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倦低垂着眉眼,强硬让自己镇静下来:“容我再想想。”
“温清眠现在一个人在老家,江鎏并没有跟去,这是我们劝说温清眠的最好机会。”
宋汀没有放松过对温清眠的监督,包括温清眠在季家住的那几天宋汀也知道。
比起顾倦,宋汀其实更了解温清眠的过往。其中自然就包括温清眠做过脾全切术这件事儿。
那么大一个免疫器官被切掉,温清眠现在不算是健康人的行列。
是药三分毒,药物成分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
但吃下、药物后,温清眠很有可能因为毒素无法排出体外,轻则落下严重病根,重则相当于自杀,活不过三十岁。
但又跟他宋汀有什么关系?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
仗着顾倦对贺景辰的喜欢,温清眠呆在顾倦身边享受的好处也该连本带利地还给贺景辰。
关于温清眠做过脾全切术这件事儿宋汀也不会告诉顾倦,他反而会瞒得死死的。
宋汀深情款款望向躺在床上的贺景辰:“景辰,你放心,我们欠你的都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的。”
贺景辰意识似乎略微清醒,细碎的话语不断从被帕子堵住的口中说出来:“……倦……我好疼……救救我……”
第43章 温先生,我们只是为你而来
天色将亮,温清眠从床上坐起。一副被汗水浸湿又潮又闷。
把之前黏黏吃完的罐头盒子扔掉,往猫碗里放猫粮。
洗完澡后,也只不过八点多。
温清眠准备在这里再待几天就离开,至于去哪儿,他自己也不清楚。
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他现在也是孤家寡人,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温清眠想弄清楚去祭拜他父母的究竟是什么人。
简单在街上吃了点东西,温清眠背着背包一人上山。
今天天空飘了点小雨,温清眠没带伞出来,山上的水汽也很重,还没到山顶的墓园,温清眠浑身上下就都打湿完了。
现在的他不比以前,一阵风吹来,温清眠只感觉到刺骨的寒凉。
温清眠来得正巧,正好看见有几个穿黑衣服的人站在他父母的墓碑前打扫昨天放在那里的鲜花,其中自然也包含温清眠昨天放上去的。
“你们是什么人?”温清眠走上前问道。
黑衣服的几人齐齐回头,看见温清眠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迅速离开,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回答问题,而且把放在一旁的伞支起。为首的一人拿着伞走过去,替温清眠遮挡住风雨。
“温先生,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温清眠皱眉,从伞下面走出来,拒绝之意很明显。
他不认识这些人,自然也不会盲目接受这些人的好。
“你们怎么会认识我?”温清眠问道,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
黑衣男人上前一步,把伞再一次放在温清眠头顶:“得罪了。”
之前离开的另一个黑衣男人很快赶回来,手里拿着一些物品。
“温先生,请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撑伞的黑衣男人态度略微有些强硬。
被陌生人莫名其妙对待这么好,换作别人都是会不适应的。
很快,毯子和装着热水的玻璃杯都落在温清眠身上。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温清眠略有些无奈。
站在面前的男人摇摇头:“抱歉,暂时不能,但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温清眠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你们是我父母的亲戚吗?”
男人摇摇头,俊美的外表被滴落的雨点打湿:“温先生,我们只是为你而来。”
“我们不久后会再次见面的。”男人揉揉温清眠的发丝,眯了眯眼睛这才道:“你很好,千万别妄自菲薄。”
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温清眠红了眼眶,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肯定自己的话语。
“谢谢。”温清眠声音有些哽咽。
男人冷峻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柔和:“乖,会有人接你回家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会宠爱你的父母,疼爱你的大哥。
这句话没有被温清眠放在心上,温清眠的双手被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握住,男人把伞递给他,就带人离开。
临走前叮嘱温清眠早点下山,并没有擅自为温清眠叫车,因为这样做就越界了。
温清眠撑着伞走到父母墓碑前,十几年照得照片已经泛黄。
“我是不是没有那么没用?”
还会有人肯定他,或许活下去也并不困难,他可以试着把阿倦看得没那么重要。
时间会淡漠一切的……
雨越下越大,甚至隐隐有一种会把伞吹翻的架势。
温清眠独自一人下山,下山的路比较滑,温清眠必须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盯着脚底下,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
直到温清眠下山,打到出租车后,跟着他那人才停住脚步,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远处,停着几辆黑色商务车,那人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落下来,露出的那张脸正是在山上为温清眠撑伞的人。
“小少爷已经上了出租车,裤脚处有些泥泞,身上并没有打湿。”
车上黑衣男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
“老大,我们真不派人跟着小少爷?万一出什么事情……”
车上的黑衣男人打断他说的话:“这种话别让我听到第二遍。”
“眠眠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在我们看来派人去跟踪他是为了保护,但眠眠不一定会这么想的。”
车外的男人低下头,道:“是。”
等到他走后,车内的黑衣男人升上车窗,看向放在旁边手机上的视频电话,勾着嘴角笑了。
“清宝,我在这里照看眠眠,你就放心吧”男人坐姿随意,俊美的面容放松下来。
视频电话中的季桓清表情没有一点点波动,只是说话间莫名就有些咬牙切齿:“齐宴,不准这样叫我!”
就算是被指责,齐宴还是没有一点点更改的意思:“清宝,你难道不知道我只对你厚脸皮吗?”
季桓清眉头微微皱起,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语气严肃:“齐宴,你应该知道眠眠对我意味着什么,请务必要在我赶过来之前照看好他,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如果温清眠再出事,季桓清会痛苦一辈子。
齐宴也收敛脸上的嬉皮笑脸:“放心,有我在这里以这条命担保眠眠的安全。”
纵使齐宴这个人嘴上总是把不住门,但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季桓清也不会让齐宴去保护温清眠。
如此正襟危坐的样子,齐宴以为季桓清好歹也会夸他一句的,想不到下一秒对方就把电话挂断。
齐宴:“……艹”
无奈笑一笑,齐宴感慨道:“还真是狠心呢。”
眠眠是季桓清的心结,但又何尝不是他们整个季家的心结呢。
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就算是再不管不顾想来见眠眠,季桓清也只能按耐住了。
所以他只能努力压榨自己的时间,恨不得一秒钟都掰成两份用。
街道上的雨越下越大,等温清眠回到酒店身上还是淋了一点雨的,手里拿着毛毯和玻璃杯也被打湿。
温清眠打了一个喷嚏,脑袋也有些微微发疼,他现在只想回洗个热水澡。
用房卡打开酒店门,黏黏还在床上睡觉,但旁边发猫粮有动过的痕迹,水盆周围也有一圈毛毛。
“这段时间跟着我真是苦了你了。”温清眠蹭蹭黏黏的脸,“等我安定下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黏黏低低叫了两声,用舌头舔了舔温清眠用来蹭它的脸,就像是在安慰贺景辰似的。
洗完澡后,温清眠先把毛毯清洗干净。刚晾起来,酒店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温清眠打开门一看,是酒店服务人员。
“你是温先生吗?”那人问道。
温清眠点头:“嗯,这是?”
“我们酒店有免费送餐服务的,温先生可以随意挑选。”服务人员缓缓说道。
温清眠狐疑的望向他,在订酒店的时候温清眠仔细看了的,其中根本就没有送餐这一项服务的。
“我在订酒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项服务。”温清眠实话实话。
他性格温顺,但也不是没有心眼,只身一人在外面还是要长个心眼的。
服务人员面上的微笑有些僵硬,以前是没有这一项的,但在今天中午忽然就有了,上面的人还特意发话,一定要服务好一位姓温的顾客,那可是大财主。
“那可能是先生你看错了,我们酒店一直是有的,先生你可以打开手机再看看。”
温清眠再次打开手机,发现第一页最下面确实是有着包三餐的服务的。
“抱歉抱歉。”温清眠带着歉意的笑笑:“是我没看清楚。”
温清眠瞟了一眼饭菜,都是些家常菜,普普通通的,只是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外面下着大雨,温清眠确实也不想出去,就拿了两样喜欢的菜进屋。
闻着饭菜的香味,黏黏突然诈尸,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寻着香味过来。
温清眠吃饭,黏黏就蹲在饭桌上,也不动爪子,就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饭菜。
猫咪是不可能吃这些的,面对黏黏一向心软的温清眠对于这些格外强硬。
最开始还会不忍心,后来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装作视而不见就好了。
“乖啦,你不能吃这些的,对你身体有伤害。”温清眠揉揉黏黏的头,“你可是要陪我好久的,千万不能出事啊。”
现在他只有黏黏了。
吃饭吃到一半,敲门声响起,温清眠以为是服务人员来收餐盘,还暗暗想这么快吗?
温清眠也没多想,他快步走到门口,没有任何防备的打开房门:“能不能再等等,我……”
等抬眸看清楚站在门外人的脸时,温清眠口中说话声戛然而止,原本有些红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仿佛是应景,原本外面就下着雨,现在风雨更大,甚至还扯起闪电。
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突然响起。
温清眠本来就单薄的身子颤抖一下,唇瓣微动:“阿倦……”
顾倦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西装裤的裤脚下面全是泥泞,永远熨烫整齐的西装现在皱皱巴巴甚至全身湿透。
顾倦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脚底下一片都是水渍,温清眠从未见过顾倦如此狼狈的样子。
“你是来找我的吗?”温清眠还是忍不住期待。
第44章 我不愿意救他
温清眠没从顾倦嘴里问出话,看到他狼狈样子的那一刻其实他就心软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温清眠抱着猫坐在床边给黏黏梳毛。
现在的黏黏早就不是以前的小流浪猫了,被温清眠养得油光水滑的,皮毛白得发光 毛质也特别好摸,就跟上好的毛毯似的。
县城里的住宿也不大,浴室自然也小得过分。从小到大,顾倦就没洗过这么憋屈的澡,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要碰到其他物品。
等到顾倦裹着浴巾出来,温清眠主动站起,“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穿我的衣服。”
顾倦看向一边放在床上的衣服,他这一次来得匆忙,连行李都没带。
“好。”这个条件顾倦也不能介意什么。
也不避讳,当着温清眠的面就解开浴袍,利索地把温清眠衣服穿上。
温清眠骨架要比顾倦小,原本穿在他身上略显宽松的衣物穿在顾倦身上就有些小了。
顾倦的身子他见过无数次了,但顾倦换衣服时温清眠还是转过头去,刻意避开,为了缓解尴尬,温清眠温声道:“你原来的衣服我已经送去干洗,明天就可以换回来。”
“嗯。”顾倦也没多说话,径直来到温清眠身边,低声说:“我饿了。”
一下子凑近,温清眠还能闻到顾倦身上散发的是他沐浴露的味道。温清眠不喜欢用酒店的洗漱用品,所以每次出门都是把东西带齐全了的。
原本只想着让顾倦洗完澡后就让他走的,但现在温清眠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面对顾倦,温清眠总是没有底线。
“我已经叫了餐,很快就会送来的。”
等温清眠的手重新落到黏黏身上后,才感知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黏黏已经作出防备姿态。
手上放柔力气,顺着黏黏的毛,让它放松下来。
“你今晚住哪里?”温清眠平静问道。
听到温清眠的话,顾倦下意识皱眉,声音有些冷:“我不能住在这里?”
这里的酒店环境如此简陋,卫生条件那么差,顾倦不可能去住其他房间的。
但顾倦知道,温清眠很爱干净,他在这里住了几天,床单这些都是用得自己的,顾倦也能睡得舒心一些。
“好吧。”温清眠也想起顾倦皮肤娇嫩,清洁不到位的床单睡了会疹子的,“我另外再开一个房间,这里就留给你吧。”
顾倦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质问:“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住?”
这番理直气壮的话着实让温清眠气得发笑,“顾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换句话说,现在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甚至可以只算是陌生人。”
对顾倦心软但并不代表温清眠愿意和顾倦维持不清不楚的关系。
“温清眠,你别不识好歹。”顾倦表情就像是要吃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