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现代耽美]——BY:迷幻的炮台
迷幻的炮台  发于:2022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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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闻景摇头,“没有。”
  裴书岑:“有也不告诉别人,自己藏在心里,再这样下去会憋坏的。”
  “裴书岑,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家庭却会伤害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现在八点档狗血剧都不这么演了。”裴书岑踩着溪边的石头,俯身将双手浸入溪水。
  溪水自山涧内蜿蜒而下,泛着粼粼波光,裴书岑被冰得狠狠打了个颤,才嘶嘶道:“你最近在哪当知心弟弟?怎么连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还要问我。”
  “专心准备比赛,以后上大学了,我还得跟身边同学吹牛,吹我有个世界一流学院上学的好朋友。”
  盛闻景:“那么你觉得,他们该分手吗?”
  “什么?!谁这么眼瞎。”裴书岑惊诧,旋即紧紧抓住盛闻景的手,诚恳道:“叫你那位姐姐赶快分手啊,现在这个时代,独自美丽才最重要!”
  “感情不如钞票!世界上只有钞票最忠诚!”
  裴书岑见盛闻景没什么反应,正欲继续说什么,盛闻景开口,“韩老师不是在叫我们吗,回去了。”
  “啊,好。”裴书岑连忙上岸,与盛闻景一前一后原路返回。
  物质生活丰富的时代,想在福利院看到健康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多无法生育的夫妇,都会事先在妇产科打听,谁家正在待产。待产的家庭,不代表生下孩子便会养育,他们大多是想要男孩而不断怀孕。
  残疾的孩子会被丢弃,健康的女婴也会令亲生父母厌恶。
  “我们这的孩子,很多都患有自闭症,同时先天残疾。”福利院王老师介绍道。
  她指着站在窗边发呆的粉裙小孩说:“这个孩子小名叫月亮,中秋节的时候被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其实除了兔唇也没什么大毛病,做手术就能痊愈,但……唉,女孩子嘛。”
  “去年慈善基金会专门举办了兔唇孩子的帮扶活动,她再做一次手术就能彻底摆脱兔唇。”
  “但今年已经七岁了,有很多家庭不愿意收养已经记事的孩子。”王老师遗憾道。
  患有先天精神疾病的幼儿,通常表露出低能高功的状态,乐器稍微发出点声响,都能引来许多瞩目。
  “哇!亮亮好厉害哦!”
  裴书岑坐在琴边,冲患有自闭症,缺少右臂的小男孩鼓掌道:“姐姐弹一遍,亮亮就能学会,那么我再弹一首,你继续跟着学好吗?”
  叫亮亮的男孩啃着手指发出声音回应,“啊,啊啊。”
  盛闻景在宴会中认识的齐霄,是凭借超高的记忆力以及智商,强行背诵了弹奏顺序。
  “上帝为他关上一扇门,必定会留下一道窗。”盛闻景蜷起手指,“亮亮比培训班很多人的天赋都强。”
  如果没有残疾,没有精神疾病,他该坐在窗明几净的地方演奏乐器,得到比韩左还要优秀的老师的指导。
  盛闻景几乎能想到,倘若亮亮是健康的孩子,并且和自己同龄。
  他大概没有信心,能够打败这样的对手。
  冰块融化也有声音,在此之前,盛闻景从未想过。
  细细小小的断裂声,像玻璃碎裂前的征兆,内芯冻得发白,而后逐渐变得透明,最终重新化作冰凉的水,融入浅黄色的汽水中。
  裴书岑拨弄着吃不完的饭粒,低头想了想,问盛闻景:“怎么你也不吃?”
  或者说,整个培训班的同学似乎都没几个食欲振作的。
  盛闻景专注地盯着饮料杯,没听到。
  于是裴书岑又叫了声,还是得不到回应,索性伸长手臂,隔着桌子推了他一把。
  “啧”
  裴书岑:“叫你呢。”
  盛闻景将视线从饮料杯挪至裴书岑的脸上,又不情愿地“啧”了声,故意气她。
  裴书岑偏还不如他愿,笑眯眯将自己一口未动的汽水推给盛闻景,说:“我月经来了,你帮我喝完。”
  “那你还敢碰凉水?”盛闻景想到在溪边时,裴书岑玩水的样子。
  裴书岑耸肩,“当时太热嘛,这次又没有很难受。”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多多投海星给断章!谢谢啦。)今天文档崩溃,差点没找回更新,惊吓…


第41章
  盛闻景想了想,旋即起身端着自己光盘的餐盒离开,他将餐盒放在回收台中,然后跑去打饭窗口,探头对里边坐着的阿姨说了句什么。
  很快,他带着盛满白开水的一次性塑料水杯回来。
  水杯软软的,无需用力便能捏变形。
  裴书岑颇为满意地点头,“盛同学很识眼色,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保持优良男德,以后不愁嫁。”
  盛闻景:“……”
  我谢谢你。
  其实他很想把自己和顾堂的事情告诉裴书岑,但看她满嘴跑火车的样子,盛闻景觉得还是暂缓为好。
  食堂内的气氛又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有男学生站起,猛地用拳头砸向桌面,骂道:“妈的,这都什么事!”
  “靠!”
  紧接着,左边挨窗的女生也骂骂咧咧拎起包欲往出跑,每走几步便被同伴抓住,小声劝道:“人家都走了,你上哪找。”
  “做父母都不需要考试的吗?”
  “怎么有那种不要脸的人!”
  刹那,培训班的学生们像炸开了锅般,有破口大骂的,也有想办法出主意的,各抒己见却殊途同归。
  一切还要回到公益演奏开场前。
  福利院的老师们提前在小操场搭建了简单的舞台,小操场是他们前些年自己动手铲出来的平地,被仔细铺了石砖,每年都得将石缝中生产出来的杂草拔干净。
  这次韩左决定出资为他们铺上塑胶跑道,并将福利院的桌椅全部换新。
  这是旧操场最后一次举办活动,下周施工队便会带着工具赶来整修。
  女生忙乱地化妆,男生调试设备,他们干的体力活多,提前被女生们捯饬过发型,是最先完成妆造的那批。
  “哎,等等!你没涂口红!”
  “口红?什么颜色的?我涂正红不显白!”
  “橘的橘的!”
  盛闻景怀中抱着先天失聪的小女孩,身边还倚着刚刚那个叫亮亮的男孩,背上背着不知到是从什么时候,跌跌撞撞扑倒他的孩子。
  小操场各乱各的。
  学生们匆忙准备,福利院的孩子们被老师带至座位,这个刚坐好,那个又突然站起来跑走了,老师们只得继续耐心捉人。
  “孩子是从你们这带走的,凭什么不能送回来!”
  连接着小操场与教室的走廊,忽然传来男人勃然大怒的声音。
  陌生女声紧跟着响起,“是啊,这孩子我们也健健康康给你们送回来了,这年头还有强买强卖的啊!”
  盛闻景抿唇,轻轻将怀中的小女孩放在左手边的座位,然后回头又捏了下扒拉着自己的那个孩子,示意他从自己背上下来。亮亮倒聪明,主动乖巧坐直。
  “真乖。”盛闻景从兜里掏出三块糖分给它们。
  男人骂得难听,女人边劝男人边说软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福利院院长潘晨面色铁青,只是听着对方喋喋不休地说着车轱辘话。
  待夫妻两口干舌燥喝水时,她才开口耐心道:“孩子你们接过去养了七年,已经是记事的年龄,再次送回福利院,她会有心理阴影。”
  “当初开放领养的时候,也不止你们一家想要领养她,福利院这边是看你们的综合评价较好,才决定将孩子交给你们抚养。”
  “当时是我们生不出来,现在我已经怀孕了,她又不是我亲生的。”女人甩了下头发,双手叉腰道:“这孩子你们不要也得要,没人要我就把她丢出去,想去哪去哪。”
  即使没人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话,通过现在这几句,众人围过来时便全懂了。
  福利院是社会募捐建成的,每年都有慈善机构拨款,在许多社会人士的关注支持下,维持老师学生们的生计不成问题。
  潘晨起初是在市重点当特级教师,退休后通过朋友引荐,来了福利院做院长。福利院每年入院的健康孩子没几个,却也没见过健康孩子出去还被送回来的。
  这对夫妻已经来办公室纠缠了好几次,潘晨心中顾虑颇多。他们领养的孩子今年八岁,八岁已经是小学二年级了,正是心智成长的开始。
  倘若此时被父母抛弃,对性格成长而言,无异于致命伤。
  她的意见是劝他们再考虑考虑,但没想到夫妻得知今天有活动,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闹大。
  潘晨不想扫兴,飞快向主任使了个眼色,主任连忙招呼着众人去小操场另一侧,同时请同事组织福利院年长的孩子,先将年龄小的带走。
  学生最容易产生群体激愤,这对夫妻不是善茬,万一被培训班的学生涌上来产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活动暂时中断,韩左与主任商量,先带着学生们吃饭,吃饱喝足再重新活动。
  “幸好校长反映快。”盛闻景说。
  裴书岑也跟着点头,道:“我们这些人和对方打起来,也算聚众斗殴,搞不好还得受教育。”
  “他们不敢。”盛闻景开始喝裴书岑那杯汽水,“如果弃养的事闹大,我们之中不是有父母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吗,普通人不一定能接受网络舆论攻击。”
  “说得对。”
  裴书岑恼道:“你怎么不早说。”
  唇齿间充盈着甜腻的果味,盛闻景平静道:“难道被弃养的小孩就能接受万众瞩目吗?”
  看到新闻的人,斥责着这对夫妻的卑劣行径,同情女孩的遭遇,然后将女孩推上不属于她的曝光巅峰。
  从生至死,她的身上都会被背负着弃养二字,网络中铺天盖地的曝光会像毒药般,渗透至她的五脏六腑。
  愈合的伤反复撕裂,最终再也无法止血。
  “院长大概会同时做两件事。”盛闻景伸出手指,竖起食指说:“第一,保护那个女孩,以防她真的会被赶出家门,或者更差点,直接被卖出去。”
  裴书岑环抱双臂,低头脸色煞白道:“被卖去偏远山沟,当童养媳生育机器,或者地下卖淫的地方,女孩子永远都能被没良心的人当商品。”
  “可是女孩留在那个家庭,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盛闻景:“所以这个问题无解,只能争取伤害最小化。”
  “第二是什么?”裴书岑问,“继续和那对夫妻商量留下女孩吗?”
  “嗯,商量的同时,院长可以先将女孩短暂寄养在家庭内,寻找新的收养家庭,保证她不会踏入福利院,即使受伤害,也能有新的爱治愈她。”
  “可是,会有新的家庭喜欢她吗?”一直坐在左侧听两人聊天的女生忽然哽咽道,她是培训班的新学员,盛闻景记得在琵琶自习室见过她。
  被两个女生双眼通红地看着,盛闻景绝情道:“不知道,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
  女生吸吸鼻子,忽然趴在桌边哭了。
  盛闻景无声地将纸巾递给裴书岑,裴书岑知道盛闻景实话实说,却也忍不住用眼神责怪他,同时去安慰女生。
  世界上哪有美丽的童话故事,盛闻景心烦意乱,索性带着果汁离开饭堂。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将事实赤裸地摊平,但学艺术的人本就沉溺精神世界,再不残留点理智,那就什么都不剩了。
  活动结束,学生们各回各家,有些还会自行组织小聚会继续玩。
  盛闻景坐在小区楼下的秋千中,与顾堂视频聊天。
  顾堂看起来更疲倦了,眼底乌青严重。
  “既然最近这么忙,那我就不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盛闻景说。
  顾堂摇头,沙哑道:“但我也需要听到你的声音,聊天的时间总能挤出来。”
  “顾堂。”
  “嗯。”
  盛闻景:“你是知道我想得到金奖的,对吧。”
  顾堂摘掉防辐射眼镜,手指顺着眼眶的弧度做眼保健操,“知道。”
  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下意识想挪开镜头,避免与盛闻景对视。
  盛闻景握着手机的手微颤,心脏漏跳一拍,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平放在腿面,浅笑道:“那么你能祝我顺利闯进总决赛,获得金奖顺利留学吗?”
  “……小景。”
  顾堂张了张嘴,缓慢道:“祝你,祝你顺利。”
  “嗯,谢谢。”盛闻景点头,抓着秋千绳子的手莫名发麻。
  时间很快便到了比赛日,盛闻景排名靠前,可以自行选择出场顺序。聚光灯追逐着他的脚步,演奏前,他向观众评委鞠躬,如他所预料到的掌声如潮,回荡在演奏厅经久不散。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即使他们并不了解你,甚至在上一秒还停留在陌生人。
  顾氏作为赞助商,拥有最佳观赛的位子,盛闻景从普通面庞中,瞬间找到顾堂。
  顾堂那张脸,还真是鹤立鸡群,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但他没有冲他笑,紧绷着表情,盛闻景也是,没有停留地转身走向钢琴。
  演奏的过程中,盛闻景破天荒地没有胡思乱想,下台后,他看到工作人员坐在箱子上抹眼泪。
  工作人员专负责对接赛程,与盛闻景联系过很多次,“你今天弹得真难过。”
  “难过?”盛闻景边做手操边笑,“有什么难过的,被淘汰才更悲伤。”
  无论什么比赛,热情活泼的旋律才更抓耳,盛闻景却觉得过分追逐欢乐容易失分寸,因此,他得反其道而行之,为评委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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