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
陈真真摸了一把有些微微肿的嘴唇,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元其修下了床,汲着拖鞋去拿衣服,背对着陈真真:“保持,联系。”
陈真真也转了身,面对墙,被对人:“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保不保持联系都可以?等了太久,继不继续等都可以?
元其修没有问,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关门声,让陈真真失眠整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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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联系就不联系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这么忙,都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已倾其所有的努力。
爱情这种人生的调剂,本来就是奢侈品。
陈真真隐约知道了,那位孕妇客户的丈夫是被科普了法律常识,惧怕坐牢才对配偶说了人话,做了人事。
至于是哪位好心人去强行给那对男女做利害分析,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
不需要说什么谢谢,或者都不需要再提。
他爱你时,他做过什么事,都是他愿意。时过境迁,就不要提···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寻隙滋事,不过是有人尽力忍你。
六月三十号当天下午,庚子府律所从母公司转入备用金一千万元,领导夸陈真真时,他都没有展颜,只是点头说感谢信任。
下班时,领导开会说各位辛苦,完美收官。同事们相约今晚酒吧走起,不醉不归。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
男男女女都在玩着游戏,或者随着节奏快活起舞。
陈真真,似乎不太开心挺久了,衣服都没回去换,一个人来了就坐着喝闷酒,耷拉着脸周遭半米都是冷空气。
王子衿偷偷打了电话给元其修,让他来把这低气压的丧气鬼赶快领走。
元其修说忙,王子衿骂人,元其修说有事,王子衿骂人,元其修答应过来,挂了电话。
王子衿打过去报地址,再三强调,正在等你,不能食言。
元其修找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别的熟人,一眼就看到陈真真,因为他喝酒那副模样实在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傻样子,倒是让元其修瞬间被顺了毛,他笑了笑走过去。
这时候,不知哪里窜出来一个腰高腿长肤白貌美的女孩,蹦蹦跳跳到陈真真面前,夺下酒杯,拉起他的手要去跳舞。
陈真真摇头拒绝,又来了个穿黑色酷飒短裙的美人,过来牵陈真真另一只手。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中间是陈真真,在纸醉金迷的昏暗灯光下,她俩都算得上超级美人。
元其修见状,赶忙加快步伐冲过去拦人——
“你来了啊!”穿着黑色短裙的女孩见到元其修,打招呼。
有点眼熟,但是元其修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女孩:“你是?”
“我去,才几天没见,你认不出我了。”王子衿惊呼。
“?”元其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子衿。
“哈哈哈,可能是你脱了衣服,人家元律师就不记得了。”穿高腰吊装的女孩哈哈笑着说:“所以说,下次见人家元律师不要穿太多。”
元其修看着这个女孩也莫名眼熟:“这位又是?”
陈真真看不下去了,答:“罗静。”
元其修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和制服时完全不像。问陈真真:“你同事啊?!”
王子衿白眼一翻,将头一甩:“我记仇了。”
“抱歉抱歉。”元其修:“不知道你私服这么好看。”
罗静仿佛夜店女王,边蹦边说:“金融工作使我们丑得骨骼精奇,不怪你,认不出。”
“不要怀疑我们单位同事的颜值,太丑的人面试就挂了,招不进来。”王子衿说:“但是招进来了,都变丑。”
突然节奏停了,DJ拿着麦宣布游戏时间到!
舞台上的摄像头将全方位摇起来,音乐停时,摄像头捕捉到的人脸,单身就要比心,如果铺捉到两个人,就必须要亲吻。
否则,酒保就会送来一整瓶红酒,守着违反游戏规则的人,喝下去。
陈真真和元其修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分开了些,各自总觉得有些奇怪的预感。
音乐起,全场嗨爆,大屏幕里,从大家的笑脸飞快扫过。
音乐骤停,镜头里有三个人,依次是陈真真,站在后面的王子衿,元其修的半张脸。
“亲!”
“亲一个”
大家开始鼓掌,这种气氛下,好像是不是情侣都没有关系。
王子衿刚刚只是在陈真真后面和他说话,而元其修悄悄躲开,她怎么都没想到被镜头捕捉到了···这是她尊敬又鄙视的师傅大人,她有一百个胆子去偷他的零食吃,偷他手机给大家发红包,也不敢去吻这朵拜撩不动的高岭之花。
其他同事都拿杯子过来了,已经准备好,大家分了那瓶象征惩罚的红酒。
但是围观的人并不知道,只想让这两位养眼的帅哥美女赶快亲一个,游戏继续。
“亲一个。”
“亲一个”
“第一对不能喝酒!”
“对对对,不准喝!”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拦着不让送酒的人过来,陈真真被气氛鼓动得有点踌躇……
陈真真尴尬地抬眼看了王子衿,悄悄比了个他们同事之间才看得懂的手势,再指了指嘴唇,眼神询问她要不假装亲一个算了?
比如借位,亲一个算了?
陈真真那抹踌躇的眼光,微张的唇,刺激到了看不懂手势的人。
谁知,镜头里半张脸的元其修突然就走过来,一把抱住陈真真的头,就啃下去。
灯光昏暗,摄像头拍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在啃,只拍到元其修的后脑勺。
但——两位帅哥接吻,比俊男美女接吻更刺激,酒吧里顿时嗨爆全场。
得以脱困的王子衿,连敬元其修三杯,连说三句谢谢··然后拉着一众女同胞嘲笑陈真真玩不起,在那里害羞生闷气。
“哈哈哈,不会是初吻吧?”罗静一边扭,一边对着陈真真挤眉弄眼。
陈真真才不会上当,横她一眼。
出来玩么,谁也不会当真,罗静既然开玩笑了,自然不会见好就收:“噢哟,猜对了。”
其他人哄笑:“哈哈哈——”
陈真真并不反驳,因为他对这群女孩太了解了,你只要提出异议,她们就会要你刨根问底让你拿出证据··毕竟行草级别的人物,一直找不到女朋友,本身就是个笑话。
元其修却当着了,挪到罗静身边问:“他——真的初吻还在身上啊?”
罗静答:“初吻在不在不知道,处男应该是。”
“罗静!”陈真真气呼呼走过来,嘴巴抖了抖,举着手指着人,却说不出话来。
元其修噙着笑,回身来握住陈真真的手,安慰他:“没什么稀奇的,我也是,别生气。”
这么稀奇的事,信不信是一回事,乐一乐又是一回事。
一群女孩再度发挥社牛属性,你一句我一句逗乐,劝两位顶级帅哥还是早点开荤才是正事,含沙射影地车门焊死,无形之中上了高速。
罗静跟喝得面红耳赤的陈真真说:得了,干脆你们俩互相解决得了,都是那啥最般配不过,免得将来横生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节,觉得吃亏了。
其他女孩纷纷鼓掌,夸这个点子不错,来来来,共同举杯祝这二位早日那啥啥。
大团结喝罢,有人买了一顶会发光的皇冠,戴在了罗静头顶,然后大家纷纷来敬她为‘污妖王’,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罗静拍拍胸脯,丝毫不反感这样的外号,举着大拇指自夸道:“这位同事没什么优点,就是能把流动黄旗誓死焊在身上。”
“棒——”女孩们又是互相豪爽地一顿猛夸,互相敬酒一人不拉。
元其修从没见过这样苦中作乐的阵仗,只能陪着笑陪着喝。
一遍又一遍,她们说:都干了!向苦逼的二季度道别,向同样苦逼的三季度致敬。
局散时,她们劝元其修注意安全,回家后要保平安。她们中好几个人都住在单位附近,和陈真真家不远,保证能把行草全须全尾送到岸。
就···都是这样一群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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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我把这里虐的部分都砍了,从一开始虐不过三章,浓缩为虐不过三分之一章。
世道已经这样苦,还是糖好吃。
第17章 我被跪地抱腿了
综艺节目要转场去外地县城,法务肯定要跟过去与那边合作方签协议。
而那边的工作人员也要发劳务费,因为在当地灰喵TV属于异地企业,出具收入证明在当地银行验印不易,导致人员办卡有点难,孙副导问陈真真要不要也去,为那边工作人员办工资卡。
陈真真本来想拒绝,但是领导却说,甲方爸爸提出的一切请求就是要求。
除了极度无法执行的事,其他都是完全合理。
于是,陈真真提了两天的外出办公,去著名的旅游小镇——M乡,出差。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住二床一房的标准间,但是对陈真真和元其修这种外部合作人士,他们就发挥了东道主的客气,为二位每人定了个单间。
于是,这两位便只能在人前表现得,比在台上还陌生正经。
毕竟整个节目组都住在酒店同一层,他们来自不同单位,又分别住不同房间,就该各自安如鸡,没有交集才对。
法务签约及异地开卡都不是太难的事,这些工作半天就做完了。
元其修向导演表示,可以换成普通标间为节目节省经费,而导演说,就是怕你们受节目气氛影响,冲动下出点什么问题,到时候不好交待。
陈真真很好奇:能出什么问题啊?
导演睨他一眼,冷笑着说:假戏成真,你不懂最好。
陈真真还是不懂,元其修却懂了,连连鞠躬向导演致谢。
一切就绪,节目组录节目,陈真真元其修两位闲人,获得了M乡自由行赏景的机会。
山清水秀云儿飘,M乡的亭台楼阁与大城市完全不一样。
元其修看了攻略,死活是要拉着陈真真陪他,去五级自然风光公园黑米峰喂猴子。陈真真拗不过他,只好随行前往。
于是,黑米峰的七月暑假,游客比猴子多,猴子被人不断投喂吃得过于饱,不是在打盹就是不理人。
陈真真爬山累得汗流浃背,结果被猴子看了个寂寞,下山回去时根本喊不到车。
他生气了。
路上都是大人带着小朋友,陈真真不让人牵,也不吃冰淇淋,顶着大太阳,气呼呼地往景区外的公交车站台走,去坐中巴摆渡车。
盘山公路又不能超载,公交车站台人满为患,他们两人就拍在队伍最末尾,后面偶尔来人排队,那些人看队伍太长,等不及的游客又走了。
他们就一直保持是队尾,等到日头西斜。
直到挂着‘末班车‘牌子的最后一辆班车下山时,陈真真与元其修上了车,才发现这辆车几乎坐满,只剩下最后一排,最中间一个’皇帝‘位。
陈真真已经等得没脾气了,但不坐这趟公交车,很可能今晚就要走路下山。
他更气了。
元其修只好去跟司机哀求,请求他能不能多捎一个人···司机回头看了一眼陈真真,犹豫了须臾,问:“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身体健康吗?”
陈真真有些不解,难道身体健康,就要走路下山去?便黑着脸不答。
元其修看陈真真面色愈发不悦,连忙又巴巴地去求司机:“师傅,我健康,我能跟着车跑都没事,但是我这朋友必须坐车。”
“我不是别的意思。”司机说:“孕妇或者病人我不敢多带,但是你们这种大小伙子,我末班车多带一个也无所谓。”
“不过要抓好扶手,拐弯时摔了就莫怪我。”
需要有个人站着,这还不容易。
元其修笑着说:“好好好,我等会就紧紧缠在扶手上,保证不掉下来。”
满车的人也被逗笑了。
陈真真瞪了一眼哗众取宠的元其修,淡淡说:“那位子我不想坐,我站着。”
说话这会儿,已经耽误了几分钟。
乘客中,有人着急下山,开始催:“快开车吧——”
“你——”元其修当然愿意自己站着,便想着多劝陈真真几句,求他去坐座位。
却被陈真真冷声打断: “我不坐。”
车里又有人催开车,元其修只好顺从地对陈真真说:“好的,那你扶稳。”
然后,走上了后排最中间那个座位,坐下来,直勾勾看着陈真真。
陈真真也’不甘示弱‘,回以怒目而视,吓得元其修不敢再多看他。想看风景,左右都隔着两个人,又离车窗太远,为难之下,干脆闭着眼睛装睡觉。
公交摆渡车蜿蜒下山,陈真真在行驶中摇摇缓缓,丝毫不敢马虎,双手一直抓着扶手···忽然,一个急刹车!
陈真真差点摔倒,又站定。
而坐在’皇帝位‘的元其修闭着眼睛正在犯困,被急刹车的惯性一甩,整个人猛地脱离了座位,往前冲过去,直接——跪在了陈真真面前。 !
哎哟,满车人都惊呆了。
旁人忍不住问:“小伙子,没事吧?”
任谁这样当众滑跪摔倒,一般都会碍面子,先爬起来或者换个体面一点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