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还是那么分享欲旺盛,每天开工和收工都会发朋友圈,但为了保护艺人隐私,配的照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物,比如风景、咖啡、自己新做的美甲、粉丝送林森的鲜花等等。
一天傍晚,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是一盒护肝片,文字:「今晚是一场战斗,加油,挺住!」
刷到这条朋友圈时,费驰刚结束一天的排练回家,正在跟郎哥微信沟通下周的一场商演事宜,他顺手截了个图发给郎哥:“果果这是要干嘛?”
自从林森回来,费驰隔三岔五就向郎哥打听他的事,郎哥只当这臭小子对林森心怀愧疚想多关心一二来弥补,并没有往心里去。他回复:“今晚有个饭局,我去不了,让她带林森去。”
他这么一说费驰就明白了,圈内很多应酬都离不开喝酒,尤其是林森单飞以后大部分工作都是几家互联网平台给的资源,难免需要跟平台的人应酬。
FAMOUS虽然是星光亲儿子,喂到嘴边的都是好资源,但也不能完全避免这种应酬,费驰参加过几次,亲眼见过那些资历尚浅、既无背景又没有一个能干经纪人护着的小咖位艺人来者不拒地跟所有人喝酒,喝到人事不省,被助理艰难架上车。
他意识到,如今林森的角色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艺人,除了星光娱乐这个大公司背景,他一无所有。
微信对话持续跑偏,费驰抱怨郎哥:“你怎么能不去,果果一个女孩又不能喝。”
郎哥:“你以为我现在干嘛呢?我今晚约了一家品牌方负责人吃饭,帮你们谈一个重要的代言!本来该把你们叫上的,知道你和宇赫都不喜欢应酬,老酒又戒酒了,总不能只带星远吧,还是算了,哥孤身上阵!”
原来是FAMOUS霸占了郎哥,让他不能参加林森那个饭局。费驰无言以对。
他草草跟郎哥沟通完工作,最后破天荒来了一句关心的话:“少喝点,注意身体。”
郎哥感动懵了。
费驰盯着果果那条朋友圈纠结了一会儿,给她打了电话过去:“果果,我刚跟郎哥聊工作,他说你和林森今晚有个饭局他去不了,刚好我在附近,可以过去帮忙应酬一下,你把具体地址发我。”
果果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啊?驰哥,你来这附近干嘛来了?”
费驰根本不知道这个饭局在哪里,只好硬撑:“办点事。”
果果:“哦,好吧,我微信发你。”
一分钟后,地址发来,根本不在北京,而是位于燕郊的一家KTV。
费驰吃了一惊,感觉自己刚才强作镇定的回答像个傻逼,但还是很快回复了OK,换了套衣服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赶上晚高峰大堵车,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开了一个多小时,等费驰终于到达目的地,这场KTV局已经是如火如荼的进行时。
果果接到费驰电话出去接他,费驰这才知道,原来林森今天来这边是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录制,收工后制片人订了KTV最大的包厢招待大家,参加这场应酬的有平台方、赞助商,还有其他几位艺人,林森是这里面第二年轻的,年龄最小的是个爱豆,身边跟着长的像保镖的高大壮经纪人。
从外面接了费驰回来,果果对大家介绍说这是同公司的艺人,林森的好朋友,因为在这附近办事,所以顺便过来打个招呼。费驰这张脸在娱乐圈已经不算陌生,在场基本都认识,只是并不熟,听工作人员这么一说,有人马上认为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来拓展圈内人脉。
费驰是抱着替林森喝酒的觉悟来的,果然,还没顾上在灯光昏暗的包厢里找到林森看他一眼,已经被人往手里塞了酒杯,满上一杯茅台:“今晚的规矩,来晚了就罚三杯,来来来!”
林森已经喝了不少,双颊有些泛红,他站起来替费驰说话:“驰哥是临时过来找我,不算来晚了,不用罚这么多吧?”
费驰:“没事,我确实来晚了,该罚。”说完就连续三口气喝完了三杯入场酒,这才走到林森身边坐下。
林森早就听果果说费驰在这附近,要了地址说要过来,却没想到他这么晚才出现,而且一进门就灌下三杯酒。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问:“你吃饭了么?”
费驰还没吃饭,可扫了一眼面前的大茶几,除了各种酒饮,就只有一些吃剩下的薯条、爆米花和果盘,显然这些人已经吃饱了,眼下只剩喝酒和唱歌。于是他只好硬撑:“吃过了。”
坐下以后,费驰根本没机会跟林森单独说几句话就被迫融入这个集体。大家一直在玩各种喝酒游戏,没有人能一直赢,地位高的人输了还能耍赖少喝一点,但年轻艺人和工作人员只能愿赌服输。原本林森一直在护着果果,尽量让她少喝,费驰一来,开始护着他俩。
林森退出FAMOUS虽然对外有着很体面的理由,公司也发了很多公关稿称FAMOUS内部关系很好,成员之间并没有矛盾,对此,粉丝基本都买单了,但其实圈内人大多数是不信的。直到今晚亲眼所见,这个房间里的人才相信他俩真的没有关系破裂,而且费驰这个当队长的很够意思,依然把林森当队友看待,一直在替他喝酒。
费驰酒量不差,可也不算太好,虽然来的晚,但空腹一个人喝三个人的份,喝到散场时还是已经到了极限。
林森今晚住酒店,明天还要接着录节目。他以为费驰真的来燕郊办事,想问他住哪里,可费驰已经说不出话来,林森只能和果果一起把他搀上自己的保姆车,带回自己的酒店房间。
费驰一进房间就冲到马桶边狂吐,把胃里仅剩一点没消化干净的午饭吐了出来,然后就只剩下吐酸水。林森在旁边帮他拍背,看出来他根本没吃晚饭,让果果帮忙去买个粥回来。
果果离开了,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费驰和林森两个人。
费驰吐完以后依然不清醒,坐在卫生间地板上,靠着浴缸,眼神迷离地看着林森。林森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想要去外面房间拿瓶矿泉水来给他喝,刚要起身,突然被费驰一把拽住,紧紧抱进怀里。
“你不要走……”林森听到了费驰带着哭腔的声音,“林森,你不要走……都是我的错……”
林森的心脏狠狠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人突然闯入自己心底那片隐秘的森林,惊动了林中的鸟群。
他努力沉住气,拍拍费驰的背:“驰哥,我去拿瓶水给你喝。”
费驰不仅没有放手,反倒抱得更紧:“不要丢下我……求你……”
闯入隐秘森林的不仅是一个人,还带来了一阵风,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扰得林森心烦意乱。
他尝试用力把费驰推开,可这一排斥的动作只激起费驰更大的反应,林森感觉有液体突兀地滴进自己的后脖颈。
他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抬起一只手来摸一下,竟然真的是液体。
那个擅自闯入的人横冲直撞,发现了森林深处的一片冰封湖面,一脚踩了上去,冰面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驰哥……”林森缓缓把手伸向费驰的脸,“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在被林森的手触碰到脸的那一瞬间,费驰不知是想要躲闪还是想要寻求安慰,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林森的脖颈间,随之而来的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声。
“我爱你……呜呜呜……”费驰哭得一塌糊涂,“林森,我爱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呜呜呜……”
他反复说着那三个字,反复呼唤着林森的名字,哭到肝肠寸断。
林森不再试图推开他,而是僵在原地,任由他的眼泪鼻涕全部流在自己身上,呼吸逐渐沉重,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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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ow7:
好了,今天更到这里~
第68章 低自尊模式
果果买了粥回来,看到林森和费驰两个人坐在卫生间地板上,林森靠着浴缸,而费驰抱着他,把头埋在他颈间,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她把粥放在一边,轻手轻脚走进浴室,小声问:“驰哥这是……睡着了?”
林森嗯了一声,单手撑着浴缸边沿,艰难地把比自己高半头的费驰扶了起来,果果帮他一起把人搀扶着送到了酒店床上。
费驰半睡半醒,但醒着那一半也完全醉着,任由别人处置自己沉甸甸的身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森暗自庆幸他醉的实在太厉害,哭累了就睡了过去,没有被果果听到那些话。
然而,也正是由于没有第二个人听到那番话,林森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甚至怀疑刚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看着霸占了这个房间唯一一张床的费驰,果果问林森:“我帮你再开间房?”
林森摇头:“不用,你回去休息吧。”
果果离开,林森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床上熟睡不醒的人,越来越怀疑自己刚才做了一场梦,在梦里听到了曾经的林森最想听到的声音。
他不懂为什么费驰会对自己说那三个字,也不敢相信费驰真的会爱自己。或许,这个人只是喝醉了,随机地说了一些胡话而已。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那种强烈的不真实感隔绝了所有喜怒哀乐,他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看不懂费驰的眼泪,也读不懂自己的心。
直到费驰突然在床上翻了个身,低低地呼唤了一声林森的名字,林森才突然从游离状态惊醒。他走到床边,仔细确认费驰还睡着没醒,然后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抚摸他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手指划过他高挺的鼻梁,轻轻触碰了他鼻翼上那颗小小的痣。
接着,他给费驰盖好被子,转身去关掉房间的灯,回到沙发上缓缓躺下,合衣而眠。
第二天早上,费驰在陌生酒店房间的大床上醒来,感觉到剧烈的头痛。
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房间里没人,卫生间传来流水声。下床走了过去,看到林森正在刷牙。
林森漱完口,吐掉嘴里含的水,面色如常地打招呼:“你醒了?”
费驰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这是你的房间?昨晚……”
他断片了,记忆停留在KTV,完全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担心自己酒后失态,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昨晚问不出你住哪里,我只好带你回我的房间。”林森回答了他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费驰:“咱……咱俩一张床?”
林森:“你自己把一整张床霸占了,我只好睡沙发。”
费驰哦了一声,心里暗骂自己表现差,明明是来替林森喝酒的,结果却抢了人家的床,害他睡沙发。
他还是不放心:“我有没有打呼?”
林森笑笑:“没有。”
费驰感觉自己眼睛很肿,他凑到林森身边照了一下镜子,发现双眼肿的像核桃,跟上次和梁宇赫喝完酒后回家大哭一场第二天的状态一样,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有没有发酒疯?”他尴尬地问出一个模糊的问题,想要得到明确的答案,又不敢面对自己可能当着林森的面大哭了一场的事实。
林森摇头:“你抱着马桶吐了半天,然后就被我和果果搀到床上去了。”
费驰哦了一声,努力回忆昨晚的情景,可断片后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昨晚喝了这辈子喝过的最多的酒。也许酒喝的太多也会肿吧。
林森看他这副模样,感觉像是断片了,但又不确定是真的还是装的,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昨晚从费驰嘴里说出来的那三个字不可追溯。
因为,自己不能再第三次陷进去了。晓萤蒸呖
当天费驰因为宿醉加头疼,没能及时赶回去,FAMOUS成立近三年以来首次缺席了乐队排练。三位队友对他为爱赴酒局的英勇事迹一无所知,只当他请了病假,倒是郎哥从果果那儿得知费驰“恰好在附近”所以去替林森挡了一晚上酒,觉得实在有点奇怪,打电话给费驰问他跑去燕郊做什么。
费驰又是一句“私事”敷衍了过去,反过来让郎哥给林森安排一个能喝酒的男助理,最好还能兼任保镖。
郎哥很无语:“他这咖位还用不着配保镖。”
费驰:“那你别给他安排酒局应酬。”
郎哥:“你别天天操心别人的事了,新歌写的怎么样了?”
费驰:“你是不是舍不得花钱?那我出钱,你给他把人安排上。”
郎哥叹了口气:“驰子,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不住他,想尽量弥补,但林森他是成年人了,退队单飞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要跟公司签对赌也是他主动提出的交换条件。他没怪你,你也大可不必跟欠了他半条命一样。”
费驰想说这并不是出于愧疚,可真正的理由却无法说出口。
那天以后,费驰感觉林森好像总在躲着自己。
约他吃饭,他总是以各种借口拒绝;去录音棚探他的班,他总是跟那个李思铭粘在一起;问他新家有没有收拾好,什么时候邀请大家上门做客,他也总是敷衍说太忙了没时间。
费驰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追过别人,在这方面既无经验也无天赋,甚至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可以请教。每次被林森拒绝,他都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又被磨掉一块,又痛又伤。表面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在林森的近期微信聊天记录里活的像个舔狗。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总能从各种渠道得知林森和李思铭粘在一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