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想,也是这小护工跟他低了头。
他的手放在人背上,一时间有些懊恼和纠结要不要和这小护工说开今天下午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他听出来倒地的人是那毛头小子时为何会心生恼意,但更多的是这小护工没有安全意识。
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对方呼出来的热气一下接着一下扑在他颈间,还没到后半夜,两人相拥有些热,但闫观沧没有推开,心口又出现了昨晚那股莫名的感觉。
闫观沧将这种感觉归于到他不适应身体接触。
晚风吹起床帘,他能感受到了身上的人搂着他又紧了紧。
闫观沧放在人身上的手有些无措,对方脸拱着他脖颈,呼吸都快了半拍。
这小护工不是一般的黏人。
脑海中顿时想起对方白天上山时说的话。
“我知道先生不喜欢我,先生眼睛好了后我就走。”
“我不会缠着先生的。”
现在回想起来,闫观沧皱了皱眉,估计这小护工说得也是气话。
对方这般会撒娇,估计到时候他眼睛好了也喜欢在他家做工,不会舍得离开,当然他虽然不喜欢对方在旁边,但也不是一定要赶人走。
闫观沧感受着身上人的温度,两人白天误会多,现在讲开也不是不行。
闫观沧清了清嗓,声音不大很轻,“今天下午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的。”
随后也不给人回答的机会,“我只是对你的行为感到意外而已,也不是说你的行为是对或错,但基本的自我警觉还是要的。”
“我相信你妈跟你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我生气不过是因为你忘记你妈说的话罢了。”
闫观沧说完闭了闭眼,对自己的措辞十分满意。
“也不是说不让你社交,但你要分清对方对你的用意是好是坏,就像今天的那个毛头小子,动机不纯。”
“当然我今天下午对你发脾气也不对,但……”闫观沧把话说道这份上不知道该不如往下说,他没跟谁道过歉,努力组织着措辞,最后认命 “但就是我不对。”
“通过这次的事情你也要提高对人的警惕,你说对不对?”
闫观沧话落等着人回答。
然而对方却迟迟没开口,显然还在思考。
闫观沧等了一会,“你说呢。”
“呼噜……”
闫观沧:……
听到人匀称的呼吸声,闫观沧脸顿时黑了下来。
其实苏折上床后没五分钟后就进入了睡眠,吃过晚饭后他感觉到自己有些高烧,吃了退烧药便上了床,对方让他背着他睡,他没什么精神说了好,随后躺下便快速入睡。
闫观沧叫他的时候他听见了,那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咳嗦着,听见对方叫自己以为是对方觉得吵下意识的小声些,之后便再次入睡。
没过多久药劲上来烧也退了,但是因为感冒觉得身上冷得不行,就在这时身边突然传来一道暖意,他在梦境中仿佛看见了火炉,搂了上去。
至于闫观沧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到。
第二天一早苏折被飘动的床帘弄醒,一睁眼就对上了大片胸肌。
苏折:……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动作极轻,抬头瞧了闫观沧一眼发现对方还没有醒,苏折微微松了口气打算从人身上下来。
对方没发现,就是他没睡过。
夏日早晨气温还没那么热,苏折轻手轻脚的开始从人身上缓慢移动。
枕侧放着纱布,估计是对方昨晚扯下来的,苏折不免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哪怕是睡觉,闫观沧那张脸也十分具有冲击性,长得帅是帅,但看起来坏也是真的坏。
苏折从人身上咕噜噜下来松了口气,谁知刚离开,下一刻对方就有转醒的迹象,松下去的气瞬间又吊了起来。
闫观沧支着手臂坐起身,苏折先下手为强,误导对方,“先生醒了?”
闫观沧抬手拢了下头发,抬手臂时身侧的鲨鱼肌尽显,苏折一时间看直了眼,但很快摇了摇头 “先生睡得好吗?”
还没等人开口就继续道:“我睡得很好,昨天一直背对着先生。”
闫观沧:“特仑苏。”
闫观沧刚起,嗓音中带着低沉的沙哑。
苏折:“嗯?”
闫观沧:“我是瞎子,不是傻子。”
苏折:……
面对困难的最好办法就是逃避困难,打着洗漱的借口苏折匆匆进了洗浴间。
见着小护工没了昨晚的害怕,缠着他睡觉这件事闫观沧也没计较。
昨晚发过烧后,今天苏折身体恢复了大半。
两人都穿戴整齐来,苏折牵着人去退房打算去机场。
店主站在前台看着苏折:“下次还来本店吗?”
苏折:“问题不在于来不来。”
店主:“那在哪?”
苏折:“在下次”
店主:……
明德山不太适合故地重游。
苏折看出店主的好意,“以后有缘再见,我们走了,回去的路也轻松,毕竟下山容易,上山难。”
店主疑惑,“不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吗?”
苏折不解:“为什么下山难?”
店主也一愣:?
苏折:滚下去不就好。”
店主:……
住了两天被明德山同化不少。
跟店主道完别,苏折和闫观沧去赶了飞机,但由于天气问题,飞机误机直到晚上才出发。
闫观沧在VIP休息室睡了一觉,起来就上了飞机所以并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等上了飞机,小护工牵着他往里走,突然觉得上方闪过一道白光。
闫观沧一僵。
“特仑苏。”
苏折转过头看他,“怎么了先生?”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
男人面上没有过多表情,仿佛自身也没反应过来。
苏折惊讶地瞪大眼睛,“真的?”
对方眼睛也算是他的执念,听到对方有一瞬间能看见苏折胸腔被惊讶和喜悦填满,一时间忘了他护工的身份。
“真的吗先生?”
小护工喜悦的声音传入耳中。
闫观沧指了下上方,“那是太阳光吗?”
苏折抬头,“不,那是电灯泡。”
闫观沧:………
第54章
苏折不断地观察着人的眼睛, “刚才真的能看见了吗?”
话语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完全将自己特仑苏的身份给忘记。
按照往常,以苏折沉着冷静的性格必会事先考虑到事情的利弊。
而此时却被喜悦蒙蔽了双眼 , 不, 被即将进入口袋的一千万蒙蔽双眼。
再加上这小半年的工资, 除去纳税钱, 能抵去身上所背的房屋贷款的三分二。
苏折当初给苏母买的房子不小,是栋高档公寓, 在富人区划分中的静安区,当初买的时候一是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住大房子, 在大城市里开拓眼界长世面, 二就是这房子也是给对方养老的, 周围环境极好,所以苏折在看见那串天文数字时还是咬了咬牙签了字。
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和弟弟拉扯大,家里最好的凡事都给他和弟弟, 高中时母亲为了节约开销自己连水果都不舍得吃,但却每天晚上回来给他和苏诞带东西回来。
有时是两个苹果,有时是一袋子核桃……
而苏母只是笑看着兄弟俩, 仿佛看着孩子过得好,她就好。
现在也是一样,这是母亲应得的, 把最好的给了他们, 他现在也要在他能力范围内把最好的给母亲。
苏折伸出五指在人眼前晃了晃,“先生现在感觉眼睛如何?”
小护工喜悦和惊讶的声音传入耳中, 好像没有比对方知道他眼睛能看见更高兴的人了。
闫观沧心中感觉莫明, 感受着对方亲昵挽着他的手臂, 是刚才他意识到眼前闪过白光愣神没站稳, 对方下意识地挽了上来,之后听见他有瞬间能看见更是亲昵地挽着直接不撒手。
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估计不到分秒,但闫观沧确确实实的看见了,感受得真切。
现在的状况一切都是意外。
意外于他眼睛的暂时性复明,意外小护工会这般高兴。
感受着挽在他手臂上的手,闫观沧几乎潜意识的想将和他贴近的人拉开,毕竟他没办法适应肢体接触。
但小护工这般高兴,也就由他去了,没说什么。
一开始他本以为不会有几个人关心他的病情,也就闫女士和闫东临守在病房等着他醒,他是在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中醒来的,当时伸手不见五指,医生本以为他还会昏迷个一两天,但没料到闫东临哭得实在太难听,直接把闫观沧给哭醒了。
知道眼睛瞎了后,闫观沧发了好大一阵脾气,吓得闫女士之后几天都没敢进病房,闫东临更是不敢触他哥霉头。
唯一能强装镇定说几句的闫老爹因为签证出了些问题没回来,打的电话闫观沧直接不接。
彻彻底底的大孝子。
也正是因为闫观沧的坏脾气,错过了别人对他的安慰和关爱,后来这事成了他的逆鳞,更是没人敢挑起闫观沧眼睛看不见的话题。
再后来这小护工就出现了,他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局面。
一开始他并没有感受到这小护工对他眼睛的关心,两人也不过是市面上再平常不过的雇佣关系。
直到昨天爬山时他才知道这小护工对他眼睛的关注,为了他眼睛闹脾气也要上山,哪怕累得直喘粗气也没有一句抱怨。
想想之前对方也确实无时无刻关注他的身体健康情况。
当初对方来应聘也是因为崇拜他。
虽然这小护工对他有些心思见不得人,但对方做事却也十分贴心,之后他眼睛好了,只要这小护工心思不显露的那么明目张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将人留下,不让
人去另寻工作维持生计。
但以后这些大胆的举动也要杜绝,挽手臂什么的也就这一次,他不跟人计较。
只需小护工恪守规矩,不越矩。
苏折带着闫观沧在位置上坐好,“先生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转身迈步离开。
闫观沧听见脚步声皱眉 ,“去哪?”
苏折面色平常,“回座位。”
闫观沧:“你不坐我旁边?”
“我坐另一排。”
“你坐那干嘛?”
苏折:“当然是遵守先生的规矩了。”
闫观沧:……
回来的班机苏折订的头等舱,闫观沧要是需要什么也会有人帮忙服务。
苏折走到另一边的座椅上系好安全带坐好,几乎刚坐下就仿佛触电了般想起方才的情形,苏折面色难得有些难看,抬手拿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刚才一时间被喜悦和一千万砸晕了头,将自己护工的身后疏忽掉了,苏折心中闪过丝后怕,要是闫观沧刚才不是短暂性的复明他就完了。
苏特助闭目独自懊悔,但就跟闫女士和旅店店主说的一样,这辉德寺不是一般的灵。
下飞机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等驱车到家已经接近半夜。
帮佣都知道闫观沧今天回来,闫家灯火通明,两人在玄关处换好鞋,金毛便摇着尾巴像火箭一样冲了过来。
“汪汪汪!!!”
苏折闻声看去。
你的好大儿突然出现。
苏折帮闫观沧联系了家庭医生明天做检查。
“先生早点休息。”
随后拎着自己的包回了房间,这两天上山下山不是一般的累,几乎把之健身房缺得课都给补回来了,要是将自己爬山了的事迹告诉教练,估计教练会为他无比骄傲。
躺在床上刷了会手机,苏折突然想起来他异父异母的姐姐。
苏折:“姐姐,睡了吗?”
闫女士:“还没呢,弟弟,怎么了?”
苏折:“没想到你还没睡。”
下一刻闫女士发来一张图片,那边艳阳高照。
苏折:……
他忘了对方在环球旅行。
闫女士:“有什么事吗,弟弟。”
苏折将闫观沧短暂性复明的消息告诉了对方,“今天在飞机上闫总的眼睛突然能看见了一小段时间。”
闫女士惊喜的发来语音,“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师没有骗我,真是老天保佑了。”
苏折听着对方的声音,里面满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关爱。
闫女士:“那位大师我之前就找他算过几回,回回都中,这次也不意外,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我还给观沧算过姻缘呢。”
苏折听了也有些好奇,毕竟他跟在对方身边的五六年来,还真没在闫观沧身边看见过伴。
苏折作为干舅舅关心道:“大师怎么说?”
闫女士:“大师说观沧情路坎坷,得兜兜转转一大圈才能修成姻缘,当时听完,我这个心啊……”
苏折听着对方的话,想要开口安慰。
谁知还没等开口就听闫女士继续道:“当天晚上我在被子里乐了一宿。”
苏折:?
闫女士:“我以为这小子五十岁之前找不到老伴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折:……
闫家妙人从不让人失望。
第
二天一早,苏折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苏折强撑起一丝精神接通电话,嗓音带着困意的沙哑,磁性有魅力,“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