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被人欺负一辈子。
“行了,说说吧,底价是多少。”秋叶顺势坐回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斜眼扫了秋蝉一眼,说:“你这个样子,我反倒放心点,最起码在燕家也能活下去。”
秋蝉在心里愤愤的想,等燕临渊破坏了两家联姻,秋家就什么好处都要不到了,你就哭去吧!现在暂且让你高兴两天。
“这个数。”秋蝉和秋叶比划了一个手势,说:“我听燕听山和人打电话时说的,这并不是个秘密,业内人都能猜到一些,只是你们没有人脉,打听不到。”
秋叶拧眉陷入了沉思,他这趟过来就是为了在燕市开辟出新市场,燕家包下了一个叫【恒源广场】的大工程,但自己又吃不下,所以找了秋家,秋家则是有趁机打入燕市,跟着燕家一起吃肉的想法,只是他对燕家的了解还是太少,一些关键点他摸不透。
正在这个时候,管家从远处走来,和秋蝉说:“秋少爷,燕总叫您过去,燕总马上要上台讲话了。”
秋蝉和秋叶对视一眼,随即秋蝉起身跟管家离开,秋叶则是抱着胳膊走在人群中,看向台上。
在城堡的台上,秋蝉挽着燕听山的手走上了台,燕听山在台上宣布了秋家与燕家即将一起做的【恒源广场】的工程,并且还宣布了与秋家的婚事。
“我与秋蝉的婚事将在一个月后举行,一个月后,【恒源广场】也会正式开始动工。”燕听山拿着话筒,声线低沉醇厚,看向秋蝉的目光深情款款:“到时候,欢迎大家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台下的人立刻开始鼓掌,在如同浪潮般的掌声之中,秋蝉的脑海里闪过了赵挽乐那张愤恨的脸。
之前他没和燕临渊达成交易的时候,还觉得当个豪门塑料夫夫、每天躺着拿钱挺好的,但现在他还是觉得算了,每天被赵挽乐找茬,还不如抱紧燕临渊大腿。
毕竟燕临渊这个人有钱是真的给啊!
想到这里,秋蝉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燕临渊,他的目光略过一个个肩膀与人头,最终在古堡的角落中找到了燕临渊。
燕临渊和一个岁数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凑在一起讲话,秋蝉目光望过去的时候,燕临渊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回过头,和他对上了视线。
而在燕临渊旁边的男人则是扫了秋蝉一眼,随即又回过头和燕临渊说话。
“我要的人你给我送到,你说的事我也会帮你做到。”对方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走。
燕临渊垂着眸思考了片刻后,起身往台下的方向走,他走过去的时候,还和秋叶擦肩而过。
燕临渊与秋叶之前就见过面,但是燕临渊不驯,秋叶嚣张,俩人气场不和,谁都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所以也根本没打招呼,只是擦肩而过。
秋叶抱着胳膊,又在宴会上晃荡了一会儿之后,借着燕家的势头认识了不少燕市的人、宴会到了尾声之后,才起身离开曼丽庄园。
他离开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挺顺利,想起来宴会上的事情,秋叶不由得嗤笑一声。
他大哥和他父亲都把燕听山看得太高了,一个残废而已,还能做什么?
秋叶来的时候就是自己开车来的,走的时候也是自己开车走的,但是他开车离开曼丽庄园、行驶到一个拐角处时,突然被一辆车冲撞上来,直接把秋叶的车撞停了。
秋叶的头重重的磕撞到了方向盘上,撞得他头晕目眩,他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来骂对方是怎么开的车,就看见对方的车上冲下来几个人,直接砸开了他的车玻璃,打开了他的车门,把他拖拽下了车。
秋叶下车时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只看见了一根铁棍,狠狠地冲他的腿砸了下来。
腿骨被砸断、人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秒,秋叶的脑海中鬼使神差般的浮现出了燕听山捻着佛珠、静静地看着他笑的样子。
第11章
宴会结束的时间比秋蝉想象之中还要晚,客人一拨一拨的离开,就连燕临渊都与人一道走了,只剩下他与燕听山一直站在门口相送,他的腿都站麻了,脚踝生疼,燕听山却还是稳稳地立着。
直到最后一个客人都离开,秋蝉和燕听山才能休息,秋蝉累的随便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燕听山却转身上了二楼。
大概是去休息室里了。
秋蝉多少也摸透了些燕听山的脾气,这个人不喜向外示弱,任何有外人的地方,燕听山都不会表露出疲惫、无力的模样。
秋蝉在宴会的座位上才刚坐下没半分钟,外面就闹起来了,好像是某个先生带着女伴来参加宴会,结果正好被太太撞见,刚才在宴会上太太强忍着没发火,但出了古堡的门、到了停车场那边太太就发作了,吵的古堡里面都听得见,好像还有甩耳光的声音。
管家匆匆去劝架,但显然根本压不住场子,只能派一个侍者过来跟秋蝉说,叫秋蝉上楼去找燕总。
秋蝉闻言赶忙走上二楼,去叫燕听山下来。
燕听山一向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近身打扰,外面这些侍者根本不能进他的门。
燕听山有专门的休息室,在最后一间房里,门是关着的,代表里面有人,但是休息室的门不能反锁,所以可以随时开门进去,秋蝉敲了两下门,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他喊了两声,里面还是一片安静。
秋蝉害怕燕听山出现什么意外,毕竟燕听山是个残废,他犹豫了片刻,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休息室内一片昏暗,只有洗手间的灯是亮着的,而且洗手间的门半掩着,秋蝉才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嗅到了些许血腥气,他站在门旁边的时候,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了里面的燕听山。
燕听山正坐在洗手间的地面上、背靠着洗手间的浴缸,西装裤被他完全褪下,踩在脚踝处,皮鞋被脱下工整的放在一边,他正垂着头,用两只手在解他腿上的金属义肢。
秋蝉的目光顺着门缝望进去,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沉稳冷漠的男人上半身西装革履、领带整洁,金丝眼镜后的瑞凤眼中一片淡然,但他的下半身却只有一条四角平裤,中间鼓鼓一大团,左腿撑在地上,右腿放平,两条腿自膝盖一下,全是银色的金属义肢。
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凌乱不堪。
这是秋蝉第一次见到燕听山的金属义肢,像是一层金属网一样,从脚踝到膝盖全都包裹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金属义肢哪里有问题,燕听山的脚踝处一片鲜红,血液淹没了大半个包裹着脚掌的金属义肢,连洗手间的白色瓷砖地板上都被蹭上了血色,看上去就很疼的样子,可燕听山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在解金属义肢。
秋蝉的呼吸顿时加快,脚趾都跟着微痛般的蜷缩起来了。
燕听山是不怕疼的吗?他都看见金属义肢勒进皮肉里了。
而这时,燕听山也察觉到了秋蝉的到来。
他解金属义肢的手停顿住,肩颈向后靠在浴缸上,昂起头来,禁欲的金丝眼镜微微抬起,迎着洗手间冷色调的光线,看向了门口的秋蝉。
秋蝉似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在外面手足无措的站了几秒钟,在【说完话之后转头就走】和【出于塑料夫夫的感情上来帮帮忙】之中艰难的选择了一下,然后一咬牙,直接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来。
“我来帮你吧。”秋蝉一边说一边跪坐下身子,双膝撑地,两只手去解燕听山腿上的金属义肢,似乎是怕自己的插手让燕听山不高兴,秋蝉还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燕听山。
燕听山只是靠在浴缸壁上,眸色深深地望着秋蝉。
秋蝉见他没说话,就开始小心翼翼的解——像是燕听山这种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他不喜欢一定会拒绝,他没拒绝,就是可以有,他想要,那他就会直接下手。
所以秋蝉才敢动手去给人家解。
秋蝉以前没搞过这种金属义肢,但幸好看上去并不是很难操控,只要找准按钮的地方轻轻一摁,箍住皮肤与骨骼的金属义肢就会自己弹开,燕听山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是因为有一处金属义肢的金属变形了,解不开,还勒进了血肉里。
秋蝉更小心了,偶尔自己手重了,怕弄疼燕听山,他还会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燕听山的脚踝「呼呼」吹两口气。
从始至终,燕听山都没动一下,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这只小狗崽子跟金属义肢斗智斗勇。
有好几次,秋蝉急到都恨不得用牙上去咬了,他红润的唇瓣不断嘟起来,对着燕听山的脚踝吹,凉凉的气息吹到脚背上,附身时头发丝儿轻柔的擦过膝盖,细长的手指灵活且小心的点在金属义肢上,洗手间里清冷的灯光打在秋蝉的脸上,为他的眉眼镀了一层银辉。
像是深夜里、月光下、在枝头上挂着的红润樱桃,一戳就会哭,软绵绵的流着泪,捏开他的唇瓣,就能看到红润晶亮的舌。
燕听山的后背渐渐窜上一股痒意。
他硬了。
秋蝉浑然不知,还在那儿跟金属义肢干架呢,他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把金属义肢给解开了,他一时之间得意的恨不得当场来个挥鞭转,轻巧的把金属义肢解下来后往旁边一丢,就跪在地上跟燕听山炫耀:“我摘下来了,老公,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都叫我。”
说话间,秋蝉在去解另一只腿上的金属义肢之前、还伸手「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任何事我都可以。”
没有蝉蝉做不到的事!
秋蝉本来也就是随便拍个马屁,好听话谁不会说嘛,但是他说完了之后,却听见燕听山轻轻地笑了一下。
秋蝉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惊讶的抬起脑袋来。
他从没听见过燕听山笑出声——以前燕听山的笑多数都是礼数式的笑,连多一丝的情绪都不会有,像是一个经过精密计算的仪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和人对视时,似乎都在划过蓝色的运算数字。
而现在,燕听山靠坐在瓷砖上,昂着头看着他笑,燕听山一笑起来,那双眼就像是骤然融化的冰山,明媚灿烂暗藏星河,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矜贵,那整座山瞬间活了起来,春意盎然。
秋蝉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燕听山。
那层深厚的防备卸下后,迎接秋蝉的是一双含着笑、目光清冽的瑞凤眼,像是有一扇门在向秋蝉敞开,里面是秋蝉从未见过的风景。
秋蝉怔在原地时,听见燕听山问他说:“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不过算起来,也是你本来的职责,就是有点辛苦,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秋蝉被他说的有点糊涂,又有点好奇,但转念一想这正是刷好感的时候,虽然他已经投了三皇子党,但是他也得给自己刷点好感,万一燕临渊篡位失败了,他还得继续跟燕听山混呢,所以他赶忙点着头说「可以」。
小孩子才会在两个BOSS之间做选择,秋蝉,他全都舔。
舔到最后,他一定会应有尽有的!
然后他听见燕听山说:“你过来些。”
洗手间位置也不大,所以秋蝉直接从两条腿间爬过去了,他压根就没在意自己跟燕听山之间的一些碰触。
在他眼里,燕听山就算是比他高比他壮,也只是个年上事业型Omega,受困于这双腿,不可能对他做什么,他的膝盖随意的擦过燕听山的大腿,然后跪坐在了燕听山的旁边。
燕听山体形强壮修长,他完全站直了足有一米九二,和燕临渊一般高,肩宽骨壮,秋蝉跪坐在他旁边,与他的上半身差不多高。
秋蝉的小腿骨与地面交贴在一起的时候,秋蝉看见燕听山抬起手,握向了他的手腕。
秋蝉手腕纤细白嫩,皮肤微凉,像是一截藕,燕听山的两根手指搭上去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可以攥住。
下一秒,燕听山抓着秋蝉的胳膊向下一摁。
秋蝉本来就是跪坐,并不稳,被燕听山这么一拉,整个人直接跌坐到燕听山的大腿上,手掌也直接摁到了燕听山的腿心上。
时间在此刻静止。
直到燕听山开口了,他说:“可能需要你帮忙,你的手可以吗?”
秋蝉在这一刻惊醒了,他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如同一只兔子一样原地蹦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甚至都没敢看燕听山的脸,他站起来就往外面跑。
他起身的时候,燕听山顺势就松了手,秋蝉跑起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他笑了一下。
秋蝉一路连滚带爬的从洗手间跑出来,又跑出休息室的门,然后一路从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里跑出来,直接跑到了一楼、被城堡一楼微凉的空气扑到脸上的时候,秋蝉才缓缓站住脚步。
他人站住了,但脑袋还是嗡嗡的响,刚才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反复鞭尸。
秋蝉曾经设想过他和燕听山之间的相处模式,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们俩大概会在结婚之后履行夫夫的责任,但是现在看来,燕听山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燕听山这个人,根本不把什么结不结婚放在眼里,他想要他现在就要。
秋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也许、大概、可能、根本接不住燕听山。
他之前想的挺好的,觉得结婚之后什么都可以做,循序渐进互相适应,但是现在燕听山突然要动真格的了,秋蝉这才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跟燕听山做那种事的勇气,燕听山抓着他的手来一下,他都要被烧死了。
年下小奶狗怂唧唧的在一楼吹了一会儿冷风,含着泪在心里给燕临渊上了一波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