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控[现代耽美]——BY:郑九煞
郑九煞  发于:2022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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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梦纠正:“应该是六个,许戚也临时没空。”
  林安楠的神色微微一顿,不过少顷,莞尔一笑:“对,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还在那家娱乐公司上班吗?看你朋友圈每天朝九晚五,真是辛苦。”
  江梦举起香槟,半是自损半是无奈地抿了一口,“朝九晚五已经算好了,做我们这行注定要和规律的生活说再见。”
  林安楠坐正身子,忧心忡忡:“健康问题可不能忽略了,我之前有个朋友就是因为作息不规律,胃出了毛病,现在三天两头都要往医院里跑,太受罪了。”
  江梦说:“现在人想要在职场上混口饭吃,哪个没有大大小小的毛病,都习惯了。”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不重视。”
  “辛苦归辛苦,毕竟是我喜欢干的事,除了累点没有什么不好。”江梦想是林安楠想象的太严重了一点,便为自己的工作说了两句好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的事情。”
  林安楠没有明说,但眼神和话里的意思并不难猜。
  来自同辈的催婚让江梦霎时百感交集,但也不能怪林安楠这样问,她们都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同学里甚至有的都二婚了,未婚未育寥寥无几。江梦不动声色地揭过:“这种事情要看缘分,也不是说有就有。”
  “也是,还要看缘分。”
  来到这个话题,林安楠的笑容变得真切羞涩了许多,谈起和自己现在的老公,同时也是她大学学长相识相恋的过程。江梦没有打断,做出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正说到毕业后是如何被求婚的,旁桌突然爆发一阵喧哗,江梦和林安楠同时扬起头。
  “蒋明,你以为你是谁!”
  穿着格子杉的瘦矮男人从座位上弹起来,涨红脸指着身边的人。桌上其他同学都在状况外,欢笑戛然而止,每张脸上都写着‘发生什么了’的茫然。
  蒋明翘着二郎腿,戴了名表的手腕大喇喇压在桌上,派头十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旁边同学都还看着,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你刚才……”
  “行了行了,不就是借钱吗?这点小事至于那么激动,我又没说不借给你,说吧,还缺多少?”
  蒋明捏着鼻子掏出钱包,全然是打发叫花子的模样,一点尊严没有给对方留。
  男同学的脸色红了又白,活像拿油漆粉刷了厚厚一层。旁边的人不忍听下去,和稀泥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赵斌,你先坐,冷静一下,大家都是同学,这个场合闹起来不合适。”
  同桌的人看见这个情况,又听见蒋明的话,矛盾的原委都猜到了一二。
  赵斌妈妈前段时间出了严重的车祸,现在躺在医院里急需用钱。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但没人会傻到当面问赵斌‘缺不缺钱’。他们能帮就在私底下帮,不帮的也不会落井下石。
  把话不留情面地当众说穿,无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赵斌一个狠狠的耳光。
  林安楠蹙紧细眉,压低声凑到江梦耳边:“他干嘛要在这个时候和蒋明提借钱的事?又不是不知道对方什么德行。”
  江梦还有印象,这个叫蒋明的男同学打从高中起就是这副毫无情商可言的刻薄样,和女同学开没有边界的玩笑,拉着一帮自以为风光的小弟,霸凌年级里瘦弱的男生。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到国外混了层金光闪闪的文凭,不堪的内里一点都没有沾到边,只是隔着一层皮不温不火地烫了一圈。
  林安楠挣扎一番,原本不想说的话还是没有忍住抱怨了出来:“蒋明这人真是够事,本来饭店大家都定好了,就他一定要选在这里请客,可谁脸皮那么厚真的白白吃他一顿饭?到时候肯定还会aa补上。他是赚足面子了,完全就没考虑过赵斌家里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办。”
  能让如此好脾气的林安楠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蒋明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敌人。
  一分钟不到功夫,旁桌的战况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蒋明本来就不是好欺负的性格,和受了侮辱的赵斌互指鼻子叫骂,难听的字眼有来有回,一桌人全都在旁边拉架。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刚才不是还聊的挺好吗?你们俩都是酒喝多上头了,先坐下来,来杯热茶降降火。”
  “是啊,大家那么久没见,怎么一见面还打起来了?这么热情的方式可没人招架得住。”
  有人开个玩笑想缓和气氛,可惜起到了反效果。蒋明甩开拉着他的同学,从鼻孔里出了一声不屑的嗤气:“赵斌,这场架可不是我挑起来,借钱就借钱,这年头借别人钱还想当大爷,哪有那么好的生意?我没有让你跪下磕几个头已经算好心,你真以为我有义务帮这个忙?”
  “是你先拿我妈开玩笑,不借就不借,谁稀罕你那几个破钱?”
  蒋明指着他就笑,还和旁边人说:“看看,玩笑都开不起了,你这人怎么连玩笑和实话都分不清?你妈出了车祸,撞的难不成是你的脑袋?”
  赵斌眼睛赤红,说什么都要抡拳招呼上去,两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江梦和其他人一样只能干坐着,还没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一道声音穿破纷扰,不冷不淡地在空气上方回荡。
  “这里是在打架吗?”
  不止江梦,所有人都在看见门口的廖今雪时愣在了当场。有的男同学没有反应过来,江梦已经听见周围女同学连绵起伏的倒吸气,有迟疑也有笃定,惊呼出了廖今雪的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林安楠几近失声,掩着唇呢喃:“他怎么会来这里?”
  直觉告诉江梦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有哪里怎么都说不通,敷衍地应了一句玩笑话:“可能他卧底在我们群里吧。”
  蒋明心头一刺,对所有人转移注意的做法不爽到了极点,猛地拔高嗓子,重新揽回瞩目:“谁啊,我们七班的同学会怎么还来了一个外人?谁邀请的?”
  廖今雪扫过聚会中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江梦身侧的空位停留,眼底暗了一下,说:“没有人邀请,我刚好路过,这里的动静已经传到外面了。”
  许戚不在这里。
  廖今雪意识到以后,不知道是松懈下来,亦或是被一股新的沉压代替。他迎上蒋明夹杂挑衅与嫌恶的眼神,平淡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话里没带讽刺,一丁点情绪起伏也没有。廖今雪的一言一行落在蒋明眼里却像极了鄙夷,高高在上地睥睨地上爬过的一群蚂蚁。
  除了长相这唯一一条,蒋明自问没有哪里比不过廖今雪。他有钱,随便一招手就有大把的朋友和女人蜂拥而至,在哪里都是被别人追捧的份,凭什么要在廖今雪这里处处跌跟头?只要有廖今雪在的地方,从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不就是靠这一张脸。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里是你家?”
  廖今雪面无表情地反问:“酒店难到不能随时来随时走吗?”
  有人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蒋明的脸唰的镀上一层可怕的暗色,已经没人记得他刚才和赵斌的纠纷,廖今雪的出现打乱了全部节奏。
  蒋明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你这是还在为那场事故生气?过去多久了,怎么一点气量也没有。我都不介意你拔错我一颗牙齿,难道你还要把被医院开除的事怪我头上?这也不是我的错啊。你说是不是,廖医生?”
  一大顶扭曲事实的高帽扣到廖今雪头上,让他收获周遭无数复杂的目光。这样的情景,何其相似。
  蒋明得意洋洋地等待廖今雪的反击,势必要把他逼的跳脚,再也不能装模作样地保持冷静。谁料廖今雪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转头问赵斌:“你们刚才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
  赵斌才熄下去的火又被廖今雪一句话挑了起来,咬碎了一口牙:“他明知道我妈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当着我的面拿她开玩笑。”
  蒋明拧起两条虫子般扭曲的眉毛,破口叫嚷:“谁让你开不起玩笑…”
  廖今雪卷起右手臂的袖子,一拳打在蒋明脸上。
  这一击的力道宛若捶在实打实的沙包,蒋明捂着淌血的鼻子摔在地上,刚才拉架的两帮人没有一个站出来,有的甚至往后躲了躲,大气不敢出。
  廖今雪言简意赅地对懵了的赵斌解释:“这一拳我来帮你。”
  “你他妈…...”
  回过神的蒋明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等待他的是被廖今雪又一拳抡到在地。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滚动着体重超标的肥胖身体,只剩下阵阵酸呻。
  廖今雪丝毫没有留情,拎起蒋明的衣领拳拳到肉,一拳还未收回,他附到蒋明被打出嗡鸣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冷然说道:
  “这是你欠我的,好好收下。”
  “别打了,别打了……”
  蒋明捂着满脸的血求饶,他这一身软花花的肉连风吹雨打都不曾经历过,哪能受得起这样残忍的殴打?生命第一次受到威胁的恐惧几乎把他吞灭,这一刻,什么面子尊严都可以不顾。
  廖今雪充耳不闻,冷静地发泄着挤压在心头的不快,他什么都没有想,眼前划过许多残破的碎片,有蒋明当初的讥讽,有被人像狗一样堵在巷子口殴打。剩下,全是许戚。
  直到手下的人连动都快动不得,廖今雪转了转僵硬的五指,松开蒋明被扯到变形的衣领。
  “叫救护车。”
  廖今雪漠然地睨着蒋明面目全非的脸,一旁的赵斌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拨通了120。
  这时,终于有反应过来的女人尖叫出声,近距离围观的几人都软了腿,但是没人敢上前阻拦。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廖今雪用桌布擦干沾了血的手,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蹲下来放在蒋明身上。
  “要医药费就打上面的号码。”
  廖今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冬日的阳光披在肩上,附着冰冷的皮肤。廖今雪扫过装点圣诞彩灯的街道,头顶融融的暖阳,祥和与宁静包裹着他,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体验。
  他做了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对待蒋明,最有效的办法只有武力压制,没有什么好说,和这种垃圾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但是报复之后,应有的快感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被一寸一寸缠绕窒息。他不明白到底在愤怒什么,害怕什么,隐隐有一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心头提醒,这是一场失败透顶的报复。
  廖今雪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丑陋蜿蜒的疤刺入眼帘,上面沾了没有擦干的血,还在不停发抖。
  他想见许戚。


第59章 好久不见
  “尊敬的各位乘客,从宁城飞往延城的CA1507航班已经开始检票,请带好随身行李物品,依次排队登机......”
  许戚攥紧薄薄的机票,提起背包加入朝登机口涌向的队伍。熙攘的单向通道不允许他回头,许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长长的登机桥,人头攒动,通往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两侧遮光板敞开,许戚遥遥瞥见对面跑道上一架正准备起飞的客机。飞机播报没完没了地重复,旅客鱼贯而入,许戚突然生出一种此前从来没有过的平静,一直失踪的实感,在即将离开地面的这刻落了下来。
  “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请把手机关机或调至飞行模式。”
  空姐一排排通知,惊醒了望着窗外出神的许戚。
  锁屏排列着几条软件推送和提醒充值话费的短信,没有一条拥有人情味。置顶头像的那轮月亮还和从前一样冷淡地看着他,本该漾起的波澜却彻底淡了。
  没有了期待,也没有失望,他再也不想自己的情绪被另一个不在乎他的人随时左右。
  廖今雪说他心甘情愿,可惜后面还有一句廖今雪不知道,他不会心甘情愿地犯一辈子贱。
  许戚划到最底,醒目的红色提醒每一个想要按下它的人这样做的后果,他没有犹豫,删除,确认。
  简简单单两个步骤就能抹去廖今雪留在这个手机里所有的痕迹,如果记忆也能被这样轻而易举去除,也许这一刻,他就能忽略心口一瞬间的抽搐。
  飞机最后一次播报结束,气压与失重的双重作用使许戚耳鸣,机场逐渐成为一个越来越小的点,接着是整个宁城,它们全都变成了一个即使回头也看不见的存在。
  两个月时间在延城这座繁荣的城市里恍若转瞬之间,圣诞,跨年,时间跨过一个一个名为节日的结点,它迷惑每个人的眼睛,捕捉不到流逝的那个瞬间。
  许戚见到了唐风口中的师傅,老头子和良叔那种嘴硬心软的性格迥然不同,严格地提供专业指导,平日里爱和年轻人开玩笑。课程其实更像是一种历练,没有特定的课堂,带着摄影机走到哪里,拍到哪里,他也就教到哪里。
  这种规律而新鲜的生活渐渐让许戚尝到一种步入正轨的安稳,偶尔恍惚想起宁城,廖今雪带来刻骨铭心的痛苦也变得模糊不堪。最开始几个夜晚,他经常躺在短租来的卧室床上透过窗纱对着月亮难以入眠,后来好一点,那些变成了梦里的碎片。新的伙伴,新的环境,周遭在告诉他以后会更好,他也必须要有相信这点的勇气。
  “许哥,我发现你最近心情不错。”
  贺文诚涮下一片羊肉进热腾腾的锅里,冒出的白雾扑在他干净帅气的脸上,笑容里透出年轻人特有的狡黠,看着不坏。
  “为什么这么说?”许戚眼镜被火锅不断往上窜的热气沾染,索性摘下来放到桌子内侧,避免被路过的食客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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