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一声,喻修景抬手撑了撑额头,说:“我们出去吧。”
徐祁年站起来,抖了一下外套穿好。
给喻修景发消息的人是狄兰,他刚刚和模特们合影完,找找他们拍照,又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问容悦和邬祺也都不知道。
等喻修景总算从走廊里出来,狄兰跑上去,问他:“去哪里了?”
“那边吸烟室。”喻修景身后跟着徐祁年,狄兰看了一眼徐祁年,笑了笑,拍拍喻修景手臂,低声跟他说:“ok我知道了。”
喻修景觉得他表情奇怪,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有点懵地低了低脸。
许多媒体还在现场,就等着喻修景出来采访他,见他出现在狄兰身边,纷纷围上去。
狄兰知道喻修景不太喜欢这种采访,所以走过去解围,说他们还要单独合影,在安保的配合下把喻修景和徐祁年带进后台。
模特们在这边换掉了衣服,现在后台还算比较安静,摄影走过来给他们拍合照。
有了狄兰,喻修景和徐祁年站在一起面对镜头,不再像之前那样尴尬。
狄兰先是站在他们中间拍了几张,又自觉站在喻修景旁边合影,最后让他们单独拍几张。
喻修景说不用了,解释徐祁年不太喜欢拍照,但狄兰好像不太信,反而笑了,问:“是和我不熟吗?你们怎么表现得这么陌生?就跟我那个好多年不见的姐姐突然飞过来看我一样。”
他提了这样的比喻,喻修景不太知道要怎么处理,为难地看了看徐祁年。
他们这个时候还站得很近,徐祁年的袖子贴着喻修景的袖子。
“拍吧,没有关系。”徐祁年已经算不清楚自己今天到底说了多少次没事没事。
他隔着衣服牵起喻修景的手腕,将他往身前带了一些。
“要怎么拍?”徐祁年问。
“都是情侣了,站近一点。”狄兰把喻修景推过去,徐祁年怕他摔了,接住他另一边的手臂,看起来像把喻修景圈进怀里。
狄兰说这样很好,让喻修景笑一笑,但是徐祁年可以不用,最好侧一点头,眼睛看着喻修景。
徐祁年说好,眼神落在喻修景脸上,手松开了一些,从小臂滑到他的手肘,又轻轻握住。
喻修景有些紧张,徐祁年感觉到了,因为他呼吸变得急了一些,眼皮也失常地抖了抖,虽然尽力看向镜头,但其实还是在走神。
闪光灯亮了很多次,狄兰很开心地拍了拍手,说可以了,又问这几张照片能不能让他发到网上去。
徐祁年放开喻修景,但没有动,喻修景转身去回答狄兰的话题,本来可以再走近一些,也没有挪步。
结束之后他们用后台换掉了衣服,交给绵绵拿去还,才跟着狄兰去午宴。
时间已经很晚,到下午了。
午餐是自助,喻修景虽然饿,但还是没有挑热量高的食物。
他们和狄兰一起坐在靠窗的小桌子上,狄兰拿了三杯酒,说:“度数都不高,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他们老朋友叙旧,徐祁年说不上什么话,在旁边沉默地吃东西。
喻修景偶尔会看他一眼,再继续偏头和狄兰聊天。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傍晚,狄兰说不喝酒,最后他还是喝了很多,走路都飘,只好让助理过来扶他。
他们走出餐厅,又戴上帽子和口罩。
正好遇到日落,天边云朵变成橙色和紫色,一片一片铺开来。
喻修景给绵绵打了电话,但她说她和司机还堵在路上,过来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这边停车很不方便。
想了想,喻修景干脆让她在其他地方停,那里离这边有点距离。
“我们可能要走过去。”喻修景和徐祁年解释完,徐祁年拉了拉口罩,说:“好。”
他们沿着大街走,路上偶尔有人会回头看一眼,喻修景习惯了,不怎么在乎。
在红灯前等候的那几十秒,喻修景缓了缓,问:“今天过得好吗?”
徐祁年偏过头,看着他口罩上的眼睛。
“还可以,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无聊,而且你朋友很热情。”
徐祁年说的是狄兰,喻修景笑了笑,说:“他就是那样的。”
可能是刚才也喝了一些酒,喻修景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口腔里的温度好像也高了一点,酒精慢慢在大脑里酝酿。
“我怕你不舒服,以前其实你也这样,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好相处,但不太喜欢和太多人在一起。”
他说完这句话,红灯跳成绿色,喇叭声响起,打断了喻修景的思路。
过马路的时候他们没说话,等到了街的另一边,徐祁年才说:“不会。”
路边停了一排共享单车,徐祁年脚步顿了一下,问:“骑自行车过去可以吗?”
喻修景跟着停下来,他没想到徐祁年想骑自行车,点点头,“可以啊。”
“那走吧。”徐祁年笑了笑,走过去,先推了一辆到喻修景面前。
“知道要怎么弄吗?”徐祁年手还摁在车把上,身体跟着弓了一些,偏头看着喻修景。
“知道的。”喻修景把手机拿出来,看着徐祁年去又推了一辆。
第41章 N.41 不算最痛的
徐祁年腿长, 共享自行车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太矮了,他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踩着踏板, 两条腿都缩着。
喻修景从旁边看,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怎么了?”徐祁年注意到, 语气轻松地问他:“在笑我吗?”
“没有……”他苍白地说完, 就转移话题,“我来带路。”
傍晚起了一些微风,自行车道上也并不拥挤, 喻修景保持着一个不快的速度, 徐祁年几乎和他并排。
喻修景骑自行车的技能是剧组学会的, 他还记得那年摔得有多惨,当时只是觉得痛, 但可能因为喻修景从小就不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所以他只是有点不适应, 没有不能忍。
后来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演员,有时喻修景再想到这件事,又看到一些当初他没有领会的冷暖。
重要的并不是他的伤, 而是他的伤会不会影响他演戏。
如今想来, 如果不是邱念山帮他说了一句话, 可能第二个角色也会被他傻乎乎地弄丢——虽然是为了拍戏受伤,但前因后果其实都不重要。
风吹起来实在舒服, 喻修景没忍住拉下一些口罩, 空气闻起来也清新许多。
骑自行车其实很快, 喻修景看到了保姆车, 和徐祁年说:“在那里。”
“我看到了。”徐祁年踩了一脚, 在他前面把车停下来。
两个人放好了车, 一起朝保姆车走过去。
绵绵在车里给他们拉开车门,瞪着眼看他们坐进来。
“景哥你们骑自行车过来的啊?”绵绵音量都差点儿没控制好,“景哥要是你们过不来我们就应该多绕一会儿的,不好意思啊。”
“不是……”喻修景笑了下,“我们就是自己想玩儿。”
刚刚也算运动了一会儿,坐下之后喻修景就有点冒汗,浑身热乎乎的,像被裹上一层。旁边徐祁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纸,抽了一张递给他,和绵绵说:“我也很久没有骑过自行车了。”
“但是我看网上说徐老师你骑摩托啊。”绵绵说。
徐祁年点了下头,“以前玩儿得比较狠。”
他们还是先送徐祁年回家,到小区门口,徐祁年下了车。
之前骑自行车这个事情让两个人心里都放松了很多,徐祁年下车的时候喻修景就一直看着他背影,他要走了还主动和他说再见。
徐祁年把鸭舌帽往自己脑袋上一扣,也简短地说:“下次见。”
车开走很久,喻修景好像还停留在和徐祁年说再见的时候。
他垂着视线,毫无意义地长时间盯着车窗一角。
绵绵偷偷看了一会儿喻修景的背影,才捏紧手机,和喻修景说:“景哥。”
她嗓子有点紧。
“刚刚悦姐跟我说了一个事情。”
喻修景嗯了一声,坐好了听绵绵讲话。
“就是之后你的生日会,因为徐老师也要去,你们又是夫妻,悦姐说让你们戴戒指,她已经把设计师那边给的款式发过来了,公司报销,你们选一对。”
绵绵说这些,其实自己也没底气。喻修景不会生气,她只是怕他会难过。
“刚才我没在车上说,我想了一下,还是你单独和徐老师商量比较好。”
“谢谢,”喻修景平静地说,“之后你发给我吧。”
晚上喻修景收到了戒指的图。
款式总共有十种,基本都是很简洁的类型。
喻修景大概看了看,好几次已经点出“分享”的按钮,还是不敢发给徐祁年。
要怎么开口呢?
和前任把戏做到这个份上,喻修景觉得太让对方为难了。
他心烦意乱地丢掉手机,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坐起来,下了床走进衣帽间,跪坐在最里面的那一个柜子前。
木质的衣柜散发淡淡香味,柜子一打开,最外面是一叠本子,喻修景拿出来暂时放在地上,把最里面的盒子翻出来。
里面放了很多零碎的东西,喻修景把其中一只黑色绒布的小袋子打开,将一只银色的戒指倒在掌心里。
和容悦发过来的那些款式相比,这枚戒指造型简单,连碎钻都没有,只是光秃秃一个指环。
但很多年过去,也没有褪色。
偶尔喻修景会再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带去清洗。在珠宝店经过精心设计的璀璨灯光下,它会变得很亮,像一枚真正的钻石,却只被喻修景偷偷地藏在这只昏暗的木盒子里。
他放好戒指,把袋口收得很紧,捏在掌心。另只手摸到电话,给徐祁年发了一条完整的信息。
喻修景:【生日会的时候公司希望我们能戴戒指,悦姐发了几个款式可以挑。】
打完字,他想了想,又删掉。
喻修景:【生日会的时候公司希望我们能戴戒指,你可以接受吗?】
这样会比之前好一些,喻修景点了发送,两条腿折起来,手机放在膝盖上,垂着头看。
他等了接近十五分钟。
这十五分钟里,喻修景大脑空白,衣帽间的空气有些闷,混杂木头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攥着袋子的手垂在地面,手背贴着冰凉的地板,在徐祁年回复的时候,他的手才轻微弹跳一下,如同一个绵长的应激反应。
徐祁年:【可以。】
喻修景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一口气,他将那些款式转发给徐祁年。
徐祁年:【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喻修景:【我都可以。】
可能徐祁年知道他一直很难拿主意,所以说:【那我挑一些,你再选。】
喻修景:【好。】
挑选戒指这件事总共花费了他们十几分钟,徐祁年决定得很快,最终只给了喻修景两个选项,喻修景看不出什么很大的区别,挑了更加简单的那一款。
喻修景:【那我去和悦姐说。】
徐祁年那边还在输入中,喻修景也没有划走。
只是他最后发出来的话并不长,却花费了很多时间。
徐祁年:【戴在哪里?】
喻修景眼神停留在这句话上,左手的四指蜷了蜷。
这是他们以前戴戒指的位置,正好可以挡住喻修景的那颗痣,但现在上面多了一个意味不明的“X”。
喻修景:【都可以,哥。】
他的生日是九月十二号,以前喻修景会开玩笑地说很巧,因为“修”字恰好九划,而“景”字恰好十二划,记住他的名字就能记住他的生日。
在生日会之前,公司就开始接受粉丝们寄过来的信和礼物。这些东西在经过层层检查之后,会送到喻修景手里,他把每一年收到的礼物都留下来,在下一次生日之前,争取找到时间全部看完。?
邱念山也从上海回来了,听说刚到就去泡夜店,明明退圈了还被偷拍,又上了一次热搜。
不过他一直习惯把生活过得鸡飞狗跳,所以一点也不在意。
醉醺醺和喻修景打电话的时候,邱念山说了一件事。
“我有个在北京玩车的朋友,跟我说他看到徐祁年了。”
“什么?”喻修景从沙发上坐起来一些。
“就是玩摩托车的朋友,说他们这个周末好像要上一次山,他们是一个俱乐部,以前他是上海的,最近才到北京接手,看到里面有徐祁年名字了。”
邱念山笑了一声,“去不去啊我的景?哥带你去玩儿。”
“但是我不会骑摩托车。”喻修景犹豫地说。
而且这样过去,徐祁年会不会觉得他就是为他来的?
“怕什么,谁说一定要是去玩摩托了?”邱念山大大咧咧地说,“跟着我,我们开车上去,就说是陪我朋友玩,到时候你肯定能见到他。”
邱念山把喻修景说动了。
“而且啊,你怕什么啊,你这个周过来,我再给你来一个全方位开导套餐,追男人不能像咱们这样的,这样是追不着的,”邱念山苦口婆心,“胆子大点儿,有我在,我保证不会尴尬,再说了,你也可以就当成自己不知道,反正是陪我玩儿,我叫谁陪我玩儿干他什么事儿啊?”
斟酌片刻,喻修景说:“好吧,到时候人多吗?”
“没几个,基本上我朋友都认识,你放心,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会乱拍你们照片的,我到时候再交代一下。”邱念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