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个忆,冠军前任成影帝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湛烟
湛烟  发于:2022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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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识野都笑纳了。
  那算是一段很平稳的日子。直到一天,江识野在外地进行了最后一场粉丝见面会后,航班延误了。
  他莫名就心慌了起来。
  很奇怪,只是一次延误,却影响了他全部的心情。好像是因为推迟了见到岑肆的时间,好像因为别的什么,心里不踏实。
  这大概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预感。凌晨江识野赶到熟悉的病房,就发现床位上没躺着熟悉的人。他心跳得很厉害,肚子不争气地有些痉挛。
  紧张、慌张。
  拐到另一条走廊,看到阿浪和岑扬,两人看着他,不同程度的红血丝。
  “四仔脑出血了。”
  江识野脑袋登时嗡地一声。
  江识野不爱看电视剧,但也熟悉一些固定的桥段。一个重要角色的倒地,往往伴随一个情节的急转直下。他觉得这样的转折挺生硬,很怕有一天会降临在岑肆身上。但他乐观地认为现实要比电视剧理智得多。
  现实里,没有病人能够无声无息做到隐瞒,再心大的亲密之人也不可能无法发现破绽,就像他,他会早早地带岑肆去医院,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平稳过渡”。
  可是于疾病而言,所有的转折和恶化都只是呼吸之间的事,和原因一样来得毫无征兆,哪怕岑肆只是起身拉个窗帘习惯性地眼花晕倒,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突发、急性,医学界创造这样的词时大概就预估了意外的残忍重量。
  岑肆其实很快就被抢救过来了。
  只是换了个病房。
  一个仪器更多的病房。
  他好像和之前没太大差别,第三天就醒了,问江识野跑通告的见闻,让他别害怕,剪刀手在他眼前晃晃,晚上让他给他唱歌。
  但这种病房里江识野晚上不能再陪他睡觉了,岑肆一天也花了更多的时间陷在毫无意识的状态里。
  在这次脑出血后,他再也无法强撑和伪装,肉眼可见地每况愈下。
  江识野常常见他被头痛和骨头痛折磨得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青筋凸起,蜷缩着去扯一些管子,手指抓着被单恨不得把它撕破。后来祁老头直接给他注射了高剂量的阿片类镇痛药,他又蜷起身体迅速陷入昏迷,江识野去给他擦汗时才看到他的肋骨是多么突兀狰狞的清晰。
  这样的场景,在以前他从没见岑肆经历过,狼狈而痛苦,生不如死的折磨,医院里的其他人见到,却好像习惯到默然。时间突然变快,岑肆一天比一天状态差,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间少。有一天傍晚,他醒来,看到江识野,竟然喊了声哥。
  那天是七夕,他却没认出他。又开始说胡话,眼睛眯着细长的缝,声音沙涩地问:“……是不是开始了。”
  江识野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只握紧他的手。
  岑肆问:“他们是不是很失望,都在骂我啊……”
  江识野突然就明白了。
  岑肆是在问巴黎奥运会是不是开始了,迷糊得还以为是20岁。
  他其实最在意这些骂声。
  江识野心里堵得难受,一直强撑伪装的坚强好像在这一刻都崩塌了。
  不能哭,岑肆说过,在病床边不能哭。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没失望,都在等你呢。”
  “那他呢。”岑肆问。
  江识野第二口深呼吸没呼出来。
  岑肆的声音像在飘:“那他还在等我么。”
  江识野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出来,他低下头,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却在狠狠掐自己的膝盖,不让它流。
  良久。
  “……他还在等。”
  “哥,别让他等了。”岑肆手指蜷了蜷,“没意义了。”
  江识野以前觉得岑肆要夺冠只是他给自己累加的压力和砝码,他明明可以不该承担。直到七夕的晚霞晕染窗边,他才意识到,那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承诺,19岁时他对他的承诺。
  岑肆轻轻叹息了一口,好不容易聚集的目光渐渐暗下,又要脱力地昏睡过去,意识混沌间气若游丝地哑声:“哥……我想咱妈了。”
  江识野的膝盖还是湿了。
  后来那段时间过得很混乱。岑肆恶化得太快。一直以来他身心负荷都很重,疲惫不堪,如今遏制忍耐的病情加倍还了过来。没过多久他连开口说话都变成了奢侈,睡得越来越久,生命体征很弱。
  江识野也因此停了工作。
  他和岑肆突然这么销声匿迹,网友很难不猜测。
  后来也不知是谁最先发了条微博,说岑肆说了重病,早在巴黎奥运会前就命悬一线。
  然后类似的微博便此起彼伏。
  一个人生病进医院不可能没有痕迹,岑肆还进过那么多次,以前是他有心公关,但现在已经没人帮他公关了,岑肆的大伯都每天带着专家去敲祁老头的门,又唉声叹气地出来。
  于是岑肆自#红毯#词条后,再次登顶热搜便是以一个#重病#的词条。
  网友惊愕同时,更是一脸懵:
  【别吓我……】
  【所以四哥退队是因为生病吗】
  【@键盘侠,这下你们满意了,骂岑肆退队的人呢,你们脸呢】
  【好想哭,什么叫重病啊,多重的病啊】
  【我真的无法接受】
  【这不是真的吧?这不是真的吧??】
  这样的微博越来越多,后来便延伸到#祈福岑肆##全网欠岑肆一个道歉#等多个词条,江识野只觉得讽刺。
  他没有管微博,他已经失眠好多天,也憔悴不堪,每天都盯着岑肆的脸,盯到陌生。
  但网上发酵的厉害,后来开始有记者开始围医院,每天都有哭哭啼啼的粉丝,岑肆超话里甚至有了个“岑肆死后自己也自杀”的小群,影响恶劣。岑扬不得不抛却自己低调的金融巨亨身份,亲自出来安抚粉丝,清理热度。
  但这个是杀不尽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岑肆自己不知道。
  他最后一次认出江识野是在九月的最后一天。
  一个下小雨的早晨。
  窗外有鸟鸣,雨声、鸟鸣,他就像是被这些生气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来,目光混沌地盯着床边的人。
  江识野也正盯着他。
  他反正不会睡,那会儿岑肆的家人都开始担心他身体了。
  江识野就像岑肆病床边的一棵树。
  起初他以为岑肆认不出来他。
  没想到岑肆突然笑了,睁不开的眼睛里细碎的光,轻轻地唤他:“僵尸。”
  江识野愣住,就这么两个字让他用力咬了下嘴唇,差点儿咬出血来。一直抓着岑肆手的手捏得更紧。
  “四仔。”
  岑肆眨了眨眼。
  他好瘦了,再好看的人在重病之时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好看,毫无生气的花瓶,转瞬就要碎。说话的声音像是海里某种飘荡的小瓶子,淹没在浪潮里,沉弱遥远。
  他说:
  “……给我唱首歌吧。”
  江识野宛如接到天将福祉,只是是酸的。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目光牢牢地看向他眼睛,生怕他闭上。
  “你想听什么。”
  “你的歌,都行。”
  “好。”
  江识野的指腹搓着岑肆的手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颤抖着声音。
  “我开始唱了,四仔。”
  他的睫毛飞快地颤。
  “我想唱首歌给你听。”
  我想唱首歌给你听
  For the first time所幸坠入你的眼睛
  which lost in my mind江识野跑调了。
  这是他写的第一首歌,他那么会唱歌的人,在九月最后一天,却怎么也找不着调。
  声音越来越抖,越来越低。
  岑肆的手指动了动,盖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别哭。”
  然而江识野的眼泪正啪嗒啪嗒滴在岑肆的手背上,顺着两人的指腹流进手掌。
  明明泣不成声,却还是用压抑的最重的哭腔不停地唱下去。
  如果怦然瞬间也能一如既往排练
  像入戏演员
  一遍又一遍
  所幸你能拉我入镜
  走到懦弱的反面
  所幸你为我讲述
  心动、犹豫和想念
  我想唱首歌给你听
  For the second time所幸坠入你的眼睛
  which my tears cannot hide……
  最后江识野完全哭得停不下来,每一句都是呜咽。岑肆眼里的光也越来越重,也重到溢出来,枕头湿了,手背湿了,手指还在不停地拍江识野的手背:“僵尸,别哭。”
  他的声音那么轻,目光却重,直到等到床边人变成抽泣后,岑肆才别过头,别到看着窗,分辨细雨和阳光:“江识野。”
  “……要不你别等我了。”
  江识野抬眸看着他,只有下颌线,他抬起手,轻轻去抹岑肆的眼尾。
  一直以来都是岑肆去抹他的眼尾,翅膀的疤。他头一次去勾他的眼尾,带起泪痕。
  “岑肆,我18岁就开始等你了。”
  岑肆笑了。
  他又转头,深深看了江识野一眼,眼皮很沉,不太看得清,只想着眼睛和鼻头红成一片霞。
  他闭上眼,声音沙成霞里的那缕云,手轻轻蜷起,握住他的手,他所用的最大力气:“好吧,那我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是全本书最后的刀了,这本文吧不咋苏爽甜,完全是自我表达欲的放飞之物,但从下一章开始,就是彻彻底底的甜文了,文也进入了最后一个大part。日常念叨这本文写到这里,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86章 Verse.新的旅程
  岑肆的手抓了两秒就脱力地松开了, 嘴唇微张,像还有话说,然双眼紧闭, 无法再说出口。
  江识野咬紧嘴唇,默默把他眼下的泪痕抹干。
  自这天后,岑肆就再也没彻底清醒过。
  始终一动不动地睡着,偶尔痛醒,也意识混沌饱受折磨, 伴着新的药剂又很快再睡过去。
  再过一周, 他陷入漫长的昏迷,也不会被痛醒了。
  十月初的某一天, 江识野正专心致志给他擦脸, 像擦一尊他珍爱的冰冷雕塑。
  薄薄的眼皮下面, 岑肆眼睛像只是轻阖着, 有一道细细的黑沉沉的光, 让江识野觉得他睁眼了。
  又很快大失所望。
  岑肆有根睫毛掉在眼睑下面,江识野用食指扒了扒,扒到自己手掌上。
  说当睫毛掉落时, 可以用它许愿。江识野不信, 却还是傻兮兮地盯着, 指望用它来算一卦。
  啥时候动手术?
  啥时候会好?
  啥时候能再叫我的名字?
  前天出去旅游的小姑一家紧急赶了回来, 袅袅窈窈不停哭闹, 疯狂去扯江识野的胳膊, 抓他的疤, 想要抓出精灵王子的神奇翅膀。然而江识野没有魔力, 只有岑肆的睫毛,小姑娘怪他, 他就在心里怪岑肆。
  这人明明说要试试看,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试试看的。
  江识野把睫毛往窗外吹去,又迅速关窗,怕躺着的人着凉。
  看到岑放和岑扬正站在门口。
  他们也非常憔悴,江识野不禁对标自己,是不是也在这段时间骤然老了很多。
  步入十月后他其实有睡觉,几乎一闭眼就做梦——十八岁的岑肆指使他干这干那,又把他迅速压倒在沙发上,毫不讲理——他又开始做回忆梦了。
  刚谈恋爱那会儿的回忆,填补着一些空白,日常的琐碎,初恋的甜蜜,不愿醒来的幻境。
  他想岑肆是不是也在做这些梦,所以才懒得醒。
  岑放和岑扬轻轻向他招手,江识野走到门外。
  爷俩刚又去见了医生,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此时此刻,岑扬突然塞给江识野两张银行卡。
  江识野退后两步。
  “小野,你拿着吧。”岑扬说,眉眼疲惫,领口都是皱的,“这是四仔的卡。”
  江识野还是摇头。
  “小野,”岑扬叹了口气,“我们打算带四仔走了。”
  “我们要带他出国治疗。”
  江识野愣住。
  喉结一滚,他艰难开口:“……国内不行了么。”
  “也不是,主要是本来四仔的手术就是安排去国外做的,祁医生只能帮忙控制。四仔这情况比较罕见凶险,也就国外有一个专家做过类似的病例,那老头子也快八十岁了,一辈子没出过国,不方便让他专门飞过来。”
  “主要是没想到四仔突然就恶化了,以前还说过年了再走,但现在你也看到他状况了,很不好,祁医生说最好别拖了,再过段时间他可能也无法支撑长途飞行……”
  江识野心一沉。
  他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问:“……那飞哪儿?”
  “瑞典。”
  瑞典。
  江识野呼吸一顿。
  还能再远点儿吗。
  “瑞典拥有全球排名第一的医疗系统和脑瘤机构,而且国内这情况,还是北欧那边适合四仔养病一些。”
  国内岑肆是世锦赛冠军和影帝双身份。他之前一直瞒着病,突然这么一曝,讨论度和国民度蹭蹭狂飙,怜悯心疼尊敬,什么心情都有。到现在,每天都还有记者和粉丝在医院门口蹲着,岑家的一举一动、连股价的变化都会被拿来揣测岑肆病情的程度。
  江识野用力咬着嘴唇。
  “小野,之前一直想让你陪四仔半年,让他开心点儿。现在也不用半年了。你们俩,也比我们想象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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