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本来就晚,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做。
徐祁年忙了一天,总还惦记着喻修景,时不时看手机,但他也没发什么消息,可能是在休息。
最后没办法,晚饭还是回不去,徐祁年只好给喻修景打电话说让他自己吃。下班到家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灯也没有亮一盏。
徐祁年摸黑进房间,看到床上拱起一团。
他无声笑了笑,走过去在床边蹲下。
喻修景睡相很好,如果睡着了,基本不会乱动。他把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头发被拱得很乱。
徐祁年先去洗了个澡,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才看见喻修景还没有换掉身上的衣服。
毛衣的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一条笔直的锁骨和部分胸膛。
徐祁年不受控制地盯着喻修景看了一会儿,很早之前,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徐祁年就发现喻修景对他有一种几乎颠覆的吸引力。他身上的每一寸,他呼吸的每一次,他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让徐祁年沉迷。
等喻修景时隔五年再次回到他身边,徐祁年花了超越意志的克制力,才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思维正常。
徐祁年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住他的,探了探。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他放心了,躺下来,想如果喻修景一直不醒的话,今天就这样睡过去也很好。
但没多久,喻修景就动了动,朝徐祁年这边翻身。
可能是摸到身边温热,喻修景突然惊醒。
他全身抖了一下,徐祁年还以为他是做噩梦,揽过他后背拍了拍。
“是我,没事的。”
喻修景出了一口气,心脏急促地跳了几下,抬手抱紧徐祁年。
等缓过神,喻修景趴在他身上嗅了嗅。
“哥你洗澡了……我也要洗澡。”
“好啊,”徐祁年摸摸他有些汗湿的头发,“洗吧,衣服脱了去洗。”
徐祁年一边说,手一边摸到喻修景牛仔裤的裤链,很轻松地拉开了。他手指捏着裤边往下剥,掌心沿着喻修景的大腿根跟着往下。
喻修景没说话,只是喘气声重了一些,很紧地搂着徐祁年的脖子。
徐祁年靠过来开始亲他,水声缠绵。喻修景没忍住哼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脸颊发热,烫着徐祁年颈侧。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低头在喻修景锁骨上咬了一口,掌心一湿。
喻修景失神片刻,想起身去抽纸,徐祁年又用湿着的手覆盖在他小腹,握着他腰侧往自己身上撞。
……
徐祁年带着喻修景从浴室出来,喻修景已经比之前清醒了很多。
因为吃了感冒药,他几乎整个下午都在睡觉,晚上简单地吃了一碗自己煮的面,就又没忍住爬上床。
身上有沐浴露和水汽的清新香味,喻修景埋头吸吸自己,又在徐祁年颈窝闻了闻,再牵起他手,用掌心贴住自己脸侧,望着他的眼神纯粹而真诚。
“你好喜欢贴着我。”徐祁年这样说的时候,心里有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不管怎么样,最后他是回到自己身边就好。
徐祁年搂住喻修景,用他喜欢的方式摩挲他的脸颊。
“吃药没?”徐祁年垂头问他。
“吃了……”
回重庆那天北京天气很好,他们坐的是中午的航班,一轮太阳高挂在天空中,灿烂的阳光照在宽阔的跑道,景色很美。
飞机上喻修景睡了很长时间的觉,落地之后,徐祁年牵着他手走出机场。
他们的行李装在一起,徐祁年拿着。周围是下飞机的人潮,吵吵闹闹的。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喻修景的肩膀,他本来以为是粉丝,结果一回头,发现是一个演员。
他是一个中年男人,曾经和喻修景在同一个剧组。
“喻老师你好,没想到在飞机上遇到你。”他恭敬地微微鞠躬。
“你好,”喻修景停下脚步,“最近在重庆拍戏吗?”
“没有,”那中年男人摆摆手,“我不拍戏了。”
“你是重庆人对吧?”喻修景想起来有一次他曾经说过。
“您还记得,”中年男人笑了笑,“不是谁都能吃这口饭的,我准备回来找工作,顺便陪陪女儿。”
喻修景不太会安慰人,只好说:“这样也很好。”
他们简单聊了两句便各自走了。
出了机场有车来接,喻修景和徐祁年一起坐在后排。
“刚才那个叔叔,我在很多剧组见过他,”喻修景忽然说,“我记得有一次,他也是临时被人换掉,顶替他的人是剧组里一个工作人员的亲戚。”
“他在片场哭了,很多人面前。后来我听别人说,才知道因为他有个女儿,那段时间上学需要钱。他一直在剧组里跑龙套,那个角色也只是个炮灰而已,顶替他的人只是觉得新鲜,想来剧组玩一玩。”
徐祁年握紧喻修景的手。
“其实当时只要我站出来说句话,那个角色也许就是他的,但是我没有。”喻修景有些木然地望着前方。
有时候他会想,人真的能够很坦然地面对生命中的挫折吗?恐怕是极少数吧。
喻修景从来没意识到,他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经历很多了,只在那一个他放弃说话的瞬间,才感到真正的恐惧。
或许总是被一次一次打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冷漠,因为自己经历过,就对有过同样遭遇的人麻木,这才是值得害怕的。
“我突然觉得不应该这样,很多时候,这个社会上都存在各种各样的规矩,不管是为你好,还是想让你不好的人,也许都会想要你遵守。但是错的就是错的。”
“那天我突然意识到……错的就是错的。”
在他说这些的时候,徐祁年对于喻修景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喻修景这件事,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是一件好事吗?徐祁年觉得很难说清楚,因为谁都知道,一直单纯善良的人才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
长大,这个词可能不仅仅能用在小孩子身上,反倒是一生的课题。
就像是爬阶梯,爬得越高就越累,见到的风景越多,抬头离终点越近,低头就离起点越远,没有人可以避免。
徐祁年捏捏他手,想起一件算是久远的事情。
“我研究生的时候申请过一次助教,当时做助教会有额外的钱,而且也算轻松,所以很多人都想要那个名额。后来我拿到了,做了两个星期,那个老师忽然和我说下次不用来了。之后我才知道顶替我的是一个富二代,家里有关系,只是想去体验生活。”
“在他那里仅仅只是体验生活,但是那几千块对于我来说,就是生活。”
讲到这些,徐祁年语气平静,完全算不上难过,但喻修景握紧他手,垂下头。
“别难过,”徐祁年微微侧脸,“你不是也经历过吗?所以你也知道,要公平太难了,所以我太少去想这样的事情。而且后来我慢慢发现,很多事情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也许要等到很长时间之后才能看到。”
“或许天道酬勤,某种程度可以相信,因为你所做的每一分努力,会成为一级一级的阶梯。”
喻修景心中微动,徐祁年却看向窗外,说:“我们要到了。”
上楼之前,徐祁年先和喻修景打了一个很幼稚的赌,猜喻国文和杨晴在不在家里,或者是哪一个在哪一个不在。
喻修景看了看时间,说他觉得杨晴应该还在小卖部,喻国文可能出去下棋了,所以他们都不在。
本来徐祁年也想这样说,但是两个人都猜一样的就没意思,所以他说:“那我就猜他们都在。”
“那我赢了怎么办?”喻修景问。
“赢了给你买糖吃。”徐祁年低下头快速啄了一口。
昨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喻修景就特意把家里的钥匙找出来,放在一个很好拿到的地方。
那把钥匙有些锈了,款式也很老,但这么多年家里没出什么事,一直也没有换过。
开门的时候喻修景竟然还有些紧张,之前回家那么多次,唯独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和徐祁年对视一眼,才终于将这扇门推开。
客厅里,杨晴端着一碟水果走到一半,喻国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四个人八只眼睛,全都互相看着。
还是徐祁年先说:“爸妈,我们回来了。”
杨晴走过喻国文身边,把那碟水果往他手上一塞,才小跑过来,拉了一人一条手臂,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今年生日想在家里过就回来了。”喻修景怕她乱想,赶紧解释:“没出什么事,真的就是想回家。”
“回家好。”杨晴一转身,让喻国文赶紧再去买点菜。
喻国文又长胖了一些,虽然没说话,但一直笑着,从沙发上慢悠悠站起来。
“我跟爸一起去吧,”徐祁年把行李推进来一些,碰了碰喻修景后背,偏头说:“你跟妈留在家里。”
喻修景点头。
等他们两个人走了,杨晴和喻修景才进了厨房。
他们来得太突然,家里没准备什么,但还是能提前洗个菜。
喻修景从客厅里拿了两张小木凳子进来,杨晴正在用不锈钢盆接水。
“冰箱里有把藤藤菜,还有番茄拿出来,还有豌豆,要剥一下。”杨晴说。
新鲜的蔬菜泡进水里,喻修景坐下来,整个人矮了一截儿。
这样和妈妈坐在一起择菜,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很早,学校就在旁边,喻修景每天走路回家。
小卖部通常还没关门,喻修景去那边写一会儿作业,再和杨晴一起回去做饭。
他会和杨晴一起洗菜,坐在一样的小凳子上。
只不过当年喻修景还是个小萝卜丁,两只脚要踩在凳子底下的横栏上,如今木头凳子变老了,喻修景两条腿收着也放不下了,坐在凳子上的另外一个人也老了。
杨晴手背上多了很多褶皱,她以前本来就瘦,现在更瘦得厉害,不过精神还不错。
“你和小年这次是彻底和好了吧?”杨晴问。
“嗯,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喻修景闷闷地说。
“你爸老在说是他的问题,你知道的,当年他生病,我们收了小年家里的钱……”杨晴看着喻修景脸色。
“我们当时本来就有问题了,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喻修景把她手里的菜接过来,放到旁边的盆子里。
“和你们没关系,不要这样想。”
“那天我还和你爸看了你拍的电影,好早之前的了。”杨晴换了话题,她说到的这个电影是《传人》,的确已经是很早的戏了。
聊着聊着,徐祁年和喻国文回来了。
他们手里大包小包地拿着,不只是买了菜,还挑了不少水果。
徐祁年把东西拿进厨房,在其中一个塑料袋翻了很长时间。喻修景走过去问他要找什么,徐祁年已经捏着东西转过身,快速塞到他手上。
喻国文在外面叫徐祁年,他转身走出去。
喻修景低下头,看到手里是两个棒棒糖。
晚上临睡前,喻修景吃了药。
徐祁年有话想说,关了手里拿着的一本书。
喻修景盘腿坐在床上,低头和他亲了一会儿。
“我联系到一哥了。”徐祁年忽然说。
喻修景眨眨眼,仿佛正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所有有关季一南的事情,把它们单独清理出来。
“一哥……”
“他说你生日的时候他回来见见我们,”徐祁年摸摸他脖子,“你呢?你想不想……”
“想的,”喻修景说,“我很久没看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N.78 【好喜欢你。】【哥哥。】
季一南也是落地江北机场, 不过怎么样也不愿意告诉徐祁年航班,说不用他们来接机。
其实徐祁年也不是会勉强的人,只不过他觉得喻修景会想去, 所以和季一南说了很长时间,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两个人站在机场里面, 巴巴望着出口。
喻修景一直和徐祁年牵着手, 紧张到掌心冒汗,既怕看不到季一南,又怕看到季一南。
他的航班没有延误, 准时到达机场。
过了几十分钟, 季一南两手空空地出来。
先看到他的是徐祁年, 季一南很高,穿了一件简单的T恤, 剃了个寸头。
徐祁年指给喻修景看,他愣了一下, 才朝季一南招手。
季一南没有瘦很多,皮肤变成阳光的小麦色,那张脸刀削一般有棱角, 比几年前锋利多了。
“一哥……”喻修景走上去, 和季一南拥抱了一下。
“你瘦好多啊, ”季一南拍拍喻修景后背,“更好看了, 生日快乐。”
他目光落到旁边的徐祁年身上, 两个人一对视, 也抱了抱。
“年哥, 好久不见。”
“先去我们那里, 小景爸爸妈妈做了很多菜。”徐祁年看到他手上空着, 又问:“你没带行李吗?”
“我准备回国了,”季一南说,“国外东西太多,全部打包好寄过来的,我出国之后我爸妈去了成都那边工作,现在我的东西全部暂时寄到南山的一个民宿那里。”
“好,先走吧。”徐祁年说。
喻国文和杨晴都是认识季一南的,他们也认识李不凡,李不凡去世的事情喻修景曾经说过,只告诉他们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