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景下意识想去拿,但这次他记得徐祁年在飞机上说的话,手指缩了缩,先问他:“你想去吗?”
“可以去,”徐祁年接了票,“但是我没有看过秀。”
“没关系的……”喻修景说,“我会和你一起。”
车送徐祁年到小区门口,他没用司机帮忙,自己打开后备箱拎了行李。
喻修景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拿好东西。
“那我先走了,”徐祁年拉着行李箱,“外面很热,你上车吧。”
“好,”喻修景说,“要是你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及时去医院。”
“我知道了。”徐祁年和喻修景对视一会儿,给他拉了拉口罩。
“有经纪人有助理你也不见得把自己照顾得多好,”徐祁年说,“你还是过得好一点吧。”
喻修景站在原地,看徐祁年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他看过许多次,因为以前他们也经常要分离。
大多数时候是他离开,但偶尔走的会是徐祁年。
他的背影比从前宽大挺括,不会让喻修景想起他们以前的分别,只是让他感到有些茫然。
他终于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对待现在的徐祁年,其实都做不好,因为根本没办法平常心。
当徐祁年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想不到任何他和他的其他可能,也许真的只存在两种选项,重新成为恋人,或者再也不要见面。
回到保姆车内的时候,喻修景额头上甚至出了汗,他用纸巾来擦,容悦看他一会儿,问:“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喻修景手一顿,神色稍敛。
“普通朋友。”
“很早之前我记得我就和你说过,我们不会管你谈恋爱,只要对方是一个正常的、不作妖的人,”容悦摊了摊手,“所以现在也不会管,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重新在一起了,要及时和我说。”
喻修景觉得容悦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但也点点头。
送他到家之后车就走了,喻修景自己走回去。
他的房子是大平层,有很开阔的观景阳台,只不过最近天气太热阳光太强,喻修景通常都把家里的窗帘关上。
喻修景在经常拍戏的地方都买了房子,最大的一套就是北京这套,不过他住的时间也不长,以前因为经常遇到私生,所以总是在搬家。
接下来比较重要的行程就是秀和生日会,但因为喻修景回到了北京,本来有几个后延的行程又被提上来。
喻修景本来就是闲不下来的人,他喜欢用工作填满生活的空隙。
最近的一个行程是拍广告,本来联系好的摄影棚不能用,品牌方那边提出的方案是让喻修景去他们公司完成拍摄,顺便邀请他亲自体验产品。
去的时候喻修景并不知道地址,绵绵只是和他说:“姗姐他们车临时出了问题,我们要先过去接她一下。”
绵绵提到的姗姐是女明星罗姗,也要为这个品牌拍摄广告,她走的是御姐风格。
喻修景当然不会说什么,靠在座椅上眯了一会儿。
很快他们接到了罗姗,以前喻修景和罗姗只是在一些活动中见过,上车之后罗姗主动和他聊了一会儿。
保姆车驶入宽阔街道,这里是北京寸土寸金的地方。
喻修景睁开眼,被阳光照得眯了眯。
“地点改到这边了吗?”
“对,”绵绵问,“怎么了?”
“……没事。”喻修景想到徐祁年的公司也在这边。
“悦姐今天带新人去了,可能不会来现场看着。”绵绵说。
喻修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微微仰着脑袋望向车窗外面。
要不要问问他呢?
喻修景捏着手机。
等车缓缓停入地库,喻修景才点开了徐祁年的微信。
他戴好口罩帽子,自己和罗姗的安保加上他们的助理,站了满满一部电梯。
手机被喻修景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
上次一起回北京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好想他……
喻修景抬了下眼,其实谁也没注意看,准备给徐祁年发消息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他垂着头,在编辑给徐祁年的微信,忽然发现周围异常安静,好像并没有人进来,电梯却没动。
喻修景:【哥,今天你忙吗?】
发完之后,喻修景甚至没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显示,徐祁年就回复:【抬下头。】
他照做,看见了电梯门外的徐祁年,和他身边偷偷在笑的几个同事。
一瞬间喻修景有些错乱的感觉,他从电梯最里面走出去,和身后罗姗的团队说:“你们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他们当然不会说什么,连罗姗也笑了笑。
绵绵和喻修景的几个安保跟着下来,一群人站了一小团。
另一部电梯也到了,徐祁年让他的两个同事先走,带着喻修景去旁边一些的位置。
其他人没有跟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徐祁年拿着手机晃了下,“准备问我什么?”
本来在手机上说的话变成当面讲,喻修景有点没缓过来。
徐祁年也不催,只是看着他。
“我想到你也在这边,就和你说一声……”喻修景说。
他本来还想问能不能一起吃饭,但转念一想,觉得实在缺乏理由,又不问了。
徐祁年看出他有没说的话,面上没有表情。
下一部电梯又来了,他扬了扬下巴,“你先上去吧,我等会儿过来看你。”
没说看什么,也没说看了以后要做什么,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反而显得更暧昧。
喻修景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望,说那我走啦。
助理和安保都很快跟上来,徐祁年还站在那里没动,喻修景很快就看不见了。
“徐老师说什么?”绵绵问。
她有点好奇,但更多是需要了解以后帮喻修景安排行程。
电梯里很久没人说话,绵绵才反应过来喻修景根本没听见,从电梯壁上映照出他的影子。
喻修景微垂眼眸,出神地盯着地面。
绵绵只好又问一次,这次喻修景听见了,说徐祁年等会儿可能会上来一下。
下电梯的时候绵绵等喻修景先出去,才注意到他红起来的耳朵。
他们是给一个珠宝品牌拍广告。
喻修景今天要完成手链的情侣系列的拍摄,而罗姗是过来拍摄另外一个女士系列的。
原本的剧本是喻修景和一位女星一起拍摄情侣系列,但由于喻修景坐实了结婚传闻,品牌方认为如果这个时候邀请一个明星来和喻修景扮情侣,还是女生,不太合适。
经过修改,这一段变成了喻修景单人拍摄,而所谓“情侣”的另一个人,只会有手出现。
比如牵着喻修景逛街,哄喻修景起床,和喻修景一起修剪花枝等等场景,让观众浮想联翩。
这位专门提供手的人是一个男模特,他的身材相对壮一些,手也很有线条感,骨骼突出,甚至能隐隐看见青筋。
可以和喻修景合作,这位男模特很激动,先跟喻修景拍了合影,还要了签名照。
很快他们正式开始工作。
尽管并不适应被另外一个人长时间牵着,但工作毕竟是工作,喻修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他在镜头下要呈现各种生活中的幸福场景,虽然重点是手链,但演员的状态同样重要。
连续拍摄两个多小时之后,喻修景进入最后一个场景,没有注意到工作人员背后站着的徐祁年。
徐祁年到现场的时候大家都很忙,好在助理并不,绵绵抱着喻修景换下来的衣服坐在一边看手机,徐祁年就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绵绵突然被吓到,一看是徐祁年,又差点捂住嘴叫出来。
徐祁年无奈一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还有多久?”徐祁年问。
“最后一点点了。”绵绵站起来问徐祁年要不要坐,徐祁年摇摇头,只是抱着手站在她旁边。
那边导演喊了卡,徐祁年身后又走上来一个看上去五十几岁的男人,不过他没有在意。
这个镜头是在床上完成的。
喻修景穿着丝绸质感的黑色浴袍,被一双手推向柔软的床。
他戴着手链的那只手滑过纱质床帘,在朦胧的黄色灯光下显得充满欲…念。
这个镜头的难度在于模特要怎么推倒喻修景才能让他摔得更美。
为了呈现品牌方想要的效果,喻修景浴袍并没有拉紧,露出一片胸膛。化妆师甚至在上面弄了一些水珠。
一张床被几盏灯围绕,而那个男模特跪在床边,手一次又一次按在喻修景胸膛上,而喻修景则要做出沉湎欲…望的表情。
这个镜头拍了很多次,现场越来越安静。
喻修景的眼神从干涩变得潮湿,仿佛不是望向冰冷的镜头,而是看着他的深爱的人。
绵绵有些担心地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徐祁年。
他一直不说话,眼神平而直地看着喻修景,气压很低。
终于,导演觉得可以了,喻修景还躺在床上,正要坐起来,和他合作的男模特递手给他。
犹豫一下,喻修景还是没驳他面子,被他带着起身。
浴袍摔过几次之后更凌乱,喻修景低头简单拉了拉,就抬头找绵绵。
绵绵没看到,他倒是一眼就发现了徐祁年,朝那边小跑过去。
他来了吗?
什么时候来的?
看了多长时间了?
到了徐祁年面前,喻修景的眼神反而在他身边那个五十几岁的男人身上停顿一下,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几点了?”喻修景先问绵绵。
然而没等绵绵说话,徐祁年就突然靠过来,两只手拽着喻修景领口,狠狠往里拢了拢,还低头看着他后颈,为他翻了下衣领。
徐祁年有些凉的手指划过喻修景颈侧的皮肤,他声音很淡地说:“先去换衣服,不冷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N.39 爱是很深的习惯
喻修景跑过去以后, 所有人都看见了徐祁年。
他是从公司上来的,没戴口罩,又很高, 和喻修景说话亲密,几乎不用看清脸, 大家就猜到可能是徐祁年。
喻修景很快去换好了衣服, 也卸了妆,出来的时候扫了一圈拍摄场地,没有再看到之前那个站在徐祁年身后的人。
他的外套从绵绵手里变到徐祁年手里, 喻修景接过来穿好了, 让绵绵也拿了一个口罩给徐祁年。
“几点了?”喻修景问。
“马上七点。”绵绵说。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喻修景看向徐祁年, 等他的回答。
因为徐祁年真的如期出现,让喻修景觉得有一些惊喜, 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轻快。
“可以。”徐祁年说。
“那……”绵绵和喻修景对视一眼,“我就带他们回去了。”
绵绵指的是那几个安保。
“晚上你们吃完饭……”
“我开车了, 我送。”徐祁年突然出声。
绵绵对喻修景眨了下眼睛。
电梯到了,徐祁年最先走出去,在门外等喻修景。
他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坐下点完菜之后, 徐祁年忽然问:“要不要去洗手?”
喻修景愣了一下, 但还是点点头,和徐祁年一起起身。
卫生间散发着淡淡的香薰味道, 风格也和整体的装修统一。
他们并肩站在感应的洗手池前。
喻修景挤了一点洗手液, 来回搓了两下, 把手递到水龙头下。
温水缓慢地流出来, 泡沫随着水流在洗手池的小孔处聚集, 很快就不见了。
他正要收手, 徐祁年突然抓住他小臂,把人拽着往前一拉。
喻修景的手腕被水龙头感应到,温水再次流出来。
“没洗干净。”徐祁年平淡地低着眼,看向喻修景窄而瘦削的手腕。
“你们化妆间,我觉得很不干净。”他很快就把手放开了。
“哦……”喻修景从镜子里偷偷看了一眼徐祁年,就着这个姿势多冲洗了一会儿。
这家菜整体都偏甜,喻修景还是没有吃多少,基本都是徐祁年在吃,两个人也都不喝酒,一顿晚餐才四十分钟就结束了。
“你只有今天在这边拍吗?”徐祁年问。
“不是的,”喻修景说,“还有两天,今天只是其中一个系列。”
徐祁年只是嗯了一声,没说以后会来。
第二天等到拍摄完毕,徐祁年也没有出现。喻修景没给他发微信,徐祁年也不问。
卸完妆换好衣服,喻修景想到昨天徐祁年说觉得化妆间很脏,就去厕所洗手,正好关了水,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就是那天站在徐祁年身后的那个。
他头发白了一些,中年发福得更加厉害,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得缩成一个点。
见到喻修景,他表现得反而更加慌张。
“喻老师。”那人年纪比喻修景大许多,语气却尊敬。
喻修景没说话,抿了抿唇,抽了张纸便走了。
片场里路过的人都和他打招呼,但喻修景脸色格外差,有人和他说话他也只是简单点头。
绵绵看出不对,还以为是他受凉了,赶紧给他加衣服,喻修景摆摆手,只说自己不舒服想单独待一会儿,关上了他单人化妆间的门。
昨天没什么工作,今天就忙。下午的时候有个领导过来,又临时给徐祁年他们组加了点任务,本来徐祁年也想到了要不要再上去看看喻修景,忙着忙着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