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会出现在姜宜的感谢词中,一并出现在这个学科竞赛奖项板块,并被冠以至高无上的肯定——姜宜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陆黎自我欣赏了一下学科竞赛奖项板块,然后开始嫌弃这块板块太小太旧,玻璃也太花,想要打电话给自己亲爱的母亲,投笔钱给实验中学,好好改造一下这块荣誉板块。
最好改造成LED电子屏幕,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滚动,附加语音播报功能,让实验中学的学子感受到激励,从而使实验中学发展蒸蒸日上。
上课铃响起时,陆黎意犹未尽地回到教室,发现刚才还哈欠连天的秦斓等人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并且整个班级都有些躁动。
这堂课是学校安排的生理课,教正处于青春期的学生正确认识生理现象,这堂课比平时上课要活跃得多。
陆黎靠在椅子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搁着,整个人松散得厉害,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直到下课,还在琢磨着奖项事情的陆黎压根没听清楚这堂课到底说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名词。
秦斓问他有没有什么感想,他敷衍地丢了几句话,懒洋洋地没把这堂课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火箭班数学课下课后,姜宜合上笔盖,偏头问蔡方实验中学宿舍环境怎么样。
蔡方是住宿生,听着这个问题,立马滔滔不绝道:“我们学校的宿舍环境挺好的,四个人一个宿舍,上床下桌,有独立卫生间。”
“最重要的是,宿舍里不缴台灯。”
说到这里,蔡方神神秘秘道:“听说宁涛他们那个学霸宿舍经常开台灯学到半夜十二点,有时讨论题目能讨论到一两点。”
姜宜心动了,他道:“没有人管吗?”
蔡方摆了摆手:“只要在宿管阿姨上来检查的时候把灯关了,等宿管阿姨走之后,再把台灯开了就可以了。”
“想学到多少点就学到多少点,大家还能在一起讨论题目。”
姜宜头一次心动到憧憬。
在陆宅,陆黎比姜父管得还要严,姜父在家的时候,看到他写题目写得太晚,也会劝阻他早点去睡觉,但不会查房。
但陆黎会断电和查房,时间一到,就会拎着他回卧室,不会给他继续写下去的机会。
如今听到蔡方说在诉说想写到多少点就写到多少点,姜宜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词。
天堂。
怪不得常常有人说火箭班是学霸卷王的天堂,学渣咸鱼的地狱。
听到姜宜打听宿舍,蔡方搓了搓手问道:“你要住宿吗?”
姜宜心动道:“对,应该会住宿。”
蔡方高兴道:“那感情好啊,你怎么就突然就想住宿了?”
姜宜顿了顿,他不好意思道:“我怕太耽误我朋友时间……”
竞赛学习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陆黎每天晚上都会等他下补习,每次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有时还可能因为他耽误训练,就像前几天那几个高年级学生说的一样,经常不去训练。
如果他住宿,情况应该会好很多,而且这几天他一直在慢慢铺垫,陆黎的心情看上去也很好,姜宜觉得陆黎答应的几率会应该会很大。
蔡方听得不太懂,不过没耽误他高兴,他美滋滋道:“我们宿舍刚好有个空床,到时候你申请后搬进来,我们就有大把时间讨论题目了!”
姜宜也点了点头,兴致勃勃道:“好。”
晚上,陆宅。
姜宜特地比平时早很多地合上笔盖,早早地去洗澡,趴在床上玩拼图。
陆黎八点半从四楼的击剑室出来,拎着毛巾去洗澡,洗完澡,擦着头发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的姜宜正在玩拼图。
他这几天被姜宜惯得厉害,神情淡然地走进卧室。
姜宜见他进来,邀功一样地把自己的拼图递给了他。
陆黎低头一看,发现这版拼图是姜宜最心爱的一版拼图,拼图已经拼好了,只剩下最中间最关键的一块拼图碎片。
对于姜宜来说,最后一块拼图往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陆黎试探性地拿起拼图最后一块拼了上去,看着姜宜专注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今天把最后一块留给我?”
姜宜趴在床上,眼睛亮晶晶,他声音格外真诚软软道:“因为你最重要嘛。”
陆黎微微一愣,听到那句话,整个人跟泡在蜜罐里一样追问道:“真的?”
姜宜点了点头,赤诚道:“真的。”
陆黎极力忍住翘起来的嘴角,整个人看起来心神荡漾,神情都柔和了起来,看起来好说话得不得了。
姜宜弯出个小梨涡,他悄声道:“所以我过两天搬去学校宿舍住好不好?”
声音软乎乎的,柔情蜜意,哄得找不着北的陆黎飘飘然道:“可以,不就是多给你写一会作业……”
过了两秒,陆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腾起身重复道:“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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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辣来辣,明天入V辣~应该是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三章合一万字更新,希望各位小宝贝能多多支持哇~携姜宝带陆狗给宝贝们鞠躬鞠躬~
第24章
搬出去?
为什么要搬出去?
是他的床不够大, 还是不够软?
陆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马劈头盖脸就蹦出一大堆话。
“谁要搬?”
“搬去哪?”
“跟谁搬?”
还没等姜宜重复自己刚才那句话,就被一堆话噼里啪啦砸了一脸。
姜宜就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搬。”
“搬去宿舍。”
“我一个人搬。”
“……”
陆离不说话,立马闷头就把刚才姜宜给他的最后一块拼图扣了出来, 放回姜宜手里。
他沉着脸, 几乎是压着火道:“不行。”
“不可能。”
姜宜好声好气道:“只是竞赛的这段时间搬过去啦。”
他知道陆黎从幼儿园开始就跟他形影不离,脾气又大, 一时半会突然分开肯定会接受不了。
就像刚开始初中的分班一样, 刚开始反应也是大得要命。
但姜宜觉得,只要把道理讲给陆黎听, 时间一长陆黎可以接受的。
他还没想完, 就看到陆黎直接站起来, 盯着他气急败坏道:“你明天搬过去, 信不信我后天就把那破宿舍的门给拆了?”
“……”
姜宜知道陆黎干得出来这件事。
他抿了抿唇:“只是搬去宿舍而已。”
陆黎一字一句道:“只是?”
“你有没有想过半夜你发烧怎么办?”
“宿舍有谁会一晚上起来看你四五次?”
“再说了, 那破宿舍的床板上是人睡的吗?”
姜宜睁大眼睛忍不住道:“大家都能住, 没道理我不能住。”
陆黎冷着脸, 面无表情:“在我这里就是没道理。”
姜宜据理力争道:“前几天你都答应得好好的。”
“你让我放心去竞赛,说我做什么都支持我。”
“你还说你可以为竞赛做出点小小的牺牲。”
姜宜直着半身看起来很警惕道:“你想说话不算数?”
陆黎想起这几天跟被关了迷魂汤一样昏了头的自己, 哽了哽。
姜宜掰着手指头, 认真地一桩一件数道:“昨天睡觉的时候,你咬了我一口,咬完又跟我耍赖说到时候关于竞赛的事情都听我的,让我不要生气。”
“前天你把阿姨煲的汤全部都给我喝,告诉我喝完了竞赛的事好商量。”
姜宜控诉道:“你自己说,哪件事是我冤枉了你?”
冷着脸的陆黎:“……”
他绷着脸道:“其他事我都同意, 换宿舍这件事不行。”
“学校宿舍那是人住的地方吗?”
“要电梯没有电梯,要洗衣机没有洗衣机, 床板又小又硬,你是去上学,不是去坐牢。”
从幼儿园开始姜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用陆霆的话来说,他巴不得姜宜用的筷子都是镶金的,喝水的杯子全是玉雕的。
在他眼里,姜宜合着就应该金贵地过完一辈子,但凡姜宜吃一点苦受一点累,都算他陆黎没用。
这个道理他从六岁那年,姜宜生病的那个凌晨就知道了。
有时候陆黎甚至想自己为什么跟姜宜没有血缘关系。
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那么他们的羁绊和关系就能更深,深到血脉相连,深到这辈子都割舍不断。
无论时间怎么变化,他始终都是姜宜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他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把姜宜放在羽翼下保护,以最严密的姿态把姜宜保护密不透风。
姜宜可以永远天真纯粹,可以永远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以全心全意地依赖他。
因为他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哥哥在身后,而他陆黎也能够顺理成章地成为姜宜这辈子最大的依仗。
谁都不能越过他这个哥哥去伤害姜宜。
但只可惜他跟姜宜并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能拥有这样的血缘关系。
应卓涵曾经跟他说过,羡慕他能够那么早地碰见姜宜,成为姜宜第一个朋友,要是他先碰见姜宜,姜宜现在跟谁天下第一好还不一定。
但陆黎觉得他碰见姜宜还不够早。
他巴不得从姜宜记事开始就认识姜宜,从小开始惯着姜宜,惯到姜宜生气了会摔盘子他才高兴。
而不是让姜宜在幼儿园被人抢了整整三年的酸奶都没告诉老师。
陆黎闷声道:“我不要那个奖了。”
他重复道:“我不要了,姜宜。”
姜宜曾经说过,这个竞赛的奖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他的。
但如果接受这个奖的代价是姜宜搬去宿舍,那他不要了。
什么致辞,什么获奖感言,他通通不要了。
就连姜宜那句觉得他最好的话,他也可以退回去给姜宜。
哪怕姜宜不再觉得他最好,他不会让姜宜去住在外面。
姜宜立马腾地一下捂住了他的嘴,瞪着他紧张道:“不行。”
“你可是答应过我了。”
“我还是要去住宿舍。”
“你不可以出尔反尔。”
“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姜宜总算是明白陆黎固执到什么地步,如今对于他来说,竞赛方面其实并不要紧,因为他掌握试题的程度已经很熟练。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陆黎现在还是跟小学以前一样,霸道固执得厉害。
比如小学刚开学那时,因为不喜欢他跟应卓涵太亲近,于是直接把应卓涵送给他的自动铅笔丢进垃圾桶。
上体育课,不允许任何人跟他一组,看他看得比谁都紧。
如今又因为每天等他下补习,缺了那么多次训练,让队友心生不满。
虽然队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陆黎霸道任性惯了,容易乱了套。
姜宜脸色逐渐严肃,觉得陆黎的这个坏毛病跟爱乱咬人一样。
必须得纠正过来。
听到姜宜让他把话收回去,被捂着嘴的陆黎倔强道:“我不。”
“就不收。”
他也瞪着蓝色的眼睛道:“你要是搬出去,我就告诉姜叔。”
“我还要打电话告诉奶奶。”
“我跟她说,你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坐牢,每天写作业写得眼睛都要瞎了。”
姜宜瞪着他道:“胡说!那是我奶奶!”
“她肯定听我的,她才不会听你胡说八道。”
姜宜的奶奶是陆黎小学一年级寒假的时候认识的。
那时候,陆黎暑假要回英国,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一个寒假,以为可以跟姜宜好好玩,没想到姜宜告诉他,他得回老家陪奶奶过年。
但老家的老房子没有电话,连座机都没有。
因为老人总觉得装那玩意浪费钱,哪怕每个月不打电话,也要扣钱,于是老人每次要打电话都会去村口的小卖部打电话。
去村口的小卖部打电话一次才两毛,可比装那玩意便宜多了。
那时候一年级的陆黎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以为整个寒假都要跟姜宜失去联系,又怕乖乖巧巧的姜宜回到老家,会碰见其他的同龄人,那些同龄人也会跟姜宜睡一个被窝。
说不定那些同龄人晚上还会像他一样,偷偷爬起来对着姜宜默念忘记应卓涵,忘记应卓涵,只记住他就好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姜宜把他给忘光光。
于是陆黎在姜宜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又按照离别传统抱头哭了一会,姜宜精力没他的好,哭了一会就累得睡着了。
于是陆黎一边悲伤一边拿出自己的马克笔,偷偷地在姜宜的背后写上自己的英文名字。
不止是背上,他还偷偷在姜宜的手臂和其他地方写上了自己名字。
回老家的姜宜总有一天能发现他留下的东西,姜宜发现身上的一处名字,就会想起他一次。
这样,哪怕他们一个都不联系,姜宜也不会忘记他。
姜宜浑然不知,第二天裹着严严实实的秋衣毛衣棉衣,带着一身的名字回了老家。
回老家后,姜宜奶奶给姜宜洗澡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看着澡盆里乖乖巧巧的白嫩的孙子,又看着孙子身上乱七八糟的鬼画符,老人家还以为孙子被哪个黑心肝的下了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