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悬日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稚楚
稚楚  发于:2022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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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一宵脱下大衣,上楼取了医疗箱,来到苏洄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他放轻了脚步走进去,房间里的温度被他调得很高。苏洄睡得很熟,大半个被子都在地上,只有一个小角搭在他腰间。
  苏洄穿着绸制米色睡衣,侧卧着,光着的脚伸出了床垫,点在地板上,雪色的脚踝在灯光下白得刺眼。
  宁一宵撇过眼,放轻声音叫了他的名字,试图把他叫醒。
  “苏洄,苏洄……”
  尝试几次都无果,宁一宵望着他熟睡的脸,抱着反正不会被听见的念头,小声叫他“小猫”。
  一如他所料,苏洄还是没有醒。
  愿望得到满足,宁一宵不再多想,将苏洄很宽松的睡裤裤腿往上推了推,果不其然,他的小腿和膝盖已经起了青紫色的大片淤青,胫骨处甚至破了一小块皮,但苏洄根本没有处理过。
  看上去就很疼。
  宁一宵用碘伏棉签轻轻点在伤口处,用化瘀的喷雾喷湿棉片,敷在他的膝盖和小腿。
  小心做完这一切,宁一宵就这样坐在地板上,安静地看苏洄睡着的模样,至多伸出手拨开他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很轻地摸摸他的头。
  等到敷的时间足够长,宁一宵才拿走棉片,把他的裤腿拉下来,替他盖好被子。这一整个过程中,苏洄都没有醒,睡得很沉,宁一宵不禁产生怀疑。
  他起身,检查了一下四周围,果不其然在书桌上的置物盒里发现了处方的安眠药,包装很熟悉,不过似乎是新拆开的,一版里只少了两颗,比他想到的最坏结果要好很多。
  但苏洄的状况的确不容乐观,他原以为只是嗜睡而已,没想到已经到了需要用药物辅助睡眠的地步。
  很突然地,宁一宵听见苏洄迷迷糊糊说了梦话,但含混不清,于是他回到床垫边,半跪在地上,凑近了些,“苏洄,怎么了?”
  苏洄皱着眉头,额头上沁了细密的薄汗,嘴唇微张,但吐字不清,一些不甚清晰的字眼吐露出来,类似“我的信……”
  宁一宵皱了皱眉。
  他不确定苏洄是不是对他说的,又是不是指他们分开时的那些信。
  下意识地,他有些抗拒听到这些,逃避当初看到过的内容,但还是守着他,直到他好一些,不再皱眉和说梦话之后才离开。
  苏洄到了中午才清醒,药物的副作用很大,他醒来后觉得喝水都是苦的,思绪混沌,还有些反胃。
  房门开着,他看见宁一宵的身影,于是也起身打算出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很痛。
  撩起裤腿,发现了腿上大片的淤青,他才想起昨天在客厅摔的那一跤。
  感觉很痛,但看淤青扩散的范围好像也还好,苏洄没多想,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远远看着宁一宵在厨房的背影,有些恍惚。
  “你醒了?”宁一宵端着汤锅出来,“我煮了鸡汤。”他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防烫手套,弯腰在水槽洗手。
  苏洄明明很昏沉,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宁一宵的手很红。
  “手怎么了?烫到了吗?”
  他神情很迷糊,刚睡醒,眼睛湿蒙蒙的,隔着安全距离望着宁一宵的手,看上去很像小动物。
  “没有。”宁一宵笑笑,“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手很脏,多洗了几遍,没什么要紧的。”
  苏洄皱起了眉头,走到餐桌边,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手。
  “你不能这样洗了。”他语速慢吞吞,又很担心,“之前好不容易好了一点,怎么又难受了呢。”
  宁一宵坐到他的对面,假装并不在意这件事,盛了一碗汤,推到苏洄跟前,也借着这一下把手上的细小皮损都展露出来,故意让他看个清楚。
  苏洄的语气有些急了,“你看,这个地方上次已经好了很多了,现在都起皮疹了,怎么回事……你有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吗?”
  宁一宵就等着这句,于是顺理成章,像毫无悔改的罪犯那样直接认罪伏法,“没有。”
  苏洄蹙了蹙眉,像是很不能理解似的,轻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宁一宵态度随意,“太忙了,动不动就忘了。”他说着便催促苏洄,“先吃饭吧,别管这些了。”
  苏洄哪里吃得下,他盯着宁一宵的脸,定定地看了许久,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他的事,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不能这样,要按时吃药,不然会变严重的。”
  宁一宵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静坐了一会儿,才开口,很应付地给出回答,“好,知道了。”
  “你光答应不行的。”苏洄叮嘱他。
  宁一宵笑了,反问苏洄,“那怎么办?不然你监督我吧?”
  苏洄思绪很钝,一下子想不到怎么做,“怎么督促……”
  “反正你也要吃药,我也要吃药。”宁一宵很自然地提出建议,“要不这样,我们每天到时间一起吃药。”
  说着,他乘胜追击起来,“之前工作的时候吃饭不规律,我胃经常不舒服,不过最近基本都在家,和你一起吃饭,比较规律,好像也不会胃疼了,还挺管用的。我们以后就做室友兼饭友和药友,怎么样?”
  他说了这么多,苏洄却只能慢吞吞地在脑子里处理,宁一宵没有好好吃药,他未必好到哪儿去,总想着得过且过,熬过这段时间,自己还能撑,可现在……再多顾虑都比不过让宁一宵好过。
  苏洄很无药可救地点了头,同意了宁一宵的提议,“好,那我叫你吃,你不可以耍赖。”
  宁一宵抿开笑意,“我尽力吧。”
  苏洄担心他说到做不到,“吃完午饭就要吃。”
  宁一宵点头,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是六年前那样子予取予求,“好。”
  苏洄安静地喝完鸡汤,时隔多日,和宁一宵一起吃了第一顿药。
  饭后没有太正式的甜点,只有水果,苏洄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刚咬下一口,他看见宁一宵起身,还以为他又要去洗手。
  “干什么?”他下意识问出来,显得有些奇怪,像一刻也不能看到家长离开的小孩子。
  “我突然想起早上景明的助理送来了这个。”宁一宵从玄关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小礼品袋,他放到苏洄面前,用鼓励的语气对他说,“看看。”
  苏洄放下叉子,打开了礼品袋,里头是一份捐赠证书,还有一张贺卡。贺卡上的字迹很是可爱,还用油画棒画了圣诞帽和袜子,写着“谢谢苏先生,祝您圣诞快乐!”
  “圣诞节都过去一个月了。”苏洄不禁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抬眼望向宁一宵,本来想问他是不是那个孩子写的,可对上他视线的瞬间,忽然想到了宁一宵的生日,于是顿住。
  “怎么了?”宁一宵眼神柔和。
  苏洄觉得说出来只会让彼此尴尬,只摇了摇头。
  可他没想到的是,宁一宵却好像读懂了他的眼神,并直接戳破,“你是不是想到我生日了。”
  苏洄眼睛都睁大了,他没想到宁一宵竟然会这么直接。
  还以为他会避忌一些,毕竟他们已经不是过去的关系了。
  他时常会隐约感觉到宁一宵的变化,不只是六年前和六年后,而是刚重逢和现在,宁一宵都在发生细微的变化,无论是态度,还是言语。
  这样的变化令苏洄产生复杂的情绪,他希望宁一宵能因为和他的相处开心一些,但如果他真的把他当成好朋友,又不免有些心酸。
  再没有比自己更麻烦的人了,苏洄想。
  宁一宵坐下来,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这反应我没猜错。”
  苏洄垂着眼,拿起自己的叉子,把吃剩的一口苹果塞进嘴里,等同于默认。
  “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宁一宵神色松弛,漫不经心地问,“苏洄,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但是小朋友都知道补个祝福,你呢?要不要考虑给我补个礼物?”
  苏洄抬眼望向他,嘴唇上还沾着少许晶莹的苹果汁,看上去有种杂糅的气质,消沉又清纯。
  他似乎不太确信,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散开的雾,“你……”
  宁一宵没等他说完,那种近乎怂恿和引诱的语气又一次出现,就连眼睛也定定地盯着苏洄,仿佛想得到的并不止这些。
  “送我吧,我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捐赠是真的,小朋友的贺卡本来要写happy new year,硬生生被某人在电话里提了离谱的要求——“,麻烦写圣诞快乐。”
  小朋友:这个叔叔好奇怪哦()


第42章 P.初次赠礼
  夏日短暂得像一件燃烧的旧衬衫。
  潮湿、汗液、闷热和气味通通付之一炬, 身处其中时只是沉迷于熊熊火焰,一切快要消失,又为旧物的逝去而怅然若失。
  对苏洄而言, 拥有过宁一宵的这个夏天, 烧毁的大概就是他这辈子最钟爱的一件。
  他习惯了被当做一个难以启齿的病人, 就连遇到一只小小的流浪狗,想对它好, 他也会下意识地说“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遇到宁一宵,苏洄才第一次知道, 原来坦白自己的病, 也有不会离开、不会害怕的人。
  他说“别赶我走”时, 苏洄的心碎掉了, 但也因为这句话,有了重新粘合的勇气。
  夏天已经过去一半,大概是上天终于对他产生了些许怜悯之心, 竟然将他遇到宁一宵之后的第一次郁期缩短到十余天。
  这十几天里,他就像是一个被困于外太空某个极寒星球的失败宇航员,在孤独与绝望中艰难维持着生命。
  宁一宵就是他与地球唯一的联系。他每晚会拨打苏洄的电话, 就像尝试救援他的人,一遍一遍地试, 哪怕只是单向的通讯,得不到回应,也没有放弃过。
  他会把白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 大部分都是好的, 听了会让人心情愉快的,但苏洄知道, 无论听什么都一样。
  “今天上班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小猫,和你一样漂亮,好像是走丢了,我想把它捡走,但它很害怕,吓得跑掉了。”
  宁一宵在电话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我有点后悔,应该慢慢来的,或者找更专业的人,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很饿。”
  苏洄给不出他任何回应,只是听着,安静地掉眼泪。
  “今天办公室的另一个实习生说马上要过节了,七夕,我还没有过过这样的节呢。”宁一宵的声音很温柔,“你陪我吧,我的小男朋友。”
  他很善良,也很慷慨,并不在意苏洄会不会在这种时候予以回应。
  只是过几分钟,才说:“我当你默认了。”
  每一次挂电话,或是他根本忘了挂断、但快要累到睡着的时候,都会对苏洄说一句“我爱你”。
  就像是宇宙通讯里约定俗成的、代表结束的暗语。
  郁期结束的那一天,苏洄仿佛从极寒的冰川地表找到了一艘可以返回地球的飞船,登上去,在引力下甩开了沉重与压抑,开始了快乐的漫游。
  只不过这次也一样,他没有获得变为正常人的机会,一天也没有,发射器让他笔直地飞出去,在某一天的上午进入令他既爱又恨的轻躁狂时期。
  好在他正正好好赶上七夕,可以用比较好的状态陪宁一宵度过节日。
  转换状态后,苏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商场的专柜。他想为宁一宵购置一款手表。
  六月底时,苏洄自己一个人无聊时在商场闲逛,那时候还没能和宁一宵在一起,但注意到了那块被摆放在玻璃橱柜正中心的黑色手表,当时便觉得,宁一宵戴这块表一定非常合适。
  但很可惜的是,他被告知这块表是限量款,专柜和官网都需要预定,如果现在定,最早也是三天后才能送到,这让苏洄非常扫兴。
  但他还是想要,于是付了定金,“那我三天后来取。”
  礼物没能第一时间送,苏洄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两手空空,于是回了家,把花园里养了一整个季度的朱丽叶都剪下来,包了一大束,还放上了一张贺卡。
  [七夕快乐,这些我养了很久,都送给你了。]
  一张贺卡他反反复复写了好几遍,选不出来,于是用了第一版,可同城速运的人取走花后他才懊恼地想起,自己忘记写我爱你之类的句子。
  事后他只好不断自我宽慰,宁一宵当然知道,他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对他的爱。
  花送到的时候,宁一宵还在开会,电话开了免打扰,快递员联系不上,只好上楼来到他们公司的前台,把花暂放在那里。
  所以宁一宵刚从会议室出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到了前台转交给他的巨大花束,明艳得如同夏日阳光的香槟色花朵,透着饱满、热情的橙。
  “哇,不愧是帅哥。”同组的前辈开始开玩笑,“这是咱们公司今天送来的最大的一束吧。”
  “岂止是最大,这也是最漂亮的好吗?”
  “哪儿买的啊,真好看,超级贵吧!”
  “哎一宵,能不能让你女朋友把花店推给我啊。”
  宁一宵正低头看着贺卡,听到这句,不禁勾起嘴角,“这个是他自己种的,不是花店买的。”
  此言一出,一众同事便更嫉妒了。
  “这得养多久才能养这么好啊!”
  “不愧是大帅哥,会下蛊。”
  宁一宵将花放回到工位,自己走到茶水间给苏洄打去电话。
  这次苏洄很快就接通,声音听上去很开心,与昨天晚上判如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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