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真的会恨你。”
他痛苦地说完,就俯下身狠狠咬住喻修景的嘴唇。
徐祁年给喻修景的吻滚烫地灼烧着他的唇舌,他们像沙漠中干渴的旅人,互相交换仅剩的甘泉。
喻修景闭着眼,感到徐祁年压上来,他一只手扣住喻修景肩膀,一只手摩挲他脖颈。
这个习惯持续多年,几乎是一切开始的征兆。
徐祁年霸占着喻修景的口腔,沉重杂乱的喘息包裹住他,徐祁年慢慢握紧喻修景的脖子,揉搓他凸起的喉结。
吞咽几下,喻修景逐渐变得难以呼吸,他脸颊涨红,耳朵也像滴血,发出微小的哼声。
徐祁年才猛然醒过来,贴着他舌根卷了下,松开手。
有几分钟他们谁都没动,房间里只剩下暧..昧的呼吸声。徐祁年的手掌还盖着喻修景小腹,片刻,他用手指挑开喻修景裤腰,顺着他皮肤的纹理朝下。
喻修景很沉地吸了一口气,抱着徐祁年的脑袋,微仰着脖子,双腿都屈起来,颤..栗着蜷紧脚趾。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翻身躺下,和喻修景说了一声对不起。
“哥……”喻修景还是想抱他,靠过去,一条手臂搭在他身上。
他嘴唇很痛,舌头也是麻的,徐祁年刚才实在太用力,带走喻修景所有氧气,让他飘飘然地浮在空中,被单纯的荷..尔..蒙支配。
和徐祁年接吻亲密,分明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喻修景却觉得四肢百骸都在痛,徐祁年说恨他又吻他,让他陷入没有边际的迷茫和心疼。
这几年像一把凌厉的刀,把喻修景分成一片又一片,碎得自己也拼不回来。如果有一天他想去捡想去拼了,那也是因为徐祁年还愿意要他。
喻修景用手抓了抓徐祁年的腰侧,黑暗中缓慢地靠近他,额头抵着他的后背。徐祁年没有推开他,喻修景闭上眼,呼吸间有一些徐祁年的味道。
靠近徐祁年是他的本能。
第二天醒的时候,床上只有喻修景一个人。他手摸到旁边的床单上,发现那一片已经凉了。
起床洗漱,喻修景给徐祁年发信息,徐祁年就说让他去餐厅。
昨天晚上除了喻修景,几乎所有人都醉了。餐厅靠窗的桌子边,只坐了徐祁年一个人。
喻修景走过去,尽量自然地和徐祁年说:“早。”
“吃完我送你回去。”徐祁年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什么意思?
喻修景垂下头喝了一口牛奶,“你呢?”
“去一趟公司。”徐祁年说。
喻修景不太愿意相信,哪家公司大年初就让员工回去加班的?徐祁年可能只是想躲他。
沉默地吃着早餐,喻修景给容悦发消息,问他自己家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容悦很快回复:【昨天晚上物业已经找到人了,我们现在正在商量赔偿。】
【太晚了我就没告诉你。】
关上手机,喻修景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徐祁年,道:“我可以回家了,他们已经把人找到了。”
徐祁年脸色稍顿,“那好,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药和衣服都在喻修景身上,他在徐祁年家里什么也没有留下。
来的时候气氛很好,走的时候却沉甸甸的压抑。
喻修景从没注意过,原来到自己家竟然也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仅仅是两三个小时而已。
车停稳了,喻修景解开安全带,没有马上走。
“哥,”他侧过脸,“谢谢你带我玩。”
徐祁年轻笑一声,“你又玩得不开心,谢我干什么?”
“没有……很开心。”喻修景看着他侧脸。
只要见到你就是。
徐祁年嗯了一声,还是没看喻修景。
但喻修景一直盯着他,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和嘴唇,像被用刀刻进自己心脏。
“对不起,”喻修景忽然说,“我让你生气了,我们之间总是你在努力。”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了,但是我会认真地思考我们的关系,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手指在座椅上抓了一下,忐忑地看着徐祁年。
喻修景突然说这些,徐祁年自己也有点乱,只是希望喻修景可以主动一些。他手握着方向盘,随口甩出一句:“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啊……”不知道喻修景想到什么,他顿了顿,过了片刻,他快速凑上去在徐祁年脸颊亲了一下。
嘴唇触到一点温热柔软,看到徐祁年出奇怔愣,喻修景才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了,慌乱地下了车,和徐祁年说新年快乐,关上了车门。
车窗半开,徐祁年看着喻修景的背景消失,抿了抿唇。
进门的时候邱念山正在客厅里打游戏,见他回来得这么早,还有点惊讶。他叫了喻修景几声,对方都没有听见,站在玄关的地方出神,偶尔用手指摸一下自己嘴唇。
一局游戏正好结束,邱念山扔了手柄站起来,气鼓鼓地走到门边,拉着喻修景手臂把他往里一拽。
“你干什么呢?昨天晚上你俩亲了还是做了啊你站这儿呆成这样。”
听到他说的话,喻修景一下就红了脸,抓起旁边沙发上的抱枕打了一下邱念山。
“哇你不得了了!”
喻修景没理邱念山,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一下倒在床上。一抬眼,他就看见对面书架上放的那本相册。
因为工作太忙,喻修景没有时间好好地看,所以干脆先收起来。
书脊在阳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喻修景翻身坐起来,光着脚跳下床,把相册抽出来,盘腿坐在床上。
翻开的动作很小心,喻修景捧着相册,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每个角落都要入眼。
这是没有他在的,徐祁年的两年。
一本相册总共分成八章,按照第一年春夏秋冬,第二年春夏秋冬的顺序。在每一章的开头都有一小段话,写得其实很生活化。
第一年的春天,徐祁年这样写:“我们整理好所有的设备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要出发的前一个星期我还没回过神,有点意识不到我真的要参加这一次科考了。”
第一年夏天是:“等太阳落下是等不到的,北极进入极昼了。”
第一年的秋天:“你们可能以为这是很有意思的工作吧?其实不是的,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枯燥。”
第一年冬天:“回到船舱里,我才觉得暖和了一点,刚刚在外面拍到了很美的天空,冻得我手指发麻。”
跟着这些简单的文字,喻修景好像能感受到当时徐祁年的所思所想,也和他去了一趟北冰洋。他看得入迷,渐渐就忘了时间,整个人趴在床上,又舍不得压到相册,所以保持着奇怪而费劲的姿势。
第二年春天,徐祁年写:“到这一天,我们来到北冰洋,已经整整一年了。”
第二年夏天,天气比以往炎热:“我第一次换掉了最厚的那一套衣服,他们说已经零度以上了。”
第二年秋天:“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敏感,温度一下降,我的身体最先感受到。”
第二年冬天:“边界是不存在的,因为地球是圆的。在辽阔无际的大海上,尽管每一片浮冰、每一座冰川都不一样,我还是有一种茫然的熟悉感。”
一直读到窗外黑了,喻修景才翻到最后一页。
徐祁年在那一页作了致谢,所有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喻修景轻轻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把相册合上,从床上坐起来。
他脑子空白了好几秒,才慢慢从那个冰天雪地里抽离。
这份相册有多用心,不必多说。读完以后喻修景被深深感动,那些文字、景色、每一样有关徐祁年过去的东西,不仅仅是徐祁年这两年的记录,也是他曾经每一天努力的结果。
如果说影帝的奖杯是对喻修景的表彰,那这本相册就是徐祁年的奖杯。
现在喻修景也看到了,在另外一个舞台上同样闪耀的他。
徐祁年对于喻修景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常常会想到这个问题。虽然说不出准确的答案,但喻修景很清楚这个答案一定是和“无比重要”、“无可替代”关系紧密。
他看徐祁年,觉得他就是自己整个青春的缩影。完完全全奉献,真心实意希望另外一个人生活快乐的情形,排除血亲之间,在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而喻修景是多么期待他真的能够每天开心,前程似锦。
他好像有一些理解徐祁年送这本相册给他的意思。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反复复内耗纠结,却没有走出去,给徐祁年足够明确的信号,没有真的把选择权交给他。
他不应该不敢的,他是最不应该不敢的人。
如果他们之间还有一万步的距离,喻修景想,他应该走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来挽回。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上去在说我的每天每天,其实写的是,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
接下来是最后一次写p章
第61章 P.61 九千是几千,两千也是几千
喻修景从杨怀那里拿了一叠自己的角色卡。北京有几家酒店, 里面住了很多正在筹备中的剧组。
他跑了几层,敲开一个个房间的门,递上一份角色卡, 再去打零工。
一直等一直等也没有消息,春节之前, 喻修景才突然被一通电话联系。
“你好我这边是《传人》的艺人统筹, 我们看了你的角色卡,觉得有一个角色适合你,你愿意过来试镜吗?”
《传人》是一部武打戏很多的电影, 喻修景去试镜的那个角色本身番位很低, 在演戏的过程中, 演员还要面临体重控制,按照剧组安排的拍摄顺序, 先瘦一些,然后慢慢胖一点长多一点肌肉。戏服很薄, 开机在春节前,又有大量需要吊威亚的戏和水戏,以及在正式开机之前, 所有演员都要参加剧组安排的训练。
完成试镜之后, 坐在前排的艺统突然说:“其实我们之前问过你, 但是被你公司拒绝了。”
喻修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个角色他当场就拿到了。
但喻修景心里很清楚, 因为拍摄的条件原因, 这部戏在招募演员的过程中受挫, 但凡有选择, 他们不会给喻修景这个角色。
从房间里出来, 喻修景下意识打了杨怀的电话, 快要接通那一瞬间,他又挂掉了。
杨怀很快发短信来问:【怎么了?】
喻修景一向礼貌,这次却不想回复。
从进入星光千年以来,喻修景拿到了一些,但真的很少,远远小于他的预期。
这种少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或许他不适合演戏,这条路努力也走不通。
解约有可能吗?
喻修景想到合约上的违约金,又想到自己银行卡里的钱,想到徐祁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么辛苦,呼出一口闷气。
很快喻修景就进组了,一走就是三个月。
徐祁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跟着导师在山里,信号不好,每次和喻修景打电话都断断续续的,有时候他俩一句话说八百遍都听不明白,两个人只好对着电话笑,一笑又能听清楚了。
一入夜,山里就冷得要命,那种冷给徐祁年好像不论穿多少衣服都没法缓解的感觉,是贴着身体,渗进骨头里的冷。
吃完晚饭,徐祁年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给喻修景打过去,问了没几句,喻修景就说他要进组了。
“这次可能时间长一点,因为我们还要先进组培训一下,比如吊威亚啊还有打戏之类的。”喻修景说。
谢天谢地徐祁年还是听清楚了“三个月”这个关键信息。
“什么时候走啊?”他忍不住皱起眉。
“马上就要走。”喻修景有点心虚。
他知道徐祁年再几天就能回来,但是他们时间又刚好错开,这样一来二去,很久都见不到了。
“……好吧。”徐祁年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喻修景也没办法。
“我春节不能回去了,”喻修景说,“那你呢?留在北京还是回家?”
“回重庆吧,”徐祁年点了根烟,“你家楼下的房子我还没退。”
这话把喻修景惊讶到了,他完全没想过徐祁年到现在还没推掉那间房。
“房租多少啊?”他语气不自觉严肃了一些。
徐祁年咳了下,说:“不多……”
“多少?”喻修景又问。
“真不多……反正每个月我在培训机构那边能拿几千块的。”徐祁年吐了一口烟。
他这声音就是要自己撑着的意思,喻修景有点生气,一冲动,就说:“九千是几千,两千也是几千。你这几个月别再往卡里打钱了。”
徐祁年反而笑了声,说:“那又不是你的卡,那是我俩的卡,我往我卡里打钱有错吗?”
“什么我们的卡,你就没用过算你的卡吗?”这下就算是徐祁年也听出来喻修景认真了。
“别啊宝贝,”徐祁年缓了缓嗓子,“真的,还好,我出去做兼职的钱能给够房租,不要担心。”
“可是你都不告诉我到底具体多少,你又没有生活费,你生活费学费都要自己挣,你都打给我了你又不用那你怎么过的,”喻修景急得声音都哽咽了,“你就没想过我特别担心吗?你换个位置想想,要是我干你这种事,我一个月往卡里打十万你不担心吗?”
“我打两千五是真的挣钱了,你要是打十万那我得怀疑你是不是干坏事儿了,”徐祁年安慰他,“真没事,真的,学费有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