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真让他不要露面,他就不露面只看着,他今天过来也是来想碰碰运气。
毕竟,除了工作交集,太久没私下联络,有些感情越压越抑不住··越是下雨天,越是想见面。
破天荒,陈真真答应了,而且坐上了副驾驶,笑眯眯看他。
“去吃什么?”陈真真问。
元其修侧着脸,盯着陈真真的侧脸:“吃你。”
“神经病哦。”陈真真白他一眼。
被翻白眼的人哈哈大笑,发动了车子:“太久不见,今天突然见到你,我想喝点酒庆祝一下。”
陈真真又白他一眼。“开车呢。”
“是哦,”元其修有些懊恼,踌躇着说:“而且雨好大,干脆就在这附近点些外卖,回家吃吧。”
“在家一边听雨,一边喝酒。”
这个意见,貌似不错,陈真真点头同意。
元其修方向盘往左一打,油门一轰,上了高架桥。
“那个,”陈真真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家方向离后视镜原来越远,说:“不是去我家吃么。”
“是你家啊,我家就是你家。”
将人往自家拐的元某人抓着方向盘,大言不惭。
陈真真:“我和你什么关系啊,你家怎么就是我家?”
“可不就是我想送给你,你却不想要的那种关系。”元其修耍赖:“别想我掉头送你回去,好不容易凭本事把你拐到手,这顿夜宵必须陪我吃完。”
陈真真也不是好打发的:“说好在那附近点外卖,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我加钱跑腿就是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车停回了地库里,元其修又把陈真真带回家。
一切都是很正常的样子,到了门打开的瞬间——
陈真真退后两步,仔细看了看门牌号,再看看里面,再看看门牌号,蹙着眉不敢进去。
元其修一脸骄傲,指了指屋里:“怎么样?”
什么鬼!陈真真看着天花板上从玄关一路延伸往里的粉色气球,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但此刻元其修正抵着他的背,让他没机会逃。
陈真真只好问:“什么怎么样?”
“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呀!”
“且不说我没看懂你搞这些是做什么,”陈真真仰头看着那些心型粉色气球,无奈:“如果是取悦我,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的性别。”
“我是男的,我不喜欢粉色。”
“啊?”元其修张着嘴,很夸张地将手指拢在嘴边,问:“老公你不喜欢粉色吗?我看你拖鞋也是粉色,雨伞也是粉色,连家里的小台灯也是粉色——”
“不喜欢。”陈真真一爪子将元其修故作夸张的表情拍碎,说:“雨伞拖鞋你买的,台灯是行里发的,都没得选。”
“我回去了。”陈真真说罢就要转身,不愿意踏进这道门。
“别走。”元其修一把薅住陈真真的胳膊,往里拖:“只有玄关是粉色的,我保证。”
陈真真被拉着往里走。
然后,看到了客厅。这里确实没有粉色气球了,而是一束超大的红玫瑰,花面上还··土哈哈地闪着彩灯。
粉色气球,红玫瑰。请问这是走错了谁的婚房吗?
陈真真将元其修的手一甩,想赶快从这个辣眼睛的地方退出去。
“真真?”元其修有些不解,追出去:“这么不喜欢吗?对不起,我只是想多些仪式感。”
“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三个月··”
电梯并没有在这一层,还需要等。元其修很快就追上了陈真真,并肩站在电梯门前,一个劲对身旁的人说抱歉。
陈真真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对那一屋子旖旎装饰观之不适。不过,元其修好像从一开始见面,就很奇怪地想给他一些粉色的物品。
一直都觉得这是元其修恶趣味或恶作剧,但是今晚看来··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应该是有人跟他说我喜欢粉色,他信了。
这个人,和那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陈真真收敛了不悦,而是尽量笑得柔和:“是谁告诉你我喜欢粉色的。”
元其修一愣,嘴角抽搐。“陈经理,你这样子有点恐怖哎。”
“恐怖吗?”陈真真温柔更甚:“这是受过训练的职业微笑哦。”
元其修点点头,按灭了电梯的按钮:“那更恐怖了。”
陈真真三言两语,将最近那个荒诞的连环举报说给元其修听,想打听打听跟元其修乱说话的人,和那个举报的人有没有关联。
“不太可能。”元其修说:“我认识那个人不是你们单位的。”
“但是有人找你的麻烦,那就是找我的麻烦,交给我吧。”
陈真真看了眼那红玫瑰,再看看一脸自信的元其修,这种爱好他也信,他真的有智商吗?疑问:“交给你?”
“毕竟,他也他提到了我不是么?”
陈真真见他这样说,听着好像有点靠谱的样子。
元其修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神色透着狠厉,慢慢地说:“分明你只跟我有那种关系,陆漫漫算老几,休想染指你。” !
“你有病吧。”陈真真差点歪倒:“老子跟你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
“我们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清清白白。”
陈真真叹服:“你行。”
随即他看了眼那辣眼的粉色玄关,没明白元其修为何吃饱了撑的,要搞什么仪式感。再次见面三个月,这是什么神来之笔,还需要纪念?!
但他瞟玄关这一眼,让元其修误以为他又要走。
元其修会这么轻易放他走?自然是不可能!于是,元其修忽然一个猛扑,将望玄关走神的陈真真箍住,摁在了沙发上。
陈真真吓了一跳,有点紧张:“你干嘛啊!”
“别走,别生气。”元其修将头靠在陈真真胸口,听着心跳深深呼吸,慢慢说:“我想你。”
“你。”陈真真低头,就能看到元其修的头顶,充满眷恋地靠着自己。
怎么可能生气。
他想起,在六月底之前,自己虽然没有答应和元其修有专属意义的关系,也没有在言语上给过元其修任何肯定回答。但是他们曾拥抱过、亲吻过,甚至他至今都很享受着元其修没脸没皮地追求宠溺··
元其修叹了很长一口气,说:“很想你啊。”
“嗯。”陈真真摸了一下这颗头。
元其修箍着陈真真的腰:“求你个事。”
“嗯?”
“答应我吧。”
陈真真犹豫了。“我··”
“求你。”元其修将人搂得更紧,抬脸看人:“你这么正派又谨慎的人,行事作风都是很有原则的。”
这种高评价的夸赞?陈真真更是在这张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崇拜这样的情绪。
元其修又说:“你这么有原则,做人做事都有底线··肯定不会随便与人拥抱,更不会愿意与不喜欢的人亲吻。谁如果胆敢强行骚扰你,陈经理肯定会赏他两个大耳掴子是不是。”
应该是吧。陈真真微微点头,但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综上,”元其修:“你也喜欢我,不是么。”
无法反驳,这就是答案,陈真真沉默。
元其修低声下气:“不要再拒绝我,求你。”
“可,”可是……陈真真心里有些纠结,他喜欢元其修,但他没有做好出柜的打算。
元其修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而是搂腰的手攀上肩头,将人摁在了沙发上,时隔一个半月,再次封上那双唇。
强吻?元其修分明是虚张声势扑上去,压住那句没说完的话就不敢再动,浅浅磨蹭磨蹭等陈真真回应,才浅浅地去尝他。
这个强吻,看似霸道,实则卑微。
若要仔细算谁出力多,可能陈真真更像霸道采花那个人。
待唇瓣分开,元其修伸出拇指抹了抹陈真真的唇角,开始笑,笑得抽抽搭搭。陈真真不知他笑什么,又问不出来,也被逗笑。
“那个,我还求你一件事。”元修其说。
陈真真:“嗯?”
“你喜欢我这么明显的事,我早就看不出来的。”元其修说:“以后,就大大方方喜欢我,不要端着架子好不好?”
“我的小双面人。”
“不好!”所以这么久来,他都是知道,他追他也是在陪他演戏?陈真真想到这里觉得羞赫难当,像是被人揭了短,说:“你刚刚求我的事,我还没答应你嘞。”
元其修拧着眉,歪头问:“没答应吗?那你为什么随便和我亲吻?”
“没答应。”陈真真才不吃这套恶意卖萌。
“那肯定是我刚刚不够努力,”元其修用鼻尖蹭了一下陈真真鼻尖,抵着额:“我再努力一把!”
“唔!”陈真真根本推不开这个拥吻。
毕竟不比刚刚的小心试探,这是真正的强吻啊!!
第21章 我说分手了
彩灯在红玫瑰上闪烁,空调的风吹得粉色气球轻轻晃动。
这哪里是纪念什么见面三个月,分明是庆祝某人求爱成功的装扮吧!!
窗外的雨没有停,听雨的两个人分饮一瓶酒,微醺之际不知亲吻了多少次。
陈真真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让身旁的人不要捣乱,他接起来:“喂——”
“真真,十二点了你人在哪里,还不回来?”
“妈妈,我跟您说过了呀,我今晚不回家。”陈真真说:“我在自己的公寓睡。”
母亲在电话那边:“是吗?你在公寓?”
陈真真毫不犹豫撒了个谎:“嗯。”
“那就奇怪了,”母亲说:“我在你公寓,你不在。”
“妈,你——”陈真真顿时酒醒,听说母亲贸然去了他的公寓,有点羞愤拔高了音量:“我是成年人了,为什么突然要这样管我?”
“我在哪玩在哪睡,都是我的隐私,我的自由。”
元其修捏了捏陈真真的手,口型问:怎么了?
陈真真摇了摇头,听见了母亲在电话那头哭。
火气被哭声浇灭,陈真真劝道:“妈,我是个成年男人,在外面不会有什么危险。”
“回来吧——”母亲在那边哭着哀求。
“到底是怎么了?”陈真真想起近来每晚都被父母逼着回老宅过夜,想起母亲等他下班时同事的揶揄逗趣,心情变得不好。语气偏冷:“我今晚不回去。”
“回来吧,儿子。”母亲继续哭。
陈真真说:“我挂了,晚安妈妈。”
母亲忽然歇斯底里地怒吼:“你今天不回来,我明天就去单位帮你辞职!那什么狗屁业务,不做就是了。”
陈真真有点不可思议,忐忑:“妈妈?”
母亲的抽泣以外,父亲的咆哮传来:“你回不回来!”
“爸?”
“滚回来!”
***
陈真真要回去了。
元修其喝了酒不能开车送他,又不被允许跟他回家,只能恋恋不舍地送人上出租车,要求明晚一起住。
陈真真怀着这种甜蜜心情,回到了氛围奇奇怪怪的家里。
“站好。”老陈捏着十几年没拿出来过的戒尺,指着陈真真问:“今晚是不是跟那个姓元的律师在一起。”
老陈戒尺指着陈真真,并上前夺下了陈真真的手机。
“嗯?嗯。”陈真真看着那尺,乖乖立正。
“你是要气死我们,”老陈咬牙切齿地说:“还是要作践自己?”
“爸?”陈真真心中一惊,大约明白了最近的异常。
他的爸妈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言风语,但自己今晚才半推半就与元其修交往,父母那边只可能是假消息。
自然是要瞒:“我和元律师不过是趣味相投的朋友。”
老陈拿着手机对着陈真真的脸:“手机解锁。”
因为元其修喜欢乱称呼他,所以他一直有删掉和他聊天记录的习惯,再者,私人手机上也按规矩保留不了客户信息。职业习惯令他手机堪称干干净净,故而根本不怕查。
陈真真抬眸看了眼手机,便已人脸解锁:“解了。”
陈真真父母二人倚在一起,翻了许久。
“爸,妈。”陈真真说:“很晚了,睡觉吧。”
陈真真话刚落音,老陈眉头紧锁地抬起头,问:“你还好意思睡。”
老陈将屏幕对着陈真真,赫然是那张两个男人雨**伞的照片。粉色透明的小伞下,另一个男人湿了大半个肩将伞侧在他头上,并搂紧了他的腰。
忽然关于那天的回忆从陈真真心底被翻出来。
那天也是下雨,他偏偏的伞护了我淋湿了自己……就像一个长长的套路,他曾在那儿独自奔赴。
忽然有点感动,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这张很难解释,且不能跟爹妈狡辩,你认错了那不是你儿子。
陈真真并不是知错的态度。
所以这一夜,老两口训儿子闹到半宿,讲来讲去都是陈真真曾心中预演奸情败露时,料到会听到的话。社会上那些不理解不接受,那些劝人按部就班娶妻生子,过普通日子的俗话!
无非劝他走错了路,动错了心,趁为时尚早赶紧及时抽身止损。
可他··分明是刚刚才从元其修怀抱出来,刚刚才劝自己豁出去试着爱一场,刚刚才母胎脱单感受爱情的甜。
在刚刚开始的这一天,现实像倒塌的高墙,将这个开始砸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