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下眼，口袋里的手指蜷了蜷，漂亮细长的眼睛因为寒冷而泛着红，“圣诞——”
　　话还没说完，他又听到一阵热情的打招呼声。
　　“嘿，叶然！”
　　循着声音看过去，叶然惊讶的发现后车座上的于庭和姜筠，两个人穿的厚厚的，一脸喜气，同时朝他道：“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叶然上车，系好安全带，眼睛亮亮的，转头去看他们：“你们也出来玩啦？”
　　“对，听说今天市中心好多家店铺都做活动，毕竟圣诞节嘛，”姜筠搓着手，意有所指的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和沈时，其实我们俩就想蹭个车。”
　　“没关系的，”叶然脾气温柔好说话，闻言眼睛笑出了弧度，周身都充斥着和他们格格不入的、正相反的温和气息，“人多才热闹。”
　　姜筠看着他的脸，忽然有点明白沈时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了。
　　这样的小天使，要是沈时下手不快，估计早晚要被别人抢走。
　　他忍不住还想和叶然聊两句，眼睛无意间一抬，对上后视镜里沈时幽冷黑沉的眼神，顿时卡了壳，讪讪的坐回位置上，不忿的说：“……玛德，这么小心眼。”
　　“嗯？”叶然没听太清，“怎么了？”
　　“没事，”于庭接过话茬，难得能给沈时添堵，他贱兮兮的改了说辞，“今天圣诞，不然咱们一块过？我听说市中心的旋转餐厅有活动，去了还能免费享受旁边度假酒店的桑拿、温泉。”
　　“真的假的？”姜筠来了兴趣：“那可以啊，咱哥几个包个包间，打不打麻将？我麻将贼溜！”
　　叶然不会打麻将，“我不会。”
　　“没事，情侣不让都上桌，”姜筠笑嘻嘻的：“你们俩派一个出来就行。”
　　他又想到了什么：“那你那个朋友会吗？”
　　叶然：“阿瑜吗？会的，他打麻将很厉害。”
　　“那就行了，”于庭总结陈词：“叫上他，咱哥几个一块！”
　　叶然积极响应：“好！”
　　于庭悄悄瞥了眼后视镜，沈时已经移开了视线，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搭着方向盘，偏着头，沉默又专注的看着叶然。
　　谈个恋爱。
　　当真是像换了个人。
　　于庭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忍不住幸灾乐祸：“嘿嘿，那我现在看看，咱们先提前预定个位置，一块过圣——”
　　“咔哒”一声。
　　后车厢的门被拉开了。
　　于庭拿着手机的手一僵，门外，一片阴影洒落，安瑜笑眯眯的，低头看着他们：“一块什么？”
　　姜筠一个哆嗦，屁股拼命往旁边挪，和于庭两个人瑟瑟发抖，给安瑜腾出了充裕的空间。
　　“我们……”于庭谨慎的咽了口口水，丝毫不敢得罪兄弟对象的娘家人：“我们订个包间，一块、一块过圣诞？”
　　安瑜很自然的上车，坐到他们腾出来的位置上，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两个电灯泡，“你们没事吧？”
　　于庭：“……”
　　姜筠：“……”
　　“哦，”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歧义，安瑜面色不变：“我的意思是，你们圣诞节好像很闲？”
　　有女朋友·但女朋友在国外陪闺蜜玩的姜筠：“……”
　　没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单身十八年的于庭：“……”
　　安瑜看着两人的脸色，恍然，“难怪呢。”
　　传说中报复性过节。
　　懂了。
　　他笑着和叶然打了声招呼，等叶然扭过头去，笑容瞬间变得恐怖，在于庭和姜筠头皮发麻的注视中，阴沉道：“我家然然的第一次约会，你们两个故意的？”
　　“搞破坏？”
　　于庭疯狂甩头。
　　姜筠哆哆嗦嗦。
　　安瑜冷嗤一声，眯着眼睛盯着他们，无趣道：“没事就找点乐子，别盯着别的小情侣看，懂？”
　　“你们为什么今天还能自己一个人，心里真没点数？”
　　命中胸口的一箭，彻底让两个在圣诞节无依无靠的直男抱头痛哭。
　　——玛德，这个基佬嘴真的好毒！
　　*
　　汽车驶入市中心。
　　街道繁华、人声嘈杂。
　　节日的气息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小铃铛、圣诞歌。
　　道路两旁的积雪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人行道上随处可见牵着手的小情侣、出来散步的小夫妻，雪后的空气沁人心脾，在靠近旋转餐厅的停车口，于庭和姜筠被安瑜一脚踹下了车。
　　停车口只有几辆车，静的没什么人经过。
　　于庭险些一屁股坐到雪地里，敢怒不敢言的呜咽一声。
　　姜筠同情地看着他，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没事，他就是单纯的看不起咱们。”
　　于庭：“……”
　　于庭无语凝噎：“你闭嘴。”
　　安瑜整理整理衣服，随后也跟了出去，驾驶座降下半窗，他抱着胸站在窗外，居高临下的扫了眼神情淡淡的沈时，笑着对叶然道：“然然，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烤小蛋糕吃。”
　　开玩笑，约会归约会，门禁归门禁。
　　好不容易养大的崽，可不能这么快别的狗叼走。
　　叶然点头：“好的。”
　　几人在此分道扬镳，车窗缓缓升起，眼前是安瑜几人离去的背影。
　　于庭和姜筠垂头丧气的，被安瑜喊了两声，对视一眼，苦哈哈的跟了过去。
　　……
　　沈时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目光低垂着，正要开口，便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沈时，圣诞快乐。”
　　他一顿，偏过头。
　　叶然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有些抱歉的说：“刚才于庭他们都在，我不好说。”
　　被打断的话很难在众目睽睽下补足。
　　叶然本打算给沈时发短信说明，但没想到半路上于庭忽然说要和姜筠去参加什么圣诞派对，让沈时在市中心找个停车口放他们下来。
　　这场约会一波三折，最后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今天还在下雪。
　　天空有些昏沉，大片大片的乌云蔓延至远方，繁华的市中心很热闹，停车口却如无人之境。
　　沈时看着他，眸色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中，透着看不见的黑，几秒后，他应了声，探过身，侧影拉出一道紧绷又克制的弧线，很自然的吻上叶然的唇瓣。
　　像一个迟到了很久的早安吻。
　　“想去哪玩？”
　　茫然中，叶然跌回了副驾，紧靠的椅背，眼前的光线被沈时遮挡，他呼吸颤抖着，听沈时低声说：“张嘴……要不要去看电影？”
　　他被亲的猝不及防，奔驰车四周都贴有防窥膜。
　　停车口静的唯有沙沙的雪声。
　　但叶然还是紧张的蜷起肩膀，微仰着头，喘息急而轻，丝毫不敢朝周边去看，“好……好的。”
　　他以为这样沈时就会停下来。
　　下一秒，滚烫的呼吸长驱直入，撬开牙关，熟练的缠上舌尖。
　　昨晚没亲够的地方今天又被含了个全部，柔软可怜的软物湿哒哒的，不住的躲藏，却又一次次被找出来，吸吮。（脖子以上，接吻）
　　沈时眯着眼睛，眼睑下方的眸色幽黑如墨，他一只手已经摸到解开安全带的摁键，却在无意间瞥见叶然潮红的脸颊后，安静两秒，无声的加重了力道。
　　*
　　大地电影院。
　　今天是圣诞节，不少新电影上映，小情侣们来得早，手拉手坐在等候区，也有刚看完电影的小孩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跑到爆米花机前看金黄的爆米花。
　　电影院人很多，空气中飘荡着爆米花的甜香。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售票口处两个站在一起的青年。
　　虽然两人都戴着口罩和棒球帽，但修长的身形、独特的气质，无一不在说明这两个人的大帅哥属性。
　　“我靠！我就说今天来电影院能见到落单的帅哥。”
　　“那个高个的感觉有点不好搞啊……那个矮点是我的菜，眼睛好漂亮，不过是不是发炎了，怎么红红的？”
　　“我也看见了，红的好厉害。”
　　细碎的人声被各种机器的声音掩盖。
　　叶然和沈时坐在候场区，他恹恹的，不想跟沈时说话，领子也拉到了顶，遮住有些咬痕的脖颈。
　　沈时咬的不厉害，但有点磨人，最后到底是把安全解了，开着车到了地下停车场，把他摁在副驾上强硬的亲了好一会儿。
　　叶然现在都尝不出来爆米花的味，舌尖麻麻的，唇珠也被咬的很肿，潮红从脸颊蔓延到脖颈，沈时还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他从来没想过沈时居然也会说这种话，是《深蓝》那部片子里主角攻对主角受说过的，听的他心跳的急促，又羞窘又难受，蜷着身体躲了好几次。
　　最后直到距离电影开场只剩下二十分钟的时候，他们才牵着手来了影院。
　　两个空位不太好找，远离了人群。
　　沈时偏着头，很轻的问他：“还疼吗？”
　　叶然抿着唇，声音闷闷的：“不疼了。”
　　他就算生气也很乖，被沈时牵着手，十指相扣，濡湿的眼睫轻轻抬起，细长薄敛的眼尾洇着红，看着他。
　　沈时被他看的眼神越发柔和，唇边似有若无的勾着些笑，捏了捏他的指尖，“生气了？”
　　周围响起一阵吸气声，震惊到了极点，居然连噪音都少了很多。
　　叶然戴着帽子，听不太清，却点了点头，很诚实的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觉得，我们就算在谈恋爱，也需要一个约法三章。”
　　时间还来得及，沈时从钟表上收回视线，耐心的应了声，“什么约法三章？”
　　“首先，你不要老是叫我宝贝，”叶然正襟危坐，“然后就是……不要老是亲我。”
　　沈时：“还有呢？”
　　“还有……”叶然想了想，脖颈又开始发痒，好像有些水迹没有被擦去：“还有你不要总是想着这些事，我们要慢慢来。”
　　“怎么慢慢来？”
　　叶然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在看他们，这才轻轻靠近了沈时，小声的把自己对谈恋爱的理解和沈时说了。
　　沈时听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带着些笑意的开口：“接个吻，要三个月的缓冲区？”
　　叶然急切地看着他：“你小声一点。”
　　“哦，”沈时散漫的坐着，目光划过叶然被他亲的潮红、湿润的眼睛，他亲的有点厉害了，叶然后来在车里缓了半天才能下车走路，承受力确实有点差，沈时碾了碾指尖，声音依旧带着笑：“一年以上，才能考虑上.床的事？”
　　叶然脑袋都快冒烟，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一圈，“沈时，你小声一点！”
　　沈时学着他的模样，声音放的很轻，低低哑哑的，笑意不减：“宝贝，这可不行。”
　　叶然一愣，抬起头，这才发现沈时离他很近，眼睛若有若无的盯着他口罩下的唇，用气音，附在叶然耳边，说了他的约法三章。
　　……
　　偏僻昏暗的角落里。
　　叶然目瞪口呆，面颊渐渐再次浮起一层薄红，像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耳垂红的要滴血，身体不自觉往后退，声音都在颤抖：“不、不行！”
　　沈时压着他的肩膀，声音很沉，问他：“还要约法三章吗？”
　　叶然心有余悸，连忙摇头。
　　沈时这才笑了，他撩起眼皮，黑沉沉的眼睛一眼望不见底，平静的宛若夜空，对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叶然说：“如果我亲的你不舒服了，你就告诉我。”
　　叶然眼睫一颤，看向他。
　　在他期待又安静的注视下，沈时不急不缓的，说了他想听的话：“我都会改的。”


第45章 圣诞约会②
　　电影快开场了。
　　叶然抱着一桶爆米花, 脸上还戴着口罩，跟沈时一前一后进了影院。
　　他们看的电影在六号厅，今天是圣诞节, 人很多，六号厅门口排着短短的队伍，人挤人，门口还有检票的工作人员。
　　“您的票？”工作人员问叶然, 叶然一愣，有点懵的看了眼自己递过去的票，“……额，在这。”
　　“好的。”盘着长发的工作人员脸颊微红，撕掉票上的半张。
　　又一个人影走到身前, 工作人员抬头，看见了另一张既便带着口罩也不掩英俊的脸。
　　“您好, ”她脸又红了, “您的……”
　　“在这。”不等她把话说完, 面前的男生便冷淡的开口。
　　“好的。”她笑容不变, 利落的撕下半张。
　　隔了三五个人后, 又一个帅哥走上前, 她焦头烂额的神情再次一变, 柔声问：“您好，请问您的票呢——”
　　叶然走进影厅,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灯光大亮, 满场的人都在找座位。
　　他和沈时买的是第七排靠着台阶的两个位置, 虽然不是正中间, 但没有那么挤, 视野也不受限。
　　两人坐下后，陆陆续续的有很多情侣手牵着手进来，大家手里除了拿着爆米花、奶茶外，还有特意买了小蛋糕、薯片之类的零食带进来的。
　　没过一会儿，全场的灯光暗了，幕布上开始播放消防动画。
　　叶然在沈时的示意下坐的是靠台阶一侧的位置，位置很大，他摘掉口罩，闷得脸颊有些红，棒球帽下乌黑的碎发贴着脸颊，细细的浮着汗。
　　沈时递过来可乐，“热吗？”
　　他声音天生自带冷感，乍一听会让人感觉不好接近，但叶然已经听习惯了，闻言接过可乐，抿了口摇摇头，“还好。”
　　他很怕热，一到夏天经常会出汗，一出汗很容易上脸，曾经高中时因为这个还被一个男生质问是不是暗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