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羽又跑去黏两个长辈了，季成蹊一抬手，拎住了陶李的后领。
　　干什么？？
　　陶李抬脚就要再踹他。
　　“再说一次。”季成蹊说。
　　陶李没好气的应道：“啊？”
　　“再夸我一次。”
　　“？”陶李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跟齐星羽讲话估计是被听到了。
　　“你值得被喜欢。”陶李重复道，“你挺好的。”
　　“嗯。”季成蹊点头，“不错，多少钱能一直夸？”
　　“免费。”陶李把自己的衣领拯救回来，“我说真话不收钱。”
　　季成蹊微怔，看着陶李说完这话，抬脚追上前边三人。
　　一行五人进了一家果木烤鸭，要了间包间。
　　这一家除了烤鸭还有别的河鲜海鲜，现杀现做，需要客人去挑食材。
　　齐星羽挺身而出：“我请客！我去点菜！”
　　李庭秋摇头：“你们省着点生活费，我来……”
　　齐星羽摆手：“嗨呀阿姨，我哥都上班好多年了，还是个大老板呢！我零花钱都是他给的，实质是我哥出钱，我借花献佛捞了面子，而且我一直受你们和陶李照顾嘛，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
　　李庭秋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季成蹊。
　　季成蹊忍不住绷紧了皮。
　　李庭秋看得出季成蹊的紧张：“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学生。”
　　季成蹊一板一眼的回复：“我毕业多年了。”
　　李庭秋于是不再与齐星羽客套：“那就多谢星星啦！”
　　齐星羽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服务生出去了。
　　过了没几秒，又跑回来，忸怩道：“我……我不会看菜新鲜不新鲜。”
　　陈姨笑着起身：“我教你。”
　　齐星羽跟着陈姨，美滋滋的出去了。
　　陶李给桌上的餐具戳开密封，烫洗。
　　李庭秋看向季成蹊，声音和笑容都很温和，试图缓解季成蹊的紧张：“星星的哥哥，成蹊是哪个成蹊呢？　　季成蹊脑子都僵住了，问什么答什么：“下自成蹊那个成蹊。”
　　“好巧，李李能凑个“桃李不言”呢。”李庭秋笑得眉眼弯弯，“是端午来找星星玩的？”
　　陶李随口答道：“对。”
　　季成蹊却道：“我来找陶李的。”
　　陶李：“？”
　　陶李转头看他。
　　“哎？”李庭秋一愣，“你之前跟李李认识？”
　　季成蹊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这个能不能给李庭秋说。
　　陶李并不避讳李庭秋：“打游戏认识的，网友。”
　　“网友，是星星的哥哥？”
　　李庭秋也烫洗了一下自己的餐具，抬眼重新看向季成蹊。
　　“好巧的缘分。”
　　“嗯。”季成蹊僵硬的抬手，僵硬的戳开了餐具的密封，僵硬的烫洗餐具，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很想见见陶李，所以就来了。”
　　陶李：？？
　　陶李手里的筷子捏得咔咔响。
　　“你特意跑来开盒我！？”
　　“不。”季成蹊脑子缓缓转动了一下，转向陶李，认真道，“就是想见你，想看看你，不止是在网络，不止是看到游戏建模，不止是听到声音，我想看看实实在在的人。”
　　有血有肉有温度，可以触碰，可以切实的落入眼中，可以知道每天那些细碎绵软的温柔，到底落在怎样的实处。
　　“就是单纯的想见你。”季成蹊强调。
　　陶李微怔，他捧着杯子，与季成蹊相视，心里泛上些许怪异的酥痒，看不见挠不着，麻麻的，一点点悄然蔓延到头皮与指尖。
　　他避开了季成蹊的目光，可那怪异的酸麻却并未褪去，在季成蹊的注视下，反而噼里啪啦的开了花。
　　陶李不理解的皱了皱眉，嘀咕：“有什么好见的，见了我我野外遇到你就不杀了吗？”
　　季成蹊：。
　　桃李不言，不愧是ID里有两块木头的男人。
　　李庭秋觉察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在陶李和季成蹊之间转来转去。
　　片刻，她想起那天陶李拎着吉他回屋的事。
　　“成蹊，上次李李唱歌哄的人，是你吗？”
　　“……”季成蹊回过神，手心冒汗，“是的。”
　　李庭秋恍然。
　　她明白了，为什么季成蹊在她面前这么紧张。
　　她的宝贝也并非全无所觉，只是他从未经历，于是为此迷惑不解。
　　李庭秋笑眯眯地看着季成蹊。
　　“我们李李有点笨，你多担待了。”
　　陶李：？？
　　“我笨？？”
　　季成蹊一怔，与李庭秋对视片刻，一直绷紧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是我受他照顾比较多。”
　　陶李：“就是，我照顾他比较多。”
　　李庭秋：……
　　季成蹊：。
　　笨死你算了。
　　作者有话说：
　　桃李不言，一款木头。
　　老板：谢谢你，木头侠。
　　国庆放假第一天，直接睡到下午四点，加班使我憔悴TvT；
　　——
　　谢谢老板们的资瓷！！放假快乐惹！！
　　感谢在2022-09-30 22:20:46-2022-10-01 22:1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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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李庭秋要去的手工店里人不少, 但客人和店员都非常安静。
　　空调的温度维持在令人舒适的范围，李庭秋挑来挑去，在一堆手工中间, 给每人买了一套永生花半成品, 一行人找了个大桌子，坐了下来。
　　永生花已经预制完毕, 提供给客人的, 只差最后一步上色。
　　齐星羽看着眼前的药水颜料配比建议表，表情痴呆，开始发饭晕。
　　不过多时, 他往桌上一趴, 直接睡了过去。
　　李庭秋看了看在她右手边的齐星羽，偏头看向坐在她左边的陶李，小声问道：“星星昨晚没休息好？”
　　“嗯，他怕黑, 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昨晚上通宵了。”陶李说，“本来白天应该睡觉, 但他非要来。”
　　李庭秋点点头, 找店员要了两条毛毯, 一条叠好哄着齐星羽垫在手臂底下，一条给他盖着腿。
　　真冷了, 齐星羽自然会把腿上的毛毯往身上裹。
　　齐星羽迷迷糊糊的被哄着直起身, 又趴在了柔软的毛毯上, 舒服的蹭了蹭, 全程眼睛都没睁开过。
　　李庭秋忍不住笑了一下, 抬手轻轻拍了拍齐星羽的背, 一边想着陶李小时候也有过这般模样，一边收回手，拿起了面前的小工具。
　　齐星羽感觉到身上温柔的热源离去，本能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模糊不清地嘟哝：“妈……”
　　李庭秋轻声道：“嗯嗯，妈咪在。”
　　齐星羽不再吭声，睡得香甜。
　　坐在陶李旁边的季成蹊将那边齐星羽和李庭秋的互动纳入眼底。
　　一旁陶李面无表情的，没什么表示，只是沉默的拿起了桌上的配置表。
　　季成蹊正欲收回视线，却听到陶李冷不丁问：“成蹊老板也想被拍拍吗？”
　　陶李说着抬起了手，看起来很想找个人送他邦邦两拳，以泄心头之恨。
　　季成蹊：。
　　“冤有头债有主。”季老板说，“你吃醋该去揍齐星羽。”
　　“吃醋？吃什么醋？”陶李拒不承认，“我心胸宽广，从不吃醋。”
　　行，你说是就是。
　　季成蹊拿起了小工具，开始挑选起自己需要的配件来。
　　齐星羽实在是太困，直接一觉睡到了晚上，醒过来的时候人都是木的。
　　见他醒了，季成蹊道：“醒了？”
　　“啊？”齐星羽茫然地看了看他哥，瞥一眼他哥手上五彩斑斓造型奇特的永生花盒子，一惊，整个人精神抖擞，“靠，哪里来的丑东西？”
　　季成蹊眉头一跳：“你下个月生活费没了。”
　　齐星羽立刻闭嘴，沉默两秒，小声嘀咕：“我自己打工赚。”
　　陶李给自己的花包装好，无语地看一眼齐星羽：“我不建议打工。”
　　齐星羽不信：“你明明那么熟练。”
　　“不是生活所迫，打什么工，有这空，不如多上几堂课，蹭点导师组会听听，学不会也可以长点见识。”
　　“导师组会又不是谁都能去蹭的。”齐星羽哼哼唧唧，“谁能跟你一样呢。”
　　陶李摇摇头，把手边另一捧由粉色郁金香、雏菊、马尾草与满天星搭配拼合而成永生花扣上盒盖，递给齐星羽。
　　“你的那份。”
　　“啊。”齐星羽接过，愣了一下，“真好看，还有我的份啊？谁做的？”
　　陶李正欲答话，齐星羽又道：“首先排除我哥，我哥只会做丑东西。”
　　“。”陶李扭头看了一眼季成蹊。
　　季成蹊皮笑肉不笑，把自己做的丑东西跟齐星羽手上的调换了。
　　“这才是你的。”
　　齐星羽：“？？”
　　季成蹊拿着陶李给齐星羽做的永生花，直接去了前台打包。
　　陶李看着季成蹊的背影：“你长这么大，季成蹊没把你打死，还养着你，给你零花钱，他真是英雄大哥。”
　　“可是真的好丑。”齐星羽皱着一张脸，“摆在桌上都会被庄跃他们嘲笑的水平。”
　　“那我们换一下。”陶李干脆把自己的递过去。
　　齐星羽狂喜，美滋滋的收下了。
　　他左右看看，脚步轻快的跑去了在店面拐角正在扎毛毡的李庭秋和陈姨身边，那活蹦乱跳的架势，看来是睡得不错。
　　季成蹊看向来打包的陶李，瞥见他手里的花盒时沉默了一下。
　　“怎么到你手上了？”
　　“他不喜欢。”陶李将盒子放到前台桌面上，看到店员都被这丑东西震撼了一下，“我觉得挺好的。”
　　这盒永生花，季成蹊做得还挺认真。
　　只是花卉搭配和调色问题很大——但人家季成蹊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业余时间跟好朋友一起玩手工，不就是图一乐？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说句俗一点的，好不好看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制作这东西时的回忆。
　　陶李收李庭秋那个歪七扭八的皮卡丘黏土模型，也收得干脆利落，甚至还能闭眼狂吹他妈手艺精湛。
　　“麻烦打包一下。”陶李提醒店员，“齐星羽今晚估计是不用睡了，你们有什么安排？”
　　“去吃个饭，然后送你们回家。”季成蹊看一眼时间，晚上七点，“他不用睡，我要睡。”
　　陶李一愣，突然意识到季成蹊昨晚上也是没有好好休息的。
　　又是赶飞机又是陪齐星羽出来玩，一整天也没合眼。
　　季成蹊没听到陶李的回答，转头看他。
　　陶李看不出季成蹊累不累，他藏得很好，但眼底有些泛红。
　　“回去齐星羽开车吧。”陶李说。
　　“嗯？”
　　“我家离这里还蛮远的，你休息一下。”
　　齐星羽的车技出乎意料的不错。
　　“他平时没少摸我的车开。”季成蹊看着坐在他和陈姨中间的陶李。
　　李庭秋在副驾驶。
　　“还不是因为家里不好叫车！”齐星羽吐槽，“我晚上叫个车回来，人司机都要多收我一笔返程费！”
　　季成蹊因为不想让齐远民一家打扰到他的生活，平日里常住的房子买在了郊区一套安保水准极高的小区里，常常能在小区里看到些电视上报纸上的熟面孔。
　　住这种地方的人，不是有专门的司机，就是有自己的车，要么出行总有人来接送，搭出租的人是极少的，尤其是半夜。
　　“交通便利的地方又不是没房。”季成蹊靠着椅背，慢吞吞道，“有些人自己怕黑，不敢一个人住。”
　　齐星羽瞪眼：“我……”
　　陶李插嘴：“开你的车，少说话。”
　　齐星羽愤愤地闭上了嘴。
　　李庭秋笑着道：“星星一个人怕，可以常来我家玩呀，李李不会介意的。”
　　齐星羽顿时又高兴了，哼哼道：“好的嘛。”
　　陶李看一眼前座两人，并无意见。
　　齐星羽的态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季成蹊也是。
　　他们并不将李庭秋的双腿视作什么异常，连一丁点负面都没表现出来。
　　对他并不怜悯，对李庭秋也并不排斥。
　　甚至亲密。
　　陶李垂下眼，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车里安静下来。
　　季成蹊抬手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
　　他确实困倦了，眼皮一合上，就激烈的反抗着不愿睁开。
　　睡意来时铺天盖地，就连每一次眨眼，都宛如违抗命运一般艰难。
　　“睡吧。”陶李发觉了他的动作，“离我们家还有三个小时呢。”
　　季成蹊没有睁眼。
　　陶李拆了颗李庭秋递过来的糖，见他一副秒睡过去的样子，含着糖模糊道：“晚安，老板。”
　　神志游离间，季成蹊听到了。
　　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称呼。
　　唯这次不同。
　　他感受到身旁的体温，轻柔的呼吸，还有浅淡的苹果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