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协议恋爱前男友上恋综[现代耽美]——BY:终晚夏
终晚夏  发于:2022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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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林野说:“但刚才那首是德语歌。”
  “德语,德语……是德语。”老人年纪大反应也稍慢,她叨念了半天,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德语德语,为什么是德语,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啊!”
  「哇靠,什么情况?」
  「奶奶好像很伤心。」
  「快去安慰qaq」
  “奶奶,您怎么了?”林野放下吉他,急忙过来扶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能不能告诉,求求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宁奶奶抓着他,是拼尽全力的哀盼,她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发音极不标准,语序也是混乱的德文。
  林野很认真,他努力辨识,“我、你、说、用、爱。”
  林野只能连蒙带猜,尝试着复原老人的话,“我、爱你,用汉语怎么说?”
  老人捂住心口,全身颤抖,开出现呼吸不畅的症状。
  「救命怎么了怎么了?」
  「我感觉这里面有故事啊。」
  「别管这个了,快送医院!」
  “奶奶,奶奶您坚持一下。”林野吓出冷汗,急忙拨打急救电话。
  *
  老人发病和林野有直接关系,他难免自责,焦急守在在门口。
  大约一个小时,医生推开急救室的门。
  林野跟上来,“她怎么样?”
  “没事,年纪大了,就靠着这口气提着呢。”医生叹气,“今天是受到点刺激,这两天让她好好休息。”
  “麻烦您了。”林野吐出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大夫是负责老人的主治医师,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但开颅手术不做,她抗不了多久。”
  “进去看看她吧,看得出,她挺想见你的。”医生也很意外,“如果可以,还是劝她尽早做手术,以她现在的情况,就是在等死。”
  林野顺着玻璃窗口往里看,老人睁着眼,安静躺在床上,因视线受阻,只有窗边微弱的光线更能吸引她。
  林野轻轻敲门,坐在床边,“奶奶,我可以听听您的故事么?”
  阳光投射下的房间寂静无声,宁心转回林野的方向,她努力识别人形轮廓,朝着林野伸手。
  后者有几秒钟的犹豫,握住了奶奶的手,手背的每条皱纹,都有一个和岁月相关的故事。
  宁心出生在并不和平的年代,那个时期,北城是相对发达的沿海城市,这里驻扎着各国的侵略士兵,她的亲人早在战乱中丧生。
  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她被迫沦落街头,靠乞讨为生。可在那个人人都吃不饱的年代,乞讨者又怎么能有活路。
  宁心为了生存,便对那些有钱的外国士兵动了心思。
  在码头边,每天都有轮流站岗的驻扎兵。到了后半夜,他们会靠在墙边休息,宁心就在那个时候下手。
  剽窃总有风险,一旦被抓就会面临毒打,甚至是侵犯,但为了活着,她别无它路。
  后来,宁心物色到一个愚蠢的士兵,她连续偷了那个人三次,对方都没有察觉。每一次,她都能从士兵兜里拿到五毛钱。在那个年代,这五毛钱不仅能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能救济像她一样沦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孩子。
  可一次两次,心宁还相信是对方傻,是他睡得熟,可次数多了就是故意,故意让她偷,故意把五毛钱给她。
  她心里过意不去,再偷钱时,会偷偷塞一支月季花在他兜里。第二天早上,宁心就能看到耳朵上插着月季花,和人在码头攀谈玩笑的士兵,
  再到后来,他们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士兵每三天会来这里站岗一次,而宁心会按时去他兜里拿五毛钱,再留下一枝象征和平的月季花。
  宁心每次去,士兵都在睡觉,他们语言不通,也从不交流,可这种默契却坚持了三个月之久。
  之后的某一天,士兵突然消失了。即便宁心仍每三天去教堂摘一枝月季,却再也等不到取花的人。
  直到一个月后,落魄的宁心靠在潮湿的巷子口,几乎要被饿死时,她又见到了期待已久的取花人。
  士兵身上带着伤,满身疲惫,并一步步向她靠近。
  那时候的宁心饥寒交迫,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她开始出现幻觉,并逐渐反应过来,她一个中国姑娘,对方是敌国士兵,怎么看都该是仇人关系。
  自己却胆大包天去偷他的钱,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变本加厉、乐此不疲。
  恐惧把宁心逼到了绝境,她连连后退,苦苦哀求。可士兵听不懂中国话,自己又不会说法语,似乎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可士兵只是丢下包裹,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并带走了插在她头上的月季花。
  惊魂未定的宁心打开包裹,里面有两个热乎乎的包子,是她每次拿到钱会去街角买的那家。还有一包如意坊的栗子酥,是士兵很爱吃的中国糕点。还有大量的钱,多到让宁心怀疑,士兵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
  包裹最下面是一身旗袍,确切来说,是她一直想买,却买不起的旗袍。
  宁心后来才知道,他们这批士兵连夜被派遣到越南打仗,战况惨烈,凶多吉少。
  他们那批驻扎的士兵都是法国人,她逢人就去打听,士兵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但当时的她饥饿又害怕,外加环境吵闹,根本没收听全。最重要的是,原来士兵说的是德语,而她问的全是只会法语的人。
  从那以后,宁心的生活变了,但又好像没变,她依旧为了生存而努力,她哭过笑过,痛过也快乐过。
  因面容姣好,追求她的人很多,提亲的也不少,她还险些被卖入红.灯区。
  每当她扛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浮现士兵的影子,她相信,等和平过后,士兵会回来找她,甚至给她一个家。
  从那时起,宁便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等待,等战争结束,等世界和平,等士兵捧着整束月季来找她,等着她把旗袍穿给他。
  如果人生总要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她的爱将永远停留在十六岁,她爱上了一个英俊善良的德国士兵。
  等着和他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近五十年。
  每个盼不来的日夜,宁心都在劝说自己,是该放下了,他可能早就战死沙场,或者娶妻生子。
  但拼尽全力,那么认真爱上的人,又怎么可舍得放弃。
  就算是放弃,她也想要个契机。
  宁心所在的敬老院,最早就是他们相遇的地方,如果士兵再回来找她,一定会来这里。
  战争结束后,这里先建造成一家饭店,宁心就在这里做服务员,又改成一家棉纺厂,宁心又在这里当女工。到了十几年前,政.府出资,将其修缮成养老院,宁心才终于安了家。
  她是傻是固执,是不知悔改,是执迷不悟,可就算是死,她也想守在这里。
  如果没有士兵的救济,她早就饿死在了五十年前。早就经历过绝望的人,又怎么会忌惮生死。
  林野的话,把记忆拉回现实,“奶奶,您还记得那位士兵的样子,或者特征吗?”
  奶奶的故事很动人,但林野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他甚至有点怀疑,宁奶奶和她的经历,会不会又是节目组虚构的故事。
  宁心掏出块手帕,小心翼翼展开,里面是一张保存完好的黑白照片。
  这是士兵离开后的半个月,奶奶花高价,从一名外国记者那里换来的,这也是她唯一拥有的纪念。
  照片中笑容灿烂的青年,看样子也不过十八九岁,疲惫遮不住他英俊的五官,眼中满是对和平的渴望。
  这张脸对林野来说很陌生,但他脖子上的项链,却无比熟悉。
  老天爷生来就爱捉弄人,最喜欢在临近绝望时给予希望,还要大张旗鼓的告诉你,你要活着,要更努力的活下去。
  林野轻触照片上的脸,“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
  “愿世界和平,永无战争。”
  「愿世界和平,永无战争。」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愿世界和平,永无战争。」
  安抚好奶奶休息,林野轻轻关上门,转身对上顾铭泽风尘仆仆的身影。
  得知宁奶奶住院的消息,顾铭泽急忙赶了过来。
  见林野表情不对,顾铭泽不免担心,“你怎么样,没事吧?”
  林野摇摇头。
  “老人家呢?”
  “她也没事。”林野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如果有一个人,你想见很多年,但他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你还愿意见他吗?”
  “什么意思?”
  林野把奶奶和士兵的故事,原封不动复述给顾铭泽。
  后者又结合林野刚才的话,和他在德国留学四年的经历,“认识那个士兵?”
  “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应该就是他。”
  林野在德国读大学时,为了方便练吉他写歌,很早就搬出了学校。
  那时,他隔壁住着位当地的独居老伯。
  林野除了上课从不出门,和老伯也没交集。
  直到某天,老伯从楼梯上摔下,林野把他送到了医院,彼此才算了解。
  老伯热情好客,又迷恋中国文化,还会做拿手的中国菜。他对中国人有特别的感情,便经常给林野送吃的,也喜欢坐在窗边听他唱歌。
  老伯偶尔也会拉他喝酒,聊聊过去的事。
  老伯说他曾在中国驻扎过一年,还爱上了一个姑娘。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等姑娘从他兜里拿五毛钱,再送他一朵月季花。
  拿到钱的姑娘会去买五个包子,自己吃一个,剩下的四个都送给和她一样无家可归的女孩。
  他还说,那个姑娘最喜欢临街裁缝店的旗袍,每次路过都要扒窗边看很久,直到老板把她轰走。
  后来有一天,他们紧急接到了支援越南战争的任务,当时战况危机,生死难料,可他脑子里想的只有那个中国姑娘。
  他不在了,姑娘吃什么喝什么?她冷不冷,会不会受人欺负?
  想到这些他就心乱如麻,他当了逃兵,又回到了中国。他想带那个姑娘远走高飞,还想给她个家。
  可回去以后他才意识到,现在到处都是战争,他们又能去哪,自己都居无定所,又有什么资格给别人家。
  后来,他只是买了东西,并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她。女孩看到他很害怕,他懊恼为什么不会说汉语,连句安慰和向她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他虽是法国士兵,自己却是个德国人,他鼓足勇气,用德语问女孩,“我爱你,用汉语怎么说?”
  可女孩听不懂德语,自然不会回答。
  随后,老伯又赶回了战场。在之后的几年里,他死里逃生。每一次支撑他活命的,都只有那个信念,等世界和平,他要找到女孩,并亲口用汉语对她说:“我爱你。”
  “最后他找了吗?”顾铭泽问。
  “没有。”
  “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女孩了。”
  顾铭泽回忆林野所说的士兵照片细节,“难道,他的样貌和之前差别很大?”
  “嗯。”
  林野看奶奶给的照片时,也是通过士兵脖子上和老伯一样的项链,才识别出是一个人的。
  老伯曾说过,项链是他曾祖母留给他的遗物,也是在战乱中保他命的象牙,他很珍惜,一辈子都戴在身上。
  老伯虽然在战争中留下了一条命,但脸部被炸伤,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疤。
  他不再是英俊挺拔的青年,又还有什么资格去找回美丽的东方姑娘。
  更何况,当初的喜欢也不过是一厢情愿,这么多年不见,那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早就嫁为人妇。他一个敌国的士兵,顶着这伤痕累累的脸,又有什么找回她的资格?
  最早老伯和他讲这些事的时候,林野只以为他在吹牛,或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当地有很多像他一样的老人,喝醉酒,就喜欢不负责扯皮,醒来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林野为当初的不信任而羞愧,他问顾铭泽,“如果你是宁心奶奶,你还想见他吗?”
  见这个苍老毁容,不再英俊年轻的敌国士兵。
  顾铭泽反问他,“如果你是奶奶,你是会见么?”
  毕竟过去这么久,有的人,也许只适合想念。
  “我会。”林野口气坚定,“他什么样我都想见。”
  外貌年龄身份,永远不是限制爱与不爱的枷锁。
  顾铭泽过来牵他的手,“那你觉得,那位老伯会介意头发花白,看不到东西,脾气还有点臭的姑娘么?”
  “你觉得老伯会介意么?”林野又反问他。
  “当然不会。”顾铭泽笑道:“何况,奶奶可能只是对别人脾气臭,也许在老伯面前温柔又可爱呢?”
  「我怎么感觉前夫哥话里有话?」
  「哈哈哈野哥不也这样。」
  「都是双标啊!」
  “那可能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陪我去趟德国。”
  *
  林野和顾铭泽乘坐最近的一趟航班赶往汉诺威,当年的林野冷漠又不近人情,他临走前没和老伯打招呼,更没有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飞机上,林野靠在顾铭泽的肩膀补眠,还在懊悔自己的冷血,如果他留有老伯的电话,当下就可以联系上他。
  担心有变数,他们离开前并没有告诉奶奶。
  飞德国需要十几个小时,下飞机时,林野收到了敬老院护工的短信,说奶奶已经康复出院,还说他白眼狼,出去玩不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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