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现代耽美]——BY:暴戾风车
暴戾风车  发于:2022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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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引攥住李擎的肩膀,难言的恐惧与悲怆具象化成骇人的巨石,把他一直以来的希冀和坚持砸得七零八落,他的世界摇摇欲坠,只剩李擎是唯一的支撑。
  他从李擎怀里出来,张了张嘴巴,想用口型对他说点什么。但想说的实在太多,分不清哪一句适合现在说,又或者都不适合。他想对李擎说对不起,说喜欢说舍不得说别走,可他才做好将李擎从心里驱逐的准备,他承受不了第二次离别。
  何况这并不是失而复得,只是苟延残喘。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给李擎理了理校服,拧开门目送他出去。李擎不放心他,频频回头,他狠心把门关上。然而不到一分钟,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声,李擎发的信息,很简短,只有两个字。
  想你。
  周引捂着眼睛,身体靠着门板缓缓滑落,手机掉到了地上。他把头埋进膝盖,僵坐着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有隐约的微弱的抽噎声传来。他其实没想哭,哭声被按下了暂停键,可眼泪仍旧肆虐,他知道这会有多难看多滑稽。
  但他只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不能再将李擎当作支撑,不能因为李擎又来找他就以为自己有了依靠。以后李擎不会在的。
  再次逼迫自己下定决心不太困难,周引捡起地上的手机,打算彻底删除李擎所有联系方式。微信就在这时收到很长的信息,是李擎发来的,他为刚才没头没脑的两个字特意做了解释。
  “或许你会觉得很唐突很矫情,但那是我最真实的感受,在那一刻。离开你一秒就开始发了疯的想你,你在我面前也感觉离你很遥远,我知道你想走,就当我提前预演你不在时的心情,想你,这一分钟也很想你。
  以后不管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的。”
  印象中这是认识以来李擎说过的剖析心境最长的一番话,也是他最大程度的示弱。周引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机,他有一瞬得救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
  他扶着地面站了起来,不断在心里反问自己,他为什么不可以延续这种错觉直到最后一刻?他所拥有的爱和纵容已经越来越少了,最后的一星半点,他为什么不能肆意地占有挥霍?
  周引单手撑着门板,缓解猛站起来的头晕。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尽管眼里噙着泪水,仍试图勾了勾嘴角,像往常一样露出冷淡疏离的笑。他再次披上一层伪装的皮,这一回的目的是骗过自己。
  李擎回到学校,利用课间在高三教学楼晃了两圈,四处打听,终于问到陈恪的班级。他到教室门口堵人,陈恪看见他,扔掉嘴里的烟向他走来。
  “有点事想找你帮忙,”李擎开门见山,“这里说话方便吗?”
  “跟我来。”陈恪努努嘴,两人走到楼梯口,陈恪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把玩,“找我是为了周引吧。”
  “对,我想帮他。”
  “你还能怎么帮他?”陈恪狐疑地问。
  李擎把手揣进裤袋,视线瞥向地板,“你有没有渠道,能弄到一两箱汽油。”
  陈恪上下打量了李擎一通,眯起眼睛道:“干嘛,想烧了他们家那房子?”
  李擎不置可否。
  “时间太紧,不好弄,你不一定要用汽油,懂我的意思吗?”
  李擎愣了几秒,陈恪微笑道:“祝你好运,事成了让周引告诉我。”
  这天傍晚,李擎去了操场后方的小树林,那里有一段时间没人清理,地上铺满了落叶。李擎用扫帚将落叶扫成堆,再徒手拨进蛇皮袋里。他无比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爱的人很痛苦,他理所应当要保护他,不管以什么方式。
  只要最终结果是他想看到的。
  晚自习结束,李擎收到周引的信息,叫他直接回家就好。李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亮着灯,卧室门虚掩着。他听到雀跃的心跳声,每走一步就会更响亮一些,他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转去卫生间。
  洗了手和脸,对着镜子端详片刻,难得笑了一下,莫名生出一点胜券在握的意味。
  他进了卧室,周引招他到床边来,白花花的手臂从被窝底下伸出来,拽着他衣服的一角。周引眼睛湿润,像含着一汪水,脸上也泛着红晕。他觉得今晚的周引有点不太一样,似乎又回到他所熟悉的捉摸不透、永远掌握主动权的周引。
  他愣神的这一会功夫,周引冷不防将被子踢掉大半,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床上来。
  李擎压在一具赤裸、柔软、温暖得犹如容纳了下个春天的身体上,这具身体还能容纳更多坚硬、滚烫、与这个冬天格格不入的物件。譬如他顽固、麻木、从未试过被人毫无保留接纳的心。
  李擎把手覆在周引的眼皮,他们亲密得像是一个人,他能感知到他的不安与疼痛。他亲了亲周引的嘴唇,想替他分担他的痛苦,也想带他看见就在不久将来的暖融融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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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争取结束过去部分。这一章原本没打算这么写,好像过了某个年纪就不太习惯情感外露的表达,会担心矫情。但我想了想,我的主角都还年轻,他们感情热烈真挚,他们会有这样的时刻,就算前一秒还在一起、下一秒也会说想念的时刻。
  然后最近不好的事有点多,我可能或者我们都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


第41章 补偿
  周引没再去学校,母亲接到班主任通知去了一趟,回来后没提及学校对他的处理,只说这学期一结束就给他办理转学。
  他从阮葳口中了解到那天之后发生的事——家长会上播放的视频被人偷拍了下来,现在就在各个微信群疯狂转发。视频里脸部打马赛克的三位也被扒了出来,这三位的家长到学校抗议,声称自己的儿子是受到蛊惑,于是那个传言再次广泛流传。
  身为传言的主人公及杜撰者,周引却是这场风波里最置身事外的人。他不关心事情后续,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这一出闹剧只为了给母亲看,他的计划到此为止,结果是走是留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
  最终决定在于母亲,而母亲显然陷入无尽的挣扎中。
  他无法左右,只能束手旁观。白天他在家里待着,陪着母亲,几乎不交流,母亲沉浸在自己的苦痛中,他无能为力。
  晚上他去找李擎。此时他就在李擎的住处,等李擎晚自习回来。墙上的挂历昭示这一年还剩多少天,他盯着那上面的每一个数字,尚不清楚这些日期将会见证什么。
  钥匙转动的声响传来,他转过身,李擎推门进来,看见他先笑了一下,一边脱外套换鞋子,走过来亲亲他的唇,轻声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然后开始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今天做了什么,连进了卫生间洗手洗脸也喋喋不休。
  不大的屋子被李擎的声音填满,周引脸上浮现很浅的笑意。
  李擎不是话多的性格,这几天一反常态话多了起来,挖空心思也要跟他说点什么。周引无法回应,但只要他的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李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能说话的这些时日,他们反而比之前更亲近。或许肢体动作比语言更直接坦率,少了迂回和隐瞒,或许那天晚上的亲密消除了隔阂,李擎的心定了下来,对他再无怀疑。
  周引笑容淡了几分,他拒绝去想以后,尽力让自己沉溺于此刻微小的幸福。
  他眼巴巴地跟过去,李擎进了卧室,把他挡在门外,半关着门捣鼓了几分钟,再出来时手里攥着什么,“等我很久了吗?我去了趟文具店,买了个小玩意。”
  他摊开掌心,亮出一枚穿了绳子的银色口哨,并将其戴到周引脖子上,“给你这个,下次找我就用它,听到响声我会出现的。”
  “试一试,好不好?”李擎期待地看着他,周引一时哑然,李擎试探道:“不喜欢?是不是有点幼稚?”
  周引假装叹气,李擎看似十分紧张,他搓了搓脸颊,正要说些什么。周引仰起脸,猝不及防亲了亲他的下巴,李擎翘起唇角,“你喜欢就好,我知道你会喜欢。”
  这晚他们挤在一个被窝里,李擎贴着周引的耳朵,说话声混着呼出的灼热气息,简直要把他的耳朵融化掉。周引起初还象征性躲一躲,但日复一日的亲热早就磨蚀了他并不坚定的内心,况且睡着时意志最薄弱,会本能地靠近令自己感到安全放心的人或物。
  于是他放弃了抵抗,被动地接受李擎给予的一切,包括睡前的悄悄话、大手愈发细致深入的摸索,以及落在嘴角的轻缓绵长的晚安吻。
  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李擎问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吗?期限快到了。
  周引想说当然记得,那个近乎儿戏一般的约定,被他们以完全违背的方式好好遵守着。朋友是个幌子,他们在越界边缘徘徊拉扯,想前进一步,也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够果敢的下场是时远时近、忽冷忽热,需要反复确认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如今周引很清楚李擎看重他、在意他,也许这个游戏是时候要结束,一切都该尘埃落定。
  至于李擎没能得到的相同的回馈,周引已经想好要怎么补偿,他会补偿他的。
  第二天周引出现在学校,没回课室,只在操场、小树林和废弃凉亭这几个地方游荡。有少数人看到他,他不以为意,只通知李擎过来找他时要更小心,避免撞上其他人。
  李擎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既惊喜又如临大敌,来到他面前仍仓皇四顾,像是生怕有人跟着。周引似笑非笑,此时他们在操场后边的小树林,浓荫蔽天,纵横交错的枝桠暂时为他们开辟一个隔绝外界的小小天地。
  也是一个小小乐园。
  周引没给李擎说开场白的机会,直接上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窝蹭了蹭,动作和神态都分外依恋。
  李擎回抱着周引,低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周引倏尔双手捧着李擎的脸庞,脉脉含情的眼神略微停留一两秒,随后以吻封唇,由舌尖主导了一出追逐进攻的亲密戏码。
  天空鸟群飞过,繁密的树枝抖落了几片树叶。李擎的眼睫颤动着,他紧闭眼睛,逐渐夺回了主动权。唇分时周引忍不住笑,他按了按李擎的胸口,轻抬下巴,用口型道:“你很紧张。”
  李擎用指腹抹掉彼此唇边的水渍,“来找我为了这个?小疯子,在家等我不好吗?”
  “可是我想你了。”周引说得缓慢,李擎仔细辨认他的口型,看明白后恨恨地道:“别招我,周引,你应该知道后果。”
  周引歪着头冲他笑。
  李擎对着这个人毫无办法,他牢牢地扣住周引的腰,抵着他的额头嘱咐道:“等下你要回教室吗?记着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当听不见。”
  “我陪你回去好吗?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周引低下头笑了,他竟然还以为李擎担心被看到和他在一起,这是李擎啊。周引摇了摇头,勾着李擎的脖颈又封住了他的唇,头顶树叶沙沙作响,天色阴暗低沉,他闭上了眼睛,假装看不见暴雨的预兆。
  傍晚李擎在操场一圈一圈的跑,周引坐在草坪,目光始终追随着李擎。操场上人很多,体育生每天都在训练,无所忌惮的校园情侣丝毫没受到期末考的影响,仍旧在操场你侬我侬。周引混在人群中,反倒是最不惹眼的那个。
  他看了一会儿李擎,忽然发觉他不再像从前形单影只无人问津,陆续有人跟他打招呼,体育生中显然也有人认得他,吼了几嗓子当呐喊助威。
  李擎跑完几圈下了跑道,有人给他递矿泉水,他信手接过,抬起手臂擦汗,和送水的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周引默默地看,没有发信息或打电话的念头。他觉得这样很好。
  当初选择和李擎在学校里装作反目,为的就是这一天,当他名声恶劣受人唾弃,当他不能参与李擎的未来,李擎能像现在这样大步奔向他的未来,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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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 下一章结束


第42章 愚蠢
  半夜下起大雨,李擎起来关了窗。床上周引睡得很沉,呼吸轻到若有若无。李擎走过去把他伸出被窝的胳膊塞回被子底下,掖好被角,站在床边凝视他熟睡的模样。
  周引脸上还有泪痕,睡着了仍不自觉揪着眉头。或许是累了,或许睡前的疼痛深深地潜入梦里,睡梦中兀自重复相同的痛楚。
  李擎记得进入时周引白惨惨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来,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慌忙要退出来,周引却将两条腿架在他的腰上,双手虚虚地搂着他的脖子,竭力阻止他的退出。
  李擎进退不得,只能俯身不停地亲吻周引,以求减轻他的疼痛。他没想到这回周引会那么疼,表情和身体反应都表明他疼极了,半点愉悦都没感受到。李擎感到懊丧,他们明明有过一次成功的试验,尽管那次只进去了一点——
  那时他不舍得对还生着病的周引施加额外的痛苦。
  但那次尝试是顺利且美妙的,他把一根手指埋入周引的体内,而后增加到两根、三根,周引睁大眼睛,羞赧和快乐全反应在脸上,他的脸颊布满红潮,眼眸蕴着水光。好几次李擎都以为周引要流眼泪了,然而没有。
  当他抽出手指换成自己的东西,只探入一个头部,周引已经快活得如同攀上了顶峰,甚至因此泄了身。
  这一次和那晚没什么不同,仍是周引主动要求,大胆引诱,接吻抚摸徐徐递进,情欲节节攀升。可是当真枪实弹,周引却疼得脸色惨白,感受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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