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霁文呆了一会儿，然后“哇”了一声。
　　易星霖非常清楚他又要说没到那一步居然也会叫半个晚上之类的，警告地指住他：“够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罗霁文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胳膊, 小声问：“所以你和荣冰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呀？”
　　易星霖还不能适应跟别人谈这种私密话题, 他先是红了耳朵，后又眼神闪躲：“没有哪一步啊，我跟他才刚交往, 能到哪一步？”
　　罗霁文失望地低声喊：“你们怎么和其他gay不一样啊, 怎么这么纯情呢，都在一起了还不做些酿酿酱酱的事，这让我这种单身gay看得很不甘心呢。”
　　“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易星霖反击了一句, “你都单身二十年了, 光见你暗恋别人, 也没见你表白过, 如果你在别人面前像现在一样奔放，才有资格对我说不甘心。”
　　易星霖的嗓子在说话过程中时隐时现，罗霁文只听到一半内容, 就红了眼眶：“我没表白不是我不想, 是我没有找到两情相悦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和荣冰那么幸运啊。”
　　易星霖看罗霁文一副要哭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把罗霁文搂过来拍拍背：“迟早会找到的，你还很年轻啊，急什么，再说现在外面几个gay是靠谱的，我还不乐意看你和那些人在一起呢。”
　　罗霁文原本就是装哭，这会儿靠在他怀里，马上破涕为笑。
　　“哥，那你要是和荣冰分了，可以来找我呀。”他轻声说着，拉拉易星霖的手。
　　易星霖板着脸打破了他的幻想：“没可能，别想了。”
　　罗霁文笑嘻嘻地说：“你们俩都这么长情的吗？星哥你就不用说了，荣冰长成那副样子居然都能做到从一而终，好不可思议哎。”
　　易星霖皱眉：“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好听的啊，”罗霁文眼珠子一转，“荣冰暗恋你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把你追到手了，星哥你放心吧，他肯定是没那么容易对你放手的。”
　　“他暗恋我？”易星霖笑了起来，“这话确实好听，我差点就要信了。”
　　罗霁文睁大眼：“哥你真不知道这事儿？”
　　“知道什么事？荣冰暗恋我？”易星霖点头，“连我都没察觉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罗霁文抓了抓头发，小声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也就只有你当局者迷而已。”
　　易星霖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这会儿嗓子已经极度不舒服，于是挥了挥手：“我先回去忙了，等我嗓子好了你再来找我聊天儿吧。”
　　易星霖回到工位忙了一小时，便到了午休时间。
　　罗霁文知道他不方便说话，所以体贴地说一会儿去餐厅打包一份午饭给他。
　　易星霖于是打算在工位上趴着小睡一会。
　　钟思的电话便在这时打了过来。
　　易星霖看到电话有些犹豫，他这嗓子发出声音容易令人误会，钟思又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难免多想。
　　他正打算挂掉电话在微信上回文字给钟思，钟思已经主动将电话挂断，重新在微信上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易星霖：“……”
　　看来他是躲不掉了。
　　易星霖尽量压下声音，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这会儿刚好是午休时间，钟思以为他在午睡，倒也没有起疑心。
　　“我听说你的加班已经结束了，星哥，晚上乐队的演出，你不会再缺席了吧？”钟思问他。
　　“今晚有演出？”易星霖来不及遮掩，惊讶地问出声。
　　他的确是因为连日加班已经很久不看今天星期几了。
　　完全不知已经到了周五，而明天应当就是久违的双休。
　　“星哥，你的嗓子怎么了？”钟思隔着电话线仍旧敏锐觉察出他的声音不对劲。
　　易星霖当然不会如实回答，搪塞了一句：“我有点感冒而已。”
　　钟思沉默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是为了不参加演出，故意把嗓子折腾成这样吧？”
　　“怎么可能呢？”易星霖马上说，“我对乐队什么态度，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钟思低笑，“所以星哥你晚上会过来吧？”
　　“但我这嗓子唱不出声了。”易星霖皱着眉头说。
　　“不要紧，我只要你在我身后打鼓就行。”钟思说，“没有你这鼓，这半个月我唱歌都不得劲儿。”
　　易星霖笑着说：“你们一个两个的真会哄我开心。”
　　“还有谁哄你？”钟思问。
　　“罗霁文啊，他比你还能说。”易星霖说。
　　这一点钟思倒是不怀疑，于是没再追问罗霁文哄了些什么。
　　“我是说真的，虽然星哥你的技术不算最好的那一波，但只有你的鼓才能为远星的歌注入灵魂，”钟思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你也是最懂我的音乐的人。”
　　易星霖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他很想说不敢当，但钟思应该不想听到这一句。
　　在荣冰出国之后，他练习打鼓和陪着钟思写歌的那段时期，他的确在意钟思创作出的歌曲。
　　因为那让他有很大的共鸣。
　　如今这共鸣也不会有改变，只是荣冰回国了，他的心事解除了，似乎就不太能融入到钟思歌声的情绪里。
　　尽管他依旧在演出时全力以赴，但似乎已经回不到当初的心境了。
　　他短暂地发了会儿呆，钟思又调整回了似笑非笑的语气：“那就说好了，下班之后你来知宵酒吧，你可以带上荣冰。”
　　易星霖于是没理由推辞了，只能说好。
　　易星霖在午休过后给荣冰发消息说了这件事。
　　荣冰果然只担心他的嗓子问题，并没有其他意见。
　　易星霖给他回了一句：钟思说可以不让我唱歌，我已经落了半个月没参加乐队活动了，再请假似乎也不太合适。
　　荣冰回答得很爽快：那就去吧，我陪你一起。
　　罗霁文在下班之前就溜号了，在软件开发部门外蹲到易星霖出现。
　　易星霖看到他马上条件反射地摆手：“今天别找我聊天。”
　　“我不找你聊天，星哥，”罗霁文马上挽住他的胳膊，“我想蹭你和荣冰的车，去酒吧看你们演出，可以吗？”
　　“你确定要去？”易星霖很犹豫，“如果再遇上那个庄衡怎么办？”
　　“我才不怕，有你们在呢，”罗霁文满不在乎，“而且那个人这半个月都不见人影，估计是放弃了，不打算再来自讨苦吃了。”
　　“是吗？”易星霖半信半疑。
　　罗霁文朝他身上扑过来：“好哥哥，你就带我一起去嘛。”
　　易星霖瞟他一眼：“你不是有车吗？”
　　“啊，别提了，我前几天把车子撞坏了，还在修呢。”罗霁文拉着他一块儿去坐电梯。
　　他们到达楼下，荣冰已经把车子停在路边等着他们了。
　　罗霁文一见到荣冰的车子尾巴就马上放开了抱着易星霖的手。
　　上车之后他也非常有眼力见儿地直接坐到后排座，并且一路上安静如鸡，生怕自己因为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而被荣冰直接拎着衣领扔下车。
　　但他显然是多虑了。
　　荣冰从头至尾就没给过他一个眼神，仿佛车子里根本没多出这么个人来。
　　或者，罗霁文的存在仿佛本就在情理之中。
　　荣冰的注意力一直只在易星霖身上。
　　他为易星霖系安全带，把刚买的装满了温水的保温杯递给易星霖，时不时地问车子暖气温度够不够高。
　　罗霁文觉得自己不该蹭这个车。
　　晚饭他还没吃，就觉得已经被狗粮喂撑了。
　　到达知宵酒店附近，他们随便找了家饭店解决了晚餐。
　　考虑到易星霖的嗓子不舒服，荣冰点的菜都尽可能清淡。
　　对此罗霁文自然也没有意见，依旧安静如鸡。
　　吃过饭后，他们从知宵酒店后门进去，与钟思等人会和。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演出，相互-点了个头，便拿着乐器上场了。
　　易星霖依旧只带了自己的鼓棒和镲片，他用酒吧的架子鼓先敲了一小段进行热身。
　　酒吧里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远星乐队经过这一个月的演出已经聚集了知宵酒吧最高的人气，周末买票来酒吧的也基本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易星霖敲了一段前奏鼓点，钟思还没开口，台下观众已经主动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这就是现场，永远不可被替代，永远热血，永远沸腾。
　　易星霖即使嗓子不太给力，仍旧忍不住高声唱了起来。
　　演出接近尾声的时候，钟思宣布自己在写一首新歌。
　　他为了现场气氛更加热烈，回头问了易星霖一句：“星哥，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易星霖没被提前串过词，只能诚实回答：“不知道。”
　　“我刚想出歌名，就叫——”钟思向他比了个手势，“灯塔。”
　　念完歌名之后，他唱了两句歌词：“我梦里的灯塔，星星点亮的灯塔。”
　　易星霖在他的暗示下配合他的歌声打了一段鼓点。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于是台下观众更加情绪高涨。
　　荣冰站在台下，耳边一直有其他观众的议论声：“这两个人，绝配啊。”
　　“我听说他俩还是发小呢，还有人看不出他们有十多年的默契吗？”
　　等到演出结束，乐队的人撤回到后台。
　　易星霖马上掏出保温杯能喝了几口温开水。
　　钟思笑着说：“星哥，谢谢你捧场，嗓子都这样了还陪我唱。”
　　易星霖摆手：“说什么呢，我不也是乐队的一员吗，怎么能叫捧场？”
　　这时荣冰和罗霁文也推门走了进来。
　　荣冰似乎正处于低气压，冰冰冷冷不言不语，浑身宛如裹着一层寒霜。
　　罗霁文因为不能忍受这寒凉已经飞奔进来坐在电暖器旁边烤手了。
　　易星霖回头看到荣冰，马上走过去，小声问：“你怎么样？”
　　荣冰抬头看着他，身上的寒霜护甲开始一点一点掉落。
　　易星霖又继续问：“你想现在回家吗？还是跟他们一起再去吃点东西？”
　　荣冰一字一顿地回答：“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冷酷冰的撒娇方式


第47章 消火
　　易星霖以为是酒吧吵闹的环境又让荣冰感觉难受了。
　　他向其他人打了声招呼, 拉着荣冰走出了酒吧。
　　走到停车场，他体贴地问了句：“要不我来开车吧？我可以又快又稳地把咱俩安全送回家。”
　　荣冰却根本不接受这个提议：“不用。”
　　见荣冰执意要坐上驾驶座，易星霖连忙跟着上了车, 他仍有些不放心地问：“你不是不太舒服吗？”
　　荣冰却只是回答：“没有。”
　　他在一旁观察荣冰许久，感觉荣冰似乎并没有身体上的不舒服。
　　反而更像是窝了团火在心里，所以显得闷闷不乐。
　　“你生气了吗？”易星霖疑惑地问, “因为什么事？”
　　“没什么，”荣冰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想尽快回家而已。”
　　荣冰既然不愿说，易星霖也就没再追问了。
　　“那你开车的时候注意不要上火啊, ”易星霖系上安全带, “回家之后我给你泡点菊花茶消消火？”
　　听到消火，荣冰的情绪才似乎和缓些许，脸上线条也不再那么紧绷着了。
　　他很快速地将车子开回了听海小区, 一进到电梯, 易星霖还没来得及找话题继续调节气氛，就被他一弯腰抱了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是上一次是因为易星霖在车子里睡着了，荣冰误以为他没有走路的力气。
　　这会儿他刚演出完, 身体里的血还热着, 搞不好比荣冰的力气还要大。
　　易星霖于是在荣冰怀里挣扎起来, 宛如一只被蒸在锅里的螃蟹。
　　荣冰低声说：“不是想帮我消火么？”
　　易星霖：“是啊。”
　　荣冰：“你这样乱动, 让我怎么消火？”
　　易星霖：“……”
　　他到这时候当然听出来了, 此火非彼火。
　　他虽然演出完了之后一直热血沸腾，但这热血延伸到下半身还真不至于。
　　他隐隐觉得，他似乎又输了。
　　身为1, 应该是可以随时随地满足自己另一半的吧？
　　荣冰都这么说了, 他没理由当逃兵。
　　所以回到家之后, 当荣冰将他放在地上，垂眼沉默而暗示意味十足地看着他，易星霖举手提出暂停：“我去洗个澡，很快的，你别急。”
　　荣冰：“……”
　　虽然明天周六，但今天工作了一整天又演出了几小时，易星霖的嗓子又是那个样子，状态上的确略有不足。
　　易星霖打算勤能补拙，借口洗澡，实际拿着手机进了浴室。
　　他在浴缸里放了半缸水，一脚踩进去，后脑勺舒舒服服地枕着浴缸，举起手机，细细研究他事先保存好的几个小视频。
　　虽然他之前也学过，但毕竟过了一段时间了，又完全没实践过，所以他认为自己需要温故知新。
　　易星霖在浴缸里泡了半小时，浴缸都自动给他加热了一次水，也没能把一个小视频啃完。
　　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皮直打架。
　　一边在心里喊着不妙，一边往一睡不起的路子上狂奔。
　　如果他在这里睡着了，荣冰肯定要误会他的能力了。
　　他手机都有点拿不稳了，这手机应该不防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