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开着低温空调，只能能听到顾铭泽缓和的呼吸声。
　　顾铭泽睡得很熟，可林野却毫无困意，他转向对方那侧。
　　卧室内点着个小型夜灯，淡蓝色的光刚好能识别顾铭泽的面部轮廓。
　　五年时间，除了把校服装换成了西装，这个人好像从没改变。他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本身就发着光。
　　林野视线模糊，他缓缓闭上眼。
　　突如其来的入侵打破了酝酿好的睡意，林野鼻尖前方不再是空气，而是另一人的鼻息。
　　而这种鼻息，比隔夜的黄酒还醉人。
　　他睁开眼，却因距离过近无法聚焦。
　　顾铭泽的鼻尖和他鼻梁交错，而鼻子下面的，是嘴唇。
　　荒唐和冲动再次涌入大脑，怎么删都删不掉。他中了蛊，明知是深渊，却还想往下跳。
　　林野妄想镇定，心跳却在胸口肆意妄为。掺杂酒精和牙膏的混合气味，还在他鼻息间疯狂逃窜，挂着弯钩，引他一步步向前。
　　林野在自我洗脑，只要我闭上眼，全世界都发现不了我。
　　就一次，只一小会儿。
　　他醉了，他根本不知道。
　　林野关掉眼睛，屏住呼吸。
　　一寸一寸贴了上去。
　　热的，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信顾老板真喝醉了吗？反正我不信。
　　后面还有一更，别忘了么么~


第27章 等待
　　紧张局促的嘴在顾铭泽唇上周旋半天, 最后也只是像节目上一样，碰了碰，又贴了贴。
　　林野回忆曾看过的爱情电影, 亲吻并不只是这样, 似乎还可以……
　　“小野啊，你们被子够不够啊？”
　　敲门声击碎了正要投入的缠绵，林野如梦初醒, 惊慌坐起, “够、够了。”
　　“那成，爸去睡了。”
　　脚步声减弱, 林野回头看身旁的顾铭泽，对方依旧睡得熟，并未受到惊扰。
　　林野神经舒展，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
　　整夜的辗转反侧, 害他头晕目眩，林野换好衣服下床。
　　顾铭泽坐在餐桌边剥鸡蛋，看着精神不错, “早啊。”
　　他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林野, “黑眼圈这么重, 昨晚没睡好？”
　　林野差点被鸡蛋噎住, “没啊。”
　　“你紧张什么？”顾铭泽端牛奶给他, “你这种反应会让我怀疑, 你昨晚是不是趁我喝醉，占我便宜了？”
　　“咳咳咳。”嘴里的牛奶险些喷出, “你神经病啊, 谁稀罕占你便宜。”
　　林野想起田昧的话, 喝了酒就相当于拿到免死金牌，只要不承认，谁也拿你没办法。
　　“这么激动，让我更怀疑了。”顾铭泽拿纸帮他擦奶渍，“你不会拍了我的裸.照，准备要挟我吧？”
　　林野抽走纸自己擦，“是啊，我还全方位无死角拍了上百张。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喝酒，我就把你的裸.照全发到网上。”
　　顾铭泽撑着下巴，丝毫不慌，“原来你口味这么重，那你更喜欢我哪个部位？上面，还是下面？”
　　“顾、铭、泽！”林野把牛角包塞他嘴里，“闭嘴吃你的饭。”
　　见林野的脸已经红透，顾铭泽不再逗他，“我等下要去邻城开会。”
　　“哦。”林野下意识问：“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
　　“并没有。”
　　“会尽快。”顾铭泽喝光牛奶，扣上西装纽扣，“走了，回来给你电话。”
　　*
　　顾铭泽一走就是两天，期间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但他的行李还在林野家。
　　当天晚上，林野和队友一起聚餐。
　　乐队除了他还有三人，贝斯手杰瑞，鼓手安迪，键盘手杨宇。
　　杨宇是林野的大学同学，也是那所学院为数不多的中国学生之一。
　　聚会快结束时，林野接到电话。
　　“不在家？”
　　他扫了眼吵吵嚷嚷的队友，起身来到窗边，“嗯，在外面。”
　　因林野的无意触碰，通话模式变成了免提。
　　“什么时候结束，在哪？我去接你。”
　　林野回头瞟了眼队友的反应，淡定换成听筒模式，“不用，我自己回去。”
　　三个队友相互交换眼神，扯着嗓子异口同声，“我们在锦绣湾饭店，203包房。”
　　林野上综艺，不光粉丝发疯，仨队友也异常激动，成天抱着手机看节目，早就是骨灰级CP粉。
　　就算林野没说，他们也知道，打来电话的人，一定是顾铭泽。
　　电话那头的人停顿几秒，“待会见，顺便帮我感谢你的朋友们。”
　　这仨人纯属酒壮怂人胆，看到林野转过身的冷脸，瞬间吓得哑口无言。
　　林野竟然罕见的没有责罚，他出门去洗手间。
　　几分钟后，顾铭泽推开包房的门。
　　西装革履的男人，比在电视上还要英俊，气场也更强大些，“你们队长呢？”
　　杨宇吐出半个鸡腿，指着门口，“上、上厕所。”
　　“好，我等他。”
　　三个人急忙起身，畏畏缩缩的。
　　杨宇想了半天才蹦出句人话，“哥…哥夫您、您坐。”
　　顾铭泽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欣然坐在林野的位置上，并用他喝过茶的杯子，抿了一口水。
　　看着神色惊慌的三人，顾铭泽笑道：“不用紧张，我不吃人。”
　　杨宇忍不住和他碰杯，“哥夫，您是怎么搞定野哥的？”
　　为什么拽得上天入地，万事不在乎，谁也看不起的队长，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温柔，甚至挤在他怀里满脸通红。
　　可他们随便开个玩笑，就可能被罚加练两个小时。
　　“不能说的秘密。”顾铭泽端起茶杯，“不过，如果你们非要知道……”
　　他的话被林野抢过的茶杯打断，“走了。”
　　顾铭泽收紧领带，“咱们改天聊。”
　　“哎，等等哥夫。”杨宇拿出一张票塞给他，“大后天我们有个音乐节，您没事就来捧个场。”
　　杨宇给他的是最靠近舞台的座位，这种基本都不售卖，是给表演者亲友预留的位置。
　　顾铭泽欣然收下，“好的，谢谢。”
　　和队友告别，两个人一起离开。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林野坐在副驾驶，顺势扣紧安全带。
　　“没什么，不用紧张。”
　　林野留意顾铭泽的眼神，“你喝酒了吗？”
　　“我是合法公民。”顾铭泽握着方向盘，“喝酒不开车。”
　　顾铭泽勾住他的后颈，“不过，你怎么总怕我喝酒，林野，你到底担心什么呢？”
　　“神经病。”林野拽开他的手，调整坐姿，“快开车。”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家门口。
　　顾铭泽没解安全带，“早点休息，晚安。”
　　“你不上去？”
　　“要赶飞机，来不及。”
　　“哦。那行李怎么办？”
　　“已经搬走了。”
　　“哦。”林野想起塞进衣兜的门票，“那音乐节你不来了？”
　　“你想我来么？”顾铭泽的眼睛看得他发慌。
　　林野避开视线，“随便。”
　　顾铭泽发动车子，“走了，过两天见。”
　　车已经走远，可林野还是没明白，所谓的过两天见，到底是哪个两天，是过两天的音乐节，还是过两天的节目。
　　他有点懊恼没问清楚，可又觉得没什么问清楚的必要。
　　*
　　当天的音乐节，由林野代言的主办方赞助，特别邀请他们压轴上场。
　　活动开始前的排练室。
　　林野调试完设备，盯死在他面前晃悠的三个队友，“还没准备好？”
　　“啊？马上马上。”
　　“野哥，这就来。”
　　“很快了野哥。”
　　他们的节目最后上场，理论上时间还有很多。队友们见林野绷着脸，也不敢多问，立刻进行最后一次排练。
　　一曲结束，林野说：“安迪，你前奏进快了。杰瑞，你第三根弦音不准，再去调调。杨宇你刚才状态没进来，等会儿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安迪挠了挠头，“野哥，要不咱再练一遍？”
　　林野看时间，摘下贝斯，“不了。”
　　“你们休息。”林野从书包里拿出两瓶饮料，离开了排练室。
　　林野走后，队友们面面相觑。
　　“野哥今天啥情况？”
　　“轮到咱们上台还早呢，他今天咋这么着急？”
　　“咱这歌都练八百遍了，头回见他这么吹毛求疵。”
　　“你俩是不是傻。”杨宇分别敲了二人的脑袋，“忘了我前两天给谁门票了？”
　　“卧槽，是哥夫！！！”
　　*
　　距离演出开始还有十分钟，主持人提前上场做暖场互动。
　　林野旁边空无一人，他压低帽檐，看向舞台。
　　节目正式开始，周围的欢呼声喧闹刺耳，这是林野第一次坐在观众席，粉丝的热情比在台上更为明显。
　　节目过半，林野手机响起。
　　杨宇：「野哥，快轮到咱们上场了。」
　　「嗯，就来。」
　　林野起身离开前，把那瓶没打开的汽水留在了空座位上。
　　二十分钟后，升降台缓缓上移，琴弦与歌声贯穿体育馆。
　　银色应援牌点亮看台，在千人合唱的画面内，林野从未把视线移至前排。
　　怕空空如也，怕会失望。
　　演出圆满落幕，林野婉拒了主办方的聚餐邀请，独自回到休息室收拾东西，手机震了起来。
　　顾铭泽：「什么时候结束？」
　　「有事？」
　　顾铭泽：「在门口等你，车牌号ZY0230」
　　「你来了？」
　　顾铭泽：「快点，赶时间。」
　　「哦，马上。」
　　林野没再收拾，戴上帽子和口罩急匆匆往楼下跑。根本不用车牌号，一眼就能发现靠在黑车边的顾铭泽。
　　对方手里还拿着瓶荔枝味汽水，和他留在座位上的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铭泽接过他的贝斯，“你刚上场时，有个会，迟了点。”
　　“哦。”林野抿住上扬的嘴角，坐进副驾驶，“既然忙，干嘛还要特意过来。”
　　“你队友给了票，盛情难却。”顾铭泽发动汽车。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居然为了陌生人给的票，大老远跑过来看场演唱会。
　　“骗你的。”顾铭泽揉了揉他的头，“当然是为了看你的节目。”
　　“哦。”林野压低帽檐，不想被察觉表情。
　　“又哦。”顾铭泽透过帽檐看他的脸，“你就不能表现得高兴点？”
　　对方越说，林野就越不想承认开心，“有什么好高兴的。”
　　顾铭泽从后排拿出个盒子递给他，“那这样，能把你哄笑吗？”
　　“是什么？”银灰色的盒子，体积不算小，沉甸甸的。
　　“自己看。”
　　林野拆开包装盒，嘴角的弧度再也压制不住，“你怎么买到的？”
　　顾铭泽给他的是一台MPC，专门用于编曲的机器。该品牌的厂商因经营不善，两年前就已经倒闭，产品早就绝版，但这个是林野唯一用得惯的型号。
　　“我收购了那家公司。”
　　“哦。”林野触摸仪器的金属边缘，把喜欢全写在脸上，“谢谢。”
　　“哎，看来礼物还是比前男友重要。”
　　林野把盒子小心翼翼盖上，“你最重要行了吧，前男友。”
　　“太敷衍了。至少得说清楚，我怎么个重要法？”
　　“你没完了是吧？快开车。”林野嫌他烦却又喜欢。
　　体育馆离林野家不算近，有近一小时的车程。
　　车停在林野家门口，他全程抱着礼物盒舍不得撒手，“上楼坐坐么？”
　　“不了，我还有事。”
　　“那行，拜拜。”
　　林野刚走出去几步，又想到什么。他跑到车前，透过半开的车窗，车内的顾铭泽表情严肃，正在接打电话。
　　他等了两分钟，对方并没有挂断的意思，林野只好抱着礼物，转身上了楼。
　　既然这么忙，干嘛非要跑一趟。
　　*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的声音，“顾总，那边说您如果再不来，将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今天的生意聊到一半，顾铭泽便临时离开。对方一面想继续合作，一面又觉得顾氏集团不够尊重，为此十分不满。
　　“再拖拖，实在不行，再让一个点。我马上到。”
　　“是。”助理继续道：“老顾总让您忙完后，抽时间亲自见他。”
　　“我知道了。”
　　*
　　不上节目的这一周，林野总觉得顾铭泽很神秘。与他见面时，还和以前一样，热情又无赖，可一旦离开，就仿佛从人间蒸发，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消息。
　　林野也曾打算主动与他联系，可又找不到合适理由，这种犹豫一直拖到了第二期节目当天。
　　上午八点，节目组照例安排车亲自来接。
　　林野上车就戴上了耳机，闭目养神。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叫醒他，“林老师，我们到了。”
　　林野看向窗外，这里并不是他们第一期期拍摄的酒店，前方是一片树林。
　　“林老师，前几天都在这里哦。”
　　林野简单应下，接过助理递来的麦克风别在领口。
　　「哇，野哥来啦！」
　　「一周不见，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