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现代耽美]——BY:迷幻的炮台
迷幻的炮台  发于:2022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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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晴今天化疗,盛闻景想早点赶去医院,他飞快收拾好书包跑出音乐厅,搭乘地铁时,收到顾堂的消息。
  顾堂:[怎么提前走了。]
  盛闻景:[名次是网络公布,后台人太多,等待结束没意义。]
  顾堂:[傍晚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盛闻景默念,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顾堂,你明明很会装,上次在派出所不是装得很好吗,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现在怎么破绽百出,生怕被人看不出做贼心虚。
  或许顾堂是在为了他和他的关系犹豫,这让盛闻景高兴,顾堂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在乎自己的。
  但顾弈会不断施压,等到顾堂受不了,盛闻景也被逼无奈的时候,双方总会在进退间撕破脸。
  自作曲真的重要吗?
  盛闻景想,顾弈那么有能力,为什么不找别的作曲家。
  或者……
  或者他也是为了锻炼顾堂。
  试探顾堂会不会为了利益让步,抛弃他的感情,变成像自己父亲那般果决冷酷的人。
  周晴不愿意被盛闻景看到她化疗时候的样子,盛闻景只得在化疗结束后穿上隔离衣,走入病房看望她。
  面容姣好的女人,也曾拥有美丽的人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病床中蜷缩着的骨架。
  她瘦得找不到肉,皮薄薄包裹着骨头,颜色衰败,凌乱的发丝混合着汗水与眼泪。
  盛闻景强忍眼泪,擦去母亲的泪痕。
  如果同意顾弈的交换,妈妈是否能再多看几眼世界。
  盛闻景觉得自己和那些孤儿院的孤儿没什么区别,他也要失去父亲后,再度失去母亲。即使拥有亲人的爱,那也不能与父母的爱比肩。
  父母的爱或许严厉,或许软弱,那些都存在于活着的基础之上。
  盛闻景替母亲整理头发,将她的手背贴着自己的掌心,温柔道:“妈妈,今天的比赛也结束了,我想我还是能够得到第一名的成绩晋级。”
  三个工作日后,蕊金杯官网公布晋级全国赛名单。
  第一名——
  盛闻景。


第42章
  病人住在特护病房时,每日只有一小时的探视时间,还要穿着隔离服经过严格消毒,才能站在床边稍稍看一眼,缓解亲属之间的浓烈思念。
  只是,盛闻景没想到顾堂会主动询问地址,特地前来探望周晴。
  “其实你没有必要来。”盛闻景与顾堂并肩站着,淡道:“四天内,我妈妈总共清醒了不到一小时。”
  这还是医生告诉他的,即使委婉,盛闻景也能听得出对方话外的意思。
  母亲是疼醒的,痛觉神经强行将她从自我保护性的睡眠中拖拽,让她在极端的刺痛中陡然清醒。
  这个病区中住着的许多病人,都是医院的常客,家属们甚至互换电话号码,微信建群交流病情。
  盛闻景身边站着的顾堂太显眼,有几个熟悉的叔叔阿姨在打招呼间,笑着多问了几句。
  探视名额不易,能来看望的,都是病患最亲近的家人。
  盛闻景失笑道:“他们以为你是我哥哥。”
  “我们长得很像吗?”
  顾堂:“表兄堂兄的样貌也不需要特别相似。”
  话音未落,顾堂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机轻快地响起来。今天下雨,他穿的是款深蓝牛仔外套,防风且保暖。
  顾堂看了眼来电显示,询问道:“楼梯间在哪?”
  盛闻景抿唇,然后指了指东南方。
  顾堂:“谢谢”
  或许是顾堂捂着手机,迅速大跨步离开的动作太异常,盛闻景心中微动,莫名的不适感蔓延至后脊,他悄然跟上顾堂的脚步。
  “早晨离开家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今天没事不要打电话。”顾堂走进楼梯间才接起电话。
  顾时洸在电话那头嚷道:“我问爸爸参赛自作曲的事,爸爸说让我问你,国内赛区的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到底有没有办好啊。”
  “新曲子得练习,没多少时间了。”
  顾堂皱眉,“顾时洸,如果你有能力,家里就不需要这么辛苦地折腾学历。”
  “国外音乐学院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去排名第一的学校,即使捧回奖杯顺利入学,学校优等生那么多,你能保证四年不挂科顺利毕业吗?”
  “凭什么瞧不起人……不对,现在说的又不是毕业的问题。”顾时洸没想到顾堂会凶自己,生气道:“只是买谱子而已,盛闻景家那么穷,还有个无底洞老妈,听爸爸说你都和他谈恋爱了,我作为你的弟弟,难道他都不愿意帮一把吗?”
  “之前就觉得他不老实,没想到还真——”
  “时洸。”顾堂呵斥道:“家里纵容你,但也没教过你能随意侮辱别人的母亲。”
  顾氏夫妇很少教导顾时洸,却在身体力行地告诉小儿子,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用金钱买不来的。
  顾时洸开着扬声器,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那你管不管嘛,爸爸说只有你能帮我,好哥哥,难不成盛闻景才是你亲弟弟吗?他觊觎你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能自己找盛闻景谈判了。”
  顾堂拧眉,打开楼梯间的窗户,含着土腥味的凉风扑面而来,他低头从随身携带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
  点燃,夹在指尖。
  “这样。”顾堂冷道,“舞弊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既然允许,那么找其他编曲家也可以。”
  “到时候保证你一定能拿到自作曲。”
  “……”
  顾时洸那边静了会,像是学着顾堂刚刚晾着他吸烟般,良久,才一字一句道:“不行。”
  “我只要盛闻景的自作曲。”
  “他那么喜欢你,却还是拒绝爸爸的条件。”
  “哥哥,看来你们的感情,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回国观看比赛,骗我,初赛上台的时候,我在台上根本没看到你。”
  “小时候,我发烧引起肺炎,梦里叫的都是你的名字,妈妈打电话叫你回家看看我,可你呢?亲爱的哥哥,那个时候你在准备自己的期刊论文,我甚至不如你的论文重要。”
  顾时洸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嘶吼道:“是啊,有什么能比你的前途重要。我为了你的前途,能够原谅你的冷漠,可我呢?现在也关乎我的前途。”
  在顾堂的记忆里,顾时洸很少在他面前发脾气,即使闹别扭,维持的时间也不过二十四小时。
  现在,顾时洸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他却无动于衷地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和父亲通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对父亲表达怒意的。
  顾弈忽略他,他忽略顾时洸,仿佛永远会绵延下去的单循环。
  烟蒂烫手,他又点燃第二支。
  “创作奖和正奖不冲突。”
  “哥哥,这和盛闻景的奖项没有任何关系。”顾时洸换了种语气,乞求道。
  “如果不能获奖,我就要参加国内高考,可你知道的,以我的成绩……我不行的,哥哥,我真的不行。”
  “那样会给爸爸丢脸,上次因为成绩,他差点打死我。”
  ……
  顾堂闭眼,叹道:“时洸,比赛远远没有端正做人重要。”
  空旷安静的楼梯间,回音像是雨落池塘,随着空气的传播而扩大涟漪。
  即使没有扬声器,盛闻景也能在距离顾堂十几个台阶处,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坐在顾堂视线死角,低头顺着缝隙俯视顾堂,虽然看不到脸,却也能联想他的表情。
  顾堂说:“盛闻景的事,我再想想。”
  整个通话,顾堂虽表示舞弊可耻,却始终没有拒绝为顾时洸购买自作曲。
  盛闻景歪头,轻轻用额头抵着栏杆。
  倘若自己和顾堂没有感情,那么是否能够推断,顾堂会像顾弈那样,掐着他的脖子逼迫他拿出参赛曲。
  顾堂的道德感只以亲近程度衡量,换言之,他和他的父亲顾弈如出一辙,根本没有道德。
  明明是盛夏,为什么那么冷。
  盛闻景蜷起身体,用手背碰了碰发涨的眼眶。
  再度返回病区的顾堂被护士告知,探视时间已过,他得尽快离开病房结束探视。
  顾堂浑身烟味,惹得护士不悦道:“这里是住院部,不允许吸烟,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去西区树林的吸烟室。”
  “抱歉。”
  顾堂说:“我是来看周晴的,她儿子刚刚还在,现在去哪了,我找不到他。”
  “周晴?”护士想了想,“你是说盛闻景吗?”
  “是。”
  “大概是已经走了。”护士道,“这孩子每次都挺准时的,探视时间一过就主动离开,特别省心,不像很多病患家属讨价还价。”
  离开住院部,顾堂正欲给盛闻景发消息,才点开聊天框,盛闻景的消息便弹出来。
  盛闻景:[韩老师这边有点事,我提前走了,谢谢你来医院看望我妈妈。]
  其实盛闻景还想写,请你以后别再来了,但以他对顾堂的了解,顾堂一定会回电,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就像他之前和他视频电话那样。
  而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顾堂。
  即使错的不是自己。
  就像裴书岑说的那样,他该尽快离开这段并不合适他的感情。
  盛闻景不光只是盛闻景,他还背负着父母与师长的期望,以及多年以来,夜以继日的刻苦练习。
  国内赛区的最后一场比赛,较之前的小组赛来说,更隆重盛大。
  甚至需要选手们提前两日抵达会场彩排。
  每位选手都有适应环境的时间,可以用主办提供的钢琴进行半小时的演奏练习,在练习的时间内,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所有待机选手都会待在休息室,由工作人员监督,以保证每位选手的曲目不被泄露。
  盛闻景被工作人员带领至台前,工作人员点点手机屏保中显示的时间,笑道:“同学,时间宝贵,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盛闻景点点头。
  蕊金杯比赛所使用的钢琴,是盛闻景用过的钢琴中,品质最好的。以至于每次比赛结束,回培训班继续练琴时,他都对琴房里的钢琴无比嫌弃。
  盛闻景将参赛曲目的谱子拿出来,先短暂地试弹半首,然后用笔划下需要着重注意强调的部分。
  “盛闻景。”
  忽然,他的视线被黑影笼罩,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盛闻景抬头,顾时洸双手插兜站在他面前,身后还跟了几个看起来不那么友善的少年。
  顾时洸嚼着口香糖,先是看了眼盛闻景的比赛曲目,然后笑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和我哥谈恋爱还开心吗?”
  “还行。”盛闻景环顾四周,整个舞台空无一人,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时洸弯眸,合掌笑道:“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
  ——砰!!!
  没有给盛闻景反应的时间,头颅与琴键相互碰撞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顾时洸猛地抓住盛闻景的头发,狠狠将人抵在琴边,黑白琴键丁零当啷地响了几声,混着毫无防备的闷哼。
  紧接着,顾时洸带来的人一拥而上,将盛闻景团团围住,其中三人控制着他的身体。
  盛闻景强忍刺痛,想要挣脱顾时洸时,双手被按在凳面动弹不得。
  顾时洸左脚踩着盛闻景的右手,端详良久,缓慢道:“开个价,把曲子卖给我。”
  “你做……”
  啪!!!
  顾时洸扬手,狠狠将盛闻景的话扇了回去,他甩了甩发麻的手,惋惜道:“都是弹钢琴的人,现在用手打人是不是很不划算。”
  话罢,他身旁的人笑嘻嘻道:“怎么能劳动顾二少打人,有我们哥几个就行了!”
  盛闻景一直处于亚健康的状态,过度练琴带来的体力损耗,以及往返医院的精神消磨,稍一接受外力便大脑供血不足。
  极度的眩晕感,令他四肢无力,眼前虚影重重。
  “你做梦!”
  唇齿间的血腥味弥漫口腔,盛闻景大口喘息,冷笑道:“怎么,乞求顾弈,乞求顾堂不成,选择自己来威胁我吗?”
  “顾时洸,看来你在顾堂面前,也没比我好多少。”
  顾堂是顾时洸的死穴,早在前往顾家做陪练那天起,盛闻景就知道。
  顾时洸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依赖顾堂,因为他觉得,顾堂是他的哥哥,哥哥生来就是要照顾弟弟的。
  ……
  “外边什么声音?”顾堂坐在专为顾家准备的休息室内,抖了抖今日的财经报纸,问道。
  顾时洸死缠烂打求他陪他彩排,顾堂碍于自己才教训过顾时洸,弟弟想要什么,他今日得都答应才行。
  常道宪正欲说什么,门外有人急匆匆敲门。
  常道宪:“请进。”
  “大少,台前打起来了!”是顾氏此次与蕊金杯对接的员工。
  员工喘着粗气,明显是跑来的,“前台二少和参赛选手打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得阻止一下。”
  顾弈疼爱小儿子众所周知,员工们在台前围了一圈,谁上前劝,顾时洸就打谁,手里还拎着一瓶红色油漆。
  顾堂沉吟片刻,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员工站在门口犹豫,常道宪问道:“少爷,我们真不去前台吗?”
  “都是小孩,能闹到什么程度。”
  顾堂摇头,“时洸因为曲子的事,在家闹过好多次,心里有气就得发出来,等他撒完气再说,大不了给对方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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