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南说:【李不凡生病了,前几天住院,昨天刚刚出院,我和他在一起,没事的。】
喻修景:【怎么突然生病要住院了?严重吗?我可以过来看看他吗?】
隔了一会儿季一南才回复:【周末来吧。】
“李不凡生病了。”喻修景和徐祁年说。
“啊?”徐祁年也有些惊讶,因为生病到请高三的假,一般可能就是有点严重了。
“我周末想去看看他,你要一起吗?”喻修景问。
“好啊。”徐祁年当然也会去。
周末早晨喻修景去敲了徐祁年的门,他还在换衣服,外套也没穿上就过来给喻修景开门。
喻修景背了书包,带着一些学习资料。昨天晚上他和季一南打电话,季一南说他们可以留久一点,一起在李不凡家里写作业。
“我马上就好。”徐祁年回了自己房间,喻修景就坐在沙发扶手上等他。
很快徐祁年就出来了,一只手拎著书包的一边带子,和喻修景一起往外走,问:“我们坐公交车过去吗?”
“嗯,其实也可以骑那个小电驴。”喻修景说。
“算了算了,”徐祁年赶紧摆手,“冬天,就是,会有点冷。”
“好吧。”其实喻修景觉得小电驴还要方便一些。
他们出去坐了公交车,到李不凡家里还要走一段路。
因为是高三生,所以他们寒假放的时间很短,两月中旬就开学了。现在重庆的天气还很冷,公交车 里倒还算暖和,下来之后风一吹,喻修景就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你这么怕冷的吗?”徐祁年看到他动作,问。
“有点吧,”喻修景朝徐祁年那边转身,倒着走了几步,“我每次都觉得你穿得好少啊,你们那边应该比重庆冷啊。”
“没有,”徐祁年轻笑一声,“我们室内一直有暖气啊,而且重庆的冷……”
徐祁年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觉得重庆更冷。”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小区门口。
季一南在那里等他们,高大的身影很显眼。
“一哥。”喻修景和季一南打招呼,徐祁年也朝季一南轻轻点了下头。
一个寒假没有见到,喻修景觉得季一南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虽然穿着很厚的衣服,但从脸的轮廓也能看出季一南瘦了不少,眼睛很累,眨眼的速度很慢。
“走吧。”季一南偏了下头。
“怎么突然就生病了?我觉得李不凡身体挺好的啊。”喻修景说。
李不凡以前很喜欢玩极限运动,这些项目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极高,喻修景知道李不凡平常的锻炼强度很大。
“不是、不太是身体方面的病。”季一南带他们走到一栋小别墅前,在小院子里停下来。
“小景,”季一南顿了顿,“等下你见到他,不管看到什么,不要表现得太惊讶吧。”
喻修景有点懵,“李不凡到底怎么了?”
他们还在说话,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李不凡身上只穿了睡衣,脚上拖鞋也没有,扒着门探出头来,脸上还有几块油彩。
“你们来啦?你都不让我去接他们。”李不凡一边抱怨,一边朝喻修景招手让他进来。
喻修景和季一南对视一眼,跟上去了。
屋子里开了暖气,并不冷,喻修景在门口就脱了外套,站在他身后的徐祁年帮他接了衣服,和自己的一起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刚才李不凡说话,喻修景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现在才意识到李不凡的奇怪。
他让喻修景进来,此时却好像完全看不见喻修景一样,一个人唱着歌,光脚往楼上跑。
他们跟着走上去,李不凡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喻修景走在最前面,一进门就站住了。
地板上放了很多颜料桶,墙上全是五颜六色的水彩,像是毫无章法泼上去的一样。
李不凡在一处空地坐下来,拿起旁边的刷子,朝墙壁上画。
“他刚刚从顶楼下来,我去接你们之前他在楼上唱歌。”季一南说完,在李不凡旁边蹲下来,问他:“脚不冷吗?”
“不冷,”李不凡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全身都好热啊一哥。”
“小景他们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打游戏,好吗?”季一南问。
“好啊。”李不凡把刷子往颜料桶里一扔,又站起来,抓着喻修景的手朝外走,还扭头回来对徐祁年说:“走吧我们去玩游戏。”
客厅的屏幕连接着游戏手柄,四个人并排坐在地毯上。
游戏音效听起来很欢快,李不凡也一直在笑,但喻修景很难过。
李不凡生病了。
他肩膀垮下去,背靠着茶几,不是很有精神,但只要李不凡偏头和他说话,喻修景都会尽量笑着回应。
身边徐祁年很轻地拍了拍他腰,喻修景回不过神,站起来说自己想去一下洗手间。
季一南跟着起身,说我带你去,同时给了徐祁年一个眼神。徐祁年很快领会,往李不凡身边坐了一些,和他说:“我以前也玩这个。”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喻修景和季一南站在洗手间门口,季一南说:“是躁狂症,目前是轻度的,之前他有过一些可能造成伤害的行为,所以把他带进医院了,寒假他没有怎么跟你说过话,就是因为一直在治疗。”
“那现在呢?”喻修景一只手扶着门框。
他不了解躁狂症,只是听说过,这个病的名字不算好,一提到就容易让人联想很多危险的情况。
心理疾病成因复杂,难以理解,喻修景此刻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懵,好像还停留在李不凡让他进门的时候。
“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了,而且他也只是轻度,主要是会有些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我们想的是,可能下个星期就让他去学校,”季一南低下眼,“反正我会一直在。”
他们玩了快一天的游戏,中午有阿姨回来做饭,喻修景站在门边看,发现他们家里所有的刀具都被锁在一个柜子里。
正出神,李不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和喻修景说:“我生病了。”
喻修景愣了愣,回过头。
“其实我早就有一点觉得,从小到大我妈就说我太蹦跶,但是确诊之后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有时候我的那种躁很无意识,比如早上我跑到楼顶唱歌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李不凡笑笑,“反正把季一南吓到了,他把楼梯都给我封死了不让我上去。我只是轻躁而已,不会自杀的。”
“我有点怕我去不了学校……”李不凡叹了口气。
“没事的,你状态好一点就能回来了,在学校里我们都可以陪着你。”喻修景说。
“我会好的,”李不凡朝后退了一步,又露出那种极度快乐的表情,“肯定会的。”
李不凡转身跑了。
晚上晚餐结束,他们应该回家了。
四个人本来都坐在房间里,喻修景说不用送他们,就和徐祁年一起站起来朝楼下走。
带来的作业没有碰,又沉甸甸地背回去。
喻修景心事沉重地走到楼下,忽然没有摸到自己的手机,就转过身想回去找。
徐祁年在楼下喊他:“怎么了?”
“找手机。”喻修景回到刚才的房间门口。
门只是掩着,留出一条半掌宽的缝。
喻修景的手盖在门上,正要推门,顿住了。
房间里,季一南和李不凡都还坐在地板上。
只是李不凡不闹了,被季一南一条手臂抱着,安静地和他亲吻。
*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不凡:今天我给你开点儿窍。
第34章 P.34 刀子就放在口袋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 徐祁年握着喻修景的手机走上来,刚要和他说你的手机我找到了,就被喻修景捂住嘴, 连推带抱地往楼下走。
这楼梯他俩走得跟滚似的。
“怎么了?”徐祁年把手机还给喻修景。
“啊,没有……”喻修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脸也莫名其妙红了, 只是让徐祁年快点走。
路灯很暗,喻修景和徐祁年一前一后走着。
喻修景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刚才那个画面,都没发现徐祁年比他走得慢一些。他双手抓著书包带子, 几乎是无意识地朝前走。
“你怎么了?”徐祁年问。
他一出声, 喻修景就被吓得一激灵, 回过头,徐祁年两只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走路很随意。
“刚刚出来就心神不宁,你在想李不凡的病吗?”
“没……有, 对,”喻修景点点头,神色慌张, “我在想他的病。”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徐祁年停下脚步, 嘴角带着点笑意。
“啊?说话啊喻修景。”
喻修景不太敢看他, 眨了两下眼睛,就破罐子破摔地说:“啊, 就是看到了, 怎么了?”
他莫名理直气壮, 两只脚并在一起朝外翻了一下, 靠外的脚掌那侧快速碰到地面。
“站好。”徐祁年靠过去, 拍了一下喻修景的手臂, 喻修景哦了一声,盯着地面。
“他俩一对儿,是不是就这个事儿?”徐祁年问。
“啊?”喻修景怔住了,抬眼看他,“你知道啊?”
“需要特意去知道吗?”徐祁年抓着喻修景袖子拉着他走。
“不需要吗?”喻修景用很夸张的语气提醒徐祁年,“他们竟然在一起了啊!”
“就他们平常那种样子,不是一对儿是什么?”徐祁年嗤笑一声,“朋友啊?兄弟啊?”
不知道为什么,喻修景突然想到他和徐祁年,语气放缓了一些:“他们平常是、是什么样子啊?”
“就经常黏一块儿呗,”徐祁年想,“干什么都要一起,而且还很亲……”
“那我觉得我们也差不多啊……”喻修景很小声地说。
周围很安静,喻修景不知道徐祁年听见没有。
但徐祁年突然走得慢了很多,喻修景低着头没注意,就撞在他后背。
徐祁年牵着喻修景袖子的手慢慢滑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话声音也并不大:“那你……你是不能接受男生和男生吗?”
“就是……谈恋爱的话。”
“啊?”喻修景涨红了脸,盯着徐祁年的鞋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特别快,说话也说不清楚。
“我没、没有啊……谁说我不能接受男生和男生……他们早就可以结婚了啊。”
“嗯。”徐祁年应了一声,手刚好碰到喻修景的手背,两个人触电一样弹开了。
手一甩徐祁年又觉得有点夸张,到了半空收回来,尴尬地落在喻修景发顶,摸了一下就垂下来。
“走吧,回家了。”徐祁年一边说一边埋着头往前走。
“等等我呀……”喻修景小跑着追上去。
喻修景回家的时候,杨晴和喻国文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喻修景低头换鞋,杨晴主动问他:“今天去看你同学了?”
“嗯,和徐祁年一起的。”喻修景说。
“好。”
杨晴坐起来,和喻国文对视了一眼。
“你已经高三了,马上要高考了,我和你爸想着现在刚刚开学,我们带你去吃一顿大餐呗?”
“啊?”喻修景走过去,站在茶几前面,“什么大餐啊?”
“你们小孩子爱吃什么啊?我也不太知道。”杨晴说。
“要不然带你去吃牛排?”喻国文握着遥控板,手在空中点了点,“我听我们那儿好多人聊天,商场里最近新开了一家牛排店,很多家长带小孩子去吃。”
“真的吗?”喻修景觉得有点开心,“好啊,那就去那里吧。”
李不凡是星期四回来上学的,季一南陪他一起。
张晨刚并没有在班里说过李不凡为什么没来上学,他回来的第一天,还有挺多人问,李不凡统一说是生病了,做了一个小手术。
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变了很多,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异常了。等到课间,李不凡就转过身,和喻修景讲他这几天的经历。
中间季一南给李不凡装了一次水拿过来,现在喻修景看到他们俩的很多小动作都会下意识想避开。
周末杨晴腾出了时间,带喻修景去吃牛排。
他们坐公交车到喻国文工作的那个商场,新开的连锁牛排店装潢精致,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大人带小孩的组合。
人很多,环境吵闹,服务生也很忙,只留下一本菜单。
杨晴把菜单推给喻修景让他选,喻修景一边打开一边问:“爸爸不来吗?”
杨晴表情不自然地说:“他今天工作。”
“我还以为他会调班的。”喻修景说。
毕竟这家店还是他推荐的。
菜单上提供了许多种牛排,喻修景对这些名字都很陌生。他下意识地先看价格,发现这家店并不便宜,一份牛排基本需要五六十元。
喻修景翻过那些他觉得很贵的,挑到最后才看到几样稍微便宜一些的,有一个是牛排和鸡排的双拼,还有一个是儿童套餐。喻修景手指停顿了一会儿,选了那个双拼,又把菜单推给杨晴,问:“妈,你想吃什么?”
杨晴简单看了看,最后只选了一样小吃,是新奥尔良烤翅。
“我吃这个就可以了。”杨晴轻轻笑了一下,很快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喻修景把菜单拿过来,低头盯着那一页,忽然明白为什么爸爸今天会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