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发现我不是亲生的，就把我赶出来了。”顾飞星无辜地看着他。
　　“啊？”前采导演直接懵了，他倒是有期待顾飞星说出个比较惨的故事，到时候放出去挣一波收视率，虽然现在的观众都很讨厌这种套路，但反正骂的是他顾飞星，关节目什么事。
　　可是这个说辞，也太戏剧性了点。
　　“要不，你换个说法？”前采导演看这张脸十分有前途，好心提醒道，“这有点太假了。”
　　顾飞星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他露出点浅浅笑意：“没事，你可以剪掉，不过我说的的确是实话。”
　　“行吧，下一个问题，这次初舞台你为什么选择跳这支舞蹈？”
　　“我一直都很喜欢红色，每次看到红色，都觉得有一种旺盛的生命力，热烈又张扬，所以我就想选一个跟红色有关的节目，穿着红色的衣服跳一次舞，那《昏》这支舞蹈是用一种比较黑暗讽刺的方式展现封建婚姻给人带来的束缚和压迫，意义也比较深刻，我觉得真正的国风，就是从传统中找到警醒我们的事物，再用现代的方式去诠释，好的赞扬，坏的批判。”
　　顾飞星讲完，前采导演顿了顿才说道：“这个风格可能大众不一定喜欢，有做好心理准备吗？”
　　“当然有准备，不过我有信心。”顾飞星朝镜头笑了笑，如他身上的红一样，自信又张扬。
　　前采结束，他去抽签，抽到了数字43，他会在第43个出场，分两天录制的话，他很可能在第一天的深夜出场，估计那时候大家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来到舞台，顾飞星先是观察一番整体的灯光和机位，舞台和观众区都是半圆弧形的，导师席嵌在两个区域之间，大众评委区就在观众区的旁边，只拦了一条道。
　　半圆形的舞台对表演者其实不是很友好，尤其是跳舞时，很容易偏台或找不准方向。
　　顾飞星找了个比较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想要仔细观察其他人的表演。
　　大约一个小时后，所有人做完前采，陆陆续续到齐。
　　十二点整，旁白音开始说些励志的话语，然后依次介绍这一季节目的三名导师。
　　第一个出场的是霍良，前两年通过选秀成功出道的男团队长，是时下大热的流量明星，长相偏精致，身边的人忽然大声欢呼，显然有不少真粉丝，吓得顾飞星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为了合群，他也连忙欢呼两声，跟上节奏。
　　接着就是一个打扮甜美的女生宗柔，她长着一张娃娃脸，整个人也十分元气，但顾飞星一看，就知道她的身高估计有一米七以上。
　　“最后，有请鸿鹄影视公司的CEO，也就是《风雅少年》的总召集人，楚鸿声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金主爸爸的缘故，旁白音的声调就激昂了不少，就连霍良和宗柔都往两边让了让，准备把C位留给楚鸿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通道处走出来，他穿着浅卡其色的毛衣衬衫假两件，配上宽松休闲的裤子，整个人显得十分年轻又清新。
　　可当他的脸被灯光照亮时，顾飞星忽然愣住了。
　　这个人他见过，就是几个月前他问过路的那个男人，顾飞星还记得，当时的楚鸿声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沉稳内敛，叫他一眼惊艳。
　　后来他再没见过对方，也只以为是工作人员太多，不一定能遇到罢了，结果他是直接遇见了一个大佬？
　　顾飞星愣愣地看着楚鸿声走到舞台中央，和大家打了声招呼。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更加有磁性，但同时，那份冰冷和疏离感也被放大许多，叫人无端不敢接近。
　　不变的是，还是那么好听。
　　顾飞星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么强烈的声控倾向。
　　导师们都落座后，初舞台表演直接开始，旁白音按照抽签顺序一个一个地介绍即将要表演的练习生。
　　顾飞星一直在仔细看每个人的表演，有的实力不错，但得到的评价一般，有的表演惊艳，评分合理，还有的实在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差，却给了不错的分数。
　　终于轮到顾飞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不少熬得眼睛都红了，包括导师们也是，熬夜惯了的霍良和宗柔倒是还好，楚鸿声却已经隐隐透出些不耐。
　　他向来习惯将所有事情牢牢抓在手心，这是公司第一次举办选秀节目，投入了大量资金，所以他才选择来当个导师，全程盯着，可没想到，这录制节目的时间完全不受控制，一开始计划是晚上十二点结束50个人的表演，结果这都一点多了，才到四十多个。
　　然而就在听到顾飞星的名字时，那熟悉的感觉打断了楚鸿声烦躁的心绪，他看向那个起身走向舞台的青年，长身玉立，背脊挺直的同时不显僵硬，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贵气与傲气。
　　哪怕楚鸿声并不了解舞台表演，也能看出顾飞星丝毫没有什么紧张，非常自然松弛。
　　“老师们，我叫顾飞星，今天表演的是舞蹈《昏》。”
　　就这么简单介绍一句后，顾飞星将话筒放到舞台前沿，走到舞台中央背对着导师席盘腿坐下。
　　随着音乐响起，顾飞星先是做了个双晃手的动作，接着双手自然收拢，以手腕为轴做了好几个小五花的同时，直接不靠借力便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随着音乐的起伏而变化，从悠扬柔软到压抑束缚，从孤注一掷的挣扎到最后的绝望与平静，饱满的情感溢于言表，几个云里前桥与利落的倒踢紫金冠的动作，将整个舞蹈的情绪拉到极致，整个房间除了音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宗柔已经惊到捂住了嘴，练过舞蹈的霍良更是差点把自己的头发挠乱，一时间，无论会不会跳舞的人都沉默了。
　　直到整个表演结束，顾飞星再次话筒并礼貌鞠躬的时候，全场才如梦初醒般，掌声雷动。
　　就连一开始不太喜欢顾飞星的楚鸿声都抬起了手鼓掌。
　　“你跳舞真漂亮，整体线条感特别流畅，尤其是身段，很有古典舞的韵味，我毕竟也不是古典舞的专家，所以没办法点评你，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是从小练习古典舞吗？”霍良率先问道。
　　顾飞星摇摇头：“后来练的。”
　　霍良又问：“那你还会别的舞种吗？”
　　“需要学。”顾飞星保守地回答，毕竟他不是专业舞蹈生出身。
　　此时，宗柔也激动地开口：“我想听听你的唱功，能不能清唱一下？”
　　对于宗柔这样的实力派来说，清唱不是什么问题，但对于很多练习生来说，清唱其实挺暴露缺点的，不过顾飞星可不怕：“可以。”
　　他没有选择最不会出错的情歌，而是选择了一首有些燃的热血歌曲，将扎实的唱功完全地展现了出来。
　　唱了一段后，他放下话筒，宗柔再次用力鼓掌，眼中满是欣赏：“你的表演太成熟了，一点儿也不像刚出道的人啊。”
　　顺便，她还递话给楚鸿声：“大老板，你觉得咧？”


第3章 你服气吗？
　　见楚鸿声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顾飞星忽然就有了些许的紧张，那人的目光依然很平淡，仿佛刚刚那两个表演并没有打动他，这让顾飞星心里有些打鼓。
　　“还行。”楚鸿声言简意赅。
　　顾飞星松了口气，却也不免有些失望。
　　霍良和宗柔默默对视一眼，坐在大老板身边的他俩，尴尬得想抠脚，却还要想办法热场子。
　　“那我们打分吧。”霍良连忙接话，不让沉默蔓延。
　　宗柔点头如捣蒜。
　　几分钟后，有霍良宣布顾飞星的综合分数，满分10分，顾飞星得到了9.86的高分，暂列全场第一，但大众评委的分数暂不公布，要等到最后统计后宣布排名时一起公布。
　　顾飞星鞠躬道谢，正准备下台时，楚鸿声忽然又拿起了话筒：“顾飞星。”
　　他一个转身还没完全转过去，又硬生生地转了回来。
　　“你是有实力的，多把心思放到表演上。”楚鸿声暗暗敲打了下顾飞星，他总是会想起第一次见到顾飞星的模样，节目组早就官宣过自己会成为导师之一，他认定顾飞星是认识他的。
　　而他向来讨厌旁人有意地接近。
　　他本以为顾飞星会是一个没有实力，想靠歪门邪道出道的人，可刚刚看了表演，他发现顾飞星的实力非常好，好到出乎他的意料。
　　因此他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对方，想把这个年轻人掰回到正道上来。
　　顾飞星一怔，立刻反应了过来，发现对方似乎误会了自己，他也没有太生气，只是朝楚鸿声灿烂一笑：“好的，谢谢楚老师。”
　　无论如何，楚鸿声也算是好意，顾飞星愿意领了这份好意。
　　可这句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是不同的意思，霍良和宗柔只以为楚鸿声欣赏顾飞星的实力，但当初那个工作人员却觉得是楚鸿声仍对顾飞星有所不满，毕竟人人都知道这个大魔王脾气向来都不好。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导演。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第一天的初舞台录制总算是成功结束了，很多人已经累得不行，脸上的妆都掉了不少。
　　但录制还没有完全结束，大家都稍微补了补妆，准备后采，而顾飞星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叫他后采，直到大多数选手都已经离开后，工作人员才对他说，后采结束了，让他回去休息吧。
　　顾飞星皱起眉头，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今天的表现算是亮眼的，照理来说是个好苗子，就算之后采访内容不能播出，也不至于今天就不让他参加后采，还故意让他等了这么久。
　　有人针对自己，顾飞星笃定。
　　可他想不明白，这才是初舞台，自己这几个月也没得罪谁，到底什么人要搞他？
　　他靠着墙开始推测，首先，这个人要么身份不低，要么背景强大，且与节目组有一定关系，能使唤得动节目组，其次，自己和这个人很可能有过什么不太愉快的交集，但自己并没有发现，最后，是今天。
　　如果节目组早就得到消息，不会到现在才开始对付自己，之前在训练营能使的绊子更多。
　　可是今天他除了表演，就是坐在观众席上看表演，还能和谁有交集？
　　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的房间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顾飞星一转头，两人恰好对上视线。
　　顾飞星下意识地扬起笑容：“楚老师好。”
　　楚鸿声看到他如公式般完美正确的笑容，微微皱眉：“你怎么还不回去？”
　　“准备回去了。”顾飞星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他和楚鸿声并不熟，自然没打算和他说自己遇到的事情。
　　他只是假装好奇地问道：“楚老师，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楚鸿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耐心地回答，“我没功夫去讨厌那么多人。”
　　顾飞星这回露出的是真心的笑意，他能看得出来，楚鸿声没有说谎，也不屑说谎，所以那个要针对他的人，不是楚鸿声。
　　好歹还没得罪大佬，顾飞星甚至还觉得自己运气也不差。
　　楚鸿声看着他嘴角边的两个梨涡，以及带了真情实感的笑容，总算是把人看得顺眼了些，语气也温和不少：“快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录制一天。”
　　“嗯，楚老师也辛苦。”顾飞星微微鞠躬，说完后便准备离开，“楚老师再见。”
　　楚鸿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嗯？怎么了楚老师？”顾飞星回头疑惑问道。
　　“我送你吧。”楚鸿声忽然觉察出了些什么，似无意地说，“他们估计都走了，我送你回去。”
　　顾飞星眼中漾起灿烂的笑意：“谢谢楚老师，不过没事的，如果我们不小心被拍到，比我这样回去更麻烦。”
　　顾飞星很明白自己是在参加选秀节目，他不想被人误会自己傍金主，更不想连累对他有善意的楚鸿声。
　　“就当夜跑了。”顾飞星朝他挥挥手，洒脱地说。
　　楚鸿声也不强求，他只是察觉到眼前这个小朋友的处境似乎不太妙，节目都还没播出，就被落在这里，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居然有人在他砸重金的节目里搞团团伙伙？楚鸿声最讨厌这种事情，他做这个节目是想培养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属于华国的男团，有背景的可以稍微照顾一些，保证有镜头就行，但绝不允许内定。
　　看来，要再提醒他们一遍不许内定了。
　　顾飞星可不知道楚鸿声在想些什么，他花了十几分钟跑回住处，已经是一身的汗，连忙轻手轻脚地洗完澡就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中午，练习生们才陆陆续续地起来，准备进行后半场初舞台录制。
　　而一到化妆室里，顾飞星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昨天对他还算平和友善的化妆师们，今天却都推脱着不肯先给他化妆，一直让他等到了最后才草草敷衍了事。
　　也就顾飞星长相和皮肤能打，才不至于太翻车。
　　但今天不用上台，顾飞星也就没多说什么，自己默默地去了昨天做的位置上。
　　一坐下，身旁的人就立刻凑过来问道：“飞星，你咋这么晚才来啊？”
　　“没什么，化妆排队。”顾飞星云淡风轻地说。
　　“啊？可是你不是比我早过去吗？”沈若行不解地挠挠头。
　　沈若行是顾飞星的室友，他们的关系是整个训练营中最好的，而且沈若行还是个大学生，心思单纯，和他待在一块也比较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