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是彼此的初恋。关殊不懂怎么谈恋爱,他只知道要听沈杳的话,不能让沈杳不开心。
沈杳让他好好学习,他就每天皱紧眉头、咬着笔头写自己根本不会的题。
沈杳让他不要打架,他就再也没有打过架,哪怕别人惹到他他也忍着。可当沈杳指着戴星辉他们三个,抓着他的手,说他们三个曾经欺负过他时,关殊还是没忍住。
他怕被沈杳发现他打架这件事情,所以伙同路庭鑫,套了麻袋把这三人堵进小仓库。
关殊一点没有手下留情,还时不时地揍人一顿。
他们的恋爱纯得可以,主要是关殊太过小心。恋爱三个月的时候,他都只敢牵沈杳的手,每次牵的时候还都会紧张得出手汗。
学校抓早恋抓得很紧,第一个吻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实验教室里。
沈杳在给他补课,认真详细地讲完一道数学题。他抬起脸,却发现关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和沈杳并排坐着,肩膀挨在一块。关殊没有看试卷,他的视线落在沈杳的脸上、卷曲的睫毛上、还有那不停张合着的柔软唇上。
窗外是落日,一切都发展得顺理成章。
唇瓣慢慢地越近,轻轻地触碰了下,空气中有暧昧的粉色气息。
*
关殊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他甚至为了沈杳动了改志愿的想法。
联盟军校全封闭式管理,手机都要上交,假期更是短得可以,甚至有些专业没有假期,只要进去就是关四年才能出来。
他会抱不到沈杳,会看不到沈杳,会见不到沈杳。可他和沈杳说过,他要变得很厉害,他要能保护好沈杳。
关殊从来未陷入那么两难的境界。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教学楼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关殊往教室走去,准备找沈杳。
他答应了沈杳要带他去射击场玩,还在里面准备了些惊喜。
关殊边走边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教沈杳,是不是要从背后抱着他,枪的后坐力那么强,那他肯定要把沈杳抱牢些。
想着想着,关殊嘴角冒出了丝笑,心情很不错。
他走到教室门口,刚想推开门,却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有些陌生。
“沈杳,你恶心不恶心?”
关殊冷下脸来,听到别人骂沈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冲进去。
可是下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要是你那么喜欢关殊的话,我让给你吧。”
多熟悉的声音,经常在他的耳边亲昵地喊他名字,跟他撒娇,现在却变成了块冰,缓缓地注入进了关殊的身体里。
他不敢相信这是他会听到的东西。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捏住,坠入到黑暗当中。
关殊停在原地,呼吸紊乱。
他没有开门,他觉得沈杳肯定是在开玩笑,他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真的说出这种话呢?
现实往往会给人重重的一击,教室内发出混乱的声响,像是有了段争吵。
沈深棉恨恨地盯着沈杳,咬牙切齿地道:“沈杳,你都有关殊了,为什么还要勾搭别人?你当时勾搭关殊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他吗?是不是我喜欢的alpha你都要插一脚?”
沈杳觉得有些发笑,他跟那个alpha根本没有关系,如果硬要说的话,是那个alpha先跟他示的好。
他觉得没什么好解释,只是安静地笑着不说话,这好像更加笃定了沈深棉心中的猜测。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一记“砰”的重响。
紧闭着的前门被人用力地踹开,关殊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他的脸色阴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连无辜的沈深棉都被他吓了跳,然后下一秒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关殊紧紧地盯着沈杳,他喜欢的omega坐在椅子上,一如既往的漂亮,但却冷淡得不像是真人。
他接下来的话都是从喉间挤出来,像是沾着血:“沈杳,解释。”
沈杳也没料到他会出现,他没有说话,那安静的姿态像是默认。
关殊深呼吸一口,他先是重重锤了拳门板。剧烈的晃荡下,他盯着沈深棉,指着门冷声道:“滚。”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攥着人领口揍人,沈深棉被赫得收起那幸灾乐祸地笑,从门口头都没回一下地跑了出去。
教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殊用尽了全身上下的自制力,才没有往沈杳的方向走去。
他不能走到沈杳身边,他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关殊双手捏拳,掌心麻木的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杳,质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杳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精致漂亮得像个假人。
“你真的可以帮我随便让给别人?”关殊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着,“还是你真的在勾搭别人?”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追问道:“你只是在说气话是吗?”
教学楼里响起最后的放学铃,沈杳的沉默像是最后一把杀人的钝刀。关殊整个人难以抑制地抖动着,他第一次感觉到愤怒到浑身发麻,仿佛连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关殊眼眶通红地吼道:“沈杳!你他妈说啊!”
沈杳的睫毛颤了颤,他终于开口。不同于关殊那激烈得像是火山喷发的情绪,沈杳很平静地问道:“关殊,你要和我分手吗?”
歇斯底里只换来了这样一句反问,沈杳像是默认了他的所有猜疑,关殊手上的力气大得把门把手都掰了下来。
他冷笑几声:“老子分你妈的手。”
“砰——”
又是一记关门声,整栋楼都开始颤抖。
沈杳偏过脸,看着关殊消失的背影,然后又收回了视线。他能理解关殊为什么那么生气,他也无法理解关殊为什么那么生气。
关殊开着摩托冲到射击场里,这里面空无一人,他一个人拿起枪来。
“砰”、“砰”、“砰”。
他连着开了好几枪,一丝停歇都没有。后座力震得他半个身子都在发麻,关殊却没有知觉一样,继续一枪一枪地开。
最开始都是命中红心,后来却一枪一枪地在偏移,最后连靶子都碰不上。
关殊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都打完,然后把枪摔在了地上,又骑着车去了军区大院的格斗场。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发泄,里面的人大部分认得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招惹他。
关殊没找人对打,只找了个沙包,拳拳砸到底,完全依靠的是蛮力。
他的眼眶越来越红,最后关殊猛地闭上眼睛。
最后关殊去的是酒吧,音乐声聒噪,关殊一杯一杯地闷到底。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脑袋越来越晕,神经仿佛被麻痹,他终于不觉得难过。
可脑内散不去的却是沈杳的脸。
他不懂,他不懂沈杳为什么一句也不解释。他也不懂,沈杳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关殊捂住脸,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热,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炽热的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太久没哭了,连自己的眼泪都觉得陌生,更被说是沈杳。
关殊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白天射击场和格斗场,晚上就去酒吧。
醉生梦死的这一个礼拜让他冷静下来,不知道情绪是被积压了下来,还是被发泄了出来。
他从教室里离开,是觉得当时的理智不够足以支撑他和沈杳再继续交流下去。
而现在,关殊觉得自己可以了。
沈杳看他时眼里的喜欢不是装出来的,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连着来了三天沈家门口,没有堵到沈杳,只堵到了沈深棉。在被他一脸阴沉地叫住之后,沈深棉瞬间就把沈杳现在的住址抖了个透。
关殊没有问沈深棉当初在教室里的事情,因为他不相信别人,他只相信沈杳。
夜晚来临的时候,关殊还是先去酒吧静坐了一会儿,这段时间他的酒量已经突飞猛进。
关殊独身坐在那里,看不出是刚高考完的年纪,倒像个成熟的alpha。
每次别人和他搭讪,他就一脸不耐地说“滚”。
关殊坐在这里喝了几杯烈性酒,他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起身往沈杳的住所走。
他按了门铃,里面没有动静,也没有人过来开门。
关殊不知道是没人在家,还是沈杳故意不给他开门。他没走,烦闷地站在门口等着。
他站在门口的第二个小时,身旁的电梯响了,沈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关殊预想过很多场景,但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沈杳浑身上下都是陌生alpha的信息素味道,檀香味闻得都让人想吐。他舍不得标记,所以从未标记的腺体上面,现在却保留着其他alpha的标记。
沈杳的脸色潮红,眼睫湿润,就连走路的腿都在抖,一看就是从别人的床上下来的样子。
他消失的时间里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这甚至都不需要询问。
关殊本来是想好好和沈杳聊一聊,现在脑袋里却是一片轰鸣声。
他的灵魂像是被把剔骨刀剥离开,然后迎面挨上一记重拳,他无法听到其他声音,甚至也无法看到其他画面。
他满脑子都在疯狂地猜测,沈杳现在屁股里还夹着别的男人的东西?他走一步就流一点出来?
这已经不是嫉妒了,他现在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碰了沈杳的野种alpha。
“关殊……你……”
沈杳根本没想到会在这边碰到关殊,他一步一步地往后走着,甚至一转身想要跑起来。
只是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跑得过关殊。
手背被人掐住,用力地往后一拽。
关殊的声音阴沉冷静得让他害怕:“几天不见,怎么就把自己弄得那么脏?”
沈杳感觉到自己的手骨都快被掐碎,他的脸色苍白,却没有机会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下一刻,关殊又完全失去理智,在他耳边歇斯底里地道:
“我连亲你都不敢用力,你送上门给别的男人睡?!”
第26章 巴掌
关殊强拉着沈杳的手解开指纹锁,门被他强行踹开,他拖拽着沈杳走进房间里。
沈杳连站都站不稳,几次三番差点跌倒。他刚被alpha标记过,现在是急需要他信息素安抚的时候。
鼻尖闻到的却是关殊的香根草味道,沉沉地往他身上压,让沈杳整个人都在打颤。
他的瞳孔涣散,再一次踉跄地要跌倒的时候,关殊又把他狠狠地拽了起来。
“砰——!”
沈杳的耳边嗡嗡响,只能听到一声声重响。关殊的信息素曾经安抚过他,现在只让他想要逃离。
“砰!”
最后一声剧烈的声响,像是颗埋藏最深的炸弹终于炸开。在关殊踹开每间房门后,终于找到了浴室。
他扯着沈杳的手臂,试图把他推进浴缸里。沈杳这时候却爆发出股大力,他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沈杳盯着那扇还未关上的门,看到的画面颠簸抖动,他拼命地试图往外跑。
手臂上的力短暂一松,浑身忽然变得轻盈。
沈杳的脚尖踏在交界处,腰部却在一瞬间被狠狠地勒住,疼得像是要断掉一样。
关殊一只手臂就能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完全听不到沈杳微弱阂动着的嘴唇里在说什么。
他把沈杳推进浴缸里,眼眶通红地质问道:“你要逃去哪里?是继续去找那个奸 夫?”
“那个alpha是谁?教室里说的那个alpha?还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你背着我和他在一起?不仅在一起,还和他上 床了是吗?”
他做着这些猜想,想象着这些画面,闻着沈杳身上的檀香,临近疯狂的边缘。
关殊的胸腔起伏着,反手抓住禁锢住沈杳的手腕,紧接着张开唇猛地咬上omega的腺体。
腺体上沾染着其他alpha的信息,还覆盖着陌生的标记。关殊的呼吸急促,犬牙死死地咬住腺体,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野兽终于捕捉到猎物。
他想象过无数次自己标记沈杳时会是什么场景,关殊一直以为他会抱着沈杳,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咬下的时候也会克制得轻。
他怎么会舍得沈杳疼。
美好的幻想被他亲手打碎,他现在只想注入信息素,覆盖掉这让人作呕的标记。
沈杳张开唇,像是想要发出一声惊叫,最后却像是哑掉一样,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顶级信息素在一个腺体里,檀香与香根草香像是要争一个高低出来。
哪怕都只是临时标记,却也让沈杳难以抵抗这种刺激,他浑身都在打颤。最开始还有力气掐着关殊的手,最后完全垂落下手。
眼睫一片湿润,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直到沈杳身上只能闻到香根草味道,关殊才终于结束了这个标记。
关殊脑内只剩下一个想法,他要把沈杳洗干净,变成以前干净漂亮的样子。
冰凉的水从浴缸底积起来,是刺骨的寒,让沈杳短暂地恢复点意识,他涣散的瞳仁终于有了点光。
关殊跨步迈进浴缸,他半跪在沈杳身前,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掐住沈杳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来。
“那个野种把你睡完就这样让你回来?你就喜欢这样的alpha?”他的语气仿佛裹着冰渣子,“沈杳,你贱不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