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有人因为昨天的事情调侃他:“哟,今天来的挺早?”
夏寒直接无视,只等会议结束回去睡觉。
但有人就见不得他好,姚主任找来,“夏寒你在这啊,一会有评测,你替师兄们上去考试吧?”
他说的评测实际是研讨会发起的特殊活动,经由几位老师出题,从每个医院挑选出色的成员来作答,也是交流的一部分,当然不是随便作答,答的好为医院争光,答的不好显得医院素质不高。
如果之前,夏寒当然愿意上去,这是表现的机会,能近距离和老师们探讨问题,增长见闻。
但他今天身体不适,不一定能发挥好,但姚主任非要他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说实话坐在评测位置上,夏寒脑子里嗡嗡嗡作响,连老师们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他撑着额,视线掠过几位老师,落在边上那位身上,郑雨臣也在看他,而后他看到郑雨臣突然起身朝他走来。
他来干什么?又要取笑他?给他难堪?
夏寒脑子里压着江湖,思维也转不起来,没待人靠近就天旋地转的倒下去。
身体没落地,被双手接住,在一片惊呼中,郑雨臣一手搂着人,另一手去摸他滚烫的额头,而后皱了皱眉。
在场的都是医生,没大会就瞧出端倪,“是感冒了吧?病得这么重不在家躺着…”
郑雨臣本带算带人出去,社康那边的医生赶过来,姚主任直接从郑雨臣手里将人扶过来,讪笑着:“不好意思啊各位老师,是我们医院的实习生,我带他回去休息。”
让自家医院带走病人没什么不妥,只是郑雨臣目光直盯着姚主任挽在夏寒腰上的手,视线有些凝固。
夏寒失去意识,几乎被姚主任半拖半抱的带着走,动作间就难免有些亲密。
直待人走远,郑雨臣还傻站着,不得不承认从见到夏寒起他那颗心就泛起波澜,隐隐有压迫不住的趋势。
曾经的那些骄傲,那些坚持的东西,令他克制自己的本心。
本以为再见可以以平静来面对,但此时内心中的慌乱又事从何处来?
“郑教授?咱们继续吗?”有人唤他。
郑雨臣回头,走了两步又顿住,见社康其他两个一起出去的医生回来了,唯独不见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
他眼神一凛,招呼都不打转身就往外跑。
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姚主任抱着人往一辆私家车上带。
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哪抱得动夏寒,只能半拖半带,正是费劲,旁边伸拉一手轻松将人接过去。
转眼夏寒到了郑雨臣怀里,姚主任不甘心的扯着人手,“这…郑教授,你这是干什么?”
郑雨臣本来比他高大的多,居高临下瞥他的时候气势威严,那双眼清澈不失凌厉,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松手”,他说。
被这双鹰隼的眸子盯着,仿佛自己一切的意图都被他看在眼里,姚主任心里发慌,下意识就松了手。
郑雨臣打横抱着人头也不回。
到嘴的鸭子都飞了,姚主任气的升天,转身泄气的踹了一脚轮胎。
夏寒迷糊之间感觉唇间被灌入一道暖流,顺着喉管往下抚平一切干涸的地方。
郑雨臣放下/药碗,深邃的视线落在人干裂的嘴唇间。
怀里的人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应该是身上难受眉头向下撇着,跟以前一般无二的脸,现在多了憔悴和隐忍。
当在台上看到他难受的左顾右盼的样子,真的做不到不管不顾。
所以将人带了回来,郑雨臣扪心自问,以前被骗的还不够惨吗?这些示弱说不准他都是装的?
可这么干净无邪的一张脸,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郑雨臣焦灼之中,可笑的发现再次相见,仅仅两面之遇,已经在为他开脱了,可他若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郑雨臣实则是个非常自负的人,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当年的被夏寒当做上位的垫脚石,事成之后再甩了他,这事让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耿耿于怀两年。
两年里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直到前段时间在李柚宁的介绍下,阴差阳错又与夏寒有了联系,对于他这样自负高傲的人来说,再次面对夏寒就是回顾当年那段不想提及的往事。
可他还是来了,因为心中那一丝的疑惑。
-
夏寒醒来在张陌生的大床上,看环境有点像酒店装潢。
正是掀被子穿鞋,门外进来一人,令他顿在当场。
“是你?”很是意外。
郑雨臣衣着整齐,抱手倚在门上,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表情:“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们医院的上司是个老色批,对你动手动脚这事你知道吗?”
夏寒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弯腰穿鞋,嘴里道:“那谢谢你了。”
见他一点不意外,郑雨臣挑眉:“知道那是个什么人渣,你还跟着他?不会是跟他睡过了吧?”
夏寒已经穿好鞋,闻言憋着火,走到门前,怒视郑雨臣:“你跟他有什么区别?”
郑雨臣起先没听出意思,等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妈的夏寒,你再说一遍!”
第124章 我让你看看什么是区别,郑雨臣X夏寒
夏寒冷笑一声:“让我说几遍都可以,我说,你跟他,没什么区别!”
郑雨臣怒到极点,反而笑起来,他点点头,越是平静就越是压制不住内心的野兽,反而一把拽住夏寒。
夏寒一愣,就被他拽着手臂往里拖。
郑雨臣:“你不是我们没区别吗?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区别!”
他说着将人甩在床上,整个人压下来,夏寒挣脱不及,被他压了个结结实实。
“松开!”夏寒色厉内荏,就是正常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一身腱子肉的郑雨臣,更别说此时在病中,全身无力,站着都吃力。
郑雨臣轻松将人反抗的双手制住,压过头顶,一双凌厉的眸子直逼夏寒眼里,“是你先惹我的!”
“惹你**”,情急之中夏寒骂了脏话,被郑雨臣报复性摄住唇舌,好一番亵玩,身下人愕然瞪大燃着熊熊大火的眼睛,因为生病眼尾还带着红晕,微微上挑,别提这模样多来劲了。
郑雨臣本只想吓唬他,这会身体可耻的有了反应,也是骑虎难下。
两人身体紧贴着,夏寒自然也感受到了,顿觉难堪,但被那玩意直愣愣的杵着,一动也不敢动。
“呵呵,动啊?怎么不继续动了?”郑雨臣坏的很,一手搂着人腰,将人撞上来,引得人挣扎不已。
夏寒浑身都在发抖,脑袋无力的偏向一边,清丽的眸子内带着隐忍:
“郑雨臣,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郑雨臣一顿,夏寒冷厉的视线投射过来,仔细看里边还闪着泪光,“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羞辱我!”
带着控诉,忍着哭腔,霎时令郑雨臣慌了神,不过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两人对视片刻,郑雨臣冷笑了声:“不欠我?那为什么一声不吭跑来临江?不欠我你心虚躲着我?”
夏寒忍无可忍:“郑雨臣你是不是太自大了?来临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躲避你才来的临江?”
简直无稽之谈,笑掉大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自负狂妄的人!
郑雨臣压低眼:“那是为什么?当年,你到底是为什么…”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来,但未免怨气深重,生生克制下来,说到底他就是放不下当年那段青涩的感情,不想承认恨了两年的人再见还是对他有感觉!
夏寒跌眼,没想到他对当年的事情如此耿耿于怀,不过当年两人分开是有不得已的缘由,夏寒行的正坐得直,从不觉得自己有亏欠他的地方。
“你…”,正要说话,手机响起,打乱了夏寒的思绪。
郑雨臣摸出床上夏寒的手机,瞥了眼屏幕上备注的“他”,抿着唇递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寒接到这个电话,整个人气质更是冷厉,从头到尾只听电话里说,自己不置一词。
直到最后挂了电话起身下床,被郑雨臣捏住手腕:“你话还没说完。”
夏寒头也不回,清隽的肩膀用力耸动,将手抽出来,背对他立着:“你忘了我吧,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空气突然的沉默,刚才稍微活跃的气氛又垮下来。
良久,郑雨臣笑了声,那笑不达眼底,“真不错,夏寒你真不错,同样的话,你原封不动玩我两次!”
夏寒背影一僵,抬步走了出去。
——
夏寒打车回到住处,去门卫室领了两份包裹,一份是李柚宁寄来的,两口大箱子也不知道装的啥。
另外一份包裹匿名,巴掌大的小纸盒,拿起来很轻,夏寒麻烦门卫帮忙搬到住处,给了五十块钱的跑腿。
划开两口大箱子,一箱子鸡蛋鸭蛋,另一箱子全是香肠腊肉,下边居然还塞着两盒巧克力,他都能想象李柚宁在往箱子里装东西时死命的往下压,生怕装少了不顶事。
夏寒扶额,这孩子是怕他在外边穷的吃不上饭吗?每每几箱子几箱子的寄?
索性先搬去一遍,才看向另外一个包裹。
想到刚才的电话,猜到这包裹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个赌鬼父亲能寄什么好东西?
不是催账通知单,就是要生活费。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打开后里边赫然一节血淋淋的断指!
夏寒极为冷静,甚至观察这节断指血迹未干是刚切下来不久,或许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只要他那个赌鬼父亲一直不停的赌博,就永远也填不上债务,被砍手砍脚都是轻的。
也许有一天,死在哪个角落里都不足为奇!
夏寒面色冷寒,有着他这个年龄不符的沉静,自上一次打电话来,他已经还了一部分的债务。
这是在给他警告,威胁再不还钱,下次可能还有其他部分送来。
电话又想起来,带着催魂夺命的紧迫感,在空阔的客厅内环绕不绝。
夏寒冷着脸接起来,夏长贵惊声尖叫:“夏寒!带钱来!带点钱来啊!不然他们要我的命!下次就要我的命了!”
年近半百的人,在电话里又哭又叫,一会威胁一会求饶,癫狂不已。
等他说闹腾完安静下来,夏寒才冷声问:“这次他们要多少?”
“十万,十万就够了,小寒你一定有钱的是不是,你要救救爸爸啊,爸爸就仰仗你了…”
夏寒冷笑一声,打断:“十万?呵呵,卖了我也找不出十万块。”
那边夏长贵癫狂的叫:“怎么会拿不出,借也要借来,你不是有个很有钱的朋友吗?跟他借,难道爸爸的命还不值十万…”
夏寒掐断电话,冷眼看着手机,你不值,恨不得你去死。
当天晚上,夏寒买了回去A市的动车。
夏寒这次回来没跟任何人联系,他还是那身白衬衫,西服裤,一双洁白的球鞋,只背了个单肩男士挎包在胸前。
下了高铁就目不斜视往前走,远远也没注意到有人跟他一块下了高铁。
A市有名的地下赌场,自有他们收钱的一套方式。
夏寒来的轻车熟路,由前面的小弟带路,带着他到了一处昏暗的包房。
包房里男男女女一堆人,派头带着大金链子的光头就是放钱赚高利贷的大哥,也是里边的管事,大家都叫他彪哥。
夏寒他摸不陌生,来了几次,送了几万块钱来,抵不上他父亲在他这里拿的九牛一毛。
只是看他年轻,又有股拼劲,觉得他能赚,才答应一个季度进点账,也保他父亲一条狗命。
他推开女伴,抽了根烟,眯眼跟夏寒打招呼:“来了?”,一面让人将人带出来。
不一会两人左右架着一人就来到包厢,那人正是夏长贵,短短时间不见,蓬头垢面,比那街上的叫花子还不如。
夏长贵见到儿子,如同看到了救世主,“寒寒,钱呢?快把钱拿出来啊!”
彪哥跟一众小弟也看过来,这是他们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夏寒手伸进腰上的挎包,面色冷幽,利刃似的眼在夜里闪着幽光。
彪哥视线一凛,站起来:“抓住他,他包里有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夏寒手里摸出把短刀,朝着夏长贵就刺过去。
包房里都是尖叫,这一幕将彪哥和小弟都看呆了。
明晃晃的刀尖就在眼前,夏寒只再一步,就能取了夏长贵的狗命一了百了!
但手臂随之攥来双手,力气之大如同铁箍,让刀尖再也不能寸进分毫,夏寒大怒:“松手!我要杀了他!”
夏长贵仿佛才回过神来,骇然睁大了眼,身体抖的像筛子,“你…你…”
“滚!”郑雨臣一脚将人踹开,抱着夏寒往后退,拉开距离。
“撒手!”夏寒一双桀目死死落在夏长贵身上,他是抱着要将人杀死的决心来的,即便赔他一辈子!
郑雨臣不松手,同时手腕用力,夏寒吃痛,短刀“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郑雨臣捂住夏寒狂怒无能的眼,不顾人挣扎将人搂在怀里,“嘘,先冷静冷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夏寒:“你知道什么!”
郑雨臣:“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的方法就是对的吗?拿你的一辈子去杀人,值得吗?”
夏寒:“值不值得管你屁事!”,夏寒抬眼,冷冷睨着郑雨臣:“若不是你,我早杀了那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