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彦瑜：“没困。”
　　温沉习：“嗯？那是在看什么吗？”
　　庄彦瑜反问他：“你在做什么？”
　　温沉习一本正经：“跟你聊天，没做什么。”
　　庄彦瑜嘴唇动了动，想说我都看见了。
　　又觉得，他哪怕说了，兄弟估计都觉得无所谓。
　　甚至还有可能让他把脸再多露出来一点，给他截图。
　　不知不觉，他竟然这么了解兄弟了。
　　温沉习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眼镜暴露了一切，他轻声问：“S市那边的工作累吗？”
　　庄彦瑜说：“不累，我交给周泉了。 ”
　　温沉习想起这个人来：“你的那个助理？”
　　停顿两秒，温沉习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你把他当儿子的那个。”
　　“是他。”庄彦瑜不知道这句话哪来的笑点，他夸周泉：“其实他做的很好，用上五遍学习法，他就能学会，还不算笨。”
　　“超过五遍学不会就算笨了吗？”
　　“不是的，这里说的五遍，不是学五遍的意思，也可以叫‘五遍快速记忆’法，但实际操作起来，不仅仅只有五遍，而是分为五个步骤去记忆学习……”
　　说到数据这一块，庄彦瑜立刻一改刚刚话少的模样，而是认真地跟温沉习科普起来。
　　他在网上找了很多有关学习的方法，经过各种试验之后，他觉得周泉最适合这个方法。
　　事实证明他分析的是对的，周泉这段时间都适应得很不错，他教给周泉的东西，周泉也很容易上手。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下次其他码头的项目，你可以不用亲自去了，让周泉去就可以。”
　　“对。”
　　“这样也好。”
　　“嗯？”
　　温沉习笑了笑，没解释。
　　他心里想的是，庄彦瑜能不出差当然是最好的，他手上有项目，有底气，又带了徒弟。
　　周泉要是能做出点什么，也是给庄彦瑜长脸。
　　更何况，如果庄彦瑜不去出差，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当然这话就不能直接明说了，万一瑜瑜听见这么说，非要去出差怎么办？
　　温沉习看了看时间，说：“到你睡觉的点了。”
　　庄彦瑜：“我知道。”
　　温沉习笑了：“没看时间也知道吗？”
　　庄彦瑜：“知道。”
　　温沉习：“那你说现在几点？”
　　庄彦瑜：“21：58：06秒，07秒，08秒……”
　　温沉习打断他：“瑜瑜真厉害，有没偷看？”
　　庄彦瑜瞪大眼，似乎在惊讶，这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偷看吗？他觉得自己就是计时器成精，需要看吗？
　　温沉习笑了下，赶紧说：“开个玩笑，闭上眼睛，快睡吧。”
　　庄彦瑜：“你还没到家。”
　　温沉习想了想，说：“那你闭上眼睛，酝酿一下睡意，我到家了就跟你说一声，你再挂。”
　　庄彦瑜觉得这样也行，就乖乖闭上眼睛。
　　他忽略了自己的睡眠质量有多好。
　　再加上之前因为没有抱枕都没睡够，现在抱枕终于到了怀里，他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秒睡过去。
　　温沉习早有预料，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两分钟后，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看着屏幕里睡着的庄彦瑜，手指轻轻拂过对方酒窝的位置。
　　S市的码头原本就建设得不错，他们这次过来，只是升级一下码头系统。
　　该换的服务器换一下，基础的技术走线本身就设计得不错，这些都不用换。
　　而这些，庄彦瑜都教过周泉要怎么看，再加上还有一个有经验的秦易元在一边帮忙看着，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庄彦瑜就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了周泉，他自己则检查一遍周泉昨天做的工作，看看有没需要改进的。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庄彦瑜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温妈妈给他发的问候短信。
　　庄彦瑜都乖乖回复了。
　　他手机没什么电，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自己的脸边，而和温沉习的视频通话时间是整整一个小时四十七分钟。
　　他闭上眼睛之前，只和温沉习聊了二十一分钟。
　　也就是说，在他睡着之后，温沉习是又过了一个小时二十六分钟才挂的视频。
　　他不确定温沉习是不是那个点才回到家，不然的话，怎么这么迟才挂？
　　正想着，秦易元就回来了，见到庄彦瑜在休息室，他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若无其事地说：“咳，外面风有点大，吹来有点冷，我回来倒开水。”
　　庄彦瑜：“嗯。”
　　他把身旁的开水壶给秦易元拿了过去。
　　秦易元连忙双手去接：“我来就好。”
　　庄彦瑜：“哦。”
　　庄彦瑜自然看不出来秦易元在自己面前很尴尬。
　　他虽然观察入微，但对人类情绪这方面，他自己都一知半解，又怎会看得出来别人的不自然。
　　见秦易元倒完水要走，他也一点都没发现秦易元是不想跟他呆一块，他还问：“周泉做得怎么样？”
　　秦易元脚步一顿，说：“挺好的，他说你用什么特殊方法训练他，所以他学得很快。”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易元回过头来，视线落在庄彦瑜身上：“你很厉害。”
　　庄彦瑜点头，神情自然地收下这个夸奖，继续说：“你如果觉得他不错，H城那边第二阶段的辅助施工，就让他跟你去。”
　　秦易元恍然：“你到时候不去了？”
　　庄彦瑜：“我手上还一个项目，走不开。陈总跟我说，再过一个月就得进行第二阶段施工了。”
　　秦易元算了算时间，的确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虽然他现在和庄彦瑜独处会尴尬，但听见他主动说不去H城，秦易元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哎。
　　以后都看不见自己心里的天菜了。
　　秦易元说：“可以，我没问题。”
　　庄彦瑜点点头，拿起保温壶：“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等到了周泉那边，两人才发现，码头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好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肚子不小，衬衫扣子都快快撑破了。
　　此刻他正背着手，眉头紧皱说着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周泉则低着头，一副害怕郁闷又有些委屈的模样。
　　秦易元连忙走上前问：“怎么了？”
　　周泉见到两人，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中年男人见状，问：“你是这个工程的负责人？”
　　秦易元朝庄彦瑜看了一眼，大概是记得庄彦瑜不太喜欢这种社交场合，就主动说：“是的，我是负责人之一，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有人出来解释：“你们好，这是我们沈总经理，今天是来视察的。”
　　沈总经理是这个码头的总经理，是过来看升级情况的。
　　因为马上就要到国庆了，国庆一到，码头的业务量必须得跟得上才行，不然他们没必要搞新系统。
　　这位沈总经理担心出什么纰漏，就过来视察一下新系统改装情况。
　　结果到了新服务器设备区这边，就只有周泉一个人。
　　沈总经理以为周泉是工程师，就问了他不少关于新服务器的事情，周泉也能答得上来。
　　坏就坏在周泉太谦虚了，沈总夸他是个优秀的工程师的时候，他就连忙说自己只是个助理，不是工程师。
　　沈总立刻就不高兴了。
　　我花了这么多钱买的服务器，怎么工程师一个都不在，反而让一个助理来弄？
　　万一这助理没弄好，程序设定出错怎么办？
　　万一把服务器弄坏怎么办？
　　是可以重新给换一个服务器，但来不及在国庆升级完成，国庆大量货物堆积怎么办？
　　因为这个系统，他可是调整了不少货船靠岸航线，就等着装货了的。
　　秦易元知晓了事情经过，连忙说：“抱歉了沈总，我刚刚是去上了一下洗手间，才留周泉一个人在这里，刚刚我一直在这盯着呢，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沈总还是有些不高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让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留在这里，万一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怎么办？我几百万吨的货都还在等着呢。”
　　秦易元赔笑：“是是是，您说的是，下次我们会注意的。不过沈总您放心，咱们小周虽然是个助理，但也是工程师预备役，技术没问题的，您可以放心哈。”
　　沈总不依不饶：“这我怎么放心？你也不看看这服务器有多贵，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这两个小年轻赔得起吗？”
　　秦易元心想，还真赔不起，只能赔笑。
　　这还没笑出来，就听一道声音说：“赔得起。”
　　秦易元一怔，回头看去，就见庄彦瑜抿着唇，不太高兴地走过来。
　　沈总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不过刚刚都被自己的员工给挡住了，没看见。
　　他视线落在庄彦瑜脸上，看了好几眼：“你是？”
　　庄彦瑜说：“我是这个系统工程的负责人，庄彦瑜。周泉是我带的徒弟。请问沈总，您问的问题，他有答不上来的吗？”
　　庄彦瑜刚刚旁边听得就有些不高兴了。
　　不知道周泉是助理的时候，你还夸人家是个优秀工程师。
　　怎么知道是助理后，态度就变了？
　　更何况，如果周泉答不上来他的问题，那确实是周泉没学到位，自己也没教到位。
　　可周泉没有，他都答得挺好的，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贬低？
　　沈总一愣，“你就……你叫庄彦瑜？”
　　不知怎的，他的态度有些软化下来，没有再不依不饶，而是说：“我也只是担心这位小助理会不小心弄坏服务器。”
　　庄彦瑜‘嗯’了一声，叫周泉继续，还当着沈总的面说：“没事，弄坏了，我赔得起。”
　　秦易元：“……”
　　他赶紧拉了拉庄彦瑜，小声说：“小瑜，别跟他这样的人计较啦。”
　　万一这老板小心眼，投诉到公司那边去……
　　奖金拿不到是小事，万一还让合作黄了，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庄彦瑜倒也听劝，秦易元这么说后，他就抿了抿嘴，不再说什么。
　　他只是……不允许自己这边的人被欺负。
　　就像之前听说了季致远被敌对公司欺负一样，心里很不爽。
　　或许是当了越来越久的人类了，他自己也隐约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爽了。
　　大概是带了太多的龙傲天，有点被影响了。
　　让他也变得和以前的宿主一样，有些护短。
　　己方的人就不能被人欺负。
　　让秦易元比较意外的是，庄彦瑜这么说，那位沈总却也没生气，和刚刚是两个态度，反而还看着庄彦瑜笑了：“这位小工程师脾气倒是蛮大的。”
　　秦易元连忙打圆场：“沈总别介意，我们庄工就是技术好，脾气大。”
　　沈总也接了这个台阶：“是了，你们搞技术的，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怪脾气。”
　　说完，沈总又看了庄彦瑜两眼，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其他员工也赶紧散开。
　　他们人一走，秦易元从松了口气，一边安慰周泉说：“小周，你别放心上哈，出来混的，这种势利眼老板我见得多了，有些还更奇葩呢。”
　　“谢谢庄哥，谢谢秦哥，你们放心，我没事的。”周泉勉强笑笑，继续埋头骨干。
　　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晚上快下班时，一位秘书打扮的人过来跟他们说：“三位先生，我们沈总对今天的事情感到有些抱歉，所以特地在凯悦那边定了餐，想给三位先生赔个不是。”
　　秦易元愣了一下，朝庄彦瑜和周泉看了看。
　　周泉连忙说：“别看我，你们去，我也去。”
　　庄彦瑜是觉得无所谓。
　　秦易元想了想：“我们还得在这干一周，还是去吧，免得回头投诉我们。”
　　“嗯。”庄彦瑜心里则是想着，这是给周泉道歉的，不是给他，他们要去的话，自己去也没什么。
　　秘书笑着说：“那请跟我们来，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码头外停了两辆车，秘书指引他们来到一辆。
　　秦易元和周泉都让着庄彦瑜先上。
　　结果没想到那辆车只剩下两个位置，庄彦瑜上去后，秘书也坐了上去。
　　秘书连忙说：“后面那辆也是我们的车。”
　　秦易元看了一眼庄彦瑜，说：“不然小瑜你下来，你和周泉去坐那辆。”
　　不等庄彦瑜开口，秘书就说：“沈总已经在店里等了，两位先生请放心，沈总很有诚意的。”
　　见他这么说了，秦易元只能无奈地看着车门关上。
　　等坐上了车，秦易元还是有些担心，给庄彦瑜发了微信，提醒他，如果发现车子越走越偏，记得跟他们说一声。
　　【庄彦瑜：我很能打的，不用担心。】
　　秦易元想着对方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可一点都不放心。
　　十多分钟后，车在一个叫凯悦的餐厅停了下来。
　　见到目的地是餐厅，秦易元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等他和周泉到了指定包厢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庄彦瑜，只看见沈总的助理在等着。
　　秦易元奇怪地问：“我们还一个同事呢？”
　　那名助理说：“他们还在后面，很快就到了，秦工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