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玫瑰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发于:2022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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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应了小仓鼠要一块回去,再等一等也无妨。
  夏藏看着人群一浪一浪从走廊经过,从三五成群到三三两两。
  不多时,整栋教学楼都被清空了去,夏藏瞥了眼楼梯口,想自己要不要上楼去看看。
  五班,似乎在四楼接近楼梯口的地方。
  不难找。
  打定主意,夏藏刚爬上一层楼的台阶,便在楼梯的转角处碰上了跌跌撞撞跳下楼梯的杨声。
  “哥!”刚落地还没站稳,半个人就往夏藏身上扑。
  为避免他没站稳摔倒,夏藏伸长胳膊,连人带书包搂进怀里。
  “别激动。”夏藏拍了拍杨声背后的书包,收手按着他的肩膀。
  估计从楼上跑下来太急切,杨声脸红到脖子,呼吸带喘道:“我怕你等久了嘛。”
  “也没等多久。”夏藏松了手,说,“回去了。”
  错过人流高峰期的好处是,从教学楼到通向学校后门的小径,一路畅通无阻。
  四下里灯光昏暗,勉强能看清水泥小径上盈盈反光的彩色石子。
  杨声扯了扯夏藏衣角,示意他仰起头。
  没有教学楼的遮蔽,那轮缺了一半的月在天穹中央高悬。
  “还是看不见星星啊。”杨声叹气道。
  “月亮也算是星星吧。”夏藏说,“它是地球的卫星。”
  小仓鼠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夏藏猜想,估计是自己又不解风情了。
  杨声洗完澡出来,夏藏正趴在桌前写试卷。
  墙上的圆钟显示,十点四十五分。
  还可以学一个多小时,夏藏提出的合住守则,他一直牢记于心。
  见杨声过来,夏藏把桌上的书本又收下去一些,扩大了给他腾出来的面积。
  “够了,哥,我带回来的书不多。”杨声坐到夏藏对面,轻声说。
  “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夏藏瞧了他一眼,便又继续低头看题。
  杨声点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觉着自己是一点没客气,例如吵着闹着要和人一起放学回家,例如下个楼还猛扑进人怀里。
  仔细砸吧过味儿,杨声还是觉着怪不好意思的。
  不为别的,就好像是有些唐突了夏藏。
  “洗完的衣服记得晾。”夏藏说,就着浴室里传来的洗衣机滚筒旋转搅动的声音。
  “哦哦。”杨声又点了点头。
  便规规矩矩一小时无话,文理科生高考内容犹隔天堑,杨声也无法和夏藏探讨下某个历史事件或者某个季风洋流;夏藏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儿跟他讲化学方程式的配平。
  保持同一姿势趴太久,再抬起头来脖子到肩膀都是僵的。
  而夏藏已起身去了卫生间,杨声得以一边捏肩膀一边瞅夏藏铺在桌面上的卷子。
  虽然看不懂上面的符号算式,但触目惊心的红叉还是让杨声吓得一哆嗦。
  看看试卷标题,哦,物理,那不稀奇了。
  据说物理是理综三科中大魔王般的存在。
  但……身在理科重点班的夏藏,物理这么差真的没问题吗?
  杨声仔仔细细地看了第一面的选择题,发现夏藏多选几乎没一道题拿到六分。
  要么选错,要么少选。
  在他印象里,夏藏一直都是学霸甚至学神的人设。
  但他也确实不清楚夏藏高中以后,确切的成绩。
  把试卷轻轻放回,而此时的夏藏已经把洗衣机的衣服捞出来,抱到阳台上晾。
  杨声后知后觉地起身,夏藏却放下晾衣杆,拎着空的塑料盆回到室内。
  “抱歉,哥,我忘了……”急急忙忙想解释,夏藏摆摆手,制止了他。
  “收拾一下,睡了。”夏藏说,瞥了眼桌面满是红叉的卷子。
  杨声张了张嘴,倒也没敢多问什么。
  指针停在十二点过十分,杨声躺在夏藏身边,能嗅到他身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沐浴液味道。
  薰衣草。
  他以为夏藏会选像薄荷或者柠檬那种清爽型的沐浴露,主要这薰衣草过于缠绵柔软,绕进他的鼻腔喉头。
  痒丝丝的。
  杨声忍不住轻咳了一下,夏藏翻身,手探了过来。
  是给他掖了下被子,“盖好。”
  夏藏就是,人太好了,弄得杨声一边想说谢谢一边又想接着抱歉。
  “哥,”杨声开口,没说谢谢,也没说抱歉,“我还是有点儿睡不着。”
  是说着不拘谨的得寸进尺。
  “都十二点了。”夏藏的语气里有丝无可奈何,但倒也没拒绝杨声,“那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诶,不是讲故事吗?
  好在杨声啥也不挑,忙不迭“嗯嗯”应着,点头如捣蒜。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水调歌头》,邓丽君版本的。
  杨声没想到夏藏会把这个当摇篮曲,但邪典童话都能当睡前故事,《水调歌头》做摇篮曲也算是极致的温柔了。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可能因为这首歌广为流传,再加之自己会背诵苏轼的原词,杨声越听越觉着耳熟。
  好像初中那会儿神经衰弱,迷迷糊糊不知是醒着梦着,耳边便流淌着这首曲调和缓的歌。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对,他当时听的应该不是邓小姐的原唱版本,而是一个沙哑的少年音。
  那个声音唱对了“低绮户”的绮,如同现在给他轻轻哼唱起的夏藏。
  杨声睁开眼,黑暗里夏藏清浅温热的吐息呼到他的侧脸。
  是草莓牙膏的味道。
  他想起当时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用被子蒙住脑袋,想在这种半梦半醒中将自己扼杀致死。
  被子外边,那声音缥缥缈缈像从遥远海上而来,沙哑得落成了雨。
  他胡乱掀开被子,因那淅沥的雨而获得一丝清新的生机。
  有人握住他的手腕,像他此时不自觉地握上夏藏的腕子一样。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哥。”杨声唤道。
  这一次,夏藏应了,说:“嗯,好好睡,晚安。”
  大概是在初中那会儿吧,夏藏发现了杨声一个秘密。
  即他有一定程度的梦游症。
  看着床上在与自己被子搏斗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夏藏第一反应当然是把这货扔下楼去。
  但奈何杨声闯进他房间太悄无声息,哪怕他打开灯都没把眼睛睁开一下。
  夏藏用自己浅薄的知识推断出,杨声这是在梦游。
  梦游不说还把他的床霸占,将他被子折腾得不成样子。
  翻来覆去,蹙眉低喘,明显是没睡踏实,做噩梦了。
  夏藏当时也不知是哪个筋搭错了,为着让杨声安静些,便轻轻唱起那首母亲最爱的歌谣。
  《水调歌头》。
  他那会儿在变声期,唱出来肯定是不好听的。但睡梦中的杨声渐渐安定,把蒙头的被子扯了下来。
  夏藏伸手握了他的手腕,想将他手放回被子。
  杨声动了动,似乎喊了声:“哥。”
  夏藏没应,他只当杨声是睡着了说梦话。
  那会儿父亲忙于生意上的应酬,继母照顾新生的小妹无暇分心,所以杨声这状况除了夏藏,没人知道。
  夏藏不是大喇叭,犯不着去宣扬;杨声梦游进屋,他就把床让一让,反正宽敞,哄着人睡着也不影响自己一夜好眠。
  但还有个问题是,夏藏每每被自己生物钟唤醒,旁边保证没了杨声的踪影。
  然后吃早餐的时候会见着杨声从他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揉眼打哈欠,对前一天的梦游没有半点印象。
  当然后来夏藏半夜熬着没睡,发现了杨声会在睡熟以后,再次梦游回他自己房间的事实。
  这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杨声毫不知情,夏藏也守口如瓶,就这么轻轻巧巧地翻页而过。
  直到今天又不知哪根筋出错,夏藏清唱了那首《水调歌头》。
  “那好吧,晚安。”杨声松开他的手腕,窸窣地躺平了身子。
  夏藏想着杨声应该不会再做噩梦,因为《水调歌头》真是首能安眠的曲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继续~


第8章 Ⅷ
  杨声觉着自己的适应力还挺强,这几天已经能做到倒床就睡,把夏藏的手机闹钟闭眼关停。
  倒是不认床了。
  可能是因为学习的强度慢慢上来,也可能是因为夏藏清唱的那首歌后劲儿太大。
  他这两天睡着,耳边就还荡着曲调。
  其实也有想过跟夏藏说一下,初中那会儿的事情。
  但那段记忆对于他来说,本就模糊;他总不能说,哥,我以前在梦里听到过你唱这歌儿。
  就挺神经兮兮的。
  他现在的作息规律和夏藏调到了一致,午后浅眠半小时,晚上十二点睡早上六点半起。
  三餐在一块吃,上下学一起走,除却各自必要的课程时间,堪称是形影不离。
  “声儿,你最近很不对劲!都不跟我一块吃晚饭了!”又一个晚自习课间,姜延絮把杨声拽出来吹晚风,顺带气鼓鼓地控诉杨声最近对他的冷落。
  “哦,我跟我哥一块呢。”杨声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道。
  这一语让姜延絮更加炸毛,“你都没告诉我你还有个哥哥!你不爱我了!”
  “打住,我对你从没有过那个心思。”杨声比着停止手势,目光仍是涣散,“别吵吵,我站会儿醒醒神。”
  “你最近老是副睡不醒的样子,今天还被老王点名了。”姜延絮道,“也不用那么拼吧。”
  “没拼,每天十二点睡,六点半起,拼个铲铲(chuan)。”杨声把胳膊搁上矮墙,漫不经心道,“就正常作息。”
  “我十一点就睡了。”姜延絮弱弱地吞了吞唾沫,“然后七点起。”
  “那是你不正常。”杨声白了他一眼。
  十二点睡于杨声而言确实算早,他高一那会儿都还创下过看小说熬到凌晨三点的记录,十二点根本不算个事儿。
  但困是真的困,找皓月借了风油精抹太阳穴都没起作用,再加之老王自带催眠buff,一开口就把周公老先生召唤而来。
  杨声对被点名被罚站都没意见,只是为自己打瞌睡而忧心。
  白板上的倒计时变为了“275”,红墨水加粗,看着如同跳动的心电图。
  不能打瞌睡,这日子翻篇得跟不要钱似的。
  “没办法嘛,你是一定要考出去的人。”姜延絮摇头晃脑地将他拉回现实,“我的话,考到本科的线就好啦,反正我爸妈都知道我底子一般般。”
  “底子一般般那就更得努力了啊。”杨声笑笑。
  “那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姜延絮满脸悲愤,“不过,声儿,你想考到那儿去啊?”
  “去南方。”杨声眯了眯眼。
  而姜延絮愣愣道:“我们这儿不就是南方了吗?那啥秦河淮岭线以南。”
  “是秦岭淮河线以南。”杨声叹气纠正道,幸好这会儿老陆不在,否则肯定得被气高血压,“我想去比我们这儿更南方的地方,临海最好。”
  “为啥啊?”姜延絮打破沙锅问到底。
  “冬天暖和。”杨声说。
  “你要睡的话,去床上。”夏藏探手,点了点对面昏昏欲睡的杨声的前额。
  “啊,柳哥,我没睡,只是在走神!”杨声猛得抬了头,差点儿从矮凳上跳起来。
  “柳哥是谁?”夏藏一头雾水。
  待到这人迷迷糊糊地坐稳,揉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啊,哥,把你当成我英语老师了。”
  “她要见着我们谁上课钓鱼,就会在我们脑门前点一下。”
  “哦,那天下英语老师都一个样。”夏藏点点头,“我也是跟我英语老师学的。”
  杨声看起来精神好了些,双手撑着矮凳往前挪了挪,“还是得十二点睡,作息不能乱。”
  说到做到,杨声真硬生生睁大眼撑到了十二点,夏藏瞥见他面前草稿纸上的字迹都歪歪斜斜。
  太困了的好处在于,夏藏不用继续给人唱摇篮曲讲睡前故事。
  就是看上去感觉……还是没睡踏实。
  蹙眉咬牙揪着被角,夏藏喊了他两声。
  没反应,睡死过去了。
  夏藏本来不用管这些,杨声自己都说没事。
  但想到这小仓鼠是努力在适应自己的作息规律,夏藏还是会有那么点愧疚的。
  关灯,钻进被子躺杨声身侧。
  一臂不到的距离,夏藏轻易就将人半搂入怀。
  心跳急一阵缓一阵,也不知是做了些什么梦。
  夏藏轻轻哼起了《水调歌头》,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在黑暗里纠缠,和着乐曲的调子婉转。
  大抵是哼到第五遍的时候,夏藏睡着了。
  杨声呼吸和缓,伸手搭住了他的腰侧。
  倒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杨声看见无尽白光里开溅出血红色的花,耳畔有子弹出膛。
  炸裂,耳膜爆破般疼痛,由神经传递到大脑。
  混乱使他无法思考,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梦是幻。
  还是……现实?
  那调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水调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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