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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好像有哪里不对?(歪头
第87章 抵枪
老旧的铁架发出“嘎吱”一声声响,两具被汗水浸湿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两根舌头在空中交缠,牵扯出银丝,随着一声吞咽被卷入男人口腔。
“唔刑安……”
高潮过后理智逐渐回神,热烈的拥吻让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殷恰垂下头,还是轻轻推开了他。
刑安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唰地拉起裤链,像迎来了意料之中的事,“我就知道你提起裤子不认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铁帘掀出刺耳的巨响,一道猛烈的白光射入,晃得人睁不开眼。
“是漂亮的那个吧?”
几个手持棍棒的男人气势汹汹地走来,刑安下意识把殷恰往身后拦了拦,同时脱下衣服把他围了起来。
“自己把衣服系好。”
暖烘烘的手绕到身后,握住他的捏了一下,“不怕。”
像是注入一只强心剂,恐惧瞬时消解了大半。
背后散开的绳子随意划拉两下就掉落在地,刑安把他往身后一推,一言不发地上前。
木棍在来人手中拍出震慑的声响,一声声一下下,仿佛已经落到刑安皮肉上,让他的心都一阵阵抽得疼。
“刑安你……你别冲动!”
这群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从小就见多了,说是打手,其实就是仗着人多势众,不怕死地将人乱揍一气,打死更是常有的事。
他们是父亲的打手,爪牙,多少令他看不顺眼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们手下……
“听见没小帅哥?让我们带他走,咱们互相之间也好省点麻烦。”
猩红的火光在男人指间跳动,对方吐出一口烟,蔑视地将香烟扔到地上踩灭。
“是吗?”刑安扭了扭手腕,眉峰一挑,“那就打打看。”
“刑安——!”
棍子当头落下,刑安勾唇一笑,抓住铁棍往前一拉,正中壮汉胯下就是一脚。
“现在相信我了吗?”
刑安微微侧头,扯过棍子就往男人颈上一击,视线却始终落在殷恰身上,“这叫打狗棒。”
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刑安还有心思在这边说废话……
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一个人倒了,紧跟着四五个人就持棍围了上来。
“你还有空说话?!啊!小心后面!”
“哐——”
铁棍撞在一起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巨响,刑安抬手格挡住身后的暗算,按下手腕向前一拉,同时用力肘击在男人后颈。
“玩儿阴的吗?老子他妈就是在阴堆里打滚爬出来的!”
又一道飞影闪来,健硕的身形向后一闪,棍棒“嗙”的一声掉落,刑安夺过拳头将人向前一拽,手关节用力按下对方头颅,抬膝猛顶上面中。
“傻逼,给我搬教科书来了……”
两根棍棒同时迎面袭来,刑安半蹲,出腿的速度快得闪出虚影,踢腿就朝一人面颊飞去。
没给什么机会,骨骼发出一声膈耳的脆响,刑安扭转另一人手肘,左拳利落地打上喉结。
“学会了吗?打喉结是致命的,以后就朝这里打。”
彪形大汉应声倒地,刑安绽着笑脸回头,一脸开心的样子好像抓住了什么实时教学纪录片。
“你、你别说话了!!”
他真以为自己此刻听得进去吗?一个人打十个人,紧张得他不敢看又不得不睁眼,生怕刑安出什么意外,现在这人倒在这儿闲情逸致地教学起来?
外围几人犹豫地互相看了看,想到他们老板,还是一咬牙,不怕死地朝刑安冲了过去。
“呃!”
“刑安!!”
一条木棍从斜侧方甩上腰间,刑安吃痛地闷哼一声,红着眼踢上他手腕,同时一掌劈上对方脖颈,在人被拽倒下来时干净利落地膝击上额头。
落地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刑安凶狠地踹了一脚,绊倒赶上来的人,见人倒得差不多了,回头奔向殷恰就想带他跑。
“啊——!”
“操!”
没注意到的身影忽然从阴暗中向殷恰扑去,刑安头脑一乱,下意识滑挡在他身前,狠心让自己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
“刑安——!”
鲜血喷溅,落在水泥地只能瞧出暗红的颜色。
刑安整个人向前一摔,听见殷恰在不远处的呐喊。
“刑安你闪一闪!”
“什么?”
刑安一愣,来不及思考地往旁边一跨,沉重的铁架子就砸落下来,一下压在了好几个人身上。
“跑!快跑!”
殷恰冲向他,牵起刑安的手就往外逃,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小跑跟着他的人的笑颜。
刑安看他认真带自己跑的样子觉得可爱得要命,忍不住晃了晃他的手,“怎么关键时刻变厉害了?担心我?”
殷恰气鼓鼓地转回头看了他一眼,真是满口血也堵不住他这张嘴!
“我……我这是不想欠你一条命!”
殷恰随口一说,没想到刑安却认真了,面色凝滞了一瞬,淡淡开口,“嗯,你不欠我的。”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刑安收起笑意,迈开步伐,反手拽住殷恰手腕就往没有路的密林跑去?
所有努力只是让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什么都没有了,能做的只有逃。
余晖追赶着他们,映出别墅阳台上一道剪影。
逆光中的男人轻扬起唇,不紧不慢举起手中早已上膛的枪。
第88章 大雨
扳机扣响,碍眼的两人只剩一人。
“太费劲。”
帕巾从大衣口袋中抽出,擦了擦枪管,仿佛沾了无形且肮脏的血。
“这一枪,还你。”
空中劈下一道惊雷,大雨瓢泼而下。
肩膀汩出的血液融进土壤,看不出该有的颜色,只有满身满手的血,鲜红,湿热,黏腻的……
“刑安!刑安你别吓我!!”
血红被雨水冲散,又源源不断涌出,像怎么也洗不净了。
“刑安——!”
沉重的身体瘫倒进自己怀里,同时跪倒在地。
殷恰扶着刑安肩膀,一手捧着他的脸,惊惧得浑身都在颤抖,“不要死好不好?别死,别死……”
冰冷的雨水浸透膝盖,连成线的雨珠尖锐得像冰锥捅入心脏。疼,冷,交织得让他分不清。
全身都是冰的,他却希望自己暖起来,至少能带给刑安一点热。
“听我说,你不会死的!不会!”
坚定的声音被冻得颤抖,殷恰脱下衣服,也不管单衣抵不抵用就披在了刑安身上。
刚落下一滴泪就被暴雨冲刷,没人能看见他哭。
泪水化开在倾盆大雨中,哭得再凶也能被雨水轻巧抹去,就像他们,活得再用力也不过是蚂蚁,巨人面前,都是可以轻松碾死的。
单薄的身体抱住他,手臂越圈越紧,直到听见刑安一声咳嗽,才惊讶地松开。
“死不了……但要被你勒死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皱紧眉头,一模一样的位置。
嘴角勾起一道冷嘲的笑,一前一后,周恺源是把那一枪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倒是好心,没要了他的命。
刑安凝视着他,半睁的双眼映出对面猩红的眼眶,眼尾淡淡的泪痕。
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见。
“你先走,听话。”
殷恰只是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错了是不是?其实乖乖听殷儒平的话也很好,至少不会一个两个的都因为他……
“我不走,我不要你死!我走了谁……你让他们谁来管你!”
再也掩盖不住哭腔,殷恰自暴自弃地抹起眼泪,哭得泣不成声,真正受伤的那个倒是被他逗笑了,艰难地抬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还是疼得放了下来。
“傻子,小伤呢这是……你别哭得跟我真死了似的。”
刚亲吻过的唇此时苍白得如一张白纸般单薄,一秒之间而已,轻飘飘的一条命,他们都是。
心揪得像是被挖空了,却盛不住这如注的雨。
鼻尖涩得通红,殷恰吸了吸鼻子,架住刑安就想把他拖起来往回走。
“你起来!我们回去……我、我去求他们救你!”
他只要刑安活。
固执的念头像铁丝在脑海中缠绕,再也放不开,殷恰一次次拽他,这人却重得跟钉在地上一般,怎么也挪不动。
“你……”
臂弯中的身体越来越沉,男人蹙着眉,紧闭的双眼没再睁开。
“啊!”
架起刑安胳膊用力一使劲,依旧没能挪动半分,殷恰急得直跺脚,手绕到刑安面庞轻轻拍了拍,“刑安你用点力!用点力好不好?”
彻底没了回应……
“呃!”
殷恰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将人向后一拉,泥泞的土地被拖出一道陷痕,“你平时都吃的什么呀这么重!!”
明明穷得要死!
鼻子酸酸涩涩的,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恨恨地拖了他一把,“我都这样把你拖回去了,不许死知不知道!你要是不死,以后我给你买……买新摩托!”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从身后传来。
怀里的男人口型动了动,“有人来帮你了。”
眼上的绸带被扯掉,目中依旧一片鲜红,仿佛是刑安身上挥之不去的血。
“刑安呢?刑安在哪里?!”
殷恰恨恨推开面前的手,视线逐渐清晰,映出的却是那个令他恐惧了一辈子的人。
“殷恰,你太任性。”
僵硬的肌肉牵扯出生硬的笑,让人琢磨不透眼底的情绪。
身旁的男人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们小恰也有自己男朋友了?”
像是催蛊的毒药,光听见声音,骨子里的恐惧就散遍全身,令他打了个寒颤。
“你别碰他。”
殷儒平轻轻笑了,安抚小孩子般抚过他的发丝,“知道什么叫宁杀一万吗?哥哥没教过你?”
岁月让这双手攀上粗糙的痕迹,掌心的疤抚过脸颊,勾起一阵恶寒。
“别碰我!”
殷恰甩开殷儒平的手,听见哥哥时心脏剧烈一震,匆忙就要下床。
“我哥呢?!他还在下面是不是?他在病房里是不是?”
手腕被骤然抓紧,殷恰回过头,平静而淡漠的神情是无声的回应。
紧绷的手臂忽然泄了力,天地扭转的眩晕感一点点将自己侵吞,下一秒就要崩裂。
雨水顺着乌黑的发丝淌下,混进泪珠。
窗外大雨如注,洗刷了血迹,大约也灭了那场火。
眸光黯淡下去,失去血色的唇机械开合,却发不出声。
“你杀了他。”
殷儒平看了眼他的口型,“我的车上有什么,你知道的。”
他知道,哥哥只会比他更知道,可他还是来了。
失了魂的身体被轻松拉坐到床上,殷儒平牵过他的手,那副语重心长的慈父样仿佛是魔鬼在与他对话。
“殷素得到了他该得到的下场。”
男人眉头皱了皱,说得有些生气了,忽然倏地站起身。
也不知道是谁给顾家透露了那场火灾更多的细节,从前两家联姻是顺水推舟,现在倒成了别人对他的要挟。
这是一场零和博弈。
犀利的目光投射过来,仿佛是能杀人的利器。
“这件事是板上钉钉,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再敢逃我打断你的腿!”
第89章 父债
房门被“啪”的一声摔上,心脏震了震,却不觉得疼。
太多次,太多次他以为殷素死了,却从没一次像现在这样,不会哭,不会闹,冷静得自己都害怕。
“谢谢。”
少年微微抿唇,露出礼貌的微笑,眉眼却含着清冷,仿佛能将人推拒千里外。
朗医生递给他擦耦合剂的纸,神色中的怜悯一闪而过,“孩子的情况还好,但先前有过流产征兆,得继续好好养着。”
殷恰不说话,只是轻轻擦拭自己的肚子。
他不在乎,也没什么可在乎。
“殷素先生离开前嘱咐我不要将您怀孕的事告知出去。”
“嗯。”
殷恰轻轻点头,听见哥哥的名字时心里还是波动了一下。
齿间陷入嘴唇的那一丝疼痛将麻木击碎,他还活着,他得活着……至少,还有事没做完。
送医生走到门口,房门被带上的那一刻殷恰抬手挡了挡,留下一条不严的小缝。
“那个警察你处理好了吗?”
“我有安排。”
果然是周恺源。
殷恰悄悄贴门走近,握着门把的手不知不觉掐入掌心。
“殷素和殷恰是试管出来的孩子。”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听见哥哥的名字,殷恰忍不住推开门,光脚往楼梯旁走去。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轻飘飘的话让殷儒平抿紧双唇,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是,还什么都没发生,就被他亲手掐断了,还是以最残忍的方式。
“这些年我一直过得很不安。”
“你卷钱跑得倒是潇洒。”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的笑,周恺源抿了口酒,神色冰冷下来,“当初知道我位置的只有你,我接了电话,等来的却是警察。”
三十多年前那个透着坚韧的眼神,让他不顾劝阻地冲回大本营救下他。少年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流浪小狗找到了主人,他却没想到后面藏着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