遍地这样呼唤颜雨。
哄哄我,我好喜欢你。
我就小小地闹一下下,不做过分的事情。
亲亲我,帮我确定你对我的喜欢。
再多一遍,再多一遍,直到我完全彻底地相信,不再怀疑自己怀疑你。
“究竟怎么了啊?”颜雨俯身亲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会做饭。”钟南月找了个奇奇怪怪的角度控诉自己。
“我也不会啊。”颜雨哄他,想岔走话题不让他乱想,“你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吗?”
“你还年轻。”
钟南月没被岔走,他开始胡闹起来。
“等你遇到那种温柔体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肯定会觉得我这样无趣的人很没有魅力。”
颜雨嘴角僵了僵,淡淡地“嘶”了一声,“这是……从哪引申出来的……”
钟南月恍然间觉得颜雨好像并不是弯了。
他只是喜欢上了自己。
因为他还完整保留着直男的行为习惯和思维模式,温柔但不会过分细腻,大大咧咧,没那股病娇的小情绪,也跟不上钟南月敏感的思维转换。
并且无论多茫然多慌乱,都会保留着清晰的逻辑。
传闻中的:在女朋友哭得几乎撅过去的时候跟女朋友义正言辞的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