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惜是,这二人也不知是不是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就连吃饭时,说话的次数都很少,大多时间都是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叮叮当当,很清脆,也很惬意的。
酒足饭饱,周老师站起收拾碗筷,
“不用你做。”男人说,便连忙将他手里的东西夺过来:“你放这儿就好了。”
于是周老师什么都没说,便将这场突如其来的“吃播”给关闭了。
屏幕黑了,弹幕火了,成片的问号和夹杂著书名号,在黑掉的直播间层层飘过:
[???]*10086
[《不用你做》]*10010
[受不了了!甜得我要打胰岛素了!!!]*温敬身份证号
而与此同时,终于有人,拿着“周老师”的手照,去比对周清皖在《荣耀之巅》中的手照,拿着“周老师男朋友”的声音,去比对温敬的声音,结果当然是出奇相似!
于是技术帝立刻写出了非常详尽的技术分析贴,还将贴子po在了某瓣小组:
《实锤!温敬开吃播没分手,温敬老婆要考QH了》
帖子一经发出,便收到了相当强烈的反应,然而还没等社会面给出反应,帖子却被删了,该八卦组也被官方给关了,突然说是要“整治”……
因而如此一来,知道这事的人还是少,除了一群嘴硬的“直播对照组”粉丝,便只有少量天天住在瓣组里的吃瓜群众了。
周清皖第二天还有考试,因而吃过了饭,便去房间里温习功课。
温敬在厨房中霹雳乓啷地刷着锅,不知是要清洁炊具还是要砸厨房。
这两人不约而同的默契,温敬没问周清皖考得怎样,周清皖也不问温敬工作怎样,即便是讲话,都是一些很没营养的事。
温敬洗完手,趴在周清皖的背后,贴着他耳朵看他读书,禁不住还是想要打扰他问:“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口香糖?”
“都可以。”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温敬又问。
“都可以。”周清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书卷。
“好吧,”温敬耸耸肩,又叨扰道,“草莓还是薄荷?”
“薄荷。”
“蓝色还是绿色?”
“绿色。”
于是,温敬把薄荷味的口香糖含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吐掉,下一秒,温敬便将周清皖手里的书本抽了出来,扳过周清皖的下巴,跟这只一脸懵的漂亮小猫接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周清皖一边挨亲,一边还不忍放弃他的书,试图用手肘去把书本划回来,被温敬一把按住,蛮力禁锢住他的手脚。
“别学了,已经很厉害了。”温敬有些蛮横地彻底扔开他的课本,决定身体力行给周清皖减减压,端着人就往床上去抱,然后又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包绿色的……跳跳糖。
周清皖被亲得泪眼朦胧,浑身酸软,拿想将温敬推开,推不动,红着眼去嗔温敬——这人居然还想吃了跳跳糖再来亲他?
“滚。”周清皖言简意赅道。
然而他的语调太软,骂人也听上去不像骂人,倒像是欲拒还迎,打情骂俏。
好在温敬闻言,果然不再亲他,反而将周清皖的裤子褪下来,又含一口糖,向着周清皖的下方寻去……
“温敬?……你,你疯了么!”周清皖红着脸大叫出声,手脚并用去推温敬。
温敬却像铁了心似的,一手按住周清皖的腰,一手捉住周清皖的一只脚踝,彻底埋下头去。
周清皖从未体验过这般羞愤的感觉,头皮是麻的,整根脊柱也是酥麻的。
他尖叫了一声,声音却是哑的,脆弱的尾音发着颤,“不要,你快放开。”周清皖急得紧了,只能用两只无力的手,不断地推打着温敬的肩膀。
温敬于是放开他的脚踝和腰,捉住那两只手腕,用了力气按下。
温敬有些郁卒,将那破糖给扔了一边去,愈发卖力地伺候他的漂亮小猫,然而小猫颤巍巍得抖动着,温敬于是这才终于想起,似乎上一次也是,自己即便再努力,周清皖一直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隐约发现了不对劲的温敬,小心翼翼地放开周清皖,抬起头来,一双俊秀的桃花眼,看上去无辜极了,像一只拆完了家的狗子。
周清皖双颊红透,恶狠狠地看着温敬,不知该要怎样评判温敬的突发奇想,或是早有预谋。
温敬耍赖似的抱住他,长手长脚盖在周清皖的身上,腻歪得周清皖都要烦了,温敬这才只好依依不舍地开口,“你怎么……不舒服嘛?”
周清皖面如死灰,不是很高兴地看着他。
温敬:?
周清皖:。
当晚,温敬睡了沙发,而且再没能蹭进卧室的门里,周清皖一点也没心软。
第二天的考试,是温敬手拉手带着周清皖去的,不长的路被他俩走了30分钟,临考前压马路的小情侣,方圆500公里应该找不出第二对。
临别时,温敬把一颗巧克力塞进周清皖的手里。
太甜了。
周清皖不是很想吃,于是把巧克力塞进包里,和安全_套放在了一块。
“进去了。”周清皖说。
“嗯嗯,加油!”温敬道,“不行,要不要再抱一抱?”
周清皖面无表情拒了这个粘人精:“不要。”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温敬原本是想在周清皖的考场学校门口,一直等着的,等到周清皖出来,然而他的时间也有限,毕竟明天一早又要赶回剧组,今天到底也要去了解一下案子的情况,便将自己的律师约到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寇礼将三块方糖和两只奶包,倒入自己的咖啡杯里,搅合搅合,在温敬嫌弃的目光下惬意地喝了一口,笑:“你们家这个小可爱,真是够倒霉的啊?”
温敬冷着脸,抄着手,像一只学着别的动物冬眠的二狗,“废话少说,他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到我了。”
寇礼无奈地挑眉摇头一笑,将包中的一沓卷宗拿出来,递给温敬道:“行,先说飞机上的那个私生粉的事——15天的拘役结束后,听说被单位开除了。”
“嗯,下一件。”打了个呵欠,并不是很关心地说。
“下一件就是昨天的事,那个袭击非礼你老婆的人,叫孙祥翔,据警察说,这个孙祥翔在一个传销组织做小头目,平时是做传销的,经常到洗脚城去洗脚,认识了一个名叫‘吴理’的青年,也是教唆他去做这件事的‘老板’,所以这人才跟了你老婆这么久,因为‘吴理’每天都会给他的账户上打钱。”
“这小老弟跟警察扯犊子呢?”温敬发出嗤笑,“——据我所知,这个吴理没什么钱,他们家也一般,根本雇不起这种长线投资。”
寇礼点点头,表示同意,继续道:“你说的情况,我们的民警同志也调查到了,这件事确实有些古怪,因为公安发现,每月给孙祥翔打钱的账户,是一个海外账户,具体还追踪不到,至于这个孙祥翔所说的‘吴理’,警方查了他的大数据行程记录,发现这人在今年10月的时候,就已经出境飞到缅甸去了。”
“缅甸?”温敬把手指关节按得咯咯响,“去缅甸有钱赚?跳舞啊?”
“这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他叔吴平之,据说是没出过清水市,一直老实呆在家里,收废品呢。”
温敬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听到这两个名字就晦气,“行了,那有进度了你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件事不可能简单算了——如果要按‘猥[亵未遂’来判,我是绝对会让周清皖提出上诉的。”
“嗯,知道,不过你得做好个心理准备,就算是按故意伤人,孙祥翔也不会被判得很重——”寇礼的话音一顿,语气也更加严肃起来,沉沉说,“而且对方请的律师,似乎还有起诉你‘故意杀人’的意向。”
温敬闻言,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啊,那就让他告,我怕他我不姓温。”
寇礼失语,看着面前这只不知轻重的温敬,由于深知温敬脾性,便根本也懒得劝,只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我们的律师团队是在积极交涉,最好还是让对方打消起诉的念头,不然,无论你这官司输赢,大明星是别想做了。”
温敬长手长脚的,坐在舒软的卡座里,两手惬意搭上椅子边儿,把咖啡厅的卡座坐出了金銮殿的龙椅气势,那张高贵冷艳、斧凿刀刻的脸绷得像个“忠言谗言、油盐不进”的帝王。
寇礼觉得无语,就听温敬似乎固执地不愿再提此事,于是画风一转,又问:“和椰子传媒打的官司怎么样了?”
寇礼于是道:“开庭审理的时间定下来了,在明年农历新年之后,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充分的证据链,有九成的胜算。”
温敬的眸光一顿,“怎么才九成?”
“你这就门外汉了吧,”寇礼咂咂嘴,“打官司就像做手术,九成已经不错了——只是我担心的是,即便赢了,也像输了。”
温敬猛灌了一口冰咖,苦得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昨天盛典的事?”
“嗯,”寇礼应声,“我们办了那么多年的名誉纠纷,应该也知道他们这种手段。换言之,他们现在的目的,无非就是将你搞得臭名昭著,这样跟你作对的人,也变成了正义的一方,无论法院最后怎样宣判,舆论还是会站在他们那边——椰子传媒就是玩营销起家的,很擅长这样的操作手段。”
温敬默不作声,看着寇礼的领结出神,就听这位律师先生,用温文尔雅的声音继续问道:“你要听听我的建议么?温大影帝。”
温敬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他这位高中舍友,总是如此龟毛。
温敬淡淡地抬了抬眼皮,烦躁道:“快放。”
“大众心理是有逆反阈值的,他们喜欢去同情弱者,反而大多对强者抱有抵触的心理——你这个出身,这个性格,所作过的事情,就别想着装弱了——也就骗骗你家小朋友还行,骗老百姓,他们只会说,你家一个月交的电费,都赶上他们家一年的生活费了。”
温敬蹙起眉头,骂:“放屁,我家很环保。”
“咳,我这也就是打个比方。”寇准将自己的奶咖喝光。
“什么意思,听不懂。”温敬这学渣的求学态度很成问题。
“……”寇准舔了舔唇角,笑得像看傻逼,“哎,你真的好笨啊——我的意思是,你家不是有一个弱的吗?他那履历,妥妥地惨上加惨,这难道还不‘能打’么?干嘛放着不用?”
温敬这下听明白了,把咖啡杯往桌子上一磕,褐色的汁水溅了寇礼一手,就听这人骂:“你让他去卖惨?——还是让我拿他的经历去被大众消费,你特么以为我跟你一样有病吗?”
寇礼两眉挑起,眼睛睁大,受不了温敬突如其来的一惊一乍:
“骂人干嘛啊?我只是给出一种建议,再说了,你老婆昨晚那直播开得不是挺好的?你就不想想他为什么、为了谁才打开直播的?”
温敬眨眨眼睛,看样子像是思考起来,就听寇礼回击骂他:“真是一只笨瓜。”
寇礼走后,这只有点帅的笨瓜,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周清皖干嘛在昨晚开直播,在温敬看来,开直播无非想秀,开心的时候才要开直播。
然而寇礼的话着实提醒了他,周清皖根本并非自己一类的人,周清皖所做的每一步都有明确目的的,所以确实不太可能为了“秀恩爱”,就去做这种很可能会暴露,也很可能惹人非议的事。
温敬想得头疼,干脆不再继续想。
他不喜欢猜,因为他觉得自己问周清皖,周清皖便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温敬想着想着,便禁不住勾起唇角了。
温敬从咖啡厅里出来,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沿着街道走了。
11:20分,温敬手抄口袋,再次出现在考场门口,等待着他的爱人。
很奇怪的,别人送考都紧张得要命,温敬却有一种笃定狂妄的信心,和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不出温敬所料,周清皖是整个校区考场里,第一个出来的。
这人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米色面包服,学生仔似的牛仔裤,巴掌大的脸蒙了一半在竖起的立领里,帽子也戴好,只把一双的杏眼露出来,完美的眉骨和高耸却偏窄的鼻梁,将那双纯净清亮的眼,衬得更是漂亮。
就是这样一个漂亮又完美的人,向着他温敬走来了。
温敬下意识就去牵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出来这么早。”
十指交缠,周清皖的手被温敬牵着放入口袋,声音淡淡道:“做完了。”
温敬想了想,蹙眉:“不会是因为我在等你,才早交卷的吧?”
周清皖一梗,介于大庭广众,已经有人在向这边看,于是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温敬的口袋中抽出来,眼神冷得像冰,然而仔细看来,只有藏匿住的羞赧,而少有真正的嫌弃。
周清皖说:“少自恋了。”
于是,这二人便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恋人,肩并着肩从校门口离开了。
午饭在租的房子里吃,温敬司机去饭店打包好、带回来的韩式料理:烤肉,罗宋汤,还有饭团,沙拉,拌饭,因为不知道周清皖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买了一些,看上去每一样的卖相都很好。
温敬趁周清皖去洗手的间隙,每一只饭盒打开,再掰开两对一次性筷子,把汤勺给周清皖放好,想了想,怕周清皖吃得麻烦,便亲手取过两片大叶漂亮的生菜,将冒着香气儿的烤肉蘸了酱料,包在生菜里,放到周清皖座位前的碗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