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拿起床头许思元给她的Bvlgari Divas, 钻石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足以将人美的头晕目眩。
“可是他送的比这个值钱,因为他爱我,而你不。”
许思元没被这番话打动,心想屁事真多,不要还回来。
过去的事情想来确实没意思,许思元问安景:
“你大学没谈几个女朋友?不少女生喜欢你吧。”
他不确定安景到底是不是纯同性恋,毕竟现在年轻人都玩的开。
安景修长的手指放在车把手上,随着车载的音乐轻轻敲了两下,转头看着许思元的侧脸。
“我这么脏,为什么要祸害人家女孩子?”
话音落地,窗外的雨下的大了起来,学生加快步子作鸟兽散,溅起一地水花。
他刚想劝安景不要妄自菲薄,毕竟陪个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听安景又张口:
“别说话,你也不干净。”
许思元被看穿了也不生气,余光瞟到安景冷淡倨傲的脸,觉得他这种性格真的是,
有点可怜。
第27章 C27
吃完饭许思元问安景急不急着回家。安景说不急,他以为许思元有什么事要忙,怎么想别人也是又车送又请吃饭的,安景也不想再麻烦他了。
他刚准备让许思元在下个公交车站给他放下,就听许思元说下午带他出去转转。
去哪转转呢,他没说,安景也没问。
车停在了外城一处八杆子打不到一个人的地方,一眼望去被树木遮得结实,门口竖着几个大字:滨江森林公园。
“下来吧,还没对外开放呢。”
许思元刚带着安景走进去,就有个中年男人出来了,看来是认识许思元的人,点头哈腰地说欢迎许总和他朋友。
许思元回头给安景介绍,说这是他哥负责和市政府开发的一片湿地公园,计划是明年初春对外开放的。
在城市里对着高楼大厦倒是没什么感觉,一出城区,满眼都是火烧一样的枫叶,这才提醒道已然是深秋了。
安景随着许思元往里走,瞧见路边盛开的桂花,香气馥郁,从白的到金色丹桂,洋洋洒洒地开了一路,直直通往林间深处。
“许总,我给您准备辆自行车,您绕着看看吧。”
许思元说好,那人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骑着一个双人自行车过来,冲他们打招呼。
安景觉得有些冷,许思元看了他一眼,问那人有没有厚衣服。
工作人员赶忙送来件夹克,安景披上后和许思元骑上了车。他坐在许思元后面,只能看到男人宽大结实的后背,风可一点也也吹不着他。
他问许思元来干嘛,许思元说跟着他走,等会就到了。
很快他们骑到了公园深处,旁边是片湖,湖边有许多木质别墅,外形建得精巧漂亮。
“下来吧。”
许思元长腿一跨下了车,一张五官深邃的脸被风吹的有些红,他站在那里看着安景,身后水天一色,连偶然落到湖面的飞鸟都停止了呼吸。
安景随他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才发现里面都是空的。
“这里计划开发成度假区,这片就是民宿。”
安景站在房子里打量四周,光线通透,视野极好,想必开放了是会有不少人来。
“他们准备都用木材搞内饰装修,说是体现什么原生态和自然,”许思元笑了下,“主要是为了控制成本。”
“你有什么想法呢,市里递来的图小刘都不满意。”
安景明白了,许思元这是在给他机会。这种市政府投资开发的项目,像他这种资历的人哪有接触的权利。
但许思元问他了,很诚心的,好像真的觉得自己会给出让别人满意的答案。
那一刻,安景突然想起张雨清和自己说过的话: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给的东西都是你想要的,还又帅又有钱,谁能不喜欢他。
见安景没反应,许思元走过去,瞧见一张出神的俊秀脸庞,面容苍白,只有鼻头被冻红了。
看着好玩,许思元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安景这才把目光聚焦到他这来。
“让我想想啊,有平面图吗?”
这大概是安景和许思元说的语调最温和的一句话了,枣确实比巴掌管用。
怎么这么可爱啊,许思元想,安景简直就是个刺猬,外头凶的跟仙人掌似的,一扒开肚皮软的不行,就等着你摸呢。
他对上安景美丽灵动的眼睛,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安景没有丝毫抵抗,伸手环住了许思元的肩,呼吸里都是这个男人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比幽香自然的桂花还要迷人。
许思元伸手摸他的腰,把安景摸的软的不行,浑身发烫,靠在他身上。
“以后不要和别人做了。”
许思元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扶着安景,黝黑的瞳仁盯着对方飘红的脸颊,语调低沉。
“凭什么啊?”
安景直视着窗外湖面上停着几只仰着头的天鹅,都高傲得很,互相不搭理。
“不想让你被别人操,我舍不得。”
这是什么鸟回答,扑棱一下,水面上的天鹅全飞走了.
第28章 C28
周一安景去公司上班,就被刘秘书带着去了公园的项目组。
华龙大厦修在市中心,离他租房的地方相当远。他准备等年底房租到期了到市里找个房子住,到时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安景平常花销很节俭,他有个存折,上面都是这些年省吃俭用剩下的钱,现在已经有不少了,他想给王玉梅在襄平买套房子。
午休快结束时安景从便利店回到公司,拿起手机发现有个陌生人给自己发了条彩信,他点开了。
只看了两秒,他全身都开始冒冷汗。
时间可不能让真正的恶人向善,你得盼望的是他比你先死。
安景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此时距事发已经过去了七年。他走到卫生间,反锁好门,点开视频全部看完了。
他看到自己身上破旧的校服,颤抖的身躯,流着泪青涩的侧脸和施暴者沾着鲜血的性器;听到的是不堪入耳的羞辱和毫无尊严的哀求。
他给对方回了句话:你想干什么?
几乎没过几秒,安景就又收到了消息:我突然想起视频的另一个主角还没看过成片呢,哈哈。
“你在华龙上班呢?厉害啊,不愧是高材生。”
安景站在隔间里,周围同事们来来往往,谈的无非都是中午吃什么今天又很忙之类的话题,他却觉得自己穿越了。
又回到了某个盛夏,自己一个人站在电话亭里,全身污秽,狼狈不堪。
“地下车库b14,下班了叙叙旧吧,老同学。”
安景放下手机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了刘秘书。
“你没事吧。”刘秘书瞧见安景脸色白的吓人,握着手机的手指尖都在颤抖,以为他是低血糖了。
安景无心回答,摇了摇头,像个牵线木偶一样,魂不附体地回到了工位。
那天下午安景的工作效率几乎是0,他一直在想赵飞哲想干什么。
如今他好不容易完成了学业,有了体面的工作,几乎要从过去那个阴郁悲惨的少年身躯里脱胎换骨,而如今,又有人想把他塞回去。
安景半天没有回应,赵飞哲又给他发了条彩信。
安景把手机夹在公文册里点开,这个视频像是被裁剪过的,没有任何赵飞哲的声音,只有安景微弱的呼吸。
简直像是合奸。
安景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第一个视频还可以作为报警的证据。而这个视频一旦公布,安景则会背负上同性恋高中生乱交等一系列罪名,他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在任何公司待下去。
赵飞哲甚至有这个自信,安景一定不会报警。
下班后,等人几乎都走的差不多了,安景才下到车库,到了赵飞哲说的地方。那里停了一辆路虎,开着车灯。
安景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赵飞哲正在车里抽烟,也不开窗,车内的气味难闻至极。
“学霸,好久不见啊。”
他这些年变得比高中时更壮了,190的身高光是坐在身侧就让安景感受到了无穷的压迫感,混合着污浊的气息,安景觉得有些缺氧。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景直视着赵飞哲的眼睛,上面有自己留下的半指长的疤痕,看上去更具匪气。
两分钟的沉默。
“我这么些年,一直在想啊,”赵飞哲终于按开了半扇车窗,伸出手弹了弹烟灰,“你其实也没什么错。”
“我爸不是什么好人,他出轨还要在人前弄得道貌岸然,骗了我和我妈,和你那个姨。”
赵飞哲说话不快,一边说一边还打量着安景,岁月能改变人的容貌,不好改更深的东西。安景身上那股轴劲一点没消下去,比以往看着甚至要更坚毅。
你可以折辱他,但你没法从心底让他臣服于你。
“每次我想放过你呢,我又想起我妈,她临死前说我爸被别人迷了心智,不爱她了。”
赵飞哲掐灭了烟,笑了一声,安景攥紧拳头不说话。
“可是赵泉勇那个老不死的啥时候爱过他,他只爱钱,”他顿了顿,眼角瞟了安景一下,继续说“但也可能短暂的爱过你家那个婊子。”
安景想都没想一巴掌就要扇上去,却轻而易举地被赵飞哲抓住了手腕。那一刻他突然用力,几乎要把安景细瘦的手腕捏碎。
安景气急了,怒气从眼中溢出,骂赵飞哲混蛋。
“你说你也是啊,自己跑去上大学了,你姨去学校闹了你不知道吧,把赵泉勇工作闹没了,现在在家当废物。”
安景这么多年每年固定回两次家,从未听见王玉梅说过这件事。但现在他知道了,他要说干得好。
“可我不在意,他最好下去给我妈陪葬。”
赵飞哲的眼神十分阴狠,仍然死死抓着安景的手腕不放。
“只是你,本身我觉得你也是可怜人。”
他终于松手,安景的手腕已然是红了一圈了,像是戴了镣铐留下的痕迹。
“但你好像过得很好,”
赵飞哲靠近安景,说话时烟味喷洒在对方脸上,极富羞辱意味。
“我希望你能过得和我一样糟糕,每晚都想着那些龌龊悲惨的事情。”
“我就是畜生,安景,你真的别想好过,不然我会难受死。”
第29章 C29
安景从赵飞哲的车上下来时,脚步都是飘的。他本身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想着和赵飞哲谈崩了就直接去报警。
如今他孑然一身,再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但安景总是害怕,害怕哪怕有一个人真的看到这个视频,害怕别人知道这些肮脏的过去。他曾经因为父母的抛弃而从小饱受非议,再不愿意将难堪的经历摊开来给别人看。
你可以认为一个人足够坚强才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沉默也是软弱的象征。
安景甚至无心看路,直接顺着车辆出口走了出去。再往前走面前停了一辆大G,许思元摇下车窗正在看他。
那是许思元第一次见到安景脸上出现这样苦涩失神的表情,他总是摆着一副冷淡且坚不可摧的样子。别人看得久倒是忘了,哪有人真是铁做的。
“上车。”
安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许思元看到他发红的手腕皱了皱眉,问安景谁弄的。
刚才许思元正好在地库,看到安景出来本想叫住他,可他直接就上了一辆车,再下来时整个人像是少了半条命。
于是许思元只好先开出去把人截住,直觉告诉他安景像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安景摇了摇头,拿起座位旁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才觉得喉咙深处的烟草味消散了一些。
许思元瞧他状态不对,也没有继续逼问,直接发动了车子。
车辆开出市区,安景的脸色逐渐有了好转,许思元才又问:
“你是不是在酒吧工作的时候惹上什么麻烦了?”
以安景那点经历,除了上学就是打工赚钱,唯一能碰上麻烦的地方也只有夜场了,许思元直觉是他被什么胡搅蛮缠的家伙盯上了。
“没有。”
安景咬着下嘴唇,没意识到太用力已经咬出血了。
许思元递了张纸给他,觉得他今天实在太不正常了。
到地方后安景跟他说了声谢谢,慌慌张张大步离开了。
许思元打通了安保队的电话,让他们盯着安景以后都在公司见了什么奇怪的人,挂了电话后把安景照片发了过去。
最后他又给安景发了条微信:有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就没见过这么轴的人,问什么都是不说,从不提任何要求,仿佛依靠谁一下都是丢脸的行为。
这幼稚无用又可怜的自尊心。
安景到家看到许思元发来的消息,仍旧没有回复。
窗台前的那盆菊花已经败了,留了一盆枯叶。
安景不知道赵飞哲和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兴许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捉弄他。毕竟他们都不是莽撞的未成年了,大概率赵飞哲不会再像七年前一样冲动。
王玉梅什么没教会,不该有的过分天真倒是好好的传给安景了。
后来三个月赵飞哲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安景从一开始的诚惶诚恐逐渐放松了下来,以为赵飞哲早已离开奕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