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羡慕道:“我什么时候能跟司司住到这里。”
桑祁声音和煦:“其实住哪里都一样,重要的是跟谁住。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要住到顶楼,故意互动拉票。你说呢?”
温稚觉得桑祁说得很有道理:“我觉得也是,只要能跟司司住在一起,就算让我住到茅草屋我都愿意。”
桑祁笑容变淡:“喝杯果汁吧。”
温稚注意到隔壁房间的姜星南,小声问桑祁:“星南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桑祁摇头:“好朋友而已。”
温稚点点头,将U盘掏出来:“麻烦哥帮我复制,我拷走。”
桑祁:“没问题。”
照片足足有50G,需要拷贝一会儿。
桑祁看着温稚,忽然问:“小稚,你是高中以后的记忆全部不记得了吗?”
温稚:“嗯。都不记得了。”
桑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叹息。
温稚以为他担心自己,小声安慰:“没关系,我觉得是否恢复记忆不重要。”
桑祁别有深意看着他:“如果这段记忆中,没有隐瞒没有欺骗,那么是否失去确实不重要。”
温稚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祁看着温稚,露出疼惜的表情:“前些天,我跟温叔叔聊过天,他说这几年来,司家跟你们家联姻后,你们对司家的帮助很大,也为了司家的发展做出很多牺牲。可就在前不久,司明沉在内部给过明确指示,司氏需要尽快切断与温家关联的合作。”
温稚张了张嘴,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不是我爸告诉我这些事,而是你告诉我呢?”
桑祁抬起手想要揉揉温稚的脑袋,却被温稚躲过去。
他无奈道:“叔叔不告诉你这些,是不想给你压力。你跟司明沉结婚时,本身就是商业联姻这件事,你知道吗?”
温稚点头:“知道。”
桑祁顺势而说:“所以,你们结婚时存在着利益关系,司明沉二叔的做派那么狠辣,不然你觉得凭借他自己,能从虎口夺权?”
温稚看着电脑上正在传输的照片,心情变得很差:“可就算是这样,你想告诉我什么呢?司明沉卸磨杀驴?不想跟我们家合作了?”
桑祁低笑一声:“小稚,你太天真了。拿你现在记得起来的记忆来讲,你们温家在江京市,财力不是第一,也是前三对吧?”
温稚没说话,始终垂着眼睛。
桑祁:“现在呢?你们家的公司在江京甚至排不上号,要看司明沉脸色行事。温叔叔这些事很少跟你说,也是怕你跟司明沉感情受影响。现在的温家对于司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司明沉才偶尔会施舍温家一些合作案。”
将提前整理好的材料交给温稚,桑祁嘱咐他:“你可以好好看看。”
温稚瞧着自家逐年下降的财务报表,以及所有收益来源,开始相信桑祁的话。
桑祁继续说:“之所以司明沉不想继续管你们温家,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我听说,江乘书回来了。”
握在指尖的材料微微被攥褶皱,温稚想起江乘书是谁了。
他对司明沉一见钟情后,经常在私底下打听司明沉的所有消息。
偶然间,他得知司明沉早就有男朋友了,是他的竹马弟弟江乘书。
当时温稚难过很久,经常偷偷去高二的教学楼转悠。
有一次他撞见司明沉与江乘书一起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至今刻在他的脑海里。
不过自从他跟司明沉认识后,才知道江乘书和司明沉之间没什么,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江乘书回来了,跟司明沉对我们家态度的转变有关系吗?”
其实温稚能猜出司明沉为什么这样做。他都跟司明沉提离婚了,司明沉这样做也正常。
桑祁意味深长地看他:“小稚,你不知道司明沉喜欢江乘书很久了吗?”
温稚直接起身:“他不喜欢江乘书,他喜欢的是我。”
桑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
温稚根本不想继续听下去,情绪越来越低落:“他说过,他从高中时就喜欢我。”
桑祁叹口气:“江乘书从小身体不好,明沉对他很照顾,就像你跟我一样。我这个表弟喜欢性子温柔的男生,江乘书人长得也好看,所以明沉一直暗恋他。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明沉跟江家有个婚约。”
“婚约?”温稚重复问道。
“是的。他们两家关系很好是世交,原本定好等明沉和乘书大学毕业后就去领证,办酒席,但明沉家里出了意外,为了不拖累江乘书,明沉就把婚约退了。”
温稚有些动摇:“他们俩,真的有过婚约吗?”
桑祁点点头:“其实你如果去问,基本上江京市有头有脸的家族,都知道这件事。”
温稚觉得身上莫名的冷,每呼吸一口空气都灼得厉害。
“所以,你的意思是,司司一直想着江乘书,也正是因为江乘书要回来,才打算和我断绝关系?”
桑祁语气痛惜:“你知道,明沉是我的表弟,我本来应该跟他统一战线。但你也是我从小到大陪着的弟弟,我只能选择站在正义的一方。所以,我今天告诉了你这些事。”
温稚还是不能接受这些事实,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哽咽:“可是他说过,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桑祁试探地问:“什么时候说的。”
温稚:“两天前。”
桑祁稍加思索:“这就对了。你想想看,如果他心里只喜欢你,为什么你们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互相联系呢?为什么等你23岁才和你商业联姻呢?据我所知,他在不久前跟江乘书订购两枚戒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桑祁将戒指的照片提供给温稚,“这款是独一无二的定做款,现在就陈列在FT的官网。设计师的名字是江乘书,你随时可以自己去看。”
温稚看着那两枚陌生的戒指,又看了眼自己手上从未出现过的戒痕,眼睛越来越红。
桑祁:“网页上的介绍你看见了吗?写的是为好友Mr司专属设计。”
温稚闭上眼睛,将头扭过去:“我不想再看了。”
桑祁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露出微妙的笑意。
果然,还是跟当初一样,这么容易哄骗。
“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明沉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亲昵。”桑祁语气充满担忧,真正设身处地地为温稚考虑着:“我听说,江乘书刚回国时,与明沉见了一面,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赵家的少爷火速订婚。”
温稚揉揉眼睛:“你的意思是,江乘书又拒绝了司司,所以他才回头找我对吗?”
桑祁低声回:“我也只是猜测。”
温稚这次没说话,深深吸口气,胸腔因为难过小幅度起伏。
桑祁递给他纸巾:“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温稚没有接桑祁给他的纸巾,语气不稳:“我现在只是想搞清楚,江乘书为什么拒绝了他。”
桑祁反问:“很重要吗?他们俩的事情有求爱戒指在,无法抵赖。就算你搞清楚,你能忍受着司明沉抱着你的时候,想着另外的人吗?小稚,这段婚姻给你带来太多痛苦,自从你跟他结婚,我从来没见你笑过。看着你难过,我的心也很痛苦。”
温稚喃喃道:“谢谢你的关心。”
桑祁借机凑近:“小稚,我跟明沉的血缘关系在这里,能告诉你这些是我看重我们的友情。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对任何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以后家族聚会,我真的很难做人。而且司盛目前的地位在这里,如果被明沉知道是我向你告的密,我怕他对我做什么。他现在总是对我有莫名的敌意,我很担心。”
温稚擦干眼泪:“你放心吧,我不跟别人说。”
桑祁如释重负:“谢谢小稚,希望你也能尽快脱离苦海,找到真正爱你的人。”
U盘的照片已经传输完毕,这时楼下传来姜星南的声音:“祁哥,司总过来接温稚了。”
桑祁想要把温稚扶起来,但被温稚拒绝。温稚撑着沙发站起来,精神明显变颓,走路时也没有那股闹腾劲,耷拉着头颅,下楼时步伐分外沉重。
司明沉正站在客厅等他,见温稚下楼,迎上去:“走吧。”
温稚点点头,声音有些哑:“嗯。”
司明沉刚刚牵起温稚的手,便察觉出他的异常。
他下意识警惕地看向桑祁,桑祁扬了扬眉:“刚才小稚在看大学时的照片,一时之间有些感慨。”
司明沉没理睬他,牵着温稚离开。
关上门的刹那,桑祁得意之色毫不避讳地显露出来。他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非常期待。
果然,温稚的性格他非常了解,拿捏起来势在必得。
当年的招数,屡试不爽。
姜星南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瞧着他:“祁哥,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桑祁伸开手臂搂着他:“因为我也算报仇了。”
姜星南不解:“报仇?温稚跟你有仇吗?”
桑祁微微摇头,勾起他的下巴:“你不懂。”
姜星南搂着他:“我是不懂,但我只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桑祁表情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姜星南的话有任何触动,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
从小到大,司明沉被众星捧月,在家族里,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就连他的父母都总是把司明沉和他相比,用司明沉拉踩他。童年时期,司明沉经常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后来,司家里出事,司明沉一夜之间沦为被人嫌弃的孤儿。
他妈妈让他好好照顾司明沉,他做到了,每每看向司明沉时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怜悯。
他享受这种俯视的乐趣。
本来他和司明沉能永远平安无事,可是司明沉千不该万不该,让温稚喜欢上他。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打击他,亲戚朋友都围着司明沉转,从而冷落他,只有温稚爱跟他玩。
他也真正把温稚当家人呵护。
可是温稚居然喜欢上了司明沉。
他实在不明白,一无所有的司明沉究竟有什么好的?
不过现在,看着司明沉这么痛苦,他很得意。当年司明沉带给他的阴影和夺爱之恨也该算算账了。
“祁哥?祁哥?”
姜星南的声音将桑祁拉回现实。
桑祁低头,轻轻抚摸着姜星南的脖子:“帮我把腰带解开。”
……
踏上电梯,温稚与司明沉两人彼此沉默无言。
司明沉牵着温稚的手,发现凉得厉害。温稚自从跟桑祁从房间里出来,情绪明显不正常。
他迫切想知道桑祁跟温稚说了什么,但每每见到温稚忧愁的眉眼,那句话堵在嗓子眼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或许是现在的温稚跟失忆前的温稚越来越像,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充满忧虑,从来没有开怀大笑过。
回到家里,司明沉将暖风调高,朝温稚说:“去洗澡吧。”
温稚声音很小,独自坐在角落:“你先去吧,我暂时还不想洗。”
司明沉盯着他,愈发觉得不对劲,那个问题也终于问出口:“能告诉我桑祁跟你说了什么吗?”
提起桑祁,温稚陡然间垂着红肿的眼睛,表情略带委屈:“没什么。”
司明沉眉心染上几分严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没什么。”
温稚思绪很乱,暂时不想和司明沉交谈。他背过身,吸着鼻子抱起小冬瓜:“我有些感冒,只是困了,想睡觉。”
温稚拒绝交流的模样,司明沉看在眼里。他不明白,桑祁究竟跟温稚说了什么,才会让温稚对自己态度突然转变。
还是说,温稚恢复记忆了?
心里的焦躁和长期以来的心魔逐渐占据司明沉的理智。他面无表情走进浴室,很久都没有出来。
温稚独自坐在卧室里,心思很乱。
一方面,桑祁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证据有条有理地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另一方面,凭借他对司明沉的了解,他觉得司明沉不是这样的人。
相反的两种想法在他的心中拧成死结,扰着他的判断,让他非常难受。
为了确定桑祁的说法,温稚偷偷用节目组的手机在阳台给温祁山打了一通电话。
经确认,江乘书当年确实和司明沉有过婚约。而自从两家联姻后,温祁山事事都需要看司明沉脸色行事。
温家的一切都要靠司明沉施舍。
最重要的是,温稚向温祁山询问温家破产的主要原因,温祁山虽然支支吾吾,但还是告诉他,他们家现在这般田地,全是充当了司盛的垫脚石。
不知不觉中,温稚的心越来越凉。
浴室门忽然打开,司明沉吹干头发,发现温稚站在阳台正在打电话。
他眼神复杂,敲了敲门:“外面冷。”
温稚惊慌失措地回头,那双肿成核桃仁似的眼睛彻底暴露。
司明沉无力地推开阳台门,知道温稚有事瞒着他,不会说实话。
“睡觉吧。”
他站在温稚面前,声音很轻。
温稚埋着头:“嗯。”
夜色降临,司明沉头疼得厉害,躺在床上毫无困意。
旁边的温稚似乎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在身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