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深提醒安昕:“您也注意多休息。”
安昕笑着表示知道,她这三个子女中陆璟深是性格最闷的一个,但要说体贴和细致,陆璟清和陆迟歇都比不上他。
“阿深你自己也是,别总是忙着加班,有空也去谈个恋爱吧,家里现在就你一个单身的,你就没点危机意识吗?”
安昕调侃着自己儿子,陆璟深直接岔开了话题:“爸在书房吗?我去找他,有话跟他说。”
人走之后安昕无奈摇头,指望陆璟深开窍,怕是这辈子都难。
十一点半,陆璟清带着男朋友出现,陆璟深陪陆父一起从书房里出来,正跟安昕说话的陆璟清目光顿了顿,视线在陆璟深和陆父之间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陆迟歇进来问:“人到齐了可以吃饭了吗?”
安昕笑道:“可以,上桌吧。”
虽然是过生日,也只有他们自家人。
陆璟清的男朋友是位投行精英,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家里背景一般,靠自己本事混到今天,跟陆璟清在生意场上认识,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温文尔雅、谦虚低调,很得陆父赏识。
陆迟歇和他的小男朋友凌灼则都是混娱乐圈的,他们家里对此没有偏见,毕竟安昕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影后,只不过他俩是公众人物,又是同性,关系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但安昕很喜欢凌灼,他们全家也都接受了俩人的关系。
虽然陆璟深对此并不看好。
潜意识里,陆璟深认为这样的关系是不稳定的、极端麻烦的、会对个人产生负面影响的。
所以他不看好自己弟弟和男朋友的发展,即便他不会横加干涉。
至于他自己,卑劣的身体欲望他控制不了,但理智上,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唯独陆璟深几乎没开过口,直到陆迟歇忽然问他:“哥,你的那架庞巴迪,借我用几天行吗?”
他笑指了指自己和身边的凌灼:“我们过两天开始休假了,打算去南太平洋上找个岛国玩几天。”
陆璟深:“可以。”
陆璟清顺嘴问:“你那位新助理也能借给迟歇他们?他是你私人飞机的飞行员吧?”
“什么新助理?”陆迟歇好奇道,“飞行员给哥做助理啊?哥你不用这么抠吧,这也能一个人当两个用?”
陆璟清揶揄他:“你再说下去小心阿深不借飞机给你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完,陆璟深才道:“我会跟他说。”
别的便没有了,关于封肆的事情,他显然不打算跟家里人细说。
陆璟深在这边待了一整天,吃完晚饭陪陆父喝完一杯茶,开车回去明月湾。
屋子里没人,封肆还没回来。
他回房洗了个澡,开笔记本看了一会儿文件,十一点多打算睡觉时觉得口渴,起身去餐厅水吧倒了杯水。
回身时听到玄关那边的动静,是封肆开门进来。
陆璟深没开灯他也没开灯,摸黑进门,带进一身烟酒味混着香水的味道,朝餐厅这边过来。
窗外不知哪个方向进来的灯亮划过天花板和墙壁,很快又消失,封肆已经看到了站在水吧边的人,微眯起眼。
他走过去,黑暗中靠近陆璟深轻笑了一声:“半夜站这里做什么?捉奸啊?”
陆璟深没理他,冷淡丢出句“别把家里弄脏”,转身回房。
第10章 游戏规则
周天早上陆璟深起床时,封肆正在外边阳台上跟人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不知道是谁,封肆语气温柔像在哄人,目光瞥见陆璟深出来,笑说了句:“挂了,要干活了。”
陆璟深只看了他一眼,直接进了餐厅去吃早餐。
封肆跟过来,他早起就冲了澡,身上是清爽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取代了昨晚那些叫人不适的污浊气息。
“今天不锻炼?”封肆坐上高脚凳,随口问对面认真在吃东西的人。
陆璟深没有抬眼:“一会儿去打球。”
封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陆璟深东西吃到一半,忽然似想到什么,问封肆:“你是不是还没做入职体检?”
封肆:“上个月进公务机公司的时候刚更新了体检合格证,还需要做?”
陆璟深皱眉:“性病检查也包括在里面?”
“你说那个,”封肆道,“怎么,陆总是觉得我私生活不检点,怕我得了什么脏病传染你?”
陆璟深面不改色:“你有吗?”
封肆差点气笑了:“陆总多虑了,我身体好得很,我倒是不知道跟人泡个吧喝个酒也能得脏病。”
他说着偏了偏脑袋,盯着陆璟深的眼睛,语气里多出了些意味深长:“陆总说这些,我会以为你其实在吃醋。”
陆璟深没理他,放了筷子直接岔开话题:“吃完把餐具收洗碗机里。”
话说完他起身就要走,被封肆攥住手腕扯了回来:“跑什么。”
封肆仍坐在高脚凳上,长腿随意搭着,抬目笑看向他:“被我说中了?”
陆璟深镇定反问:“我为什么要吃醋?”
他的眼神无波,与那天晚上狼狈被逼到极致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封肆打量着他,免不得思考他说这话时,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僵持一阵,封肆松开手,嘲弄道:“哦,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陆璟深大步而去。
八点半,他们一起出门,去附近的健身俱乐部,陆璟深有空就会来这里,今天是第一次带人一起。
陆璟深打壁球,封肆靠墙坐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看。
陆璟深说的打球原来是这种独自发泄精力的壁球,似乎也不奇怪,对陆璟深而言,享受打壁球的时光或许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这个人一直把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总要有个发泄的出口。
封肆心不在焉地想着,也许陆璟深一直就是这样,当年有自己参与的那三个月,大概才是他按部就班的人生规划中,一场脱轨的意外。
“砰”一声响,弹回来的球落地,陆璟深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喘气。
封肆跑远的思绪拉回,目光落向前方,陆璟深的运动短裤因为他的动作紧贴在身上,勾出一段称得上诱人的腰臀部曲线,他的双腿笔直,小腿肌肉紧绷着,有些打颤。
如同在床上,被自己的手握住脚腕时。
封肆笑了笑,起身上前,以球拍点地,随口调侃道:“这就不行了?陆总,你体力有些差啊?”
陆璟深没接他的话,走去场边喝了半瓶矿泉水,拿毛巾擦了擦汗,再走回来。
封肆挥了挥球拍冲他示意:“要一起吗?”
陆璟深点了一下头:“开始吧。”
封肆先击球,球朝着前方墙壁猛抽出去又迅速弹回,陆璟深反应极快地上前挥拍接下,再用力击出,弹回的球擦到封肆手上落地,他没有接住。
封肆耸肩:“手生了,让陆总看笑话了。”
陆璟深满脸淡定,吊儿郎当的男人这才认真起来,不再小看身边人,第二次发球。
之后你来我往,整整二十球。
封肆的动作又快又狠,而且角度刁钻,像故意戏耍陆璟深,陆璟深不慌不乱地接下之后回击,他的技巧要更好一些,也能给封肆制造麻烦。
俩人打到大汗淋漓,依旧没能分出胜负,最后封肆先扔了球拍:“到此为止,歇会儿吧。”
陆璟深回场边重新拿了毛巾擦汗,封肆跟过来,看着他的动作,忽然上前一步,从陆璟深手中接过毛巾,帮他擦拭起耳后的湿发。
陆璟深怔神间,已经被他得逞。
他们贴得太近,剧烈运动后身上的热气焦灼在一起,叫人无法忽略,更别提封肆不安分的手这会儿还捏上了他的耳垂。
封肆欣赏着陆璟深闪烁的眼神,眼底浮起笑:“打了两个小时了,去洗澡吗?”
陆璟深的喉咙滚了滚:“嗯。”
浴室的淋浴间只有三间,最里头那间已经有人,陆璟深脱了上衣,走进最外边的那间,刚要关上门,封肆跟着挤进来,在陆璟深皱眉前笑着解释:“中间的淋浴头坏了。”
陆璟深冷声道:“你可以等里面那间洗完。”
封肆压下声音贴近他耳边说:“只怕一时半会儿洗不完,你听。”
陆璟深耳朵一阵痒,正要把人推开,忽然听到了些别的声音,密集的撞击和断断续续的喘气,掩盖在水声之后。
明白过来那是什么,陆璟深瞬间哑口无言。
回神时封肆已经把淋浴间的门上锁,开了水。
陆璟深贴墙站着,浑身都已湿透,封肆仍贴在他耳边低声笑:“Alex,你想试试吗?”
陆璟深咬紧牙根,风度全无:“滚出去。”
但封肆不会听他的,非逼着他配合自己满足那些下流的念头。
他捉住了陆璟深的手,跟刚刚打球时问出了一样的问题:“要一起吗?”
隔着水雾,封肆眼里的情绪难辨,陆璟深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却又像是被蛊惑了,从刚才到现在,这个人轻易就能挑起他身体里的火。
最后他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和先前一样的那个字:“嗯。”
封肆的手顺着他肌理紧实的胸膛慢慢抚摩下去。
旁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再接着有脚步声远去。
这一方天地里的俩人无暇多顾,循着本能发泄,堕入欲望深渊。
从俱乐部出来已经是中午,他们就在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封肆看菜单时,陆璟深有些走神,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先前的触感,让他不禁蹙眉。
封肆抬眼间注意到他的动作,揶揄了一句:“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做什么,还能盯出朵花来不成。”
陆璟深立刻收紧手指,却见对面的人视线依旧落在菜单上,像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陆璟深没有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绪逐渐平复。
这一次没法用醉酒做借口,封肆帮了他,他也帮了封肆,他可以拒绝,但是没有。他臣服于身体欲望,或许封肆也是,他们没有接吻,没有互相帮忙发泄之外其他任何过界的举动,仅此而已。
陆璟深低了头看手机,陆迟歇刚发了消息来,提醒他飞机的事,他们后天就要用,让他记得叫人申请航线。
陆璟深回复之后语气平淡地把事情跟对面封肆说了一遍,封肆已经点完菜,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再开口:“陆总借飞机给别人,还要把我这个人也借出去?”
陆璟深:“迟歇他们是去外面玩,你跟着去不是正合你意,反正你也喜欢玩。”
封肆:“我似乎不能拒绝?”
陆璟深:“不能。”
封肆一声哂:“行吧,伺候哪个陆总都是伺候,谁叫我拿了你这么高的工资。”
他既然答应了,陆璟深便不再说,看菜已经送上桌,拿起筷子。
封肆看着他,忽然问:“你刚才说,跟你弟弟一起出去玩的人,是他男朋友?原来你弟弟找了个男人啊?”
陆璟深夹菜的动作一顿,淡了声音:“他们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与你有关吗?”封肆似笑非笑,“你弟弟敢找男人,你怎么不敢?”
陆璟深冷了脸:“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封肆:“你的事与我无关,那我们的事呢?当年的事情,你打算一直装聋作哑?”
这不是封肆第一次提从前,陆璟深没法再避而不答。
“……你如果一定要提当年,那就说清楚,我当时不告诉你真实姓名和来历,是不想说,后来不告而别是因为我以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缘,连分手都算不上,所以没必要说,我以为你这么潇洒的人不会纠缠过去,你也不像是过了七年还能对同一个人念念不忘的人,现在再提以前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陆璟深少见的说了这么多话,声音里却不带多少温度,封肆的眸色也跟着冷下,眼底甚至有了怒气。
“所以你还有过几段露水情缘?”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语气,陆璟深有些烦躁道:“没有。”
封肆:“过去是露水情缘,那现在呢?现在叫什么?互相帮助的炮友?”
沉默一阵,陆璟深答:“随你怎么想。”
封肆:“见不得光的,等你腻了又一脚把我踹开的那种是吗?”
陆璟深:“你究竟想说什么?”
“陆璟深,”封肆念出他的全名,“同样的游戏,我不会陪你玩第二次,这回的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第11章 吊着
服务生送菜过来,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陆璟深眉头紧蹙,封肆见他这样,轻浮笑意重新爬上了嘴角:“你在紧张什么?”
陆璟深没出声,从再见到面前这个人那天起,他就直觉封肆是个难缠的麻烦人物,本以为留在身边就能将人牵制住,结果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封肆。
陆璟深隐约后悔,他和封肆的关系,似乎正在像着某个不可控的方向滑去,他却无能为力。
沾上了便甩不掉,他其实从一开始就该意识到的。
封肆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吃着东西不咸不淡地说:“不必紧张,我没有三头六臂,不会拿你怎么样。”
陆璟深脱口而出之前问过他的问题:“你能从我面前消失吗?”
问完不等他后悔,封肆看着他薄唇启开,轻吐出两个字:“不能。”