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钟情粉丝同样担心的：我哥不会真被她搞定吧？
　　叶幼茗为爱下凡，的确也没说错。
　　而钟情则是人如其名，没遇到让他钟情的那个人，是谁都不会进到心里去。
　　席上的叶女士已经三五杯下肚了，越喝越清醒。
　　她喝得下，钟情自然没有不受的道理。
　　一人一杯，别人掺和不进来，不像调情，反而像拉锯。
　　叶幼茗的执着化在酒里，而钟情的拒绝则表现在动作言语之间。以他们合作三个多月的默契，叶幼茗不可能看不出来。钟情不推她的酒，只是不想使叶幼茗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我真怕钟老师和叶姐撑不到上剧宣传的那一天。”
　　“啊？”
　　燕绥被两杯酒醺着了，反应都半了半拍。
　　等姜窈都暗戳戳吃了好一会儿瓜了，他还拿着筷子对着桌上一道烤鸭使劲儿。
　　燕绥将裹着薄皮春卷的烤鸭并黄瓜条夹起来，因为怕掉，只能慢慢地往自己餐盘里夹，姜窈刚想给燕绥搭把手，就见刚刚才放下杯子的钟情手腕一翻，径直把那个花瓣形状的六拼格蘸料盘推了过来——
　　燕绥本人有点晕乎，姜窈怀疑他意识都跟着模糊了。
　　他蘸了酱之后第一口甚至都没送进口，而是在鼻子前晃了晃，努力辨别这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但更让姜窈觉得离谱的是：钟情刚才的操作，仿佛就真只是在喝酒的空隙里，顺手帮忙把酱推近些，然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和人喝酒聊天……
　　后半场走了一些作息规律的前辈，大包厢里少了半数人，话题变得更加「荤素不忌」。
　　姜窈得先走了。
　　虽然杀青宴办了，但准确意义上的杀青戏份其实在四月底。她这段时间都还有排戏，不敢把自己的状态搞差了。
　　她一走，燕绥也觉得没意思。
　　几个年轻男演员酒喝多了也开始暴露本性：比如我和谁谁谁女朋友合作的时候有过，比如某某歌手录音室都不自己唱，找声替；又比如粉丝后援会有个漂亮女粉太缠人，几次跟到酒店停车场想「自荐枕席」……
　　燕绥很想走，但钟情一把拉着他的椅背朝自己身旁一拖，顺势把一条长而有力的手臂搭在燕绥背后。
　　叶幼茗叶女士已经表现出喝醉的迹象了。
　　她目光灼灼锁定钟情：“你6月要去G市对不对？傅导合作完又是张导，你可以、我也可以，你现在不接受没关系，感情咱们慢慢地培养，将来总会有……”
　　钟情有些烦躁，他目光掠过叶幼茗，看向傅希志。
　　老傅对他使了使眼色，大概是在说：还有半个月，忍她一手吧！
　　钟情疲倦无比，他放松身体朝后靠，瞥见燕绥垂着脑袋一点点喝汤，下意识伸手靠向对方从衣领里露出来的一截后颈，轻轻捏住。
　　“吃饱了没，吃饱了咱们也该走了。”
　　燕绥茫然地抬起头，“……”
　　他现在如果说没吃饱，会不会不合时宜？
　　作者有话说：
　　燕绥：才吃几口就喊走啊？


第16章 担当
　　燕绥被钟情拉走到停车场时，脑子还有点懵懂迟钝，被外头这冷风一吹，人立刻就清醒了！
　　他跟着钟情沉默地上了车。
　　不同于来时的座位，两人坐在后座，车内只开了灯。
　　大概太安静了，凸显得车里的气味淡淡的冷冷的，很好闻。然而以燕绥对香水贫瘠的了解，他不会知道这是钟情精心挑选的香气……
　　燕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好险还有电！
　　五人群里，姜窈半个小时前说了句「兄弟们晚安」。
　　文尼人在S市，在群里炫了一组他们战队的夜宵牌面。
　　据说文尼签约之后很是顺利，立刻就跟随战队上阵春季季后赛，尽管还不是首发，但作为替补也有不少上场机会。
　　至于管宁和葡萄，他们还在忙。
　　葡萄靠着眼下这个角色的争气表现，又签了同角色下一季的出演合约，暂时摆脱了演完一部没下部的断档期，算是迎来了出道以来的第一波「春天」。
　　而管宁戏份不多，4月过完之前就能杀青。
　　他不太适应影视城那边快到能出残影的拍摄节奏。
　　上至导演下至小角色，压根没有「雕琢」这一步骤，只要大差不差，导演甚至一句「NG」都不会多喊，剧组上上下下都被推着朝前赶进度，恨不得今天拍完、明天剪完、后天就开播……
　　葡萄笑他是「由奢入俭难」。
　　乱七八糟的小角色多演两年就不会这么「矫情」了。
　　管宁也不否认。
　　他听到风声说张赟的新剧正在抓紧选角，预计6月的时候在G市开机，想找找门道去碰碰运气。管宁再一次表示不在乎番位台词，哪怕就像《等你的城》一样，演个只有几幕戏的体育老师都行……
　　圆圆脸助理赶来的时候，钟情脸上已经没有了醉意。
　　他系上安全带，侧头看了一眼燕绥。
　　“先送你回去。”
　　燕绥报了一串地名：“麻烦把我送到这就行了。”
　　钟情虽然不解，但也答应了。
　　燕绥这才放心地松了松骨头，朝椅背慢慢靠实了。
　　他刚刚跟着钟情一块离席，深感圈内人士聚餐无聊的同时，又不自觉的开始回味今晚的几道好菜。大家都只顾着推杯换盏，没几个是来真正吃菜吃饭的，要不是燕绥看到一桌子人还有几个略动了几筷子，他恐怕也不好意思吃那么多……
　　出发之前，圆圆脸助理重新输入了地址导航。
　　地方不算偏，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人真是不少，又都是年轻的大学生面孔，尤其是男大生，4月里的天气他们已经换上了轻便的衣服，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钟情微微皱眉：“你还和朋友约了后半夜？”
　　燕绥倒是想啊！
　　可他是打算一个人吃饱就回去的。
　　于是，面对钟情「都后半夜了还玩儿呢」的眼神，燕绥老实摇头，“我就过来吃点东西……”他坦白：“晚上都没吃饱，被两杯酒给塞住胃了。”
　　上了一趟卫生间，饥饿感这不就上来了。
　　圆圆脸助理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老板，开始找停车位。
　　钟情像是累到了一样，微微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又眼中带光了，“行吧，我也下去吃点。”他想起席上那盘精心烤制又片成厚薄适中的烤鸭，只有燕绥动过筷子。
　　钟情拿出口罩戴上，又换上助理带过来的全黑色外套。
　　“走吧。”
　　4月其实还不到真正热闹的夜宵季节，但这周边有个理工大学的校区，又驻扎着一所体院，学生多的地方，生意自然不用说。
　　燕绥戴上衣服后头的兜帽，整个就是学生模样。
　　而钟情体态自然，身形气质固然醒目，但体院多得是188×18的标配，大家会对人群之中出挑的个别报以欣赏目光，却也习以为常。
　　“钟哥你坐着，我去点东西！”
　　来到自己纵情发挥的场合，燕绥表现出相当少见的热情。
　　圆圆脸助理找到钟情到时候，他一只手臂撑在桌上，坐在大排档红白条纹挡风棚里朝外看。周遭来往热闹如同起泡的啤酒，唯有他安静得像一杯水。
　　“燕绥儿晚上没吃饱嘛？”
　　钟情笑笑，“是吧。”
　　他拉着人一起走的时候，燕绥顶着一簇被鸭舌帽压翘起来的呆毛，甚至还依依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那盘烤鸭……
　　“他愿意去G市吗？我感觉燕绥对这事并不热忱呢。”
　　燕绥不在面前了，钟情有些话才能说出口：“给他推还不乐意？不爱来事不爱交集，杀青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几个面试……”
　　小助理嘿嘿直笑，“钟哥是不是恨铁不成钢呀？”
　　何止呢？
　　隔壁的蓝色挡风棚似乎有一群学生在庆生，大家抢着拍子快速唱完生日歌，然后是一声声叠起来的「干杯」，有些吵，但也能容忍。
　　钟情还听到他们吵吵闹闹分蛋糕的声音。
　　小助理没来过这边，托着下巴到处看。
　　她眼尖，很快在一个卖手工凉粉芋圆甜品的推车旁找到了燕绥，他正在扫码付款，后面走上来个红着耳朵的男生，他举着手机似乎朝燕绥说了什么，后者提着甜品愣了一秒摆摆手，嘴唇快速开合说了几个字，然后迈开腿飞快地朝这边走来——
　　“钟哥，圆姐，快吃吧。一会儿还有别的来……”
　　小助理想到刚才的事，故意逗他，“有人问你要号码？”
　　燕绥完全没有那种走在大街上被人要了号码的得意，反而有些局促，干巴巴地转移了话题，“这里面加了芒果果肉，你们过不过敏啊？”
　　……
　　太甜的东西钟情不太喜欢。
　　可燕绥很热情地给他分了一杯。
　　压底的是布丁，然后是晶莹的西米露，上头有芒果果泥和打得碎碎的沙冰，再加上口感恰好的芋泥，口感丰富，入口清甜又不腻味……
　　没一会儿，燕绥点的其他东西也陆续上桌。
　　烧烤有一盘，填饱肚子的主食也有，还有两样不知道哪个地方的特产小食，就图吃个稀奇新鲜。
　　这一桌东西，主要是靠燕绥和圆圆脸助理解决的。
　　钟情自始至终就动了那一碗甜品。
　　燕绥吃完了，擦擦嘴就准备走。这回他没让送，钟情也没坚持，只是坐在车里，看载着燕绥的那辆出租走远，才让圆圆脸助理开车。
　　“燕绥儿还是挺会吃呢！”
　　钟情眼底一片清明，看不到半分醉态，听到助理的话也只是随意嗯了一声。
　　“之前叶老师不是总撮合燕绥和姜窈么，现在想想，燕绥讨女孩子喜欢不意外，吃个宵夜还有男生跟上来问号码，这我倒没想到！”
　　圆圆脸助理日常跟着钟情身边，也算是饱受各式俊男靓女美貌的洗礼，有了相当水平的抵抗力。
　　她承认燕绥这样的男孩子是很有魅力的。
　　只是这样的魅力缺少一个度量的标准。
　　直到今晚过后，她突然悟了：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标准，看看追他的是什么样的人，就能一定程度反映出魅力的深浅。
　　钟情靠在后座，语气平淡：“燕绥才不会谈。”
　　圆圆脸咂咂嘴，看向对面的红灯，“好吧。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爱玩的性格。”又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老板的神情，补充道，“也许越是这样，别人越想征服呢？燕绥没准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那种高冷校草的形象。”
　　燕绥是不是校草、又是哪个学校的校草，尤未可知，但《等你的城》后期却通过剪辑将聂央的戏份给补了上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
　　齐豫凌出的这件事情，进一步给各大剧组敲响警钟。
　　签约艺人时的一纸背调，在艺人真正出事之后，显得无力又无用。《等你的城》不打算等网友挖了再做补救，而是直接在源头掐灭了感染污点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被「走关系」塞进来的燕绥反而最干净。
　　4月中旬，剧组又一批演员杀青。
　　《等你的城》官博照例发了一批告别照。
　　头部营销号闻风而动，这家说「齐豫凌戏份已经被全部删光」，那一家说「该组有内部消化」，有人率先带了节奏，下面的立刻紧跟——
　　“《等你的城》有一对假戏真做！”
　　钟情后援会本着工作室不给指示就闭麦的原则，保持沉默。
　　然而叶幼茗的粉丝顿时高潮！
　　爆料人也没点名点姓，但他们已经启动了全自动的一套流程：不敢置信，反复质问，未有回复，再次质问，不敢置信+2，复盘行程，不敢置信+3，信仰崩塌，不敢置信+4……
　　经过第三次质问未得到官方回复之后，他们决定将枪口对准钟情。
　　“不出来说句话吗？没有担当！”
　　作者有话说：
　　改着改着，睡着了哈哈哈


第17章 直觉
　　钟情被炮轰，实属「没病也要扎一针」。
　　但就目前的舆论动向来看，攻击他的人并非都是叶幼茗的粉丝，更像各家各路积攒了太久的怨气，因为钟情没有露出把柄犯过错，实在找不到发泄口，此次借着叶幼茗粉丝的无理取闹，一股劲儿地给发泄了出来。
　　换而言之：太红以至于招恨。
　　随着「假戏真做」论越传越广，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索性替吊着流量就是不公开的营销号把事情给办了——
　　首先，搞到排戏单。
　　《等你的城》都杀青了，这东西多少会从内部流传出来一点来。
　　好，找了点关系花了点钱，排戏单到手！
　　然而一群人对着公开的几张拍戏单束手无措：几点出妆，几点上工，拍哪几幕戏，谁来导，出镜有谁，几点中饭午休，几点下工，全都是简写缩写。除了证明哪些演员哪一天上了班、上的什么内容，别无它用。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再花点钱，去买代拍！
　　只是A组戏份室内戏占了大半，因此《等你的城》剧组代拍内容几乎都是B组校园组的。
　　经验丰富、眼光老道的代拍往往都有「买股」经验：
　　资质好、条件不错的配角，可以多拍一些，等将来剧播了人红了，再放精修给账号吸粉引流，或者直接卖给未来的粉丝。
　　谁知道剧还没播，这就来活儿了呢？
　　但同时，在前线混久了代拍也很清楚，爆多了就会失去神秘感，甚至有被剧组追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