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凯泽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旁边林筠疯狂憋笑,白归璨正酝酿目光准备送他离去,登时气着了:“你们两个离我远一点,尤其是你们的影子!别想着陷害我!”
陆姐没听唐凯泽的狡辩,冷着脸让白归璨负责他一直到演唱会的饮食。
白归璨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唐凯泽欲哭无泪,默默打开了自己手机微博,想看看可爱的小高能带电粒子们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woc!”
林筠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们还记得那个就是咱们一个半月前机场遇见的那个男粉吗?他火啦!”唐凯泽把手机屏幕翻过来给俩队友看。
只见热榜前三都是《人生自有诗意》的相关字句,点进去榜一,节目组文案下面的视频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江澈。
再顺着点进江澈的微博,就可以看到这人已经是百万粉级别的博主了。
“厉害啊,咱们那会刚出道涨粉都没这么快呢。”林筠感叹,然后下一句就把功劳往自己头上揽:“一看就是我这个做偶像的带来的积极影响。”
白归璨接过手机看了看,简洁明了的道出了江澈爆火的原因:“很明显是节目组在捧人嘛,《人生自有诗意》这个节目的定位就是弘扬传统文化的,这个江澈长相和气质都符合,又加上官媒的助力,不火都天理不容。”
他顿了顿,有些担忧:“就是不知道这火越烧越旺,会不会反噬?现在的网络风气难说。”
白归璨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他们Aurora刚火的时候不也是众人追捧,时间稍长,这点热度就带来了反噬。
别看Aurora现在火成顶流了,曾经也是有莫名其妙被全网黑的经历的。
“都要经历的。”唐凯泽不以为意,他一贯神经大条,不觉得这些算什么事。转头就和林筠一起去看江澈的微博了。
“emmmm……咱就是说,这个人真是咱们粉丝吗?我怎么感觉他是上两辈的人了?”
几条文案雷同的微博,二十多条像机器人版直男的回复。
这样子的人真的会追星吗?还狂热到……到机场接机?
第27章 御鬼师中元节一般做什么?
一大早的, 鬼蜮就格外热闹,都知道今天是中元节,蠢蠢欲动着。
七月半, 中元节。
据说七月半恰逢夏秋交替, 此时恰恰是天地阴阳交替的节点,阳气盛极而衰,阴气显现。在这一天,地宫打开地狱之门,放出鬼魂,所以普遍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
后世亦有说法认为, 整个农历七月都应当是“鬼节”,阎王于每年农历七月初一打开鬼门把鬼放出来到阳间觅食, 享受人们的供祭, 七月最后一天, 重关鬼门, 群鬼又得返回阴间。
不过身为御鬼师,江澈过的是前者的日历。
御鬼师通常会在这一天超度厉鬼的戾气,画符唱经。但江澈不会画符, 所以到了他这一代,对于中元节的过法就换成了诉苦大会。
众所周知, 厉鬼之所以是厉鬼, 就是因为命运坎坷的诡异。这个诉苦大会,就是用来字面意思, 真的是诉苦的。
有听众,有主持人的那种诉苦大会。
前者的做法是通过外力强行超度, 后者的做法则是内化消解。两种方式的效果, 好的时候都差不多, 不咋好的时候都一样烂。
要厉鬼们选的话,肯定大家都还是选后者,好歹能出鬼蜮透透气。
江澈再次安抚了一下鬼蜮的情绪,出门去找乌啼月。
为什么要特地去找乌啼月?当然是要热情的当面邀请异世界目前唯一一个朋友来参加诉苦大会,这在原来的世界还从没有过先例。
乌啼月听完江澈的描述,脸都吓白了。
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初见江澈的那天,那三个影影绰绰的恐怖鬼影。按江澈的说法,1这个所谓的诉苦大会,还不止那天她看到的那几个,那几十双鬼手……
莫名其妙就又生出一种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怪异感了。
虽然江澈热情邀请了,但是乌啼月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还是婉拒了,并热切表示可以到时候线上直播,她绝对有空。
线上就看不到那些鬼物了。
江澈只好失落离开,乔乔也十分难过,眼泪汪汪的回头看了一眼乌啼月。
其实看习惯了,这半点人样没有的小鬼看起来还有点子可爱。
但乌啼月心冷如铁,不动如山。现在动了,估摸着明天就是她挂在江澈的肩膀上,还是算了,好好做个人。
今晚绝对不能在这间房子里呆着了。
乌啼月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逃!!!”
江澈不知道乌啼月的内心戏,关于厉鬼在一般人眼里很恐怖这件事情他依然一点没想起来。
不过就收到了来自李居的好消息,说是《民国·下九流》大结局马上就播出了,今天下午两点会放出一部分定妆照,让江澈这边先不要声张,只过来点个赞就完事。
特的选这个时间段放出一部分定妆照,李居自然是打的蹭热度的想法。
没想到江澈还真火了,这热度不蹭白不蹭。
《民国·下九流》前八集反响都不错,保持在他的一贯水平里,但是这个圈子毕竟是冷圈,到底没在互联网上掀起什么水花。
李居的野心,就在这最后一集了。这样的压轴好戏,他有望冲一冲八月份的中国电影华表的优秀纪录片奖。
不过这些全都是李居内心的想法,未曾与外人道。
江澈自然也想不到那么远,见金珠儿的定妆照要出来了,也就顺便告知了金珠儿一声。
于是一人几鬼就一直亢奋的在微博界面等到了下午。
定妆照的成片,江澈离开剧组以后就没这么再联系过,所以也就没见过。
《民国·下九流》官博一发,江澈这边一点赞,瞬间他这段时间涨起来的活粉就大量涌入了这条微博。
《民国·下九流》:待上浓妆戏一场,谁人台上谁人观。乐声美妙忘自我,花旦名角谁人怜?台上悲欢独自唱,却忘终有曲终时。
配图是三张统一色调的照片,就连顺序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观者乍一看,那种照片里冷调中的艳绝就直直闯进了心里。
第一张是金珠儿初登台后卸妆时,揽镜自照的镜中美人。
脸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那朱红色的唇在暖色的铜镜里几乎要烧起来一般的…活着的感觉。
第二张是台上浓墨重彩的杨贵妃醉酒,戏服繁重,但身段却是极美极柔的,宛如一朵戏台上盛放的芍药。
似是牡丹,却到底不是牡丹。
最后一张则是金珠儿人生的句号,江澈沉默着要退出,金珠儿却拦了一下,感叹道:“李导很会拍,我死那会儿可丑,他还能拍的这么好看。”
“美人在骨不在皮,定是拍出骨相了。”霍债笑嘻嘻的安慰她。
都是胡说,其实连脸都没露出来。
李居还想压一压热度,哪里会直接揭开谜底。
进来这条微博的粉丝都震惊了,这是纪录片的官博,怎么定妆照都这么好看,直接杀疯了好吗?
“不懂就问,现在纪录片都这么卷了吗?”
“跟着老婆来看美人,后宫喜加一!”
“我直接斯哈斯哈,最后这压轴这么好看的吗?”
“李导整大活啊,当赏当赏!”
“想问这是哪位姐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问都不问直接创进我的心巴?”
金珠儿开开心心的翻评论,小六也跟着凑热闹,一群厉鬼看彩虹屁看的不亦乐乎。
只有向达双手环胸,有点不爽:能不能快点看完然后把手机还他,等会儿他关注的主播就要开播了!
这样一直折腾到了晚上,江澈出门买饭(点不起外卖了)。
回酒店的路上,路过了一家宠物店。
江澈脚步停了一下,偏头往店里更深处看,忽然就又想起了师叔。
那时年少不懂事,不理解为什么师父非得让他管一只乌龟叫师叔。就算那只乌龟救过师父一命,也不至于荣登师叔宝位吧。
后来师父走了,才知道为什么非逼着他和师叔处好关系。干这行是真的苦,最苦的不是痛、累什么的,那些都是小意思,最苦的是孤独。
寂寞到江昀清对一只乌龟产生依赖。
师父比他还要难,前几辈的观念始终都是无法和厉鬼沟通的,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直到他这一辈,性子活泛,才有了和厉鬼沟通的先例。
这也要多亏他抓的第一只鬼戾气并不重,对一个半大的少年也没什么杀心。
不过现在一切都慢慢好起来啦,剩下的几年里就这样过也不是不行。
江澈舒出一口气,抬步就打算离开了。
“……”
小六却沉默的扯着江澈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展示柜里可爱的小动物。乔乔也跟着闹,想进去看看。
江澈只好走了进去,依言跟着两只小鬼的指令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最后俩小家伙一致要求想看看乌龟,他索性蹲在了展示箱前。
店老板见他不买东西光看,也不赶人,悠哉悠哉的躺在摇椅上看着江澈。
直到江澈站起来了,她才说话:“你是不是《人生自有诗意》的选手啊。”眼睛亮晶晶的,用的是陈述语气。
“我最喜欢你啦!祝贺你进入了晋级赛呢,下一期节目也要加油,一定可以拿到状元的!”
粉…粉粉丝?还是活的,真真的粉丝。
江澈一下子就有一点手足无措,他脸不自觉的绷紧,郑重其事的道谢:“谢谢您的祝福,我会继续努力的。”
店老板被他唬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郑重了起来:“我也会继续为你加油的!老…澈!”
两个人互相客气感谢了好几轮,江澈这才终于走出宠物店。
呼,又是完美社交的一天呢。
江澈大抵是对社交有些许的误解罢……
等了整个白天了,好容易才入了夜,街上的鬼魂都多了不少。
江澈放出了鬼蜮里的众鬼,整个房间的温度一下子就掉到了个位数。
“大师,今天有酒喝没有啊?这么特殊的好日子,没点…啧,我这心里难受。”赵老九没有去和众鬼抢座位,而是一只鬼落到了最后面,缠着江澈要酒喝。
哪里能给他,一喝醉自己是谁都心里没数了。
江澈只当充耳不闻,高声道:“大家快坐好,我们马上就开始第十届诉苦大会了。”
这其中却有位意想不到的,来到了厉鬼们围起来的正中央。
是金珠儿。
她是鬼蜮里的老前辈了,但这么多届诉苦大会里,她从没对自己的过去透露出只言片语。就连江澈也是凭借自己判断大致猜出来了些,以及来到异世界以后看到的那些历史和剧本。
大家都捧场的纷纷鼓掌。
“开始之前,我先给大家唱一折戏吧。也是最后一次了,此后我再不开腔。”金珠儿捻了个手势,面上露出妩媚的笑意来:“就唱我的成名作,贵妃醉酒。”
没有油墨敷面,也无戏服加身。她清凌凌的飘在半空里,无酒醉人人自醉。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是金珠儿的番外(算是)含一点第一人称,字数比较少。
忘记说了,回来补一句:
诉苦大会,是□□历史中确确实实实行过的制度,这个制度我觉得很有意义所以就在此借用一下,大家也可以自行百度了解一下这个制度。
并不只是明面上简单的倾诉而已。
第28章 金珠儿的往事
我没有名字, 生来就是个乞讨的命,还得幸亏生我那一对夫妻重男轻女,一生下来就把我扔了, 要不然再养养, 样貌长出来,说不定就是当窑姐的命。
十几两银子一卖,不就有钱活下来了吗?
其实也不全像导演拍的那样,我自己意识到要有一技之长才自己把自己卖给了戏班子。而是那天在妓院门口行乞时挨了嫖客一顿毒打,那“妈妈”来赶我,见我是个女儿身, 擦了脸一瞧,眼睛都亮了, 摇钱树啊!
就要把我拉进去。
那眼睛一亮, 在我后来的日子里, 见过许多次。
都是饿狼, 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我拼了命的挣扎,要跑,这才误打误撞进了戏院。
进了戏院也难熬, 我年纪太大,骨头硬, 连身段都是师父打着压着才慢慢练起来的。那正红的花旦也是混蛋, 生怕我一个愣头青抢了她的宝座一般,时时磋磨。
戏班子里, 想折磨一个人,那可太简单的了。
压腿时说你压得不够低, 那脚上来就踩。顶碗时说你动了, 然后就罚站个俩时辰。就连吃饭也生怕你胖了, 一顿就那么点,喂老鼠都不够吃的量。我那时以为这就算是苦的了,到底还是年纪小不知世事。
有时候还真的是好笑的,大家都是戏子嘛,玩意儿罢了,何必互相刁难?
这一边小花旦在戏班子里磋磨我,另一边有什么达官显贵瞧上这位小花旦了,她就得去作陪,说白了也就是个高级点的窑姐。
她瞧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大抵就心里不悦,硬生生把我骗去了那狗官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